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争了,还是那句话,咱们是盗墓的,你当不了英雄。”我大声说。
我们终于一鼓作气跑到冰窟的出口,我停在里面,突然发现当英雄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扪心自问我胆子挺大,可如今手还是抖的厉害,看着眼前那庞然大物的霸王蜥和万千冰原蜥,同时汹涌而至多少都有些慌乱。
就在它们快要冲到出口时,我拉响手榴弹重重扔了出去,巨大的爆炸声震的我耳膜隐隐作痛,随着爆炸声不断的回荡,我从地上抬起头,看见冰窟上面的冰锥彻底松动,犹如万千箭雨般飞射下来。
那些来势汹汹的冰原蜥根本没有留意到头顶的冰锥,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冰锥犹如暴雨梨花般急射在冲袭的冰原蜥之中。
顷刻间万千冰原蜥仅仅片刻功夫便消亡殆尽,冰窟之中此起彼伏的传来惨叫声。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冰窟,刚一离开完全坍陷的冰锥彻底封堵了出口,田鸡和宫爵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才发现浑身都是之前被激出的冷汗,被外面刺骨凛冽的寒风一吹更加冰冷。
我气喘吁吁的喘息,回想起刚才独自面对那么多冰原蜥的场景,依旧还心有余悸,抬头看见韩晋回头打量我,目光有些奇怪,估计在他眼里我这样的人就是炮灰,因为他永远也体会不到什么叫同舟共济。
我直起身发现暴风雪已经停止,阳光透过冰山的缝隙落在我们身上,可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我原本以为冰窟能让我们穿越高不可攀的冰山,谁知道放眼望去,另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屹立在我们面前。
砰!
身后猛烈的撞击声让我刚放下的心猛然提了起来,那声音是从被封闭的冰窟出口传来,所有人都快步向后退,田鸡和其他人紧握着枪,目不转睛的盯着冰窟的出口。
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可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只体型巨大的霸王蜥,竟然安然无恙的撞开被冰锥封堵的出口,发出愤恨的低吼慢慢向我们逼近。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第一枪,紧接着所有人都朝着霸王蜥随意的开火,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霸王蜥的身体,它除了身子晃动几下外,根本没受到伤害,想必它那身鳞甲坚硬的足够抵御子弹的穿透力。
韩晋应该也意识到子弹对霸王蜥没用,挥手示意停止射击,而通体雪白的霸王蜥身上所有鳞甲全都竖立起来,应该是被彻底激怒,它游弋在白茫茫的雪面上,像是一条狂暴的白龙。
田鸡从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颗手榴弹,他距离霸王蜥最近,二话没说拉了环就向霸王蜥扔过去,毕竟是野兽看着吱吱冒烟的手榴弹也不躲闪,一脚踩在上面,轰的一声炸响,那霸王蜥身体一歪半跪了下去。
霸王蜥左边的前爪竟然被田鸡炸出一个拳头大的伤口,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霸王蜥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田鸡转头冲着韩晋,一脸兴奋:“这畜生只要还能见血,就能杀的死,把剩下的手榴弹全招呼过去,就不信炸不死它。”
韩晋应该是想这么做,可等其他人拿出手榴弹时,都呆傻的愣在原地,田鸡还在焦急的催促,我慢慢抬手示意他转头,等到田鸡回头去,相信他应该和我们一样噤若寒蝉。
霸王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受伤的地方,我们竟然发现那伤口神奇般的慢慢愈合,这霸王蜥和石龙子长的很像,都知道石龙子受到威胁可以断尾逃生,而断裂的尾巴会重新长出来,可见石龙子又再生自愈的功能。
想必追根溯源这霸王蜥还是石龙子的先祖,但随着演变石龙子的再生自愈功能逐渐退化,仅仅留下尾部还能再生,而眼前这只霸王蜥身上鳞甲刀枪不入,又有自愈再生的能力,这根本就是一只我们杀不死的怪物。
田鸡应该是意识到危险,慢慢退到我们身边,霸王蜥的伤口仅仅片刻功夫就完好如初,它那粗大的尾巴重重拍击在雪地上,卷起漫天飞舞的积雪,猛然冲着田鸡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哗……
我听见头顶传来低沉而厚重的奔腾声,抬头看见那高耸入云的雪峰泛起云雾,随着声音的清晰,那些云雾逐渐变得快速和汹涌向我们袭涌而来。
“雪崩!”我大吃一惊,应该是之前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引发了山顶积雪的崩塌。
翻滚的落雪犹如滔天骇浪一般从我们头顶排山倒海的压下来,所有人都往有山岩的地方躲避,我们三人躲在一处岩石的后面,而对面的霸王蜥根本不在乎什么雪崩,突然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我们冲袭过来,我们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雷鸣般的呼啸声从岩石后面传来,只看见头顶一道铺天盖地的雪浪,势不可挡的把霸王蜥推到远处,瞬间遮天蔽日把我们淹没其中。
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感觉身上的积雪越压越多,到最后都快喘不过气来,终于外面又恢复了宁静,我们用力直起身,幸好有岩石般我们抵挡雪崩,否则现在我们已经葬身厚厚的积雪之中。
挖掘了好半天我们才爬出去,陆陆续续有幸存的人从积雪中爬出来,韩晋竟然命硬逃过一劫,但剩下的人已经不足十个。
我们刚站起身,就听见不远处积雪中剧烈的翻动,霸王蜥依旧安然无恙的从雪地中站起来,我瘫软的坐倒在雪中,嘴角挂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是惧怕而是无能为力的放弃,看样子我应该是走不出这片冰山。
可是霸王蜥这一次不在向我们逼近,在原地抬着头死死盯着我们发出急促的低吼,我眉头一皱,渐渐意识到霸王蜥看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身后。
我下意识转过头去,什么也没看见,等我抬头的那刻,我嘴角不由自主蠕动一下,拉扯着田鸡和宫爵的衣角,所有人都被我的动作吸引,跟着我看向同一个方向。
我们身后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左右两边站立着两个戴着头盔,身穿铠甲的武士,双手按在一把巨大的剑柄上,威严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像是这座雪峰的守护者。
那是我见过最大的雕像,站起这两个武士的前面,我才知道什么叫渺小,这两位武士完全是依托山体雕刻而成,举世闻名的乐山大佛放在这里,仅仅只有武士的膝盖那么高。
而在两个武士的头之间,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宫殿屹立在山巅,阳光下那宫殿折射出闪闪金光,宛如天上金碧辉煌的宫阙。
昆仑金阙!
我承认那一刻是真的激动了,我不由自主握住田鸡和宫爵的手,他们两人的反应和我差不多,毕竟谁站在这样的宫殿面前都会被彻底的震撼。
昆仑山相传是天帝所居的地方,除了神人我实在想不出谁还能在这里修建如此庞大而且精美的宫阙,但很快我又想起另一件事,我们身后还有一只穷凶极恶的霸王蜥。
等我转头的时候,那霸王蜥竟然缓缓的退回到之前的冰窟,我微微皱起眉头,这昆仑金阙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或者里面还有什么东西,能令霸王蜥都如此畏惧以至于不敢靠近。
第42章 甲骨文
雪峰终年落雪,久而久之这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完全被积雪所覆盖,若不是田鸡那颗手榴弹引发雪崩,恐怕我们即便擦肩而过也无法发现。
我看着霸王蜥充满畏惧的退回冰窟,听见那边韩晋的人兴奋的喊叫,他们在山底发现雪崩中露出的入口。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韩晋已经带着剩下的人先进去,我抬头看着昆仑金阙入口的巨大冰门,晶莹剔透坚不可摧,可这扇巨大的冰门竟然开启了一个缝隙,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出。
“在我们找到这里之前,应该已经有人进去过。”宫爵小声在我耳边说。
“多半是四十年前到过这里的那群人。”田鸡一边给换弹夹一边说。
“既然有人进去过,这四十多年外面竟然没有任何传闻,唯一的解释,这群人的确找到了昆仑金阙。”我忧心忡忡的深吸一口气。“恐怕也再没离开过这里,进去后留点神。”
“探墓你有经验,这么大一座宫殿,你看看是什么时期的?”田鸡好奇的问。
“你也知道我是探墓的,这里是宫殿,又不是陵墓,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摊着手摇摇头。
“陵墓也好,宫殿也好,建筑的纹饰和特点在同一时期都差不多。”宫爵应该也想确定这令人震撼的宫殿是什么时期的。“你就把这宫殿当陵墓看。”
其实我一直在留意巨大的冰门,在两边各有一个埋首半跪,双手按在剑柄置于身前的武士冰雕,造型浑厚而凝重,神态栩栩如生恭敬而虔诚,但武士身上的穿戴以及剑的款式我从来没见过。
冰门上的纹路更是让我诧异,那些雕刻的叶脉纹饰简洁有力、古雅朴素,虽然简单阙造型雄奇,花纹绚丽令人叹为观止,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这些纹饰我倒是有些眼熟,赵阎教我鉴定文物时,我接触过商周时期的青铜铭文,上面的纹饰和冰门上的相似,但这冰门上的似乎年代还要更加久远。
在冰门最上方有三个线行的纹路图案,不像是纹饰,宫爵偏着头看了半天:“我怎么看着像是字啊?”
“这字也写的太难看了吧。”田鸡仰着头说。“这好像和我们之前发现的金文挺像啊。”
“这不是金文!”我往前走了一步,望着那三个线行图案。
“那是什么文字?”田鸡和宫爵异口同声的问。
赵阎教我辨识过最早的文字是甲骨文,其文字起笔多圆,收笔多尖,且曲直相错,富有变化,不论肥瘦,皆极雄劲,最早发现的甲骨文是在殷商晚期。
而我从封承那儿学到,比甲骨文还久远的文字是陶文,有据可查是河南洛阳二里头遗址里出土的陶文,字体以以直线为主,横平竖直,结构有序,很有可能是甲骨文的起源,而这些陶文是在夏朝时期的遗址中发现。
可是这些文字甚至比陶文还要繁琐,类似于象形文字,就是说时间可能比夏朝还有久远。
文献中有文字可考的朝代始于夏朝,而被发现的古墓遗址中,商周时期已经是凤毛麟角,而到了夏朝更是极为罕见,再往前追溯完全是空白。
我基本可以肯定这座昆仑金阙修建于夏朝之前,这已经超出我认知的范围,在当时生产力落后的情况下,很难想象是怎么修建这座金碧辉煌鬼斧神工的宫殿。
昆仑山向来不乏神话和传说,这里是天帝居住的地方,我甚至有那么一刻真的相信,除了神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完成规模如此浩大的工程。
天色渐渐阴沉,呼啸的雪风开始变得凛冽,昆仑山里的气候难以捉摸,看样子暴风雪又要来临,韩晋在冰门里招呼我们进去,我递眼色给宫爵,他心领神会去查看冰门,韩晋的手合力才将其关闭。
“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三人带到这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们。”韩晋一边让人查探四周,一边声音低沉的对我们说。“拿到昆仑金阙里面的东西,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拿什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冷冷的问。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韩晋的声音比这冰雪还寒凉。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完全用冰块堆砌的冰室,四壁的契合相当完整,严丝合缝极其规整,我突然明白这里的一切是怎么修建而成,昆仑山脉建筑材料极其匮乏,修建这里的人便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先用火融化冰雪,然后在浇灌成厚厚的冰块。
这里的冰雪取之不尽,相当于修建的材料也用之不竭,而且还能轻而易举修建出想要的构造,同时极其坚固,常年在昆仑山脉的极低气温中,这座宫殿可以永远的保存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在外面看见的并不是雪峰,而是一座完全有冰块建造而成的宫殿,我们仅仅只看见了最高处,难怪这里别称之为昆仑金阙,若不是被冰雪所覆盖,当阳光照射在这座完整的冰宫之中时,那该是多么绚丽和震撼的景象。
但眼前这间冰室的格局,和整座气势恢宏的昆仑金阙比起来,显得有些狭小,整个冰室颜色暗淡各不相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冰室的正中悬挂着七个青铜钟,除此之外冰室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冰门上有机关,而且极其精妙,在冰门上没有发现别强行撬动的痕迹,冰门是被人从外面用正确的方法开启。”宫爵查探回来冷静的说。“不过遇到麻烦的事。”
“有机关就对了,至少说明这里是人修的,我还一直担心这里是什么神仙住的地,那咱可得罪不起。”田鸡揉了揉肩膀样子有些轻松。
“你刚才说遇到什么麻烦的事?”宫爵的表情不对,我很担心的问。
“这冰门的机关只能从外面开启,一旦关闭里面是无法打开的。”宫爵叹了口气。
……
我和田鸡呆滞的望着宫爵,这就意味着我们没有退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还有,这里是昆仑金阙,那我们在冰窟遭遇的冰原蜥就不应该是偶然。”宫爵心思缜密的望着我和田鸡。
“你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把冰原蜥留在冰窟里?”田鸡吃惊的问。
我点点头,也赞同宫爵这个想法,冰原蜥灭绝前生活在气温极低的冰原,这昆仑山脉如此辽阔浩大,一直都有昆仑龙的传闻,可见冰原蜥存在的时间不短,可冰原蜥偏偏只出现在冰窟里,那是通往昆仑金阙唯一的通道。
而且我们看见的霸王蜥,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才会长那么大,估计从这座昆仑金阙修建完成开始,这群冰原蜥就一直存在,目的是守护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霸王蜥有多厉害你们又不是没见到过。”田鸡心有余悸的舔舐嘴唇。“谁能有那本事控制冰原蜥留在这里守护昆仑金阙?”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刚说完我看见韩晋的人留意到拿七个青铜钟,其中一人刚想伸手去触碰,就被宫爵大声喝止:“冰门上有极其精密的机关,想必这昆仑金阙里一定机关重重,想要活命就别乱动。”
那人手悬停在钟前,一脸惶恐转头去看韩晋,这些人好像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听他们的,什么都别动,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出发。”韩晋点点头阴沉的说。
第43章 照片
有了冰窟的前车之鉴,冰室里的篝火昼夜不敢熄灭,等韩晋的人都睡了,我悄悄摸起来,叫醒宫爵和田鸡,那本南开大学教授留下的笔记还没看完。
从那张插图往后翻,发现剩下的页面都是空白,我发现自己好愚钝,人都死在冰窟之中,还有鬼来写这本笔记啊。
“教授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他所提及最神奇和伟大的发现应该指的就是昆仑金阙,就差几步……”我叹了一口气多少有些惋惜。“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可惜了……”
“留着,万一出去了这东西可也算是文物。”田鸡拿过笔记打算收好。
一张照片从笔记中掉落出来,田鸡拾起来看了半天,欣喜的说:“这照片上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人,该不会是四十年前到过这里的那些人吧。”
我和宫爵一听立刻从田鸡手中要过照片,很老旧的黑白照片,背景是昆仑山口,照片中的莽莽昆仑,群山连绵银装素裹,千峰万壑如同披着银灰色铠甲的群群奔马,随着风起云涌,滚滚向前。
照片中一共十二人,分先后两排,男性站于女性的身后,后排第二个戴眼镜的人,穿的衣服和我们在冰窟找到教授尸骸时残留的衣服一样,这人想必就是写笔记的南开教授,这十二个人应该就是四十年前收到邀请函,在神秘的招募者带领下深入昆仑山脉,探寻昆仑金阙秘密的那帮人。
他们应该也到过这冰室,或许就坐在我们如今的地方,相隔四十年的重合,看着手里的照片有一种莫名的感慨。
“这……这人好眼熟,我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宫爵指着后排一个男人惊讶的说。
“你怎么可能见过,这些人来这里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田鸡看了宫爵一眼表情茫然。“指不定这些人要么死在途中,要么就死在昆仑金阙里,你上哪儿见去,真见过那就是活见鬼了。”
我顺着宫爵的手指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瞪大,头几乎埋在照片上,慢慢的张开嘴,这个人宫爵眼熟是因为他见过一次,不过照片中的这人,要比宫爵见到时年轻的多,但对于这个人,我实在是太熟悉。
叶九卿!
“叶掌柜……对!就是他,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宫爵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确定,但很快震惊住。“他……他怎么会在这照片之中?”
很显然叶九卿到过这里,而且他还找到了昆仑金阙,可从我认识他,就他做的那些事,掉百次脑袋都不嫌多,但他几乎都对我讲过,可唯独从来没在我面前提及过关于昆仑金阙的半个字。
我之前一直确信昆仑金阙存在仅仅是传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叶九卿,向他这样消息灵通的人都没听过的地方,那多半都是子虚乌有。
看来对于叶九卿,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既然叶掌柜还活着,那么……”宫爵抬头目光敏锐。“四十年前这帮人不但找到了昆仑金阙,而且还活着离开这里!”
“这也能解释韩晋的地图是怎么来的,给他地图的人想必应该是这十二个……不对,除掉冰窟里死掉的两个,是十人之中的一个流传出来的。”田鸡压低声音说。
照片中的叶九卿看样子应该二十多岁,按照教授笔记中记载,被招募的十二个人都是不同领域顶尖的任务,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已经出类拔萃,只是我没想明白,一座古建筑遗址需要一个盗墓贼来干什么。
“你师傅和盗墓行当里的人从不往来。”我忽然意味深长的问宫爵。“你知道她为什么和叶九卿交情不浅吗?”
“去成都的时候听师傅说,她和叶掌柜是故交,至于怎么认识的就不得而知了。”宫爵回答后诧异的看看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故交……算起来也真是故交。”我把照片放到宫爵眼前,指着前排中间的女人。“这个人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宫爵疑惑的埋头看了片刻,整个人呆滞的愣住,嘴角蠕动一下:“师……师傅?!”
那女人正是宫羽,和我在成都见到的宫羽差不多,有一种轻柔为骨,婉约成诗的感觉,即便是在照片中,感觉宫羽和年轻时也没太多变化,照片中的她依旧透着一种笑看风云淡的从容。
叶九卿说他认识宫羽还是年轻的时候,这交情一晃就是几十年,两人平时来往虽然甚少,但从叶九卿提及宫羽的反应绝对是过命的交情。
我问过叶九卿和宫羽是怎么认识的,叶九卿支吾了半天搪塞过去,只说他的命就是宫羽救的。
教授说过被招募的十二个人各自并不认识其他人,如果我没猜错,叶九卿和宫羽应该是在探寻昆仑金阙时认识的。
“叶九卿说宫羽救过他的命,想必也就是在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忽然发现这地方牵扯了太多的人。
“冰室的冰门上机关巧夺天工,难怪会被人从外面正确的开启,原来我师傅曾到过这里。”
“他们到过昆仑金阙,如今又轮到你们,四十年前的事在你们身上延续,真的挺巧合啊。”田鸡应该是无法体会我和宫爵此刻的心情,在旁边拍拍我们肩膀说。
如果是巧合当然无所谓,可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跟着一帮盗墓贼长大,学的最多的便是,死人不会害你,真正算计你的只有活着的人。
我看向宫爵,他很快明白我的意思,很肯定的摇头,说宫羽也没在他面前提及过昆仑金阙半个字,越是这样我越不安心,月宫九龙舫的消息刚重现,宫羽就找到叶九卿,他们两人似乎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宫爵说宫羽对他视如己出恩同再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我没接触过宫羽不敢轻易判断,不过对于叶九卿我倒是有把握,我的命是他捡回来的,这些年我能在四方当铺横行无忌,不是我有多强横,明眼人都看得出,叶九卿把我当儿子在养。
叶九卿工于心计,不是不会算计,可他怎么也算计不到我身上来,当年一纸断当的当票,到如今我身无分文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什么事别尽往复杂的地方想啊,指不定真是巧合,你们自己说。”田鸡凑过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你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别人图你啥?”
我淡淡一笑,或许田鸡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不过叶九卿和宫羽的确是对我们隐瞒了昆仑金阙的事,这么大的秘密他们为什么……
我的手触摸着照片,当从后排一个人身上划过的时候,突然震惊的愣住,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一般,颤抖的慢慢站起身,宫爵和田鸡不知所措的跟着站起来。
“怎么了?”他们疑惑的问。
后排右边第二个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刚毅,这个人我也见过,不过我见到他时要苍老的多,记忆中他总是佝偻着腰,站在五鬼抬棺的位置,和八大金刚一起把死人抬到坟地里。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张照片中看见父亲!
这是我第二次在照片里看见父亲的样子,第一次是我七岁那年逃亡时,烧毁父亲交给我的硬皮笔记时,从里面一张烧焦的照片中看见过他,算起来那已经是父亲到昆仑山二十年以后的事。
田鸡一把将我拉下来,对面随着的就是我杀父仇人,如果让韩晋知道这些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起来,叶掌柜可能也认识你父亲。”宫爵压低声音说。
我张着嘴茫然的点点头,叶九卿见到我时,看见过我带着的项链,我现在回想起他的表情,他应该是认出了什么,这条项链一直由我父亲保管着,或许叶九卿当时就认出来,他收留我恐怕真的并非巧合。
可抛开这些先不说,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目前为止我已经能猜到他三个完全不相干的身份背景。
一个山里为死人抬棺的五鬼抬棺人。
一个参加过红色王朝最机密任务的军人。
一个神秘的盗墓贼。
现在……
一个找到昆仑金阙的人。
教授的笔记中记载过,被招募的十二个人都是各个领域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那我父亲真实的职业又是什么?
“他们因为这座宫殿聚集在一起,这昆仑金阙里一定有吸引他们的地方或东西,我们既然来了就登上金阙。”宫爵一脸骄傲的浅笑。“四十年前的秘密,他们不说咱们自己挖出来。”
“对,咱们把四十年前他们走的路再走一次,指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田鸡拍拍我肩头笑容很坚定。
我点点头,把照片收了起来,看着手里这本没写完的笔记,既然这里有我父亲留下的足记,我拿起笔在空白的页面补上教授未走完的征程。
第44章 青铜钟
第二天一早。
我们醒来时,韩晋和他的人已经整装待发,等我们收拾好东西,其他人还是一动不动,想必是宫爵昨天警告过他们,不要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金主让韩晋带我们来这里,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靠我们带着其他人登上昆仑金阙。
“这里的格局和整个金阙不协调,想必有被封堵的通道,如果是砖土结构的古墓我还能判断出来,而且这里年代太过久远,年代我都无法推断出来,更别说修建的风格。”我背上行囊转身对宫爵和田鸡说。“这里就看你们了。”
“挖墓我在行,可是这三面冰墙都一模一样,而且整个冰室的冰块颜色暗淡各不相同,又不像墓还能辨别方位和进出的通道。”田鸡一筹莫展的摇头。
“我试试。”
宫爵说完,走到三面冰壁前,手轻轻按在厚厚的冰面,然后拿着探铲敲击在冰面上,宫爵闭目凝神一言不发,我只看见五个手指不断轻微的触动,当走到右边的冰墙上,宫爵反复敲击了两次,眼睛忽然睁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冰墙中的杂质各不同,这冰墙后面的震感比其他两面要微弱一些,说明冰墙的后面是空心的,通道就在这冰墙的后面。”宫爵肯定的点头。
“在这冰墙上凿开一处可以通行的路。”韩晋对手下的人吩咐。
其余的人立刻拿出工具,对着那面冰墙开始挖掘,整整一个上午,凿开的深度不到二十厘米。
“这样下去不行,这些冰墙都是恒古不化的寒冰,异常的坚固,按照这样的进度,没十天半月估计都凿不穿。”我摇摇头让其他人都停下来。
“我通过震荡大约能感觉到这冰墙绝对超过五米以上,别说十天半月,就是半年恐怕都凿不穿。”宫爵确定的说。
“那就干脆别挖了,反正也是浪费时间,我们剩下的干粮,节约点撑死还能坚持十来天,冰墙还没凿开我们都已经饿死了。”田鸡坐靠在冰墙边拾起被凿下的冰块,无聊的抛投到对面。
“取炸药,无论如何也要把通道炸出来。”韩晋吩咐手下的人。
“不能用炸药!昆仑金阙是用冰块建造而成,犹如搭积木一样层层叠加上去,你炸开冰墙会波及其他的冰块,这是最下层,都是承重的冰块,一旦碎裂整个昆仑金阙都会随之坍塌。”我连忙阻止。
峥!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在冰室中回荡,紧接着我们听见冰块深处碎裂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那声音刺痛耳膜,我们转身才看见田鸡抬着手,表情僵硬呆滞的看着冰室中间那七个青铜钟。
“我……我不是有意的,没想这钟声音这么大。”田鸡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们的目光都落在那七个青铜钟上,进来的时候我有留意,可上面既没有文字也没有纹饰,工艺断代也不清楚,所以没怎么在意。
宫爵慢慢走到青铜钟前,来回查看了良久,问身后的田鸡:“你刚才击中的是哪一个青铜钟?”
“不知道,我随便丢的。”田鸡站起身摇头。
我回头看看三面冰墙,忽然恍然大悟,这冰室所有的机关方式是采用共振的原理,所谓共振,简单点说,当一个物体发生振动引起其他物体的振动,在共振频率下,很小的周期振动便可产生很大的振动,所产生的力量惊人。
这些冰墙因为里面的杂质各不相同,因此导致颜色暗淡不一,其中的共振也不同,当敲击青铜钟时,产生的声音和其中一面冰墙共振相同时,会直接震裂冰墙。
“那还不简单,挨着把青铜钟敲一遍,就能震碎堵住通道的冰墙。”其中一人大声说。
“有七个青铜钟,就意味有七种不同的共振,敲错了其他地方的冰墙碎裂,整个昆仑金阙都会轰然倒塌。”韩晋阴沉着脸瞪了那人一眼。“七个青铜钟之中只有一个可以开启通道,而且也只有一次机会。”
韩晋这一次说对了,田鸡扔出的冰块幸好是击中了青铜钟,若是击中下面的钟摆,撞击到青铜钟上从刚才碎裂的声音看,我们恐怕已经被埋葬在冰山之下。
这属于机关术的范畴,我和田鸡都看向宫爵,他揉了揉额头说,用音律做机关术也是常见的一种方式,他对音律的掌握倒是炉火纯青,可是这种机关术已经超出了他所学的范畴。
“这冰墙完好无损,就意味着没有人进去过。”田鸡走到我们旁边压低声音。“他师傅都做不到的事,就别逼宫爵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宫爵白了田鸡一眼,他的傲气又上来。
“你这人咋不识好歹。”田鸡眼睛瞪的更大。“你行,你来。”
“他不是不行,他是不敢,敲错所有人都会埋葬于此,他是不敢拿我和你的命去赌。”我淡淡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你说过的,听你师傅话和我生死与共,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剩下的干粮也别想回去,你担心个啥,就是要死,我宁愿也死在昆仑金阙的顶上,指不定还能遇到神仙呢。”田鸡无所谓的笑笑。
宫爵无奈的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拾起冰块,用探铲敲打成冰锥,走到青铜钟前,小心翼翼握住下面的钟摆,然后停顿了片刻,静气凝神用冰锥的尖轻轻敲击青铜钟。
细微的声音模糊不清,所有人都甚至刻意的屏住呼吸不去打扰宫爵,他完全是用自己从小锻炼出来的听令,在辨识青铜钟和那一面冰墙在产生共振。
他足足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敲完那七个青铜钟,我们脚都站的发麻,也没人敢动一下,宫爵回头看我们的时候,有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这么寒冷的冰室里,他额头上全是汗水,我知道他其实承受的压力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第四个。”宫爵的声音犹豫不决。
“你肯定是第四个?”韩晋应该也看出来,阴沉的问。
“不确定,但已经不敢再尝试了,我能听见这些冰墙内部的碎裂声,一旦加剧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宫爵慢慢的摇头。“只有第四个我隐约听到通报冰墙那边传来的碎裂声音。”
“那就第四个,你犹豫啥。”田鸡问。
“可我敲击二、四、五这三个青铜钟,都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只不过第四个要明显一些,我不敢确定。”宫爵心力憔悴的舔舐嘴角。
“就这么定了,咱兄弟三人今儿就赌一次命。”
我淡淡一笑,知道宫爵不敢去敲青铜钟,拉着田鸡和宫爵站在一起,想都没想伸手敲响第四个青铜钟,就在快要敲响的那刻,宫爵突然把我手拉了下来,自己敲响了第五个青铜钟。
峥!
厚重而低沉的钟声在冰室回荡,巨大的破裂声随即响起,通道前面的冰墙上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咔嚓的声音一直不停的蔓延,瞬间宽厚的冰墙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那些碎裂的冰块快速的向下沉没,我听见湍急的流水声,往下一看竟然是流动的地下冰河,我连忙让所有人立刻从还未下沉的浮冰中过去,穿过碎裂的冰墙时,发现顶上犹如珠帘般向下流淌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