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玔儿嘿然一笑,尽管这笑容有点不淑女了,可因她五官姣好,官娘愣是被这笑容闪了一下。只听她悠悠儿开口道:“云牡丹如今可狂不起来了,她自顾不暇急得团团转,哪里有功夫理会我… …这说起来,也不知你晓不晓得,”她顿了顿,兀自道:“你该是晓得的,满府里谁人不知呀,我这次来也是为的这个特为来给你提个醒儿呢。”
这越发说的怪乎起来,官娘“咦”了一声,“干我什么事了?”
花玔儿眉毛动了动,“怎么不干你的事,与你关系大了去了!你是知道那陌表妹的,是不是?”
官娘诚恳地点头。陌表妹是公良靖喜欢的人呀,她自然是知道的,公良靖为了她甚至都不娶亲呢,想到这里她抿抿唇问:“怎么?”
“我前两日在乔娘处听见风声,说是——”花玔儿朝窗外瞅了瞅,忙压低声音,“说是四郎要把陌表妹接回咱们府来呢!你是没瞧见,把乔娘給气得,这几日见了谁都没有好脸子,我今早还吃她说了一顿!”
官娘咋舌,陌表妹要来,还是四郎要把她接过来?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官娘绞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道:“花玔儿,陌表妹她不是已嫁人了么,既是嫁了人,何故接到咱们这儿来?”
花玔儿伸出细长的手指头在官娘额上一戳,“笨的你,自然是那边夫家出了事情咯,具体的我倒是不清楚… …说起来,你就不奇怪为何是四郎把表妹接回来么,还惹得乔娘生气呢。”她道是官娘不晓得公良甫喜欢陌莲照的事,自顾自兴致盎然地说起来。
官娘却走了神,托着腮帮子浮想着陌莲照的容貌,想来必是个美貌的人,四郎和九郎都喜欢她呢。
花玔儿道:“… …陌表妹在她家是庶女,外室养的,这回不晓得是因着什么事儿,听说是遭清波府那边的夫家一纸休书給休了呢,这遭了休弃的女儿家,陌家以为耻,不肯看顾她,后不知怎生与四郎碰上了。前头说了,四郎是一早便爱慕这位表妹的,眼下正把她养在外头,也不知多少日子了,不过想来应也是近日。
四郎前儿才回来找乔娘,说是要接回来。乔娘什么样人儿,怎么肯同意,只道表妹被夫家休了也该回自己娘家去,没的不明不白来咱们这儿的,为此好生与四郎大闹了一场。”
她说完瞥见官娘似懵懂地盯着手头的瓷杯,柳眉一竖道:“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不曾,若是陌家表妹此番来了,牵起九郎旧情,官娘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左不过,是你小题大做了罢 …”官娘眼睛幽幽地亮了亮,她知道花玔儿是真心的关心自己才跑来说这些的,也幸好她还记得来告诉她。
官娘突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快要来临了,她如今外头有外祖家的亲人,而这头公良靖的旧情人就要来了,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也是该到自己这个“新欢”退场的时候了…想来,届时即使当面儿向公良靖索身契,他也断不会再推拒,不定为了叫表妹安心,他还要自发遣了自己走呢… …
花玔儿从旁看着,只觉得官娘脸色一时瞧着似有些隐忧,一时竟又是欢喜的,她还道是自己的话把官娘吓着了,忙握了握她的手劝慰道:“你也不消慌乱,不还有四郎喜欢她么…且依我看九郎心里头还是有官娘的,他待你宝贝似的呢,满府里那些个丫头哪个不羡慕你。旧爱可不及新欢。”
“我才不是他的新欢,随他去喜欢谁。”官娘把瓷杯子往桌上一顿,神色颇有几分郁结,她两手撑着脸颊,细细地蹙着眉头,“谁耐烦在这里与他周旋了,我巴不得早点儿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噗,刚看到上一章有个妹子评论说磨磨叽叽的,是不是说我写的啰嗦,还是指两人间的进展?
唉,读者心,海底针啊
谢谢昨天 小狼 的补分(第一次有人給人家补分-///- 而且补得如此的邪魅狂狷 关于怨念什么的哈哈哈咳咳=-=)
第三十四回
花玔儿瞧着官娘口气认真,竟不像是玩笑的言语,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道:“其实我一早便晓得你的想头的,你初来那会子连咱们被买来做什么的都不明白,现下我也不瞒你,我那时心里头笑话你傻呢。”
“… …”那时候笑话没关系,只要你现在不笑我就可以了。官娘托着腮帮子淡定地想。
花玔儿见官娘不吱声,继续道:“不曾想如今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你益发呆傻了!”她说着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九郎待你算好的了,听说现下连旁的女人身子都不沾了,就待你一个——”
“你是听的哪里的谣言?”官娘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公良靖哪一日回来不是身上酒气缭绕的,以为她不知道呢,外头的花花世界,什么各种美人儿,还不是他勾勾手指头的事儿。
“你甭打岔,”花玔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官娘,“你总想着要出去,你却要往哪里去?你以为这外头简单呐,你若是男儿身才可有这想头,女子便该随遇而安,恰如咱们这样的人,更该要紧紧抓住手头的东西。”
官娘不愿意多说,她想她的思想无论如何与这世界是接不了轨了,花玔儿口中说“咱们这样的人”,她们是哪样儿人,使女?仆从?还是天生就该比旁人命贱?
叹了口气闷声道:“行,你的话我记在心上了… …”
花玔儿朝外头看了看,起身道:“我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的,眼下那表妹可眼瞅着就要来的,你心里有个准备,好了我也该走了,万一乔娘又找起我来。”
官娘直把花玔儿送到院子门首,她回头坐屋里想心事,其实倒是有点儿同情陌莲照的遭遇,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已经很惨了,居然嫁人之后还要被夫家休妻,这在封建时代简直是个大悲剧,更惨的是她娘家如今还不愿意接纳她了,想来原先在家中就不多受待见。
暮色四合,公良靖还不曾回来,倒是打发身边的常喜儿进院里来,说是同某某某出去外边吃酒去了,叫官娘不消等着一道用饭云云。
官娘“沉痛”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虽说其实她那时候已经吃好了。
不论古今男人都是要应酬的嘛,官娘都清楚的,何况她又不是公良靖的娘子,想那么许多做什么。
趁着天色半黑不黑的,她往书房里又找了一通,结果仍旧是无功而返,她甚至要怀疑她的身契被公良靖随身携带了!否则怎么就跟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着实令人费解。
官娘只得灰溜溜回到西厢里,就着烛火給公良靖打络子。
她給他打的扇套子就快要完工了,竹青的颜色,庄重有余,并不显得轻佻。韩婆子说她其实是很有天分的,官娘自己也这么觉得,想到这她抿嘴笑了笑,食指勾着线绕进一个圈里,想象着公良靖见到她能弄出这么好看的扇套时的表情——定是很惊讶的。
忽听见外头有响动声,仿似从院门那儿传来的,官娘暗道是公良靖回来了,把扇套子往枕头下一塞,猫在窗边往外瞧。
院子里,夏夜的风徐徐吹着,倒也凉爽。
官娘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看到来安儿半扶着公良靖往书房里走,不一会儿那边正房里亮起了朦胧的光。
来安儿正准备去厨下寻醒酒汤来,不妨撞上一人,他拧眉正欲开骂,官娘忙出声道:“郎君又吃醉了回来了?”
“啊…啊,是,”来安儿结巴了一下,面色一下子缓和下来,瞥见官娘手中端着碗汤药 ,暗忖她已预先将醒酒汤预备好了,不由为九郎感到高兴,嘴里也分辨道:“什么叫又呢,郎君也不是日日吃成这般的… …”
心里暗道,郎君虽嘴上不说,他自己却是瞧出来了,自打有了这何官娘,郎君竟老想着归家来了,这会子旁的那些个往日玩在一处的,哪个不是还赖在那院中温柔乡里呢,也只他们九郎了,一个小姐也不多瞧,不知是瞧不上还是怎么,不过是吃吃酒水罢了,这便家来了。
官娘笑了笑,头一回有了驳回去的意思,来安儿说这话真当自己瞎的一般,“合着几乎每一日喝得醉醺醺归家来的都不是九郎而是旁人咯?”
… …
夜色如墨。
书房里悄无声息的,公良靖卧在软榻上,他捏了捏眉心看向窗外,本想小歇一会儿的,却被来安儿和官娘两人的声音扰得睡不得。
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盖在脸上,盖了一会儿又随意翻看起来。耳边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时官娘端着醒酒汤进来,公良靖只作不闻。她却一惊一乍起来,把醒酒汤往桌上一放就来抢夺他的书。公良靖大大的愣了愣,许是吃醉了的缘故,他眼中带着抹深泽,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把官娘瞧着。
官娘从外头一进来就闻见这里头熏人的酒味道了,她皱了皱眉,居然看到公良靖躺在榻上看书,想也不想就拿了他的书放到书案上,柳眉倒竖着教育他,“郎君也太不晓得爱惜自己了,日日吃得醉醉的不说,如今还卧着看书,光线差成这样对眼睛很不好的… …待日后郎君你若老了怕才能知道好歹。”
柔细的嗓音在书房里飘荡,公良靖听得眯起了眼睛,她呱啦呱啦一通话倒叫他受用的很。等官娘停了公良靖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斜睨她一眼。
他睡不着是因为谁?还不是她在外头说话么,他头晕沉沉哪里看进去半个字了。
官娘说完了才发觉自己今日有点多事了,转身端着汤碗递给公良靖,“是官娘说胡话了,郎君且把醒酒汤喝了罢,能舒服些。”
她端着小碗递在他身前,葱白一样的手指在烛光下透着润润的光晕,顺着手直瞧见她袖里露出的一小截手腕,莹白莹白欺霜赛雪。
公良靖喉口发干,心说惯了她这么些日子总算有了成效,如今晓得真心关心自己了,只怕她自己还未发觉。想着,公良靖愈加往榻上躺着,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了闭眼含糊道:“喝大了,眼晕,拿不动,不想喝。”
“啊?怎么这样… …”官娘嘟囔了几声,心里道了句自作自受。却拿着小勺子舀了点儿在唇边吹了吹,复递到他唇边,柔着音色劝他道:“九郎好歹喝些罢,官娘吹过了,一点儿都不烫的,喝了就舒服了。醒酒汤是韩妈妈做的,说是还有增进食欲的功效呢,怕你会饿,连点心我都准备好了。”
公良靖微阖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他就着小勺喝了几口,入口甜腻腻的,应是加了不少蜂蜜,面上却是不动神色,“太甜了,不喝。”
官娘纳闷,韩婆子分明说公良靖喜欢吃甜的,她这才放了好多进去。官娘舀了一小勺尝了尝,其实也不是很甜嘛,醒酒汤本身就酸酸的,这样加了蜂蜜的味道还是很综合的。
她固执起来,又舀了一勺放在他薄薄的,微抿的唇边,“这和吃药是一个道理,没有因药是苦的就不吃的,同样,醒酒汤吃了好处多多,郎君不该趁着吃醉酒耍脾气的。”
官娘说完眼巴巴看着他,直到他嘴唇悠悠张开一条缝隙,她欢喜起来,忙把汤灌进去。一来一去的,总算是伺候着喝了个精光。
官娘不由在心中腹诽,看他吃得嘴巴咂啊咂的,分明是很乐意的嘛,偏刚刚还要拿乔。
不一时公良靖出去沐浴,官娘把汤碗送出去后就留在书房里整理书簿。
眼角瞄见书架上有个一系列的什么书,本应是从一排到五的,现下顺序却完全错了,她疑似强迫症犯了,硬是走过去把书从一到五规规整整地排列整齐了,顺带把诗集一类的整到了一处,史记一类的也放在了一排,弄完了整体看了看,官娘由衷地舒出一口气,舒畅无比。
这时来安儿从门外进来道:“郎君叫送衣服去,我外院还有点事儿不得闲,还是官娘送去为好。”说着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官娘呆了呆,平日不是都由旁的使女负责么?便不是旁人,也不会是自己呀… …她没当回事,两手捧着一套月白寝衣就往外走,等停在门首时官娘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人洗澡是不穿衣服的。
远处传来鸣虫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官娘紧了紧怀里的衣服盯着门框看,美男出浴图什么的都一股脑的往她脑海里钻。
又过了一会儿,官娘猛地甩了甩脑袋,正气凛然一推门走了进去,里头果然热气蒸腾,迎面是一架六扇屏风,上头写意似的也不知画了什么,统统弥散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
关上门,官娘吞了吞口水,“… …九郎,衣服拿来了,是要放在哪里?”
久久没有回应。
“九郎?”
官娘抱着衣服站在屏风后一步也不敢多挪,额头上闷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细碎的发湿湿的黏在她脸上,她举起袖子沾了沾,感觉到后背上滑下一颗汗珠… …
像在蒸桑拿。
穿着衣服站着蒸桑拿。
“九郎?公良靖?”官娘闷得脸颊红扑扑的,顺着屏风往里边走了两步。不期然的,隐隐有水声传出来,官娘松了一口气,她还道公良靖是闷死在里头了呢。
“…九郎,”官娘抿了抿唇,斟酌着道:“你是吃了酒的人,按说不该泡太久的,你可别在里头睡着了呀,来安儿到外院里去了… …”
这时候旁人大多睡了,你若睡着了可没人抬你出来的。她弱弱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话音落了一会儿,从屏风后传来男人暗哑的略带磁性的声音。
“… …官娘,过来帮我擦背。”
作者有话要说:
噗哈哈,擦背神马的必须是借口啊 →_→,
不死不死卡 是好人,居然也补分了Q Q ~
这充分地说明了,我老人家RP见涨。 谢谢 ~╯3╰~还有小Q童鞋~
尼玛好热,下一章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第三十五回
擦…擦背?
官娘虎躯一震,一滴小小的汗沿着她的眉骨蜿蜒而下,摇摇欲坠地挂在小巧的下巴上。
水声又响起来,一阵哗啦啦的。官娘热得衣服沾湿在身上,脸上闷得潮红一片,她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官娘是来送寝衣的,难道还要负责,负责擦背…?”语句的尾音说不出的奇怪。
公良靖不置可否的声音传出来,“上刀山下油锅官娘都说的出,眼下不过是擦背你却不愿了么?喔,我知道了,官娘定是不想要身契了,是不是?”
“不不不!”官娘在屏风后连连摇头,天知道卖身契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她探头探脑地从热气里往屏风后窥视,倒是怀疑起身契可能藏在公良靖换下的衣裳里了。
想到此,官娘挺了挺腰背,不就是擦背嘛。
官娘抱着衣服挪到了屏风后头,入目便是浴桶里男人线条精壮的背部,白生生的后背半掩在冒着热气的水中,圆润晶亮的水珠沿着背部的肌理一路流畅地滑下腰际…官娘吞了吞口水,别开目光左右四顾了一下,把带来的寝衣放在一旁的衣架子上,眼睛扫到一边公良靖换下的衣服。
飞速地瞄了一眼公良靖,只见他背对着自己趴在浴桶圆圆的边上,好像在等着人給他按摩似的。官娘朝那背影呲了呲牙,手上闪电一般翻看着那堆衣物… …
她当然一无所获。
汗如雨下,官娘回过身麻利地卷起袖子打算速擦速决,她一手抄起搭在浴桶边沿的布巾就要往公良靖身上抹,可眼光稍稍一抬就被他白花花的身体涨满眼帘,阿弥陀佛,一想到公良靖什么都没穿她本就绯红的脸愈加似要滴出血来。
公良靖蹙了蹙眉正要说话,官娘却好像感受到他的不耐烦,立即把布巾揉在他的背上,雪白的布巾蘸满了水,公良靖只觉得背上湿漉漉的,官娘的力道跟团棉花似的漂浮在他后背上,若有若无的,渐渐变得酥麻。
“往下一点儿。”公良靖惬意地眯起眼睛。
官娘扁着嘴巴依言照做,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黏湿在额角上,身上湿湿热热,她觉得自己已经冒烟了。
“嗯…再往下一点。”
再往下?
官娘揪着布巾停在他劲瘦的腰间不动了,再往下不就是他的——
她的手已然浸在水中了,甚至目光再偏移几分定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霍然站起来,官娘把布巾重又搭在浴桶边沿上,口中却是赔着小心道:“奴穿的多,再呆下去恐热也要热死的…不若郎君慢慢再泡一会子,奴就先行出去了。”
官娘说完也不等公良靖答应,提着沾湿的裙角就要往外边走,身后却倏然响起一阵水流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住拖进了浴桶里。
在半人高的浴桶里一阵扑腾,着实喝了好几口洗澡水,慌忙中她手忙脚乱一通乱抓,公良靖则笃悠地伸出手给她,官娘一把握住,好容易才把头从水里浮出来,她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不站还好,一站就全览了男人浸在水中的身体,官娘脑中炸开来,她的脸早已不可能更红了,条件反射地紧紧闭起眼睛。
“九郎今日是要做什么呀!”她是责怪的口吻,不想话出口声线却意外地嗔软,倒像是在耍娇。
“唔…倒也没什么。”公良靖起身,两手抚上女孩儿纤细的腰肢,温柔的唇落在她紧闭颤动的眼睫上,嗓音哑哑的,“许是醒酒汤喝多了的缘故,”他顿了顿,低头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啄了啄,“… …这会儿却饿了,如何是好?”
官娘心脏一收,浑身好像被电流通过去,茫然地张开眼睛望着眼前人,他眼中一片纯粹的漆黑,漫天漫地似要将她裹挟其中。
“有,有准备吃的,在外头,官娘为郎君出去… …”
‘拿’字还未及出口便被男人吞进口中,他的大手在她身上上下摩挲抚弄着,两人的唇紧密地贴合在一处。
“嘴巴再张开一点儿…”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官娘吃痛地启唇,她心慌意外,甚至提不起一丝力气来推拒,潜存的理智随着浴桶中的水花起起伏伏。
他的舌头肆无忌惮在她唇内游走,她嘴里像是藏了蜜糖似的香甜,以至他忘情地卷住她的舌头吸吮,感受到她小小的抵触...及不自觉的回应。
公良靖过去从未有过如现下这般的感受,他在意官娘哪怕极细微的一个表情,甚至她软倒在自己怀里都让他莫名发自内心的愉悦。
湿淋淋的衣衫一件件被抛到浴桶外,官娘被按在浴桶边上,后背碰到浴桶边沿的不适感让官娘猛然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缓过来,她心跳如鼓,对方火热的体温阻碍全无地传到身上,她想说话,张口嗓子里却只能发出柔媚的低吟。
这样一声吟哦叫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公良靖在她锁骨间缠绵地亲吻,一路向下,停在稚嫩身体的腰间舔了舔,引得她缩起小腹,嫩藕一般的手臂抗拒地推在他胸膛上,竟是欲拒还迎的姿态。
他向上欺身压上她,将她锁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官娘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呼吸声,粗的绕着细的,声声相扣。
慢慢的,公良靖俯身在她遍布红云的小脸上吻了吻,她瞧上去青涩无比,娇娇的,孱弱的,咬着唇瓣偎依在他怀中,一如夏夜池塘中迎风瑟瑟的莲。
“我会待你好的,官娘,过些时日就把你纳进门… …”他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声音低醇如美酒。同时下身再也控制不住慢慢地推送进去,官娘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身体被穿透的疼痛令她幡然觉醒过来,她怎么甘心做他劳什子的小老婆呢——
水面荡漾,香汗淋漓,起初的疼痛和不适逐渐被一波又一波从未领略过的汹涌快意取代,似临着整片海水,舟叶漂漂,水波涟涟,倏忽间一个海浪打过来,兜头盖脸席卷全身。
官娘心里突然委屈起来,这算什么,结果还是和他做了天下间最亲密的事情,往后可要怎么办呢,她分明还要嫁人的… …官娘晕晕乎乎地承受着,脑海里大片大片的留白,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人才停下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公良靖,索性气恼地闭上了眼睛装睡。
官娘沉浸在自己纠结复杂的心境之中,公良靖却浑然不觉,他勾起唇角笑微微的,一脸的满足,自行穿好寝衣后便为官娘擦洗净身子,然后包裹在浴巾里抱了出去。
夏夜的天空薄薄流动着一层游云,罩纱似的将月亮笼在天中。清爽的夜风拂在脸上,灌进松松的领口,官娘稍稍睁开眼睛,天际扑闪着几颗璀璨的星子,在她的摇晃的视野里左摇右摆。
官娘伸出手臂,曲起手指望眼镜一般罩在眼睛上凝着天幕上零星的星子。公良靖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看她,一横眉目湛湛然而纯粹,官娘恍着神,做成望远镜的手指蜷了蜷。
她咬了咬唇埋首在他胸前,心里面一阵阵的嘀咕,就当做了一场梦好了,找机会还是要往尤大姐儿家去一趟。
想着就抬起头瞅了公良靖几眼。他正伸手推门,唇角却疑似上翘着,扬起了可恶的弧度…!
公良靖抱着官娘走到东侧间,官娘一溜烟地爬到床上裹进被子里,须臾头顶传来公良靖闷沉沉的笑声,他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这样不热?你不是最怕热了?”
“… …”官娘不睬他,一头扎进被子里不出来。
公良靖看着官娘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裹在被子里,还道她是脸皮子薄,束手无策地掖了掖袖子,须臾在床上卧下。
不多时官娘闷得不行,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见公良靖又一动不动的。心说他是睡了,便坐起身趴在膝盖上盯着他看。
以前书上看过一句话:男人在情动时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就如同方才公良靖说是过些时候要把她纳进门来,官娘撇了撇唇角,谁稀罕了,他若那时说娶她做娘子她才要考虑呢。
当然官娘也知道这决计是不可能的。
她打听过公良家的底细,老员外原先是当官的,后来才回到这祖籍上蔡县来。公良靖打小受到的教育不会让他兴起迎娶一个使女的念头。
退一万步讲,即便这时公良靖爱她爱到骨子里,恐怕他觉得抬举她做他的妾室已是再好不过了。更何况他如今并非爱她呢,她不过他一个一时新鲜的消遣罢了。
官娘越想越不高兴,恨恨地对着公良靖的睡影翻了翻眼睛,喃喃道:“偏你入睡也比旁人快的,可见你自小便骄奢淫逸惯了。”
冷不防公良靖手指动了动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官娘心中一唬,颤巍巍唤他,“九…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