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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心惊,仍是清晰的去告诉顾幽兰:

“顾伯母,我想我了解你的来意了。其实雪灵之前已经跟我提过几句,但既然连你都出面,我猜这件事大约已经是因为我的存在,进展的并不算顺利。那么,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如果雪灵真的爱少楠,不用你开口我也会让开。但我做不到因为一些跟我们不相干的理由去出让自己的感情,或者是因为不相干的事再形成新的错误。你放心,我会去问明白再做出决定。”

“放心?怎么?你是嫌我们周家被你们母女闹腾的还不够乱吗?你本来就是周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你还指望你们母女能被认回来?”

顾颖鹿摇摇头,平静的告诉她:

“我们的生活里并不缺少什么,没兴趣扰乱自己已有的安宁。我想我妈妈也是这样,如果她愿意那么做,不会等到今天。这些陈年往事,我第一次听说。我想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听我叫你姨妈,坦白说,我其实并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辞,但我会尊重我妈妈的意愿,各安其有。”

她后来还是去见了周雪灵,这其实是家事,她不想把少楠拖进来。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周雪灵已经抢先向她:

“我是该叫你姐,还是该叫你表姐呢?我抢走少楠哥你一定很伤心吧?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妈妈这些年来的伤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对自己的亲姐夫也下得了手?明知道我已经跟少楠哥上过床了,没想到亲生爸爸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置亲生女儿的幸福不顾,去考虑一个私生子的立场!顾颖鹿,我恨你们!你们母女两个为什么不能消失的再彻底一些!”

顾颖鹿脸色沉了一下,

“雪灵,你不是小孩子,你为了你妈妈来讨厌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要被跟你没关系的恨蒙住了双眼,然后去误人误己。你自己清楚你心里的人不是他,少楠是局外人,他也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能拿别人的感情当做报复的工具。”

“笑话!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人就不会是少楠哥?人的感情都是会变的,少楠哥他从小就疼我,你到是给我个不会喜欢上他的理由?我的确是越来越发现了少楠哥的好来,反正是要嫁人,为什么不嫁给最好的?其实你让不让开都没关系,我跟少楠哥反正已经有事实了,我原来不懂真正的感情是什么,你才可能插的进来。你难道不觉得,其实我跟少楠哥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吗?我对他的感情,现在比针还真!顾颖鹿,少楠哥我这辈子是要定了。”

顾颖鹿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点头:

“好,你既然用一辈子来承诺。我答应你。”

从此果然是,一句话,一辈子。

第三条路

声音是往上走的,然后会在某个高度上集中起来,接着被无限放大后才扩散开。顾颖鹿家所在的楼层就正处在这样一个会放大声源的位置上。即使门窗紧闭,楼下孩子们的喧闹声、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走动声,铲雪声…纷杂的一片,直往耳朵里灌进来。

她并不会厌烦这样的声音,反而是听到这些时,她倒是会有一种真实的存在感。这种感觉才能够让她觉得自己仍然是有血有肉的在活着。翻了个身,探手去够开了窗帘,半躺在床上看着飘窗外面。雪霁风静,窗前齐平的树顶都是皑皑的华盖,连天空都蓝的透明。出神的看了一会儿,拿起床头的手机,调了老马的号码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摁下去。

老马大概是正在早市买菜,周围嘈杂的都是吆五喝六的市井声。顾颖鹿咯咯笑着问:

“马哥,这么早就为GDP做贡献呐?”

“嗐!小顾啊,今天不是日刊休息吗,赶早来买点菜,给你嫂子露露手艺呗。”

“呦,您就别眼馋我了,瞧这浑身洋溢的幸福劲!这么着,下回评全国劳模,我那神圣庄严的一票就是你的了。”

“别下回了,今天我就拉你的票,你这周不也没排周刊的班吗,中午没事一块儿来吃吧!正好,我把小齐也叫来,哦,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见个面呗,没准就瞧对眼了。”

“嘿嘿,马哥你怎么知道我找你就是这事啊?”

“哎呦嘿!那我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那功德圆满了嘛!成,说定了,中午给你们做油焖大虾,你知道地方,没事早点来吧!”

自从东遥把她从少楠办公室送回来后,除了没再见过,东遥还是偶尔会给她打来电话,照样的没什么正形,语气与常无异,让她也没办法去冷下来对他,但她心里明白这样并不是对路。岳少楠自从前天再次被她赶走,果然这两天没再露面。她只是有些拿不准周雪灵昨夜的出现又会带来什么。

是怎么就陷入了这步境地?前不得,退不得。

一个魏东遥已经是还不起,怎么会想到又出来一个不能再回望的岳少楠。唯自助者天助,她一直相信这句话,她只得自己去想办法找第三条路出来。这些接踵而来的人和事,她已经明白只要自己一天不嫁出去,恐怕有些人就一天都消停不下来。其实做出这个决定也无需太多挣扎,她只是希望能够顺利一些。毕竟,嫁一个老老实实的人,过一些平平凡凡的日子,这其实于人于己都并没有什么不好。她也有些暗骂自己,就算不是绝顶的聪明,怎么也不至于会笨到能连别人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都能拎不清了!

顾颖鹿从来没相过亲,也没想过要去跟谁相亲,她其实连结婚的事都没想过。同事小忆曾向她感叹过一句话,女人的心里如果少了一个人,那么爱情就只是得过且过,表面上谁都可以,其实,谁都不可以。当时只是闲聊时随便听听,后来却总会忍不住时时记起。这的确是至理。

人以群分,既然是老马的朋友,自然也错不到哪里去。踩着时间去了,没想到竟是位年轻的牙科医生,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笑起来有些腼腆。除了说话比较枯燥木讷,个子矮点,长相举止其实都无可挑剔。老马两口子都很健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气氛倒也融洽。一顿饭吃完,双方的底盘也都摸的差不多。临走的时候,老马一把推了小齐过来,挤眉弄眼的说:

“小齐,我就不留你了,刚下完雪路滑,你就代我和你嫂子去送送小顾吧。”

小齐果真赶紧拎上大衣跟着顾颖鹿一起下了电梯。到了门口,顾颖鹿说:

“咱们俩不一个方向,马哥就是好人惯了,其实我离这不远,打车就是个起步价。天儿挺冷,你也赶紧回去吧。”

小齐没动,有些脸红的低着头小声说:

“…这么早,我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看,天气多好啊,既然不远,要不我就陪你一起走会儿吧。”

顾颖鹿看看,还真是雪后碧染无絮的晴空,空气明净,最好的是还没有风。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沿着人行道缓步溜达,小齐一直在说他的专业。牙齿的结构,哪颗是干嘛的,牙齿的病变,牙科的病例…直听到顾颖鹿真觉得有些牙疼起来,心里有些促狭的想,这老马幸好没给她介绍个心脏科的,不然用刘晴的话讲,那不是心尖子把把都得疼死了。

小齐似乎也觉出顾颖鹿百无聊赖的样子,停了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

“医科的学习时间本来就长,我一直读到博士才出校门。在专业上钻的太狠了,就有些不太知道该怎么跟人打交道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找到女朋友。嗯,那个,我就直说了…我觉得你说话很有趣,跟我完全不一样,不知道到以后我还能不能继续去约你?”

这样纯净的男生还真是有些稀有。顾颖鹿也觉得被他触动,认真想了一下,正色的说:

“小齐,你很好…”

没想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齐懊丧的打断:

“呃…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顾颖鹿愕然一愣,跟着“噗”的一笑,这孩子看来还真是没少被某种转折式委婉所打击过。只得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后面没想跟你说"但是…balabala"什么的。你知道,其实我们这种见面形式,大家都是奔着以后能结婚过日子的结果来的。我也觉得你是个可以继续交往下去的不错对象。我是想说…”

小齐停下脚步,有些惊喜的看着她,诚恳的说:

“我虽然不太会说话,不过我能感觉的到你是个很善良的好姑娘。我希望能够有机会可以跟你认真交往下去。”

顾颖鹿摆摆手,想了一下措辞,继续说:

“嗳,你容我把话说完。我们做记者这行,见得最多的就是人,我看的出你的确很好。现在呢,我看咱们对彼此也都是正面评价了。不过,你看,你有找不到合适女朋友的原因。我呢,自然也有找不到合适男朋友的原因。咱们继续交往下去的前提,就是你得想清楚,能不能接受以后不要小孩。”

小齐一下愣住了,顾颖鹿两手一摊,故作轻松的说:

“你看,这就是我的原因了。这是大事,你慢慢想。天冷,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先走了。”

转过身,没有回头的举起手向他摇了几下。这是一条背阴的偏僻小道,积雪尚未及消融,马路沿上还覆着一层极平整的厚雪。小齐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默默看着顾颖鹿踩上去,一边找着平衡,一边把脚印一个一个的留在上面。过了一会儿,小齐还是跟了上去。

一辆橙色白顶的FJ从他们身边飞快的开过去,旋起一层带着路边积雪的冷空气,沸沸扬扬的扑了一身,好在不是雪泥。顾颖鹿在这阵疾风下有点失去平衡,脚下一滑,已经跟上来的小齐伸手接住了她,并没有立即放开,而是很郑重向她点了点头。

顾颖鹿回头见是小齐,正要说什么,那辆FJ突然急速的又向他们倒回来。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车停在他们旁边,窗户滑下来,魏东遥唇角一勾,看着小齐说:

“呦,怪有情调的啊!这位,我得征用一下你手里扶着的这位美女了。”

怔愣之间,魏东遥已经命令道:

“顾颖鹿,你给我上车!有事找你!”

连名带姓的喊着,语气里傻子也能听的出他们相熟。小齐放开手,顾颖鹿却拧着没动:

“有你这么没眼力见的吗!没看见我正约会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魏东遥砰的推开车门跳下来,二话不说的一把箍住她的胳膊就往副驾过去,顾颖鹿哪里想到他会在大街上来这么一出,只得无奈的回头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小齐说:

“小齐,没事没事,我们认识的。你赶紧回去吧。”

魏东遥黑着脸,默不作声的开了一会儿车,顾颖鹿也赌气的不去理他。突然一个急刹,车子在雪地里猛的跑偏,但还是安全的靠在路边停下,魏东遥扭过头瞪着惊魂未定的顾颖鹿说:

“那男的怎么回事?”

“啧,好意思问?你这饱汉不知饿汉饥的,能碰上个不错的相亲对象我容易么?刚相对眼就被你给搅和了!”

“谁批准你去相亲的?”

“不是你说的,我这么大岁数了,再不交代出去就老帮菜一棵了。”

东遥被她噎得怒极而笑:

“行啊顾颖鹿!以后你再去哪儿相亲,别忘了带着咱一起开开眼去呗,让我也好好欣赏欣赏,看你相上的都是些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主儿!”

顾颖鹿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答道:“咦,我相的可都是公的。你什么时候改胃口不爱美女爱耽美了?”扭头往后座放衣服,眼前一闪,从地毡上拾起一枚耳钉,举到他跟前:

“呦,魏少的生活果然很精彩啊,这个得是车震现场的纪念品吧?我说,你别太无聊了啊!你不忙活你的去,待在温柔乡里去奉献你的花心,这多好呢!没事你非来搅合我的二人世界干吗!”

“你放P!谁说我花心了?!我明明对谁都专一!”魏东遥慌不择言的脱口而出。

“啊?…噢!”

顾颖鹿憋着笑,了然的点点头,赏了他一个大拇指。

你别指望我能再说第二次

魏东遥一巴掌拍掉顾颖鹿伸在他眼前晃悠的大拇哥,

“你少给我刨坑!没事净憋着把我往坑里带!”

“别这么夸我,就你这么英明神武的,我哪有那本事。不过,你这真是转性了啊?居然开起日本车来了?”

东遥哼哼着:“我谢谢你!终于不白痴了!打认识你起,就这句话问的还有点水平。”

“嗳!这又哪儿跟哪儿了?”

东遥鄙视了她一眼,

“不容易,凭你这猪脑子还能瞧出来这车不是我的范儿。唷呵!还真别说,本事了呢!还车震…说说再,那耽美什么意思?让我听听你进了这烂报社净学了点儿啥?”

“瞧!你又不学无术了吧!你要是别总拿着小攻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就都告诉你,那绝对,听的你High翻天。”

东遥再愣:“什么小攻?…算了算了,也没法指望你还能吐出个又白又大的象牙来。我自己内事问韩度外事问高歌,房事问天边网去。”

顾颖鹿直乐,“去!象牙只有你嘴里搁得下,我这儿倒是有莲花无数。这知识很深邃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不听别后悔啊!”

“你少跟我打岔,好好的你相什么亲?”

“噫!就是好好的我才去相亲呢!”

“顾颖鹿!你还跟我装傻!你连相亲这么不着四六的事都肯做,我…”

“呃,好像某人刚才说有事找我?有事就快点说,我倒是真还有事呢…”

果断的截住了他的话。魏东遥一把将顾颖鹿已经扭向窗边的头掰回来,虎口卡在她下颌上,一双狭长凤目直视着她:

“你给我听好了,我认真的。这两年我容你跟我装傻,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有个放不下的岳少楠,我是为了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再说。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等了。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跟我装傻,也别再跟我扯什么习惯成爱。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我们一路走过来,有些事我可以答应你不必再执着。但是,我没办法不要你。”

无论是这句话,还是说这句话的语气,都显然超出了顾颖鹿的预料。怔愣着看了一会儿魏东遥,脑部有些缺氧,心里也有个地方轰然一热的直发紧,在他紧攥不放的手中挣扎着说:

“东遥…你别这样。你不能逼着我去跟你说我不想说的话,但你该知道我心里没有你。”

手里又加了三分劲道,似恨意,似怜意,似痛意,所有的意难平,他都借着这手中的力,也要她感同身受:

“嘘!我可不是他!别说是你不想,就算你哭着喊着的想,我也犯不着让你来说。别动!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听清楚!”

毫不放松的按定了她,说:

“对于岳少楠,他是你最好年华里的记忆,你忘不了,那就别忘,我用不着你去费那个劲。那时是我自己要放弃,既然给了你这段记忆的人不是我,我认了。除此以外,你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跟我魏东遥可值一提的借口。顾颖鹿,你不能,我也无法再允许,你单单就只将我关在心门之外。”

就如同涓涓细流,经久流淌,无声汇聚,潮起时才猛然掼起一注洪峰,看似是柔软不羁而来,却早已在且行且远中挟风铸成惊涛,纵然能受的住它滚滚凝来时力比万钧的绝地拍击,也抵不住它泱泱消散前无孔不入的万年销蚀。任是她再怎样的坚忍,也都在他这样霸道的汹涌里溃决下来。她雾着双眼望他,什么也白茫茫的一片:

“东遥…你听我说…”

他知道她已被眼泪蒙住了心,也并不放她,一直都清楚只要一松劲,她就能循空立即又缩回那副寄居的壳中。怎么会这么傻。她以为那是她能撑起的天,却不知只需不经意的从旁一脚,就足以将那具壳踏为粉屑。心疼的看着她的退缩:

“别说了。我不管你心里怎样想。鹿鹿。是你不公平…是你不公平…”

他不再许她说话,余音喃喃,交融在呼吸之间。一只手就已完全握紧她,任她的拳不断扑打在他胸前,细细密密的吮着她的眉她的眼,软滑的舌尖去勾勒她的唇,带着她的咸涩滋味,慢慢混入一丝清冽的薄荷水味道,再和着淡淡袅袅的烟熏,又一一细微的消弭在她齿间。静谧的空间里满漾着他倾覆而来的情潮,他爱了她太久,也守了她太久。

他带领着她,仿佛了解她纤毫间的所有需要,填满了她可能用来思考的任何过隙,他吻过来的技术也太好,不容她能够不跟着他一起去沉醉。连身体也跟着战栗起来,终于融化在他的怀抱中。拳已渐渐摊开成掌,终于放弃了捶打,软软的挂在他胸前。他这才用另一只手握过去,掌心贴着她指端的柔若无骨,将她按在自己的心跳间,放开了她俏细的下颌,腾出的手臂圈了她再更靠近过来,手指插进发间扶住她,秀密的黑发沿着他指隙如丝倾泻,忍不住将这样的滑不留手掬了一把,把那触觉缠绕在指间,又拥进掌心。

怎样,也都尝不够她。交缠着她,渐渐能够感受到她的回应,再也忍不住的轻哼出声。大约就是爱的心悸了。即使在他最为荒诞不羁的青春岁月,这样的悸动也从未能找上过他。让他欲罢不能,盘旋在天际久久不能下来。喉间滚动了几下,强迫自己收了吻势,仍是闭着眼睛,脸颊去贴着她的耳廓在轻轻摩挲。叹息间小声嘟囔了三个字。

顾颖鹿颤了一下,有瞬间的凝结。东遥慢慢将她从自己胸前扶起,不远不近的向着她笑:

“你别指望着我能再说第二次了。”

她也含着泪的笑出来,眉间却还只是蹇着。东遥抬手过去,她的手缓缓也按上他的,忽然紧抓住他的手掌一起移到她的心间,探身贴进他,双手够在他颈间,重新给回他那两瓣柔软。

咱们回家去

橙色的FJ继续奔行起来,在积雪覆盖的阳光下洋溢着暖洋洋的亮芒。其实是走的有些漫无目的。东遥娴熟轻快的开着车,右手搭在中间的扶手箱上,一路只管将另一侧的细软素手跟他一起十指紧扣着。顾颖鹿一直低着头端正的坐着,手虽然交给他,指端却只是无力的顺应搭在他手背上。

东遥的掌心是一种温润的暖,他握的她太紧,手心里密不透风的一片,在充足的暖风下,渐渐有些涔涔的湿意。

再也不想松开她。人生真的没有那么多六年。在他送她回去的那晚,手指触在她颊上,听到她在梦里咕哝着:东遥,别闹。那时他才惊觉,没人能等得起时间。他不能再继续放任她一个人沉浸下去,哪怕是逼着她来面对。他真的不在意那个人给她的昨天,因为他要给她的是未来。但他必须去要到她的一个机会。

她却比他所能想到的还要更是有绝的。简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去相亲。若不是被他及时阻住,管他们是昨天还是明天,以她的性子,只怕都会打定主意的全都给掐死在今天。

又怎么会不懂她这么做是为的什么。他不需要。他只需要她什么时候只是考虑一下她自己。对着她这样的傻,他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手里也攥的她更紧。余光瞥过去,见她只是低着头,顺直的头发自然垂到她肩前,挡住了侧脸,视线里只能看见她正抿咬着下唇。只得放了她,松开手才感觉到濡湿。她一向是“自冰肌无汗”,不消说这是因为自己的紧张了。暗嘲的想着,都什么岁数了,居然出了一手春天的汗。拢了她的手探在暖风口前,一边还左右帮她晃着。放回她时,顺手将掩在脸侧的发丝捋到她耳后,这才看清楚已漫了她满脸的颜色,弄的他心里也顿时轻轻柔柔的一片。

清咳了一声,又去跟她犯坏:

“那个,都单身这么久了,有好的咱一个也别放过。那亲我批准你继续相着,就是有个条件,你得捎上我一起。我向毛主席保证肯定不给你捣乱,我就躲一边,悄悄替你把把关。我还真好奇想瞧瞧,到底还能有什么样的人间极品,让你舍得放着手边的魏东遥不要,跑去红杏出墙。”

地球于是再次照转。他一直就知道绝不能给她可以去静下来沉思的空隙。顾颖鹿撇撇嘴,回他:

“咱能不总是自我感觉这么好么!比如那个吴彦祖,啧啧,人家眼睛就比你大,难得的是人家眼里的桃花还没你旺。我就挺待见这一型的,用眼神儿就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勾走了。听说人家也单着呢,你给牵个线?”

“你早说啊,上个月刚跟他吃过饭。这阵儿拍那个什么,恐龙特急克塞号去了,你等他从火星回来啊。”

“噢,我说那张偷拍照上怎么有个背影忒眼熟呢。原来搂着大美女巩欣怡坐他对面用餐的,还真是某人啊!”

“咳咳…那个,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去。”

“说说,你跟巩欣怡那天晚上从酒吧出来又干嘛去了?”

“我知道有家大理的私房菜不错,有几样极难得的特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恰好赶得上。”

“诶,你们后来是不是全垒打啊?”

“你等等啊,我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家今天吃什么…”

“要不咱们说说这个耳钉吧?得什么样的干柴烈火啊,把这么贵重的私物掉下来都不知道。”

“除了吴彦祖,你还喜欢谁?我都记下来,回头打包介绍给你…”

“呦!虽然是碎钻,可这净度还真不是盖的!到底谁拉下的啊?”

“鹿鹿,其实你刚才相的那孩子看起来也还行,就是对着你有点缩手缩脚的,太嫩,欠火候…”

“铂金镶钻的耳钉呢,咱们得给人家送回去吧?”

语气里已经有些哀叫了:“你有完没完?!…你也太没眼光了吧!吴彦祖那眼神多呆啊,你再仔细瞧瞧我的…”

果真凑到她跟前,斜飞入鬓的双眸,亮亮的看着她,眼仁里聚着两点亮彩,倒映着唯一的人影。慌忙躲开他已又贴过来的温软,伸手把他推回去,心里怦怦的跳着,着恼的向他:

“没正形。好好开车!”

“喳!”

“去!就你这种一夜七次郎,装什么你也装不成小英子。”

“那都是以前的记录,最近不知道了。怎么,你对我的最新成绩感兴趣?”

“嗳,巩欣怡卸妆以后好看吗?”

“一般,皮肤比你差远了…”

“噢…”

“靠!你又绕我!换话题!”

“我听说巩欣怡只穿裙子是因为大腿看起来比较粗壮,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