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张照片被卷在一张白纸里,阮阮打开,入眼是一张风景照,浪漫的林荫大道,两旁矗立着绿色的菩提树,风过留痕,画面里,有一对手牵着手的白发老人的背影,静谧而美好。
照片后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那一天,我很想你。
而那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似是随笔而来的倾诉,更似一封无处可寄的信。
阮阮,这里是柏林的Unter den Linden,我喜欢它,因为这一对老人,我曾无数次幻想这是未来的我们,可我知道那不可能。
我在柏林换了一颗心脏,延长了我的生命,然而身体并没有比以前更健康,我的离开,是命中注定。
我不懂,为什么换了一心之后,心里还是满满的全是你,难道给我心脏的这个人也像我一样喜欢你吗?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可我希望有。
昨天,我拿到了我们的离婚证,结婚证上笑容甜蜜的两个人,变成了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很多人说过霍朗和我长的很像,我希望他的心也和我一样相像。我觉得他的心思很细,可是又很不拘小节,很多事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当做严重的问题来看待,他一定会纵容你吃冰淇淋,纵容你睡前吃甜品,纵容你洗过澡不吹头发就钻到被子里,我没有办法要求另一个男人变得和我一样事无巨细,我只想他给你和喃喃的爱有你的一辈子那么长。
你总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你最疼你的人,现在想想,大概是我把后半辈子的爱都凝结在了那短暂的几年里,所以才会被你欺负的那么没有脾气。
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我提前一个人走到了白首,那是不是说明,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呢?
霍朗答应我,永远不会让喃喃知道我曾经三番五次的要夺走她的性命,也不会让她知道她并非他亲生。
对于喃喃宝贝,我只剩抱歉。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心脏病离世,我遗传了他的病,呢呢也遗传了我,我当时不敢想象有一天被你听到呢呢去世的消息你会换成什么样子,我开始害怕喃喃的到来,我怕让你承受失去两个女儿的痛苦,你知道当我听说喃喃是健康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如果不是躺在病chuang上,我会忍不住抱起她大笑。
我让霍朗用他的性命发誓,不会告诉你我的实情,如果他不遵守约定,让你陷入无限的痛苦中,我便不让你们在一起了,我会带走他,让我的小阮阮嫁给别的男人,更在意你感受的男人,让你无法从他的脸上联想到我的男人。
阮阮,曾经伤害过你,我常常陷入内疚无法自拔,可看到你现在幸福的样子,我又觉得一切都值了,长痛不如短痛,对吗?
孟东说,我这样做只会把遗憾带进棺材里。
其实不仅仅只有遗憾,会被我带进棺材里的,还有我的刻骨铭心,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每一天我都清晰在目,一分一秒我都不曾忘记,我有这么多这么丰富的回忆,那一点点遗憾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欺负你的人,我已经让她付出了代价。于笑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她的父亲被我送进了坟墓,她的母亲被我送进了疯人院,而她的儿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我承认我活的不够坦荡磊落,和你的霍朗不一样,现在在你心里,我一定是自私狠毒又阴险的一个人,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有人伤害你和我的宝贝女儿,我就要她加倍偿还,可饶是这样,我仍旧觉得她承受的不够。1234
孟东问我,为什么会对你爱之入骨,你到底哪里好,他怎么看不到。
我说那是因为你爱的是男人,不然你也一定会喜欢上她,我的眼光是最好的,如果她不好,霍朗那么倨傲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她?安燃那么随性安稳的男人怎么也喜欢她?还有童晏维,又怎么会从小暗恋她?
孟东说我们都傻。
可是当我们爱上一个人,心便会不受自己控制。哪有什么借口,哪有什么理由。
我爱你,就像乌鸦像写字台,可乌鸦根本就不像写字台,这是一句毫无逻辑的话,也是毫无逻辑的事,我爱你,是一件没有没有逻辑的事,可它发生了,我接受了,我也尽我所能,给你我的爱了。
这个铁盒里装满我了最心酸也最温暖的记忆,我种上了你最爱的樱花树,等它长大了,我们的回忆便会花开满树,迎风绚烂。
如果我有幸活到那么久,纵然右耳听不到声音,我的左耳也会陪着我一起去听你曾经喜欢的风声,还有你曾经说过的,听不到的那些花落的声音。
如果我也有幸到天堂去,我要努力变成可以下凡的天使,默默站在你身后,成为你的勇敢,把所有噩梦为你驱散。
你说好吗?阮阮。
316:【结局篇3】戏中戏,迷中迷
:2014-6-29 9:37:25 10954
“好。悫鹉琻晓”阮阮用手臂遮住脸大哭,半晌抬起脸,摇头,“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我不要,不要…”
她扔掉怀里的照片,大哭着要站起来,飞快的起身却踉跄的扑倒,黑色的裙摆粘上泥土与碎草,好像此刻天已塌下来压在她的肩膀,让她怎么努力的站也站不起来。
阿青试图扶起她,被阮阮挥手推开。
“我要去告诉霍霆,他说的不好,我不同意,我不让他替我听风吹花落的声音,我也不需要他给我当天使,我要他活着,我要霍霆活着…”
阿青半跪在她面前,抹掉眼泪,腰背挺直,将她扶了起来,“少奶奶,少爷他看到你这么难过会心疼的受不了的…”
少奶奶三个字,好像在阮阮已经狂风大作的心海里投了一枚极具震慑力和破坏力的炸弹,将阮阮最后支撑自己的力量炸的七零八乱,“我算什么少奶奶…我的丈夫要死了,我却过的逍遥自在,我算什么妻子,我只会怨他只会伤害他,是我在加速消耗他的生命,我用烟灰缸打破他的头,我埋怨他只顾着自己结婚不顾我们的呢呢,我还,我…”她惊骇的捂住嘴巴,睫毛不住的颤抖着,眼泪不断的滚落,“我还捅了他三刀,我差一点点直接杀死了他,就差一点。”
可是,他没有恨我,没有放弃我,每一次他都没有恨,也没有放弃我,直到今天也没有…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为什么要霍霆一个人来承担这些,他是一个好人,你凭什么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去伤害他,伤害我们,为什么要让我在一切都来不及挽回的时候才发现,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被我亲手一步步推到了悬崖边…
我就这样,无情无义的在对他的冷漠与拒绝里消耗了他生命的两年。
如果注定他要很早很早的离开,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他的身边,他爱的那么孤单,为什么不让我用一辈子的守候来偿还?
一直以来都是霍霆在心疼她,她从没为他心疼过,所以现在,这些心疼一起聚积而来。
阮阮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年才能走到霍霆的身边,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哭,确切的说从童瞳去世到现在,只要她醒过来眼睛就像坏掉了的水龙头一直流啊流啊流不完,来这里的路她走了三个多小时,烈日炎炎,如果不是因为想见霍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走上来,阿青几步追上来,抢走她手里的那封信,在阮阮错愕的眼神中冷静道,“这个要放回去,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你可以去找霍霆,但是不要让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阮阮错愕的望着他,泪眼朦胧却又满是不解。
而阿青拭干眼泪后,素净的小脸盛满了坚定,“巫阮阮,请你设身处地的为霍霆想一想,他这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医院,他的情况并不乐观,让他笑着看着笑着的你然后死去,还是让他哭着看着哭着的你然后死去,你自己选。”
一阵风从山间吹过来,带着淡淡的青草的气息,拂开阮阮栗色软绵的长发,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抚过她的睫毛和脸颊,距离大门两米的地方,阮阮回头看向那个曾经有无数次霍霆在身后将她深拥入怀的宽阔阳台,过往再一次汹涌澎湃而来。
恍惚间,天旋地转,一直站在霍家门外看着她的霍朗大步冲过来,在她晕倒的前一刻将她接到怀里。
霍朗把阮阮抱进别墅内,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在她小腿下垫了两个靠垫,让她保持着头低脚高,随后掐住了她的人中,“她虚脱了,拿糖水来,空调调成高风。”
阿青照着他的吩咐去做,阮阮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却仍旧头晕目眩。
“帮我们叫一辆出租车,谢谢。”
“好。”阿青又去打电话。
阮阮躺在沙发上休息时,霍朗走到庭院里大概翻看了一下那铁盒里的东西,在他抱着阮阮上车离开前,告诉阿青,“先把那些东西放回去吧,不要让霍霆知道我们来过,等阮阮醒了,她有什么话想对霍霆说,她会自己来的。”
“好,霍朗少爷,你也不想被我们少爷知道阮阮姐已经发现他的病情了是吗?”
霍朗沉默几秒,沉声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他们两个我都爱。”
出租车到了门口,霍朗抱着阮阮上车,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她脸色惨白,双眼红肿,饶是闭着眼睛,每隔一会还是会流出眼泪来。
霍朗微微皱眉,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想到阮阮看到那些东西的样子,他心里也如同遭受了凌迟一般。
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哭的昏天暗地呢?
饶是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愿看见。
巫阮阮可以自己坐起来下地走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房间里昏昏暗暗,只有月光,飘着一股淡淡的清粥香,走到房间门口时,听到安燃和祝小香在哄喃喃的说话声。
她正要打开门,霍朗便从外面推门进来,不算用力,但动作很快,阮阮猝不及防的被门撞的向后倒,霍朗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然后抱起来,“你要去哪?”
“洗手间。”
公寓里只有一间大卫浴,霍朗把她抱了进去,放到马桶上,撩起她的睡裙,内库一扒,将人按了下去。
“头还晕吗?”
阮阮摇了摇头,发觉眼前发黑,又点了点头。
“你睡觉的时候打过葡萄糖,一会再吃一点东西恢复一吓体力。”
阮阮软绵无力的杵着膝盖,霍朗见她好半天不动,又把她拎了起来,提好内/裤抱回房间。
安燃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祝小香眼巴巴的看着,“我也想吃。”
“没有味道的。”
“没关系,我想吃。”
安燃笑笑,“你现在特别像巫阮阮,只要一看见吃的眼睛就会瞪的溜圆,上辈子饿死鬼托生吗?“
祝小香一边往厨房跑一边矫正道,“馋死鬼托生,饿死鬼也太可怜了。 ”
安燃敲门进入主卧,“阮阮,好一点没有?”
“好一点了。”她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半点好的样子都没有,毫无精神。
“看起来可不怎么样,把粥喝了,别的海鲜你不能吃,我给你加了一点瑶柱,很香,喝光。”
霍朗要来接他手里的粥,安燃却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喂她吃行吗?我想和阮阮聊聊,你放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霍朗看了一眼阮阮,“吃东西的时候不许哭,吃完再哭。”
霍朗出去后,安燃给阮阮的后背垫上枕头,让她靠在chuang头,小口小口的喂她吃东西。
“安燃…”
“恩?”
“霍霆要死了。”她说着话,肿的像两个小核桃一样的眼睛又开始积满水雾。
安燃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她嘴边,“大口吃。”
阮阮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大口,情绪极低落。
“我知道。”
“你知道?”阮阮惊讶,“连你都知道,我却今天才知道。”
“我知道的比霍朗要早,你生喃喃那天霍霆来过医院,当时他正要赶飞机去德国做手术,你摔倒时电话拨到他手机上了,他才知道你发生意外赶过来,我给喃喃的那个小绣花荷包,里面装的是霍霆的护身符,他告诉我,如果是为了你好,就保密这一切。”
“我不觉得这是为我好。”
“可是我们都觉得是为你好,或许霍霆最初做的决定就是错误的,可你已经承受了那么多辛苦,霍霆也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到那时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办法了,我不能理解霍霆为什么要在生命的最后推开相爱的人,但霍霆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你,他会考虑好究竟哪一种方式对你来说,是痛苦最小的,他也是在赌,赌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又吹了一勺粥,递过去,“刚刚不是有人让你吃完再哭吗?先吃。”
“那我该怎么办?”
安燃低声笑了笑,“你问我?”
是的,安燃不会给她答案,无心无知才最能安心安然,反之,慧极必伤。
安燃慢慢的搅动着碗里的粥,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霍朗心里也很难,他们两个都很好,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两全的方法,好好考虑,一个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在的人,一个是伤了就再也不会好的人,虽然很难,但是总会过去的,你明白我说的‘过去’是什么意思。”
除了心乱如麻,阮阮什么也想不出。
她喝完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夜,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霍朗一身整齐的休闲装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也好像很久后都不会动。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chuang上,一个地上,各自清醒着自己陪着对方。
阮阮掀开被子下地,她已经行动自如,霍朗偏头看她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不动声色。
“我想了很多。”阮阮说。
“我也想了很多。”
“你先说。”
霍朗微微侧身,笃定道,“你爱他。”
阮阮久久的望着霍朗的眼睛,点头,“我爱他。”
“那我呢?”
“也爱。”
霍朗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爱他。”
阮阮抿了抿唇,眼眶又开始发红,“谢谢你。”
霍朗深吸口气,眼眶微微发烫,牵起她的手,磁性动听的嗓音平生第一次,带着恳求的语气和人说话,“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阮阮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她无声的拥住他,感受着他的手臂一寸寸收紧,他吻着她的耳朵说,“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可能会让离开我的事情,让我抓紧,别放手。”
“你讨厌童瞳和晏维,是因为早早知道,他们会用这件事来间离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霍朗闭了闭眼睛,有些迷局解开,可总有些谎言要继续,短暂的沉默后,掷地有声的回答,“是。”
“你一直不告诉霍霆生病的事,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心想为霍霆保守这个秘密呢?”
“一半为你,一半为他。”
“没想过你自己吗?”
霍朗没回答,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他永远都不算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像霍霆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你会发现,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自己”,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事件里,前提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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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阮阮用三天来整理心情,并且给眼睛消肿。
第四天,她出现在了霍家大门的门口。
霍霆正在草坪上和小江夜玩球,阮阮没有按门铃,趴在镂空的铁艺大门上看了他许久,直接用手掌拍上去,“霍霆!”
有那么一瞬间,霍霆以为自己听到幻觉了,只是怔了怔,连头都没抬,便继续陪儿子玩。
阮阮继续拍门,“霍霆霍霆霍霆!”
霍霆猛然抬头,只见巫阮阮站在大门外好像探监一样可怜巴巴的把额贴在铁艺雕花上。
他诧异的走过去,打开门,“你干嘛呢?找我有事?”
巫阮阮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哭起来,“霍霆…”
霍霆的手掌停留在她脑后的长发上,几度想要轻抚想要安慰,想要轻声安慰她,阮阮不哭,谁让你受了委屈,告诉我。
可最终,他还是用这双想拥抱她的手推开了她,“你哭什么?”
阮阮一边哭一边用防晒服的衣袖擦眼泪鼻涕,像个丢了糖的小孩子,吭哧了半天,说,“童瞳死了…”
霍霆微微皱了一下眉,“不是死很多天了吗?报纸上写了。”
阮阮点头,“是好几天了…”
霍霆无奈的撇撇嘴,“你才想起来哭?”
“不是。”她摇摇头,尖尖的小下巴甩出两滴眼泪,“今天想起来了,又格外的悲伤,回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日子,就很想她。”
“那你不去她坟上哭,来我这里哭什么?你老公呢?”
“我老公…”阮阮轻声重复了一遍,“他嫌弃我太能哭了,让我换个地方哭,我…”
“然后你就来我这里哭了是吗?”
“我也想呢呢了,所以来看看你,你的伤好了吗?”她抹掉眼泪,满眼真诚的问。
“好不了了,换我在你洶口扎三个洞试试,看你会不会好。”
阮阮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洶口的衬衣,霍霆皱着眉拍掉她的手,“大嫂。”
阮阮小心的收回手,显得有些局促,“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落,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想好,已经把自己修复得强大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人就在她的面前, 功亏一篑也变得无可厚非。
霍霆盯了她半晌,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恩?”阮阮满眼疑惑,“听说什么?”
霍霆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阮阮却不依不饶的追问,“听说什么?你不要说一半呀,听说什么?”
“你怎么上来的,坐公交到半山还是打车?是想自己回去还是我让我哥来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不让我在家哭,我没地方去。”
霍霆被她的胡搅蛮缠折磨的没了脾气,“我这里也没有地方给你哭,走吧,别再来我家,如果你想呢呢就去墓园,我这里没有什么可给你怀念的。况且,就算你想来,也要考虑一下我这个主人的情绪,我不想看到你。”
这是霍霆的谎言,她已经知道这是谎言,他想看到自己,他每分每秒都想看到自己,她也想他,分分秒秒。
山间忽然刮起的暴风雨前的大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地面打起漩涡,刚刚还晴朗的天气忽然阴沉下来,似乎要有一场大雨。
阮阮的长发也被卷了起来,群魔乱舞似得张牙舞爪着,他们两个无声的对抗了半分钟,豆子大的雨点开始往下砸,明明是上午九点,天色却暗的好像傍晚。
霍霆转身跑会草坪上抱起小江夜,扣上小宝贝的连衣帽,转头看见阮阮还站在那里,便又折回门口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大步流星的走进别墅。
阿青正端着一杯果汁要上楼给霍老太太送去,见到巫阮阮时吓了一跳,连托盘都没拿住,被子碎了一地,果汁溅的到处都是。
“小心别扎到脚。”霍霆偏头看向阿青,抽出纸张给小江夜擦了擦脸蛋。
阿青点点头,余惊未平的看着巫阮阮,而在霍霆转身去照顾江夜的时候, 阮阮对她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她没有打碎霍霆那个爱到无私的美梦。
阮阮看向霍霆,他正蹲在江夜面前,脱掉他沾着泥土的小凉鞋,给他抻好裤脚,回手拿起他的小水壶喂水给他喝。
阮阮看得快入了神。
霍霆,这就是我的决定。从今天起,我来陪你演戏,你做不爱我的你,我做你想看到的那个单纯快乐幸福的阮阮,在“让你笑着看着笑着的我然后死去”和“让你哭着看着哭着的我,然后死去”我选了前者。
大雨倾盆,空调温度很低,阮阮有点冷,抱着手臂。
霍霆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拉链外套扔到她身上,随后调高了温度。
“哎呦…”阮阮衣服穿到一半发出低呼声,霍霆走过来便看到她把头发缠在了金属拉链里,还在那用力的拉扯着,疼的小脸都快拧巴了。
“别动,会扯断头发。”不知不觉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关切,小心翼翼的帮她把缠绕的发丝捋好。
阮阮想不到自己能为霍霆做什么让他高兴欢喜的事情,可是从前,霍霆喜欢事无巨细的照顾她,叮咛她,把她当成一个金贵的瓷娃娃,仿佛那才是他的乐趣。
所以阮阮忍痛缠了自己的头发,小动作是假的,疼是真的,想到他会因为这一件小事而温暖开心,阮阮不怕再疼一些。
小江夜走到霍霆身边抱着他的长腿,指着阮阮问,“爸爸,谁?”
霍霆把他抱起来,嘴角带着笑意握住他短短的 小手指头,“阮阮。”
阮阮这两个字的发音,小江夜这么大小孩子怎么能发得清楚,他琢磨半天,继续问,“爸爸,谁?”
“阮阮。”他是故意的,只说完看着小江夜一知半解苦大仇深的模样还忍不住笑。
阮阮刚要伸手去和小江夜问好,霍霆便冷着脸把孩子抱上楼,“你自己看杂志吧,一会雨小了就离开。”
阮阮咬了咬下唇,跟着他上了楼。
阿青抱走了江夜,霍霆一转身差一点撞到悄无声息跟着他的巫阮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要你原谅我。”
“不可能。”霍霆推开主卧的门,径直走到衣柜旁开始翻衣服。
“那我就每天来看你,等你的伤彻底好了我就不来烦你了。”
霍霆蹙眉,走到她面前,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戏谑的笑笑,“干嘛?在我们两兄弟之间跳来跳去很有趣?你确定我想看见你?”
“你不想看见我没关系,我想看见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