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靖宇也忍不住笑了。轻颜并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也什么都没听出来,不想逸飞竟然不知不觉中将粥吃完了。
“逸飞,我跟你说一个秘密。”轻颜忽然神神秘秘地小声说了一句,“你表哥可是答应过我从今往后不碰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我才答应嫁给他的。”
萧逸飞看了看易轻颜,又看了看原靖宇,心中忽然有些酸涩。就在这时,只听易轻颜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不是女人,可以不在此列。逸飞,你应该庆幸自己是男子!”
听到这最后一句,萧逸飞心中的酸涩不见了,他忽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你日子也不多了,你多活一天,才可以多看他一天,他才能多抱你一次。逸飞,你喜欢他抱你是不是?所以前几年你总是装病。”易轻颜忽然拉起他一只手为他把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逸飞怔了一下。是啊,只有多活一天,才可以多看表哥一眼,才能让他多抱自己一次。可是,她不会觉得俩个男人相爱是肮脏龌龊的吗?
轻颜看出他所想,轻笑道:“爱本身是纯洁高尚的,只要不以爱的名义伤害到别人。我们凌霄阁与其他门派不同,坚持爱的专一,却并不限定性别。”
“那,那你不介意我和表哥…”逸飞忽然激动起来。
“谁说我不介意了?”轻颜忽然瞪了他一眼,立即让他安静下来。
“我不在意你爱他,但是他只可以爱我一个!”轻颜指着原靖宇说。
逸飞张了张嘴,对这样的女人真真是无话可说。
“呵呵…”轻颜忽然又笑开来,“我不介意别的人爱他,这说明我选夫君眼光不错,他确实很好,我也很有面子不是?”
因为这个有面子?“表哥贵为一方藩王,还不够给你面子?”逸飞忍不住问道。
“天下有七大藩王呢!难道有人愿娶我就嫁?那些虚名有什么用?”轻颜反问,“像他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有很多人爱的男人,有很多选择的男人,却只爱我一个,这样不是更有意思?”
萧逸飞无言以对。怔怔地想她的话,看似毫无道理,细想起来却颇有些意思。
“逸飞,你想不想多活些时日?”不让他想得太多,轻颜又问。
这话若是对别人说,肯定是要招人记恨的,但到了萧逸飞面前却实实在在是个问题。他微微皱眉,眼神中一片茫然,而后闪动着犹豫,他究竟要不要多活几天呢?他还能活多久呢?
“逸飞,爱是什么呢?我一直以为你明白的,却原来你只明白了一半么?还是说你全都明白,只是做不到而已?”轻颜再次打断他的沉思。
爱是什么?他当然明白,也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去维系所爱之人的幸福,可是,他的心真的好累,真的好累啊…
“逸飞,对他的爱不足以给你勇气么?那就自私一点吧,把握这最后的时间和机会。你想想,只要你多活一日,你所爱的人就会陪伴你一日;只要你多清醒一次,你们就可以多亲近一次…”看着萧逸飞的眼睛,轻颜知道他已经心动了。她偷偷抬头看了看原靖宇,他该不会生气吧?
正在逸飞满怀憧憬之时,轻颜又换了一副脸孔道:“但是,逸飞,我只是暂时将他借给你哦,他可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只要感受幸福就好了,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他让给你的。你可要记清楚了。”
逸飞怔怔地看着易轻颜,搞不清楚哪一个面孔才是真正的她,但却相信了她的话。她愿意将表哥暂时借给他,只要他多活一天,就可以多看表哥一次。不知不觉中,他心动了。“我…还能活多久呢?”
轻颜耸耸肩,无奈地说:“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自己想活下去的话,你的身体也不是没有转机的。我也不敢夸大,三年五载可能有些难度,但一年半载的总没有问题吧!”
轻颜表情越是淡然无奈,萧逸飞越是相信她的话。
轻颜淡淡一笑,看了原靖宇一眼,给他递了一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来,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把你表哥借给你,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吧!”
[第二卷情定中州:第十八章智能谋,力能任(中)]
易轻颜随即来到翔凤楼,依旧只有岑远志在里面忙碌。
门口原靖宇的侍卫躬身行礼惊动了岑远志,赶紧起身行礼。
“参见王妃!”见易轻颜一人前来,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妥,忙低下头去,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不用多礼。”轻颜浅浅一笑自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到里间王位上坐下。原本在屋里伺候笔墨的青衣少年行礼参拜之后低着头走随后进里间,取出笔墨朱砂放好,然后便恭敬地退了出来。
岑远志低着头将自己处理过的折子整理好轻轻放在王位前的桌案上,然后赶紧回外间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继续处理剩下的政务,可是,心却莫名的烦躁起来。他不敢抬头往里间看,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却又忍不住猜想这位王妃正在做什么,对他的批注和处理会不会有意件等等。
这时,一名侍女进来,送上茶点。
轻颜一边看折子,一边吃茶点,貌似悠闲自在,不过从她偶尔微皱的眉头可以知道,这一堆的折子里面确实有些让人头疼的大事。
看完一本,她用红色朱砂写下批注,放的时候却分成了两叠。一叠可以直接发下去,另外一叠需要原靖宇回来商量之后再作决定。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细微地翻阅折子的声音,轻颜吃点心是听不到声音的。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岑远志逐渐平静下来。也是,既然王妃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如此战战兢兢的呢?裕阳王既然能让王妃协助处理政务,应该是心胸豁达之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礼节吧。
轻颜打开右手边的窗户,灿烂的阳光立时照进屋里,给几案上的大花瓶镀上一层金光,虽然有些晃眼,却让人感到温暖。
这时,只听外面侍卫通传道:“启禀王妃,司礼监王大人求见王爷!”
司礼监?是为了半月后的禅位仪式和继位大殿吧?轻颜想着。“请王大人进来吧!”
王奉理恭敬地进门来,首先看到坐在外间的岑远志,两头点头致意,他才不急不缓地走进里间,目不斜视地躬身行礼道:“下臣王颉参见王爷!”
轻颜诧异地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这人还真是恪然守礼呢!他都是这样不先看看人再行礼么?真真是呆板无趣之极。就算眼睛不好使,难道耳朵也有问题?先前他就没有听清侍卫是怎么通报的?人家不是很清楚地说了“禀报王妃”么?
“王大人,王爷不在。”她无奈地提醒他。这人真是,她不开口,他竟然就真的不敢抬头。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王奉理这才诧异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易轻颜道:“你…你怎么…一个女子…”
“我是裕阳王妃,可以参知军政的。”轻颜淡淡地笑笑,带着几分嘲讽,“王爷事务繁忙,我既分享他的荣耀,同时也分担他的政务。”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参政的道理?雌鸡司晨,必生祸端!更何况王爷不在,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擅自作主?你…你还用王爷的朱砂批注?”王奉理又急又怒,气得直跺脚。
轻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要么出去等王爷回来,要么就把事情报上来。”说话间,她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甚至懒得再抬眸看他一眼。
王奉理涨红着脸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还有好多大道理没有讲,女子怎么可以参政?可是,可是…王爷不在,他怎么能与王妃处在一个房间里?
这时,岑远志过来劝道:“王大人,若有急事,不妨请教王妃。若不着急,到外面坐下喝杯茶等等也无妨。”
王奉理犹豫再三,还是跺了跺脚退了出去。
轻颜眯着眼睛冷冷地扫了他的背影一眼,之后便将全部心思放到眼前的政务上面。
日光越见倾斜,照到她的手上,有些晃眼。轻颜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望着窗外,无声地叹息。她知道这样用眼不好,可是她实在不喜欢一个人呆在这闷闷的屋子里。原靖宇在的时候还好,鼻间萦绕着他的气息,触手可及他的温暖,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如今一个人坐在这宽大的王位上,若不打开窗户,若不能感受天地的温暖和美好,她就无端地感到气闷。
想来她还是不适合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过去那些天子是怎么过来的,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这种孤独寂寞啃噬人心呐!
这时,只听外面侍卫参拜道:“参见王爷!”而后有人高声通传——“王爷驾到!”
外间里岑远志和王奉理起身参拜,原靖宇温和对二人道:“二位大人不用多礼。王大人有事?跟王妃禀报过了么?”
轻颜微微抬眼看了出去,却见原靖宇含笑大步走进来。她白了他一眼,便继续看手中的折子,不再理会他。他分明已经看出来那位王大人对女子参政不满,却有意如此问,还问得如此理所当然,不过是为她立威罢了,她自然也要配合一下才好。
王奉理呐呐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见原靖宇已经走进里间坐到王位上。而易轻颜不但没有起身相迎,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他心中怒火高涨,这女子实在太不成体统了!而裕阳王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一个雄才大略的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骑到自己头上去?王奉理实在想不明白。
“如何?”轻颜这才微微抬眸看了原靖宇一眼,嘴边浅浅含笑。问得自然随意,在其他人听来却又莫名其妙。
“吃了药睡了。”原靖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情似乎放松了不少。“青山说他的脉相有稳定的趋势,我看他心情似乎比前两次要好,眼睛里也有了期待。还是你高明啊!”他脉脉含情地看着她,无声地在心里叹气。若不是还有臣子在,他真想紧紧地拥抱她。
“嗯。看样子还不错,应该能稳定他的病情吧!”轻颜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淡淡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天色不早了,早些把要紧的事情办完回去吧!”
原靖宇轻轻点头,温柔的目光抚过她眉梢眼角的疲惫,转而望着王奉理道:“王大人有事可以说了。”
王奉理瞥了易轻颜一眼,义正言辞地说教:“王爷,历来女子便应在家相夫教子,王妃尊贵,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古有明训,雌鸡司晨,必生祸端,历朝历代,让女子干政均不是明君所为,王爷还让王妃擅自作主处理政务,臣为中州万民忧虑,心中实在惶恐。还请王爷三思!”
[第二卷情定中州:第十八章智能谋,力能任(下)]
原靖宇轻轻笑开来,侧头看了看轻颜,她脸上也有几分无奈的笑意。不就因为她是女子吗?
抬头,原靖宇很认真地说:“王大人,治国者当务实,本王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唯才是用。王妃虽是女子,但文武双全。上马可为将帅,下马即是谋臣。不是本王夸大,不要说王大人你了,就是岑大人的才智能力也不及王妃一半。”
王奉理面色一红,心中有些恼怒不服。不过一个女子罢了!他不敢自夸自己如何博学,但岑大人的能力中州众臣却是无人不服的,王爷说岑大人的才智能力尚不及王妃一半,这话也太伤人了。就是要捧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不能如此打压朝中大臣…
这时,岑远志赶紧进来,先对着王爷王妃躬身行礼,然后着急地说:“王爷此言不差,下臣不敢妄自菲薄,但确实不如王妃见多识广,特别在军务上,远远不及王妃见识远大。王妃能文能武还精于医药,而下臣一介文弱书生,能力才智确实不及王妃一半。”
王奉理指着岑远志,讪讪地说不出话来。连岑远志自己都承认自己的才智能力不如这个女子的一半,那他们这些不如岑远志的臣子岂不全是庸才?想了想,他还是不服气,于是有心想要考教一下这位“才智出众”的王妃。他说:“制国有常,利民为本。”
轻颜淡淡一笑,接着说:“从政有径,令行为止。”
王奉理似乎有些诧异,接着又道:“欲政之速行也,莫善乎以身先之。”
轻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折子,口中却道:“欲民之速服也,莫善于以道御之。”
王奉理讶然,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有益于化,虽小弗除。”
轻颜立即接口道:“无补于政,虽大弗与。”
王奉理:“人之情,心服于德不服于力…”
易轻颜:“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
“纲纪一废,何事不生?”估计有些着急了。
轻颜冷笑:“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当以武功定祸乱,再以文德治太平。事有轻重缓急,而治国者当务实!”
…
见轻颜答得流利,王奉理越发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结巴:“构大厦者先择匠而后简材…”
轻颜懒得听他继续啰嗦,便打断他接过去道:“治国家者先择佐而后定民。”
原靖宇笑得有几分得意,接着轻颜的话说:“王妃就是辅佐本王平定天下不可或缺之才!”
王奉理看到易轻颜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蔑,深以为自尊受辱。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子,能识几个字就很好了,读这么多书实在不应该,还出来与男子争强斗狠,更是不成体统。“王爷,守国之度,在饰四维。”
“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君子为政,当有权变。王大人,为官者恪尽礼教是好事,但若被礼教所束缚不懂变通…难成大事!”原靖宇依旧浅浅的笑着,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王奉理这般固执。
岑远志敬佩的目光投向原靖宇,恍然看到天下一统就在眼前,这个心胸远大的王者不就是应天下而生的么?那个高高的天子宝座,除了他,还有谁能坐?
“可是,可是王妃毕竟是女子…女子,如何能信?”王奉理依旧不能释怀。
“哦?女子如何就不能信?”轻颜眯着眼睛瞪着他,还真有些恼怒了。这个老顽固!就这么看不起女子!
原靖宇也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解说女子如何“不可信”。无形中散发出王者的威压之气,如同杀气一般,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王奉理头冒冷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岑远志频频朝他使眼色,偏偏他怎么都不明白,看得岑远志自己都着急。
原靖宇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笑意不再,但那种威压却忽然散了。“好了,你也不要辩了。不就是见不得女子比男人能干么?本王与王妃志同道合,这天下,我与她共享;这王位,将来也必传与我们的骨血,还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今后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有人提什么女子不能干政之类的话了,你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
“是!下臣明白!”岑远志一听就懂了。王爷已经没有耐心再向人解说这件事情了,作为辅政大臣,他必须向下面的臣工解释清楚,或者干脆施加压力。总之一句话,王爷不想再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臣遵命!”王奉理也低了头。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吧!
“那就说正事吧!”原靖宇也懒得计较他是心服还是口服,管他心中怎么腹诽,只要别让自己听到就行。
王奉理说起今日晋见的主要事情,禅位仪式上裕阳会有哪些大臣会来?裕阳王妃侧妃等有多少要参加当日的仪式?与宜安王王妃谁先谁后谁为尊?既然是宜安王禅位,那王号是否改变等等。
跟其他的事情比起来,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值一提,可又是不得不提的。原靖宇本想与轻颜商量,但轻颜偏偏对这些东西不熟悉,不便参言。原靖宇便按自己的意思作下决定,将王奉理打发出去,这才与轻颜一起商议她特意拟出来的重大要务。
将紧急的事情处理完,原靖宇便让岑远志回去休息,他也准备带着轻颜回飞宇阁了。
走出大门,但见夕阳西下,断霞散彩,天外云峰,朵朵相倚,天地显得宁静而高远。几只倦鸟飞过天幕,让人不禁追随着它的影迹神思远游。那就是自由的啊!
原靖宇紧紧握着轻颜的手,口中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轻颜回过味儿来,轻笑着靠在他怀中。“你在担心什么?就算我再羡慕这些鸟儿,也没有可以让我恣意翱翔的天空啊!”
原靖宇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感到肩上责任重大。他一定要尽快平定天下,给她一个可以任意遨游的天空,当然,前提是由他陪在身边。
[第二卷情定中州:第十九章二情同依依(上)]
在原靖宇的暗示下,岑远志将裕阳易王妃参政的消息在中州重臣中悄然散布出去。随后,中州众臣便有事无事总要寻点事情来亲自晋见裕阳王,顺便见识一下这位可与裕阳王平起平坐的易王妃。岑远志事前给他们打了招呼,他们都知道哪些话不能说,但王妃既然能单独主政,他们有事征求她的意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所以,也不能说他们有意为难这位年轻貌美的易王妃,尽管有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轻颜心中暗暗有些不豫,同时还有些不屑。但她知道原靖宇能为她做也只有这么多了。她要得到众臣的承认,不能只靠原靖宇的威势,她必需让那些人心服口才行!
从经济到刑案再到军事,总有些脾气倔性格固执的老古板前来考较她。轻颜虽然接触政务不久,但因为见多识广,悟性又高,凡事只要稍微深入一点,就将中州这些臣子唬得一楞一楞的。毕竟萧逸飞提拔的这些人大多缺少灵性,一个个忠诚可嘉,却不懂变通。但只要让这些人从心理认可了,她便不只是王妃而是真正的辅政大臣了。
也是为此,原靖宇可以说是乐见其成的。
中州的政务不比裕阳,那是事无巨细什么都要报上来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多了真的让人烦躁,多个人一起分担自然是好的。虽然有心放权给岑远志,但无论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岑远志还需要锻炼,中州众臣也需要慢慢习惯。
至于要事,两个人的意见总要全面一些,两个脑子想办法也比一个人快,确实可以省下不少时间。轻颜要忙着恢复武功,同时也督促原靖宇在内功上多费功夫,其实两人还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实际上原靖宇心里一直在感叹时间不够用。他给裕阳众臣承诺的三年之内给裕阳一个继承人,等继位仪式之后只怕中州众臣又要提出来说了。中州因为无嗣而易主,他担心手下这些臣子会联合起来逼迫他。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早点让轻颜怀孕!
这些天他一直很努力,一来新婚燕尔确实甜蜜非常,二来心里挂心子嗣,不知不觉中也促动情欲,已成良性循环。他忽然想起来,也该让轻云定期为轻颜把脉的,说不定此刻她肚子里已经有他们的骨血了。
想到这里,原靖宇心情很是兴奋,神采奕奕不说,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反应似乎比平日更快,顺带处理政务都比平常快了许多。
轻颜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却在对上他眼神的霎那明白过来,不禁红了脸垂了眼转开头去。
原靖宇看着她的羞涩恼怒,忍不住低沉地笑开来,让身在外间的岑远志颇为疑惑。呈给王爷的政务他都看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好笑的事情啊?
轻颜看着他脸上那份得意,想着目前的时间地点,心中又羞又恼,侧身就踢了他一脚。
“噢——”原靖宇许是一时不察,许是有心让她,还真让她踢了个正着。但见他苦着脸,一只手拿着折子,另一只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腿,用表情控诉她的狠心。
轻颜冷哼一声,转过身懒得看他。
原靖宇越发觉得有趣,干脆放下折子,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轻颜被他吓坏了,身子一僵,不敢动,更不敢叫,就怕弄出点声音来让外间的人听到了,只能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原靖宇得意地冲她笑,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便放开了她,然后满脸正色地拿起折子继续看。面色虽严肃,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就算他可以不顾及地方,外面还有人呢,她以为他要做什么?
要不是想到外面还有人,轻颜真想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他头上。可恶!竟然如此戏弄她!
正在生闷气,就听外面侍卫通传道:“启禀王爷,裕阳急报!”
原靖宇颇有些吃惊,高声道:“传!”
只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秦翼已经到了门口。原靖宇接过火漆封口的细竹筒,从中取出一张白绢,只看了一眼便递给了轻颜,同时挥挥手让秦翼出去。
原靖宇面色虽如常,眼神中却透出些微忐忑。
轻颜也只扫了一眼便递还给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崔瑞瑶已经平安生下一女,简王妃带着柳夫人和两个孩子已经启程来中州。
轻颜忽然放下折子站起来,疲惫地说:“我先回去了。”转身就往外走。
原靖宇一愣,赶紧追了上去。“轻颜,你生气了?”
轻颜摇摇头,勉强地笑笑,说:“只是忽然间觉得有点累。不要紧的…”
“不,你在不高兴!”原靖宇肯定地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面色也不太好。
岑远志同伺候笔墨的侍卫赶紧站起身来,恭敬地低着头,不敢看,却又不便在此刻退出去。
轻颜却忽然笑了,尽管那笑容有些苦涩疲惫。
“轻颜…”
原靖宇抓住她的手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真是变傻了。”她笑,“难道你希望我看了这消息仍旧高高兴兴的吗?”
原靖宇一想,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我…真不愿你不开心…”
轻颜点点头,柔声道:“你也别多想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了,早点回去,我等你一起用晚饭。”
原靖宇轻轻放开她,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黯然地回到座位,强打起精神继续处理剩下的事情。他要快点将要紧的东西看完,然后回去陪着她,守着她。
其实他心里很迷惑。他已经完完全全得到了她,但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呢?一看她不高兴就不禁心慌意乱。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受她影响至此种地步…这实在不是好现象啊!可是,若感情可以控制,那还是真感情么?
[第二卷情定中州:第十九章二情同依依(中)]
轻颜独自回到飞宇阁,林轻云和周紫玉虽然有几分诧异,但什么都没有问。
“紫玉,叫上两个熟悉王府的侍女,我们去花园逛逛。”轻颜喝了杯茶,吃了两块点心,却嫌屋子里闷。
周紫玉叫上瑶琴和碧玉。若说起对王府的熟悉,没有比这两个人更适合的了。
宜安王府原本是前朝皇宫,居中的大花园原是前朝的御花园,规模气势自然比各地藩王的王府花园更大,各类花木更是繁多,即便如易轻颜这样的医药高手,也有很多不认识的花草。
再有几日便要立夏了,但对这个花园来说,却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特别是牡丹园里的牡丹,红的富贵,白的纯净,粉的艳丽,紫的高雅,一丛丛,一朵朵各有韵致,无一不美。
紫玉看得眼花缭乱,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牡丹,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艳的牡丹园。“王妃,要不我们剪几支新鲜的回去插在花瓶里?”
轻颜摇摇头,说:“我觉得那边的芍药倒是更好看些。”
“那就芍药好了!”紫玉高兴地飞进花丛中,东看看,西选选,不知道哪朵更好看。
轻颜也不禁来了兴致,跟着飞进花丛中,细细地赏起花来。
就在这时,一群女子环佩叮当地穿过一丛花树走过来。见周紫玉与易轻颜两人站在花丛中,一名侍女大声道:“大胆!何人在此采花!”
轻颜缓缓抬起头来,静静地看过去。
为首的是位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身边一名中年妇人,一名未出阁的少女,身后一大群侍女仆从。轻颜细细思量,难道是宜安王的王太妃?
周紫玉扶着轻颜缓缓走出花丛,来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到了面前。
这时,瑶琴和碧玉已经跪在路边道:“参见王太妃!参见荣馨郡主、郁馨郡主!”
轻颜尚未开口,先前那侍女已经开始怒斥:“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牡丹园不得太妃允许是不许进来的么?竟然还想偷采园中芍药,究竟是谁调教出来的丫头?”
“晚辈无知,擅闯太妃牡丹园,还请姑母恕罪!”轻颜微微低了下头,“荣馨表姐,郁馨表妹,初次见面,是轻颜无状了,还请见谅!”然后,她便沉静地抬起眼来静静地望着宜安王王太妃,也是原靖宇的亲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