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去眠月楼屋顶看星星吧!”他建议道。这一夜无论如何他都要跟她呆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拒绝道:“我明天就要出发,你也要做准备!”
“反正你明天坐马车,到时候再补眠夜没有关系!今晚我想跟你在一起。”看她神情有些犹豫,知道有希望,他赶紧补充道,“轻颜,我们这次要分开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想再跟我说说话吗?”
“好吧!”她点点头。既然他们已经有了那样的约定,多一些了解也好。再说,在房顶上他总不能对她做什么吧!想着想着她忽然有些泄气,明明自己武功比他高,为什么心里却还是担心他侵犯自己呢?
原靖宇披上外袍,又抓了一件披风搭在手臂上,便拉着她从窗户跳了出去。
刚刚飞上眠月楼,就听身后传来一个侍卫的怒斥声:“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紧跟着就有一大群侍卫往这边围了过来。
原靖宇懊恼地停了下来,转身冷着脸道:“本王和王妃去楼顶看星星,你们都散远点!”
侍卫们看清两位擅闯王府之人正是他们的主子,赶紧跪下请罪。
原靖宇轻轻“唔”了一声,道:“你们做得很好!但此事不要张扬,散了吧!”
待所有侍卫都隐身在黑暗中,轻颜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堂堂裕阳王半夜带着女人去楼顶看星星,却被侍卫们当成了刺客,只怕他继位以来还没有出过这样的糗事。
原靖宇无奈地看着轻颜,看他出糗就有那么好笑么?但仔细一想,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想他原靖宇什么时候这样浪漫过?没想到第一次浪漫的结果竟然是被自己的侍卫们当成了擅闯王府的刺客。但愿这些小子们嘴巴紧一点,不然他堂堂王爷的脸面还要往哪儿搁?
终于如愿来到楼顶,两个人紧挨着坐在屋脊上。
月儿弯弯好似金钩挂在中天上,底下飘着一带白云,那么淡,那么轻盈,好似一缕轻烟笼罩在银河之上。深蓝的天幕中颗颗寒星都很明亮,与四周王府各院廊下的灯光交相辉映。
晚风一阵阵拂面而来,凉爽舒适,扬起他们长长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原靖宇抖开披风,将两个人都围起来。
“靠着我吧!”他说,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易轻颜看着两个人纠缠的发丝,又低头瞥了一眼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掌,感觉到那份温柔和占有,脸上一烫,却没有拒绝。
“你以前这样看过星星吗?”她打破这份暧昧。
“没有。你呢?”他反问。
“看过很多次吧!”她淡淡地笑,双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捧着自己的脸,仰头望天,不敢看他。
“和什么人?”他忽然紧张地转过头来盯着她。
“有时候和师傅,有时候和师兄,嗯,跟大哥也看过星星…”她忽然偷偷地笑。他真的这么在意她吗?连她过去的事情都那么紧张。
“师兄?”想起那个风神俊雅的林师兄,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嗯,你见过的,林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夜色中看不太清楚,不过表情似乎有点臭呢!
原靖宇忽然搂紧了她,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你是我的,以后不许再跟别人一起看星星了!”
她忍不住轻轻地笑,然后答了一声“好”。
想了想,他忽然笑问:“你怎么会选我的?燕王比我强大,宜安王比我年轻,中州又比裕阳大。是不是因为本王年轻英俊?”
“你以为自己潘安再世吗?”她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你不过就是把裕阳打理得比较富强安宁罢了,比起燕王和江越王世子并没有多大优势,中州现今的宜安王也确实不比你差。但是,燕王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宜安王体弱多病,江越偏安一隅…纵观天下局势,我看好裕阳。还有么…你在民间的也算广有贤名…更何况我的父兄都在裕阳,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关爱过我,但我总不能与自己的父兄为敌吧?”
听她说起自己在外的高大形象,原靖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到最后一个原因才到父兄?原靖宇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她。这个女子的心胸究竟有多么宽广呢?如果他没有贤名,如果裕阳不够强大,她是不是就要背弃自己的家族选择其他藩王呢?
看她神色间已有些黯然,他不觉也有些难受。她定是想起了自己那个薄情的家族吧!易氏家族是裕阳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对裕阳王室尽忠,也深得民众爱戴,但那些光辉都只是外表,只有生活在那个光圈里面的人才知道其中的黑暗并不比贫民小户少,甚至更多,更暗…
想到这里,他忽然手上用力将她整个身子都拉到怀里,嘴上却恶狠狠地说:“你言下之意是说为夫不够英俊?哼!放眼整个裕阳,谁不说本王温文俊雅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易轻颜嗤嗤地笑着柔顺地倒在他怀里,不知不觉中竟然笑出些微泪水来。这个男人啊!他怎么就那么敏感那么体贴呢?他的怀抱为什么会这么温暖,竟然让她心生眷念?说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怎么就有那个魔力让她卸下所有防备呢?
原靖宇美人在怀,同样笑得很灿烂。他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猜想着她的心情好些了吧?而且,他似乎已经找到解除她防备的方法了。
“轻颜,你真的不觉得我长得好看?”原靖宇摸摸自己的下巴,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相貌的他此刻却开始在意起她的看法来。
“唔,还行吧!”她轻笑着答。
“什么叫还行?”他不满地瞪她。是这个女人不好意思说呢还是他真的相貌一般配不上她?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尽管眼角含笑,神情却极认真地说:“我们凌霄阁选弟子除了重资质,还重相貌。所以,师门里的无论男女在相貌上都相当出众,跟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们比起来,你虽然不差,但确实也算不上最好的。”
看他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又继续说:“男人最要紧的不是相貌,而是胸怀气度,你不觉得吗?只有男人看女人才重容貌,如果我的相貌只是一般,你大概也懒得多看我一眼吧?”
原靖宇一下子就笑了。原来她竟然已经喜欢他到这般程度了吗?他直勾勾地瞅着她,尽管眸子里含着满满的笑意,神色却很是认真地说:“你要我说实话吗?实话就是,如果你要是生得太丑了估计我只能欣赏你的才华,爱不起来。但只要不是夜叉,即便相貌平平,我想我还是会爱上你的,只不过可能会多费些时间。毕竟美色易得,知己难求。”
她白了他一眼,不过这倒也是实话。“你笑什么?”看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她恼怒地掐了他的手臂一下。
原靖宇非常喜欢她这个亲密动作,尽管她掐人真的有些疼。
“轻颜,你记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多久之后,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他收了笑,极认真的说。
“这个嘛…”她忽然冲他笑了一下,却笑意不明。
“你不相信?”他皱眉佯怒道。
她摇摇头,神情认真,眼睛却满含笑意道:“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个样子了,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原靖宇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只听他迟疑地问:“你是说…你永远都不会老吗?”
“我们凌霄阁的内功非同一般,若是练至第八层,相貌就不会衰老下去。也就是说什么时候练到第八层,相貌就停留在那个时候。我十九岁就练到了第八层。”她又笑了,面上明显有几分得意之态。
“天,看来我还真的捡到了仙女。”难怪她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怔怔地看着她年轻娇美的面容,他不仅心荡神驰。虽然他不是好色之人,但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阵得意。这个如仙子一般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呢!只是,今后她不会嫌弃他年老吧?
“呵呵…”她又笑了,明白他故意将要说的话写在脸上逗她开心。笑了一阵儿,她收了笑意,低下头小声道:“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你若一心一意对我,我也会一心一意对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同理,若是他背叛她,她也不会心软。
真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呢!她定是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中有些功利的成分在吧!因此才会有这番话。只是,他的感情若不考虑政治,也就不现实。而且,她的智慧和才干,她手中的势力不也是她的一部分么?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完整的她,爱她的全部…
“轻颜,你坐我腿上吧!”从来没有坐过屋顶,久了实在不怎么舒服。
她摇摇头:“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你还让我抱吗?”他问。
她瞪他。
“那还是就坐在这里吧!没关系,你坐我腿上来,我抱着你睡!”他向她伸出手来。
她带着些无奈看了他好半天,终于妥协道:“还是回去吧!”
“真的?”他满脸兴奋,立即拉着她站起来。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七层高的楼顶往下跳,斜飞到一棵高高的银杏树树顶时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脚下从树枝上借了点力,再次往下飘落。风吹起他们的衣袍和长发飒飒地响,两个人身姿优美,衣袂飘飘,悠然落地。
院子里的护卫们躲在暗处看着那一对从七层楼顶跳下来的白色人影,轻盈飘逸,远远看去好似一对仙人从天而降…
[第一卷缘起裕阳:第十一章无奈解毒藏祸端(上)]
第二天早上,原靖宇与易轻颜一直睡到侍女们将洗漱用具端到外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才醒来。易轻颜脸上一红,原靖宇带着满足的笑容搂紧她的纤腰:“昨晚睡得好么?”
“嗯…”轻颜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想拉开他的手,可是他怎么都不肯放松,所以她略微挣扎…
“轻颜,别动!”原靖宇满脸痛苦。
轻颜看他脸色不好,着急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刚才看他还好好的嘛!
“我没事,我很好…”原靖宇强忍着被她撩拨起的欲望,吞了一下口水,喉结一动,诱惑地说:“轻颜,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易轻颜一眼瞥过去,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唇上。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唇,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挣脱他的手跳下床…
“轻颜…”原靖宇无奈地叹息。
轻颜没有回头,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只轻轻留下一句话:“等我回来…”
闻言,原靖宇立即翻身起床,披上外袍快步跟了出去,不顾身边有一大群侍女,带着无尽的喜悦大声地叫道:“轻颜,我等你回来!”
轻颜红着脸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早饭以后,易轻颜坐上马车前往云州南安城。
南安城是裕阳王封地最南的一座城,归云州管辖,与南王的领地只隔着一条离江。因为没有战事,原靖宇召易明臣回兖州商讨大事,如今镇守南安城的是易明臣的副将赵成大。但如今情况有变,易明臣也要回到南安城布防,所以就跟女儿一同上路。喻炀奉命随刘彦飞去江南与义军结盟,路经南安城,因此也跟他们一起出发。
易明臣左看右看没见到刘彦飞,奇怪地问喻炀:“阿炀,怎么没有见到彦飞小兄弟?不是说你们一起去的吗?奇了,自从那天晚上见过一面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你知道他的来历和底细吗?”
喻炀暗自好笑,但却只能认认真真地说着早已编排好的谎话:“回易元帅,彦飞兄弟说他在南安城等我,不与我们一同上路。至于他的来历和底细,难道易统领没有跟您说过?”
“那个臭小子知道什么?”易明臣冷哼一声,“我原本还以为他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但功夫总还可以的。谁知道跟那个刘彦飞比起来,他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喻炀打了个哈哈,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还真不好评价。毕竟这件事情总不能瞒一辈子,易元帅迟早会知道的。
三日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到达了南安城。
易明臣先随女儿去她母亲墓前祭拜,然后立即返回军中作迎战准备。
易轻颜的母亲葬在南安城城北一个小山谷里,里面有一个小庄园,墓前不远处有一间小屋子。易轻颜吩咐同行的护卫和侍女全部住在庄园里,她指定一名贴身侍女每天将饭菜送到墓旁的小屋子,命令其他人没有传令不得入内。
众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既然夫人这么吩咐,他们也只能听令。这时,他们忽然想起了临行前王爷的吩咐,当时他们就感到王爷的命令有些奇怪,说无论夫人要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不许乱想乱说,只要服从就行。难道王爷有先见之明?现在想来,王爷事情那么多,怎么会抽出时间亲自嘱咐她们这些侍女呢?
易轻颜在墓前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临行前她见到了母亲墓前的那束鲜花,说明王爷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她本想与那个人打个照面,但始终没有找到人。她心中有些疑惑,以自己的武功,周围有人应该能感觉到的。难道来人的武功胜过自己?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最后也只能将这些疑惑放在心里。
清晨,离江边上白雾茫茫,喻炀一行十多人正等待刘彦飞的到来。
易明臣和赵成大也赶来送行,当然,喻炀心中很清楚,他们只是想见见那个神秘的刘彦飞。
风尘仆仆的刘彦飞在清晨准时到达江畔,易明臣与他寒暄几句,然后介绍赵成大与他相识,而后就送他们上船离开。
船舱里,喻炀重新向刘彦飞行礼。
刘彦飞让喻炀坐在自己对面,说:“既然出门在外,我们又必须掩藏身份,这些俗礼就免了吧,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免得多生事端。”
喻炀点点头,拱手道:“如此,喻炀冒犯了。”
刘彦飞对喻炀还是很满意的,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相貌清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甚至还时常带着些羞涩,但她知道他的武功并不差,既然原靖宇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就说明他是个文武全才,且对裕阳王相当忠心。
渡江之后,按照易轻颜给的地址与要求,喻炀将手下的十多个人全都派出去建立新的联络点,自己一个人跟着易轻颜。新的联络点与裕阳原来的联络点完全没有联系,喻炀明白,易轻颜也隐隐有些避嫌的意思。
易轻颜带着喻炀径直来到南王首府兴州锦都以北的豫州西泠城,在一家小客栈里递出消息,让各地负责人前来西泠商议要事。而后,她便穿梭在周围的几个州府,一来视察各地义军的训练情况,二来为那些穷苦的百姓看病医治。
如今的江南义军形势并不太好。以前南王为了不折损自身实力,曾向义军招安,易轻颜也同意招安,并迅速解散了义军,让南王莫可奈何。他总不能将所有青壮年百姓都屠杀了吧?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一两年,江南再次受灾,南王救助无力,义军便再次冒了出来,并迅速占领了很多城镇,瓜分了官仓以及豪门世家的粮仓,等南王大军一到,所有人又全部散入百姓当中。抓几个百姓无济于事,可义军将领他们又抓不住,如此也只好不了了之。但易轻颜心中清楚,南王容忍她很久了,而且如今也算看明白了,不平定内乱,如何谈得上争夺天下?她估计南王很快就会对义军出手了。只是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对付义军?是设计谋抓义军将领还是要高举屠刀将动乱地区的青壮年全部屠杀?
平常赶路时,易轻颜均易容成刘彦飞的样子,到了义军驻地便还原女儿身,带上那张特制的银面具,俨然便是名动江湖的银面圣女。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她仍旧没有束发,头上只一根玉簪固定发髻,一头青丝如丝缎般披泄在身后,一身白衣出尘脱俗,配上她高挑纤细的身姿,仿若天女下凡。
喻炀听义军领袖都尊称她为神女,一个个粗鲁的汉子到了她面前都恭敬万分,便知道传言不虚,她竟然真的是义军的首领!不是笼络人心的摆设,而是真正让上百万义军心悦诚服的领袖!
一个妙龄女子,怎么会成为几十万义军的领袖呢?背后只怕也有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吧!
这些天,他们在各地奔波,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而她竟然神色如常,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得她相助逐鹿天下,只怕是王爷几世修来的福气…
易轻颜带着喻炀在西泠周围的江渚、桃源、茂城一带转了十多天之后,再次回到位于西泠城西的凌霄阁别院,等候各地义军首领前来拜会神女,顺便商讨联合裕阳王的事情。
刚在别院住下,不想第二天就有人过来找易轻颜。喻炀认识这个人,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过年轻英俊的男子,是夫人的师兄吧!王爷也特别交代过要注意这个人与夫人的事情,所以等他们出门之后,他也远远地跟了过去。
许是易轻颜与林轻云自恃武艺高强,没有注意,又或许喻炀是跟踪高手,似乎易轻颜和林轻云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可是,出城后不久,喻炀就遇到麻烦了。
[第一卷缘起裕阳:第十一章无奈解毒藏祸端(下)]
他远远地看到夫人和那个姓林的穿过一片花圃进入了一片树林,可是自己跟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片花圃有问题。刚走出十来丈远,他就感觉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心中隐隐明白,多半是这些花的花粉有毒。如今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心中倔强不肯认输,所以继续往前走。他想,只要过了这篇花圃就好了。他仔细观察过这片花圃,应该是自然生成的,那么这周围一定有与之相克的植物,说不定就在前面的树林里。等他终于爬出花圃到了树林里,心中松了口气,便立即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喻炀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月上中天了,他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头脑也清醒了些。他知道自己所中的花毒正在散去,可惜的是把夫人跟丢了。
喻炀慢慢撑起身体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可惜没有看到路。这一晚的月色其实很好,可惜的是这个林子太密了,只有少许的月光透进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路没找着,反而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却似乎要用尽了。
想了想,他还是靠着身边的一棵大树慢慢滑坐到地上,他决定等天明再说。到时候他身上的毒就该净了吧!
刚坐到地上,他就惊喜地发现有一丛藤蔓缠着大树攀爬而上,枝头上还长着几颗小果子。虽然看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植物,但鼻间却闻到一股水果的甜香味儿。他伸手摘下几颗来,放在鼻间闻了一下,试探性地放了一颗到嘴里。牙齿轻轻咬破果皮,便有香甜的果汁溢到唇齿间。还真是难得的美味呢!
不一会儿,他就吃光了找寻到的一大捧野果,同时惊异地发现心底涌出一股热流来,似乎浑身都有劲了。他身上的花毒解了?!
喻炀高兴地走出树林,月色更见明朗,只见前面是一片谷地,远远望去好像一个葫芦倒放在山谷间,他目前所处的地方正是葫芦底,却见葫芦嘴遥遥延伸到东面大山的沟壑间。整个谷地很是平整,应该有人管理,他看了看,近前却是一片药草,心中猜测着这里应该是易夫人师门的药材种植地。借着明朗的月光他细细寻找,果然在北面的山坡上发现几间茅草屋。他悄悄潜过去,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
难道夫人已经离开了?那她一定不是从来路离开的,不然应该会发现自己才对。
想了想,他决定等天明后再寻路离开。
推门走进茅屋里,他闻到很大一股药味。没有点灯,他决定席地打坐休息一会儿就好。刚坐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心情有些烦躁,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身体也越来越烫,好想…好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
易轻颜与林轻云去师门的秘密丹室查看检验了他最新研制的药丸,商量着要不要通报外务部批量生产销售。师兄试练新药成功给了轻颜很大的触动,她想着既然来了,不如顺路取几味药材带回别院自己也试验一下,不想竟在药庐里发现外人来过的痕迹。她想起昨日出门后曾发现喻炀跟踪,所以故意将他引到那片迷离花海中,难道他竟然顺利走过来了?迷离花的花粉是炼制迷药的主药,迷性可是很强的。
凝神听了一会儿,她走进了屋子西面的树林里。
远远地,她就看到一个人影在地上扭动着,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喻炀?”她快速飞奔过去,打算扶他起身,“你怎么了?中毒了?”这个山谷里可是种了好多毒草呢!
喻炀听到易轻颜的声音,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在地上滚了一圈,将自己狼狈的样子躲到草丛里。“不要过来,夫人,你,你不要管我…”
话虽如此说,他脑子里却立即浮现出易轻颜的绝世容颜,怎么都挥不去。
易轻颜越发疑惑,迅捷的身影一下子就到了他身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闻着空气中怪怪的腥味,她大概猜到了他目前的状况。易轻颜立即红了脸,神情也有些局促不安。尽管行医多年,她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可是,可是总不能真的不管他吧?
几番犹豫之后,她还是蹲下身去,小心地抓起他的一只手为他把脉。
“嗯…”喻炀一声低吟,似乎忍受不了内心野马奔腾般的欲火,竟然伸出手来想要抚摸她。“夫人…夫人…”
“你…”易轻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迅速拂过他的软麻穴。
怎么办?看着喻炀痛苦的样子,她苦苦思索,忽然想起从前师傅给她讲解制毒解读时提到过了一些方法,又回想起当日离开师门回家嫁人时师傅给她的“书”…
几番犹豫,她终于下定决心。如今别无他法,也只好将名节抛之一旁了。
只见她忽然急促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位,最后竟然脱掉他的鞋袜,在他脚底的穴位上按摩了一阵。
喻炀感觉自己快要被欲火烧死了,她纤细的手指好似在点火,他觉得自己全身都燃烧起来,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尤其下身胀得难受,好像要爆炸开来…
忽然,她的手隔着他早已湿溺不堪的长裤握住了他的欲望,而后紧咬着嘴唇上下套弄了几下,他便低吼一声,全然爆发开来…
易轻颜随即起身跳开几步,背对着他说道:“忘了这件事!”而后,便迅速消失在树林里。
这天傍晚,轻颜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看落日。火红的太阳慢慢坠落,余辉给山坡上的狗尾草镀上一层金光,让这种向来低贱不起眼的野草也有了几分艳丽的色彩。她随手抽出一根狗尾巴来,衔在嘴里,牙齿轻轻一咬,舌尖便尝到一丝淡淡的草香味。她看着在自己脸侧上下摇晃的狗尾巴,心里却想着若是在荒年,这可是充饥的好东西呢!嗯,还是想这些好,她原本就该将目光放远才对,总斤斤计较儿女私情怎么行?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她转身,见一身白袍的喻炀低着头慢慢向她走来。
这件衣服本来是驻守此地的一位师弟的,穿在喻炀身上又短又紧,却将他单薄的身材全然展露出来。以前一直没有看他穿过深蓝色以外的衣服,原来他穿白色的衣服竟然显得如此淡然宁静,好似山谷中淙淙流淌的泉水,又好似雨后托着露珠的新竹。
“多谢夫人!”喻炀缓缓抬起头来,但刚接触到她的脸便紧张地低下头去,双颊烧得通红。
“不是让你忘了这件事吗?”轻颜赶紧回过头去,继续看夕阳下山,脸上也有些尴尬。都说不想了,他干嘛还总提醒她…
“请夫人放心,属下自不会将此事向第三人提起…”但他会铭记于心一辈子。他会将她当成自己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也会是唯一一个记在心里的女人…
“回去吧!”易轻颜猛地起身,回屋里抓了一个包袱,而后以他能够跟上的速度快速疾驰出了山谷。
[第一卷缘起裕阳:第十二章喜相逢兄妹情深(上)]
回到城里戌时已经过半,家家户户都亮起朦胧的灯火,街道上偶尔走过匆忙归家的行人,已是非常冷清。两个人不便再用轻功,一前一后相聚丈许快步回馆舍。
刚到门口,就听一声:“小妹!”
二人驻足,只见一个人影自一旁黑影中走出来。此人身形高大魁梧,身穿黑色外袍,行走间自宽大的袖口露出些许白色里衣,因为背对着门口的灯火,依稀似浓眉大眼轮廓如刀削般立体,却看不清面上表情。
“大哥!”易轻颜似有些诧异,但随即变成了惊喜,快步跑了过去。“大哥怎会在此?”
“听说你回来了,正巧目前也没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黑衣人语气温和,不必细看也能感受他嘴角唇边的笑意。语毕,他的目光越过易轻颜,看着她身后的喻炀,貌似无意地询问道:“这位兄台是…”
“啊…”易轻颜这才想起喻炀来,赶紧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喻炀,暂时跟着我办点事情。”而后,她又对喻炀介绍道:“这位是我义兄,韩若云,韩公子。”
两人抱拳为礼,客套地问候了两句,趁机仔细掂量了对方一番。
而后易轻颜邀请韩若云进去一起用饭碗。
韩若云轻快地点头,甚是愉悦。
这里是凌霄阁在豫州的别院,位置偏僻,外表看起来及其普通,里面却布置得颇为精致。
韩若云之前来过几次,驻守此处的管家也识得他,今天午后他来到此处的时候管家说她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一直在门口等候。
管家下去布置晚饭,三个人暂且在客厅里喝茶。
易轻颜与喻炀二人相处本有些尴尬,幸好有第三人在此,但谈笑间依旧不太自然。
一时冷场,韩若云几次三番抬眼打量易轻颜神色,心中有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易轻颜如何不知?于是笑问:“大哥有事不妨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韩若云又看了喻炀一眼,迟疑道:“又一个三年之期到了,小妹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你应该要定下来了吧?今后我们再相见只怕就…”
这话虽没头没尾的,但依稀还是能听出些端倪,再联系韩若云之前的神色,喻炀立即便猜出个大概来,不知不觉中,心里已经对韩若云生出些敌意。
轻颜脸色的笑容僵了一下,看了看喻炀。喻炀本想尽责地留下帮王爷探听个明白,却无法坦然面对易轻颜的目光,于是借口身体疲乏,回房休息去了。
易轻颜原本聪慧至极,这些年又得诸位师兄爱慕,如何不知道这位结义大哥的心意?只不过当初结拜时年龄太小不明情事,待年纪渐长又整日忧心义军之事,甚少考虑自己的终身,到最后决定遵从父意入裕阳王府为妃也是将计就计把自己看作谋求义军出路的筹码。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谈感情了,所以,还是与大哥说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