“儿子。我想你也会。”
“嗯,然后呢?”
这刁钻的问题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不过可以口口相传自有它值得推敲的深意。
“最后救的那个会死吗?”
“会死、会死,让鲨鱼咬成肉渣!快回答。”
商夏搓了搓冒汗的双手:“我可以一次救两个……”
“你还是自己去shi吧。”宗海晨翻个大白眼。
商夏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我不,我要跟你一起死。”
“……”这是诅咒吧?
两人说说笑笑逛到餐厅,中午饭随便吃了点快餐,吃完饭来到停车场,先把大公仔放进后备箱,宗海晨看了下时间,距离接孩子还有一段时间,问她要不要添置新衣服。
商夏这身衣服是从镇里带来的,确实土得掉渣,再看宗海晨,西装革履一派富贵,为了不引起路人的关注,她决定买两身。
走进时尚女装店,宗海晨见她拿起一件粉色系的外衣,立马提醒:“虽然你年纪不大,但别穿得太嫩,别人会怀疑我诱拐未成年少女。”
商夏时常忘记宗海晨已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因为他还与从前一样,喜欢在嘴上讽刺她,而在行动上又总是狠不下心。
她承认,一直清楚他是容易心软的人。
不一会儿,商夏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合体的小西服套装非常适合她清秀的五官。商夏站在宗海晨面前旋转一周,扁平的小腹,修长的腿,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的小蛮腰,比起那些可爱型的装扮反而更有一番韵味。
宗海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招她的道了,色字头上一把真刀啊。
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在走廊间,他忽然发现迎面走过的“雄性生物”都会把视线移到他身后的位置,宗海晨猛然回头,商夏没能刹住脚步撞入他的胸膛。
“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准备勾引谁去?”
“嗯?……勾引你。”商夏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发帘,继而走进童装专卖店。
她看到琳琅满目的童装才真正勾起购买欲,拿起哪件都觉得适合儿子,不由朝宗海晨眨眨眼装可爱。
宗海晨则干了件幼稚的事,询问身旁的销售小姐:“你看我长得像钱包吗?”
销售小姐打量他考究的衣装,掩唇一笑:“当然不像啦!像高额信用卡。”
“……”好眼力,宗海晨嘴角一抽,朝商夏扬了下手,示意随便挑。
俄顷,商夏提着一大一小两套衣服跑到他面前:“你看你看,父子装,也要了吧?”
宗海晨惆怅地望向印在毛衫上的卡通图案:“我不……”
“小姐,帮我找一套他的尺寸。”商夏一转身又消失在货架中。取而代之的是销售小姐微笑的脸庞:“先生,要不要试穿一下?”
“不用,装起来。”
“好的,哦对了,还有熊宝宝一家三口家居套装,两只大熊耳朵好可爱哟!”
“如果你向我老婆推销三只熊的话,所有的都不要了。”
“……请无视我!”
宗海晨目送泪奔的销售小姐,视线一扫,无意间从穿衣镜前掠过,只见一个人影快速闪出反射的镜面。他回眸凝睇,发现迎宾门前空空如也。
……
疯狂大抢购完毕,宗海晨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商夏身后,发现她肩头斜跨着一个很眼熟的布袋:“你背的是什么?”
“飞镖,换了衣服再挂着它很奇怪吧?”
“你总带着那玩意干嘛?”想起来了,就是用来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暗器。
“新闻天天报道拐卖儿童、抢劫之类的恐怖事件,防患于未然。”商夏最擅长使用的是飞刀,住在山里可以用来击退野兽,住在城里随身携带十几把双刃飞刀貌似不合法。
宗海晨没再追问,放慢脚步,透过橱窗的折射角度窥视四周,猛然扭头,只见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脚步停顿半秒,继而向前走,超越他们的步伐。
宗海晨目不转睛地注视此人背影,轻声唤住商夏,待走进电梯,首先联系儿子的班主任,通知对方今天没法接了,留宿一晚。
“怎么了海晨?”商夏已感到不对劲。
“感觉有人跟踪咱们,但愿是我想多了。”宗海晨具备很强的洞察力,何况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像逛商场的。
不管真假,不管对方是谁,商夏不敢怠慢,拖鞋刚买的高跟鞋,换上便于跑动的平底鞋。
“不用太紧张,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不可能,你的眼睛最毒。”
“我要是真有那本事,早就把你看穿了。”
“如果你没看穿我的目的,就不会拿青花茶杯确定我的动机,”商夏认真地看向宗海晨,“从我闯入你的生活开始,你其实一直对我保持怀疑态度,但每每还是容忍了我的谎言,海晨,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
宗海晨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她在逼自己承认爱情使人愚钝吗?
电梯在商场地下三层车库前停止,电梯门缓缓打开,视野里只有一望无际的车海。
这样的空旷与寂静令人不安,商夏抽出三根飞镖夹在指缝,虽然没说破,但她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明明害人在先但却受不得一点委屈,譬如虎哥鼠弟之流。
安全抵达自驾车旁边,宗海晨首先检查四个轮胎手否被人动了手脚,待确认无恙之后,命令商夏赶紧上车。再打开后备箱将购买的东西放进去,关上后车门,坐上驾驶位,关闭门窗,发动引擎。
宗海晨会如此谨慎也不是全凭直觉,因为警方通知他诈骗案案主谋已执行死刑,主犯的打手之一还没落网,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分析,要么跑路、要么报复。
“回家之后,这几天你都不要出门,我会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把儿子接回来。”
商夏已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谁要对付我?”
“跟你无关,别瞎想。”他一把轮将车驶入车道,顺着不算宽敞的机动车道出口慢慢行驶。
商夏惴惴不安地环视四周,猝然之间,只听“咣当”巨响一声,一辆面包车的车尾撞上吉普车的后车门。
身着某面包房制服的司机匆忙下车,看了下刮花的车门以及被撞掉的门把手,又看了眼车标,顿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对,对不起,真对不起,倒车没看见。”
宗海晨的路虎价值百万,刮花需要烤漆,没个十来万肯定是修不回原样儿。如果面包车车主没上保险,那就彻底晕菜了。
宗海晨记得跟踪者没有胡须,而且在停车场因为倒车出事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开门下车,可是还没看见撞成什么样,面包车司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向宗海晨的心口刺去——
宗海晨本能地一掌弹开,闪躲之际,才发现面包里躺着两个遭五花大绑的人,其中一人只穿四角裤,应该是这辆车的本主,另一名是巡视车库的保安。
“报警商夏!千万别下车!”
不等他多叮嘱,金钱豹撕掉假络腮胡,杀气腾腾地向宗海晨扑来,刀光飒飒,按照金钱豹原本的设计,一路将宗海晨逼进安全通道,他攻击的速度非常之快,快到不容商夏发射飞镖。
商夏边求救边推开奔向安全通道大门,而金钱豹钻进大门之后并没急于追赶宗海晨,而是躲在门口伏击商夏。
当商夏推开门向里面奔跑的这一刻,金钱豹卯足力气从里冲撞门板,站在门外的商夏一下子被撞出几米开外,同时,抓在手上的三只飞镖也被弹飞。
金钱豹手持尖刀极速冲来,正当刀尖逼近商夏的咽喉之时,他的后脑勺顿时遭到宗海晨的猛烈撞击。不过,铝皮制成的垃圾桶的杀伤力实在不够瞧,金钱豹只是身子一歪便向商夏发起二次攻击!
宗海晨扣住他的双臂,试图妨碍他的行动,但无奈对方是名打家劫舍的行家。
金钱豹翻转刀尖,狠狠地刺入宗海晨的手臂,紧接着,顺势将宗海晨撞向墙边,刀刃直奔心肺而去——
“呃!”
眼瞅着宗海晨即将受伤,可这一声闷哼却是由金钱豹发出的,只见一支飞镖扎入他持刀的手背,可还不等他拔出飞镖,飞镖已因尖锐部分只有三厘米而自动脱落。
趁金钱豹稍显迟疑,宗海晨一拳打向他的眼眶,无暇追击第二拳,急忙抱起站都站不稳的商夏往外跑。
“海晨快放我下来啊!否则你根本跑不——”
话没说完,金钱豹已将二人双双扑倒,他一把揪住商夏的头发,拖拽着她的身体向安全通道里拉,边走边叫嚣:“姓宗的!是爷们你就给我进来!”
“别理他海晨!”商夏抽出一支飞镖狂戳此人大腿,很疼,血也在流,不过这点伤对于金钱豹来说什么都不算,他在出发之前就给自己买好了棺材。
宗海晨岂能眼睁睁看着亡命徒杀害商夏,必然是紧追其后,当安全大门轰隆一声关闭,金钱豹不由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张狂笑声,一把匕首丢在宗海晨脚边,金钱豹狞笑道:“你女人的命就在我手起刀落之间,你可以像个缩头乌龟一般逃跑,或者选择一命换一命。”
锋利的刀尖正对准商夏的心脏,宗海晨蹭了下嘴角的血迹,毫不犹豫地捡起刀。
“别犯傻啊海晨!你就算把自己千刀万剐他也不可能放过我!你走,你为了我这种大骗子值得吗?你给我走!走啊——”紧盯着他高高举起的匕首,眼泪在她眼底如泉水般流淌,见他双手握刀,悠悠地合起双眼,她拼命地摇着头,嘶声裂肺地呐喊:“我算什么东西配换你的命?!不要不要不要啊海晨!——”
她虽然身上纹有凤凰,但根本不是带来吉祥的瑞鸟,而是制造无限灾难的邪神毕方!
而宗海晨,其实还没傻到自觉自愿钻入金钱豹的圈套。高举匕首其一、拖延时间;其二,如果亡命徒再次相逼……说实话,他也只能照办。此刻要感谢经他手仔细研究过的千年古尸,令他了解到刀刃在哪种情况下入腹,只会造成看似毙命的伤害却不足以致命。
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不合时宜地笑了,在这意外事件中的意外,让他看清商夏在面临生死时的态度,没白疼她。
“你他妈快动手!不怕告诉你!今天来多少条子老子都不怕!老子就没打算活着出去!”金钱豹本该一刀一个痛痛快快宰了他们,只是没料到这两人都会点功夫。
宗海晨无视金钱豹的鬼吼鬼叫,但猜想很难躲过此劫,他望向泪眼婆娑的商夏,笑着说:“不哭了媳妇儿,宗家三代从军,咱家人都不怕死。”他似乎从没告诉过商夏,除了是鉴定师他还是一名军人。
商夏瞪大双眼,泪眼扑簌簌地洒下脸颊:“你,你叫我什么……”
鲜血顺着宗海晨的手臂上的刀口无声流淌,他却粲然一笑,像午后阳光般明媚。
“再不说恐怕没机会说了……商夏,我爱你。”
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好的,坏的,甚至是与原则相违背的。
他一直不确定是否可以全盘接受她的反面,是否真的可以忽略发生在爱情中的瑕疵。
此刻,终于可以明确地告诉自己,确实爱上了,爱到没有底线。
57、完结
警笛声萦绕耳边,金钱豹扯住商夏的头发往楼梯拐角拖拽,粗声粗气地吼道:“宗海晨!我只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动手我就一刀宰了这娘们儿!”
形势刻不容缓,宗海晨对准右上腹,肝脏的所在位置,高举匕首,正色道:“我肯定不会跑,你丫如果还算个男人先放了她!”
“少他妈在这儿废话,”金钱豹也缓缓地举起尖刀:“一!”
商夏刚要扬声阻止便被金钱豹死死捂住口鼻,她用手肘使劲撞击对方胸腹,但金钱豹抱着必死的决心纹丝不动。
她用眼泪恳求宗海晨千万别做傻事,可是金钱豹已喊出“二”。
此时,奔向此地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预示着营救大军已抵达现场。
“三!”
宗海晨把心一横,就在将刀尖插入腹部的这一刻,只听迎面传来一轻一重两道喊声,他蓦地睁开眼,堕入视线的一幕令他大喊一声“不!——”
映入眼底的画面甚是惊悚,因为一整支飞镖从金钱豹的耳孔里插了进去!同时,尖刀斜向扎入商夏的心脏,顷刻间,一左一右向地面摔倒。
宗海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上台阶,弯身抱起商夏,火速与前来支援的警察交错而过,鲜血像开了闸了阀门的洪水般从商夏的心口喷出来,宗海晨边跑边朝驾警员疾声呐喊:“打开车门!去医院!快啊——”
驾驶“依维柯”的警员立刻拉开后车厢门,又在其余几名警员的协助下将商夏送上宽敞的“押送仓”,拉响警笛,疾驰驶出!
“很快到医院,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宗海晨紧盯着插入商夏心脏的尖刀,试图用手指压住顺着刀刃溢出体外的鲜血,但五指瞬间淹没在血海之中。
悠悠地,商夏的手臂从身前滑落,宗海晨慌乱地抓紧她的手,又见一串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出来。她的气息非常微弱,翕动着唇,几不可闻地叮嘱道:“海晨,答应我,照顾好,我哥,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不会的……”宗海晨根本不记得泪水从哪一刻开始源源不断的流淌,他急躁又暴戾地敲打后车窗:“人命关天再开快点啊!——”
商夏感觉自己好像几天几夜没休息过的劳工,身躯骤冷骤热,很想睁开眼再看一看宗海晨,眼皮却沉得像压上了石头。
“别睡商夏,别睡,别睡。”宗海晨托起她的手含在齿间轻咬,一缕炙热的泪水滴在商夏的手背上,商夏多想告诉他不要难过,不要哭,男人的眼泪是金子,上哭天神,下哭父母,不要为女人而流。可是真的没力气说话,只能竭尽全力挤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宗海晨抑制着恐慌的情绪,摩挲着她越发冰凉的双手:“醒醒小夏,醒醒,媳妇儿,你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丢下我们爷俩儿,何况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会带孩子,你要真心疼儿子就坚持住。”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默默流淌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嘴角,与鲜血混杂出酸涩的甜味儿。
“我,真的很爱你,没有说谎……”她想用最后的力气交代遗言,可是只有这句话脱口而出,原来在她心里最不放不下的,还是这份感情,这个男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俩刚才还在七嘴八舌计划带着孩子去哪旅游,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生死离别了?这到底是tm什么意思?!
宗海晨紧咬着颤抖的唇:“你是真傻还跟我装傻,嗯?……我为什么抱走儿子,为什么迟迟不让你见儿子,你还不明白吗?五年了商夏,五年来我无法谈恋爱,甚至无法与异性正常交流。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很怕你带上孩子再次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那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是我、是我啊!不过,我现在很后悔逼你回到这里……”
如果不爱,他当初不会毅然决然地让她走;如果不爱,他不会把自己关在古墓中没黑天没白天的工作。真想忘记生命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可到头来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商夏吃力地紧了紧手指,试图攥紧相握的十指,宗海晨见她嘴唇在动,立刻将脸贴在唇边,可是等了很久,却只有溢出喉咙的鲜血以及越发孱弱的呼吸,宗海晨仿佛已经听到生命即将终结的危险讯号,他揽过她的头部,不知所措地磨蹭着:“你听好,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活下来,我们一起到老,如果你死了,我孤独终老。”
话音未落,鲜血从商夏的喉咙中呛了出来,她痛苦地闷声喘咳。
“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和孩子,还有你哥,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哥坐一辈子牢,你信不信?”宗海晨把能刺激她神经的话都快说尽了,但她毫无反应,非常担心她就这样不省人事。
他抬起拇指帮擦拭着唇边的血,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我知道你很疼很难受,但是一定要为了我坚持住,我最爱吃你炒的菜,结婚证还没领,婚纱照还没拍,还没听见你喊一声‘老公’,你欠我特多你知道吗?这辈子都还不清了知道吗?哦对了,咱们刚才聊起什么你还记得不?你说等到春节的时候一家三口去逛庙会,你负责套圈、打靶,直奔大奖,让别家小孩儿都羡慕咱儿子。”
他紧锁的眉头一刻不曾舒展,温暖的指尖拂过她冰凉的小脸。伴随他的话语,商夏的脑海中浮现着那一副生动的画面,弯起嘴角,以为自己笃定地“嗯”声,实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原来他早就原谅了自己,只是嘴硬罢了。她也想告诉他,如果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死去,她会毫不犹豫地指向自己。还想告诉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每天叫他“老公”。
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过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庆幸自己还没断气,可以亲耳听到宗海晨吐露真言。
泪水悄无声息地诉说着绵绵情话,这一串串滚烫又静默的泪,就像她给予宗海晨的关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听觉也渐渐地不再清晰,可是她还想听,听他说:爱她,离不开她,一万遍,一亿遍。
…………
一刻钟后,在警方的全力配合下,商夏在送到医院的第一时间便被火速推进手术室,鲜红的血液洒在疾行而过的通道里,抵达手术室门前,宗海晨立即被护士挡住去路,他气喘吁吁地伫立门前,当两扇门将要阖起的一瞬,一股强大的恐惧感令他不能控制地剧烈颤抖。
“商夏!纵使你所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我还是爱你!我宗海晨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女人!你必须给我活着走出来!——”
他嘹亮的呐喊声贯穿整条回廊,伴随哽咽的尾音,消失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