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霍老太太难得的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霍霆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说,“那么着急就去吧,于笑和阿青两个人在,能照顾得了江夜,早去早回,别熬夜。”

他倒不是多在意这个生日和谁吃顿饭,只是按着每年的惯例,生日的晚饭是一定要和母亲吃,他就是在傍晚出生。

很多人觉得生日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三五成群的朋友尽情的在酒桌与声 ̄色场所放纵,可霍霆总觉得,似乎他母亲生他时那份痛苦,更值得纪念。

尽管霍老太太老早就说,生霍霆的时候那叫一个快,还没来得及疼的撕心裂肺,他就出来了,人小,还瘦长,比下蛋还利索。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结了婚,自己的老婆怀了孕,生了小孩亲力亲为的去照顾,他才明白尽管这女人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无论她做了什么,有多少人埋怨,自己都没有资格与权力去抱怨,她对谁不好,对他都是一百万个问心无愧。

“那行!”霍老太太立马痛痛快快的答应!她立即神采飞扬起来,确实好几天没出去玩牌了,心痒手痒的,她筷子一放,把小江夜从摇篮里抱出来,“那什么,你这度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月半年的还说不准,自己儿子满月酒你都不回来喝,你给我抱着,高低我要给你爷俩照个相,弄个相框摆我房间,小孩子就长大一次,错过你再想让他变回这么大,还真没那机会。”

霍霆怀里还抱着呢呢,再者他一看见霍江夜那小脸,就喜爱不起来,他抱着呢呢不着痕迹的躲了一下,“回来再说。”

“回来什么回来!你自己的儿子你不抱,你抱,抱抱就舍不得撒手了!”霍老太太强行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放,霍霆不得不一手搂着呢呢一手搂着霍江夜,顿时无措起来。

于笑一脸胜利者的骄傲,笑着看了阿青一眼,翩然至霍霆的身边,把呢呢从他怀里抱走,“阿青,拿一下相机。”

照相的人是霍老太太,她的眼睛该是有些花了,所以看东西总是将东西拿的老远,阿青告诉她哪个是快门键,她把相机抻出老远,对霍霆说,“给你妈我乐一个!”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张照片,温文而笑的霍霆,怀里抱着正酣睡的小江夜,他身后,站着一脸娇笑的妻子于笑,怀里抱着闷闷不乐的小呢呢。

霍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把相机往于笑的怀里一塞,霍霆顿时觉得,自己刚刚不过是着了这婆媳俩的道,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母亲匆匆忙忙的离开,临走时背对着他嘟囔了几句话,应该是家常,不过霍霆没听清。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相互视为情敌的女人,还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霍霆至始至终都坐在位置上没动,他微微扬了扬下颏,让阿青坐到他旁边吃饭。

阿青刚想摆手说不用了,这不合规矩,可抬起的手腕在半空中只是僵了一僵,随即在耳后挽了一下发丝,放下来,安静温顺的坐到霍霆旁边。

霍霆给她夹了几回菜,她好似突然变了个人,连谢谢少爷这样的话都不说了,只是如恋爱中的少女一般甜蜜蜜的一笑。

这个沈暮青,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孟东开车把霍霆和呢呢接走,阿青便到楼上去给霍霆准备他和呢呢要带走的衣物,于笑抱着江夜在房门口喊她,“冲奶粉!”

再不济,这是霍老太太承认的少奶奶,得罪不起,阿青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去忙活孩子,于笑用自己的嘴试了试温度,“通”的一声,将奶瓶摔在阿青的脸上,“冷了!”

阿青一句怨言没有,捡起奶瓶重新冲了一瓶新的,送过来时,于笑连试都没试,接过手便朝阿青摔过去,“这么慢!这是霍家的小少爷,饿坏了你能担的了责任吗?”

阿青捂着被砸疼的眼角,垂着眉眼摇了摇头,“对…”不起俩字还没说出口,于笑又不知道在手边抄起个什么东西,朝她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谁稀罕听你的对不起!你这一副楚楚可怜的老实样子给谁看!刚才霍霆在的时候你不很嚣张吗!还敢坐在我们的餐桌上吃饭!出身低贱果然是缺少教养,你爸妈就没教过你,主人吃饭你们当下人的只能站在旁边看吗!吃那么好的东西,你消受得了吗!”

阿青安安静静的听完,又站了一会,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于笑厉声呵斥道,“我话说完了吗!我让你走了吗?怎么着,霍霆赏你顿人饭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看了?我是少奶奶!我让你走你走,我不让你走,你就得在这门口给我站一夜!”

阿青的背脊挺的笔直,可眉眼依旧温顺,“那少奶奶,您还有什么不满就说吧,阿青在这听着。”

“我对你的不满只有一点,我就是不想在霍家看见你,你要知趣,就自己夹着行李滚出去,工钱不少你一分,”于笑将黑发向后撩去,骄傲至极,“不用说什么对霍家的感情深厚,你这感情不过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甜,你现在能干的活,随便找个佣人都能接手,就这么着,德国你也别去,就和霍霆说你不干了,你爹妈重病,你要回乡下。”她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的替阿青都安排好。

阿青抿了抿唇,抬起头,镇定自若的看着她,“我不走,霍家就是我的家,少爷需要我去德国,我就去,他需要我留在家,我就留,只要在这霍家的大门里,他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这个家里我只认一个主人,就是把我带回来的霍大少爷,虽然说少爷和谁结婚,谁就是我的少奶奶,昨天阮阮姐是少奶奶,今天您是少奶奶,谁是我就该听谁的,可少爷也说了,我是他霍家的人,我就只能听姓霍的。”

185:精夜长的不像我!

:2014-2-21:21:31 3582

于笑从没想过,也想象不到,一向温顺如猫的小阿青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面上看起来倒是低眉顺眼,可这话说的,分明就是要造反!

于笑忽然冷笑了一声,抱着肩膀往她身边靠近,足足高出阿青半个头,“你不走?你就跟着我老公去德国?然后异国他乡的,你还盼着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 你当我老公脑子不好啊,他是缺女人还是缺心眼儿,会和一个小保姆滚到一张床上,还是你觉得我婆婆脑子不好,会允许就你这么低微身份的人爬到她儿子的床上?”

换做平时,阿青早就连退着几步躲的远远的,可这回她半点没有退缩,“少奶奶,我在霍家,就是一个下人,我也只想当一个本本分分的下人,您要有心,对老夫人好一些,对少爷和小呢呢好一些,少爷早晚会慢慢喜欢上你的,我是身份低,我也没想着能在霍家占上什么位置,照顾老人和小孩,就是我该做的,您就别拉低了身份来和我斤斤计较了,我做的不好不对,您说,我改就是。悫鹉琻晓”

阿青想着,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于笑她无知可笑,也该明白自己要表达什么意思了吧,可她忘了有这么一说,货比货得扔啊,人比人得死,她太高估于笑的承受能力了,她除了出身还算好一些,智商与情商简直是并驾齐驱的低。

于笑说,“我撵不走你,我婆婆撵得走你,生出儿子的是我,少***位置我坐定了,你掂量着来,敢看一眼,我就当你是要抢。”

阿青看着于笑好半天,就用那样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太久了,便让于笑有些发怵,心想阿青不是精神有问题吧,怎么看人这幅眼神。

阿青眨了下眼,看看躺在小床上的婴儿,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变脸,那一副冷静镇定的气势,让于笑顿时想起来曾经住在霍家的巫阮阮,也总是会露出这样一副冷清淡漠的神情,她说,“少奶奶,您真以为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于笑一个会生儿子吗?”

这话,简直就如同一个深水鱼雷撞在了于笑这艘准备破冰前进的大马力游轮上。

如果这话换了哪家的千金小姐说了,于笑也许还能再忍上一句半句,但这话从她认为是乡下姑娘的阿青嘴里说出来,无疑是炸药遇见了明火,瞬间引爆。

“你放肆!”于笑狠狠的训斥道,扬起巴掌便朝阿青挥去,却被阿青稳稳的接住,她挣扎着想收回来,可无奈阿青抓的十分牢固。

于笑是娇小姐,且不论阿青以前是不是娇小姐,可她毕竟在霍家做了十年帮佣,重活累活干的不多,但是干的也不少,真要使上劲,于笑差的远了。

阿青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句话您听过吗?少奶奶?地里长出什么品种的蔬菜和土地贫瘠富饶没关系,扔下西瓜种子,是种不出来红豆的,老夫人是想要红豆,可能种出红豆的土地,中国不止有你一块,只要少爷愿意撒种子,红豆可以遍地开花,您在这骄傲什么呢?”

于笑被她捏的疼了,脸色红成一片,刚要挥出另外一只手,阿青这次动作更快,连抬起来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将手腕按在了门框上,继续着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况且您生的这个小小少爷,我们少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您就凭着老夫人对你的喜爱恃宠而骄,什么时候才能讨到少爷的欢心呢?”

“你还真说对了沈阿青!我恃宠而骄就是因为婆婆对我喜爱,我这块地,再不济也要比你好,我生的孩子能叫小少爷,你敢痴心妄想的给我老公生儿子,那也只能叫私生子,因为我姓于!我身后有堂堂的长星电子,这就叫做门当户对!”

“我不叫沈阿青。”阿青平淡的纠正道,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松,面上却平静至极,“ 少奶奶,我的本名叫沈暮青,如果你非要说门当户对的话,似乎我和少爷,更门当户对一些,长星电子报纸上我见过,曾经风生水起,可现在不也走着下坡路了吗?企业不是日日闹危机吗?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的被我们少爷嫌弃呢?”

“你门当户对个屁!长星就是破产了,也不是你这种出身可以比得了的!”于笑恶狠狠的瞪着阿青,这一嗓子,把小江夜吓醒了,开始了婴儿极富特点的,似猫叫又似驴叫的大哭起来。

于笑想去看孩子,可手还被阿青牢牢抓着,她用力的挣脱,也不见她放手,阿青瞥一眼小江夜,继续沉稳道,“我的出身一直只是你一个人在那里大喊着低贱,我从来没说过,我来自乡下,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我出身不好,可我沈暮青敢说,就算我出身如此不好,也不是您这种出身能比的了的。”

于笑怔住了,她确实不了解阿青,一直认为能本本分分在这里当长工的,那家里环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但凡好一点,这些年来她在霍家攒下的钱也足够她花上几年,赶快趁着年轻回到乡下找个男人嫁了,如果她出身真不差,她留在霍家,图什么呢?

图霍霆这个人?

她出身当真好,岂不是好好的来争取一下霍霆的爱情,更实际,何必这么曲弓卑膝的委屈自己当佣人?

阿青缓缓松开她的手腕,“少奶奶,您肯定在想如果我出身好又怎么会来霍家当帮佣,而不是光明正大像你一样走进霍家的大门,您别想了,您连自己的事都想不透,更想不透我的了。”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爷爷早些年靠卖卖字画维持家计,我父亲,现在做些不上台面的小藏品生意,少奶奶您在国外呆的久了,可能不熟悉,他叫沈江南。”

于笑提了口气,半天没敢呼出来,她如果连沈江南都没听过,那才叫对不起她出身名门这四个字,前几年一场天灾,许多企业家纷纷响应社会的号召,捐款捐物,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沈江南那个奇葩,一毛钱没拿,就是拿出一副唐寅的仕女图,给拍卖了,拍出了一年以内的字画天价,拍多少,捐多少,当时真是震惊了不少人,霍霆的外公也去看了个热闹,不过暴发户家庭嘛,不爱字画,只认金子不认纸。

小江夜哭的厉害,阿青皱着眉探头看了看,温顺的问道,“少奶奶,我是去给少爷收拾行李,还是帮您看看小少爷?”

盘山路的夜风,渗透着丝丝山间的凉意,霍霆把大衣裹在呢呢身上,抱着她,任她把小手放在窗外小鸟一样兜着风,孟东把车速降到30迈,不急不缓的向山下开着,他在后视镜里看看霍霆,“看你不高兴呢?要不去阮阮那看看?”

霍霆转头,眉眼间尽是失落,“不去了,明天就走了,看了心里更不好受。”

“那回水云居吧,估计你在家也没吃多少东西,我让姚昱给你弄了点虫草煲了汤,还弄了个蛋糕…”他一路絮絮叨叨的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进到市区里等着红绿灯的间隙,他突然说,“你还不放心什么啊?什么不都有我呢吗,我这回肯定靠谱,真的,霍朗也走了,你真不用惦记,别看你妈不得意我,可我得意…好吧,我也不得意你妈,但是我再不得意,她也是你妈,我都能帮你照看好。”

“嗯。”霍霆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

“就是心不放!懆!你总说我倔说我不听话,我发现我这毛病都随你!”

“随我?随得着么你?”他不屑的白他一眼,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怎么觉得,江夜长的不像我?”

孟东打开前面的车窗点了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随意的问了一句,“精业?精业为什么要像你?”

霍霆被他这么一问,也问的有些发蒙,黑着脸道,“什么啊?什么什么精业!呢呢还在!你又欠揍了吧?”

“你自己说的精业不像你,赖得着我吗!再说了,她那么小哪儿知道什么是精业!”孟东提高嗓门反驳道,接着喊呢呢,“小丫头,干爹问你,你知道嘛是精业吗?”

呢呢挠挠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抬起小手指向窗外的巨幅LED广告牌,问,五粮液吗?

孟东扭头看了窗外一眼,整个人惊讶的都快说不出话了,绿灯亮起,他继续开车,惊叹道,“唉我妈!霍霆,咱闺女要成精了吧这是?她居然认字!她认识五粮液!我怎么记得我都上小学二年级了也就能认识个‘五’,那就挺不错了,‘粮’液她也认识?这不刚刚四岁吗!”

霍霆也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广告牌,“她不认字,但是她认瓶…”

呢呢的答案被否定了,她又沉思片刻,忽然从霍霆的怀里窜起来,一直伸着小手去拉孟东的衣服,孟东轻轻点了一脚刹车,回头看她,“怎么了宝贝儿?”

我弟弟!小地弟!江夜!她急忙的展示自己的智慧。

孟东根本来不及表扬她,直接骂了一句娘,“你说小崽儿不像你?”

霍霆点点头,“不太像,呢呢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鼻子嘴巴很像很像我。”

孟东冷笑一声,“于笑要敢拿这个开玩笑,她真是活腻歪了…”

186:我现在回去,来得及吗?

:2014-2-21 23:18:07 3566

霍霆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倘若霍江夜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那么这一直以来的痛苦的将错就错,该是多么覆水难收的一场巨大荒唐。悫鹉琻晓

如果江夜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他为母亲所做的委曲求全,岂不仅是一场空。霍霆是那么讨厌于笑,甚至讨厌她生的小孩,不管是男是女,是天才还是弱智,可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无比的希望着, 霍江夜可以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那么最终失望和受伤的,将是那个日夜期盼着能有一个梁宋的真正继承人的孤单女人。这是霍霆自从认识巫阮阮以后,第一次在别人的陪伴下度过生日的夜晚,那些逝去的过往一幕幕,像陈旧的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人物是鲜活的,可画面终成斑驳的。

阮阮是个吃货,只要不是白开水,但凡是有一点点酸甜味道的,她都能吃的不亦乐乎,霍霆对吃的东西基本只有饥饱的需求,所以不管家里出现多好吃的东西,最终都是只有阮阮一个人抱着呢呢吃的直撒欢。钱包的夹层里,是长发缠绕抱着被子微笑的阮阮,霍霆还记得上一个生日时,她和呢呢闹着抹了对方一脸的奶油,整个人来回的折腾,软绵的发丝在脸颊上飘来荡去,就沾了那么一下子甜腻腻的奶油,跳进他的怀里,滚在床上。

那些如细雨附身的缠绵,从此以后,只能在回忆里重现。

又是整整一夜,霍霆无眠。

姚昱抱着呢呢屋里屋外的乱转,转的头晕眼花,才把小姑娘哄睡,孟东让他陪着呢呢,他陪陪霍霆,姚昱十分听话的说了一声好,还叮嘱他如果半夜饿了,就把自己叫起来做饭。

孟东想过霍霆死后,他该怎么办。确切的说,他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办,因为霍霆还活着,只要霍霆还有一口气在,孟东就无法想象自己会用怎样的态度去接受他离开。

他也有计划过,帮着霍霆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和老婆老妈和孩子, 然后和姚昱好好过一辈子,让他喜欢女人,显然是不现实,他这几年前前后后养过的小情儿多到可以用Excel表格列出一个详细总结,霍霆哪个都不待见,

脸色好了人家跟他打招呼他能点个头,赶上哪股子气不顺,那抬脚就能直接把人踹个跟头,他有多少情儿就是霍霆这么一脚又一脚踹走的。

只有姚昱一个人。

霍霆说,总得找个能本本分分和他过一辈子的人,图你钱可以,可就算图你的钱,那也得干点拿了钱该干的事,拿了钱就知道往床上一横大腿一劈的,不是良人,是情人。

霍霆还说,姚昱是真喜欢你,因为我把你踹到胃出血,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孟东听到这话的时候,火箭一样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硬是让霍霆给牢牢按住,他当即要把姚昱踹了,可是霍霆又说了,这才说明他是真的喜欢,舍不得你受一点点伤害,他伤害我并不是因为他吃醋,而是因为我把你打伤,你这么恶劣的人,这辈子还能遇到第二个姚昱了吗?任你说任你骂,伺候你还要伺候你领回家的男人,从来不向你讨一样东西,分分钱都不自己花,打着零工的钱还要往你身上搭,你以为,等一个你能看得上的,又对你实心实意的人,就那么容易吗?

于是孟东想,那就姚昱吧,真的就只能有姚昱了,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真真正正的做到‘爱屋及乌’,可是姚昱那个干净的小男孩,做到了。

孟东陪着霍霆说了一整个晚上的话,聊他们小时候,聊霍霆第一次见到孟东满身是血那副凄惨的样子时心里在想什么,他那么单薄瘦弱的一个人,哪来的勇气捡起地上的刀片冲到人群里。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最后他还自己乐呵呵的做了一个总结:英雄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我把姚昱派给了你。”

霍霆转过头,眉心微微蹙着,“我不要,阿青自己帮我照看呢呢就可以,有高护可以照顾我。”

“高护再好,能有我家姚昱照顾的好吗?他的护照机票我都准备好了,行李也告诉他准备好了,你就当带小孩子出国见识见识,他长这么大连东南亚都没去过,别说欧洲了,见着护照还稀罕半天。”孟东嗤之以鼻。

霍霆沉默了片刻,说,“天亮了。”

不过今天,不是天亮说晚安,而是天亮,说再见。

————

屏幕上的号码很陌生,声音却无比的令人熟悉,阮阮握着电话的手指节都泛着淡淡的青白,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会将电话那边的人吹走了。

她不知道霍朗在哪,那背景音嘈杂的过分,霍朗那特有的带着微许华丽的磁性嗓音,像远古以外破天而来的钟声,一声声撞击在她心里,他说,阮阮,我想你,想见你。

巫阮阮足足愣了好几秒,憋着好大一口气没来的及吐出来,就听到他用沉重无比的声音问道:阮阮,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她前所未有的响亮的清楚的喊出这句话,安燃并不知道谁来的电话,他正在往餐桌上给阮阮端早餐,没料到阮阮还有这样的惊人的爆发力,吓的差一点没将盛着小米粥的瓷碗摔到地上。

“怎么了阮阮?喊什么?”他走上前放下瓷碗,却看见阮阮整个人都处在一场极大的震惊当中,紧接着,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人仰马翻!

巫阮阮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掌握好力度,肚子顶在了桌子上,盘子筷子稀里哗啦响一阵,身后的椅子也‘哐当’掀翻在地,“你回来了吗?你在哪!哪个国家?我买机票我有护照我可以出国!”

霍朗的沉默开始让阮阮变得不安,“霍总?霍朗?”

她急匆匆的朝门口小跑着过去,蹬上鞋子不顾安燃在身后一直拉着她,“阮阮!你去哪?他在哪啊你就往外跑,你先问清楚行不行!”

阮阮现在哪里听得进这话,她甩开安燃的手,打开门便往外跑,可就这时候,她紧紧握着的手机听筒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类似于爆破的撞击声,而后只剩持续不断的盲音。

阮阮傻了,这是怎么了?摔倒了?车祸了?他撞了别人?别人撞了她?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去,阮阮!”安燃这边喊着,那边阮阮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他不理解阮阮现在,就恨不得立刻化身为球,一路以时速两万迈的速度穿越到霍朗身边。

三楼的楼梯转角,一个气质颇佳的女人因为听到了回荡在走廊里安燃的声音而怔愣在原地,阮阮也愣了愣,

“你找谁?”

安茜眨了眨眼,“霍总在这吗?好多天没看到他回家,住你这里吗?”

阮阮手心有些发汗,湿漉漉的在屏幕上搓来搓去,“他在哪和你什么关系?以后你都不许找他!霍总是我的!”

安茜挡住阮阮的去路,一脸挑衅的看着她,“巫阮阮,你太异想天开了,凭什么你想安燃是你的他就是你的,你想霍朗是你的也还是你的?你一个人要霸占着几个好男人?你还挺着肚子呢,你一个人一双腿能把两个男人都伺候满意了吗?”

“我没空和你斗嘴!”阮阮瞪着她,内心焦急不已,可虽然着急,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霍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到他身边去,去找童瞳去求沈茂,让他告诉自己霍朗到底去了哪里,她现在就买机票, 即刻就出发,她推了安茜一把,“我有急事你让开行不行!”

“你推我啊!”安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现在没有小孩了,我不怕摔的…”

这狭窄逼仄的老旧楼道,让阮阮急的有些冒汗,左闪右闪就是躲不开灵活的安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霍朗不在这里!他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

“是吗?我这样的女孩子?我这样本分老实被人抢了心爱男人的女孩子吗?”安茜一手牢牢抓住栏杆,一手紧紧撑在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你抢我的东西,我来抢你的,这不应该吗?我还没了孩子,你的孩子…”她的视线突然落在阮阮肚子上。

阮阮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的扒着安茜的手臂,试图挣脱出去, 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现在到底想着什么。

突然之间,所有的阻力都没有了,安茜痛痛快快的收回手臂,侧身贴向了斑驳的墙壁上,而失去了所有阻碍力量的阮阮,就这样失重的向前扑了下去——啊!一声惶恐的尖叫。

她本能去抓栏杆,无奈体重的惯性太大,手掌最终还是在栏杆上脱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阮阮!”安燃大吼了一声,他不过是冲进厨房关掉了煤气,不过是跑进阮阮的房间里给她拿了一件外套,不过是回自己的房间里拿了钱包,谁让这一清早的一切都如此的措手不及!

他冲下来的一刻,将这一切的赶不及全部尽收眼底!

187:谁生过!我他妈也没生过孩子!

:2014-2-22 21:51:42 3705

安燃几步飞奔下楼梯,安茜的眼神变得很慌乱,惊慌失措至极,她朝安燃靠近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哥…”

安燃只觉得她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和去路,一把将她推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安茜踉跄着在楼梯上摔倒,但是相比阮阮,她摔的真是太轻了。悫鹉琻晓

阮阮还清醒着,可是这个天字一号的大傻蛋还在念叨着,安燃,我们去找沈茂…

“找个屁沈茂,现在还能找沈茂么!”安燃吼了她一句,跨过安茜的身体,蹲到她身边,两人都没注意到,手机摔落在了她的身边,屏幕闪了那么两下,又暗下去。

阮阮摔的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好像拆过重新组装一般,她抓住安燃的衣袖,刚要起来,脸上忽然难堪起来,她急促的深呼吸着,诚惶诚恐的望着安燃,“安燃!”

“啊!? ”安燃让她吓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怎么了这是!肚子疼?”

“嗯…疼…”阮阮咬着牙,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天…”安燃半跪在地将她打横抱起,“我们上医院!”

他手臂穿过阮阮的膝盖弯抱住她的大腿时,已经接触到了微温的粘腻, 阮阮紧紧咬着下唇,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指捏的安燃手臂生疼生疼。

“阮阮,别怕,去医院,没事的,没事啊,没事…”

安茜大概是崴了脚,扶着墙要站起来,可腿一软又跪下了,她拍着墙壁大喊道,“ 安燃!你是不是人!你自己的孩子没了你都没这么紧张过!她就那么重要!”

安燃自动屏蔽了来自安茜的攻击,唇角紧紧抿着,因为抱着羊水流个不止中间夹杂着血丝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阮阮,他也分外的小心起来,再着急也不敢几个台阶一起跨下去。

一路的疾步,冲上车,又是一路的闯着红灯冲向医院。

闪烁的电话屏幕另一端,刚刚穿好了衣服准备吃完早餐,出发去绮云山接走阿青一起去机场的霍霆,握着电话,整个人如同刚刚被五雷轰顶过,愣愣的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孟东。

“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孟东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推了他一把,“霍霆?”

霍霆眨了眨眼睛,孟东这一手指头好像给他解穴一般,他揣起电话转身就朝玄关跑去,在鞋柜上抓起孟东的车钥匙便要开门离开。

孟东几步追上去,猛的拉住他的手臂拦住他的去路,霍霆体面平整的灰蓝色的衬衣被他拉扯变形,“干嘛呢你!马上要去机场了!你以为天天都有飞机给你去德国啊!”

“你放开我!阮阮好像出了意外,她的电话不小心打过来,是摔倒了还是被人推倒了,不是摔,不知道…有男人还有女人,我要去看看!”霍霆显然有些语无伦次,平静了一整夜的面部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竟是如此的狰狞,好像要了阮阮命的人就是孟东一样,这个时候谁敢挡着他去路,那霍霆一个不冷静,就要杀无赦了。

孟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严肃的看着他,“会有人救她,但是我们必须走了,你要给医生留出来做详细检查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已经为你延伸到最大,就算那些顶尖的医生可以等你,心脏也是不等人的,霍霆,你冷静一下想一想,阮阮一定会没事,但是你去晚了,会有什么事谁都不能保证。”

“计划不是这样的!”他用力的去扳孟东的手腕,试图从他的钳制下挣脱出来。

“计划总要随着变化走!你不知道吗!”

这两个男人,真要是拼起力气,修长单薄的霍霆是绝对比不过身高体重都在他之上的孟东的对手,平日里孟东所展示出来的弱势,不过在让着他而已,可是现在孟东不再让他,霍霆只有干着急的份,他的薄凉的唇一再的抿成刚毅的直线,愤怒与不甘一起将他的清澈如泉的双眼逼成两片火海,泛着震慑人心的猩红,“ 这种变化我接受不了!我们说好的,给我提前手术,等我回国就能看见阮阮和喃喃全部平平安安的出现在我眼前!可是她现在发生意外了!我听见她尖叫,她说疼!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我要知道!”

呢呢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变得如此恐怖,倒抽了两口冷气开始嚎啕大哭,抱着姚昱的大腿死活都不肯松手,姚昱只好将她抱起来搂进怀里,小小声安慰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玄关处的两个男人,抱着呢呢进了房间。

“你他妈!吓着呢呢了!”孟东想骂人,看到呢呢刚才那个样子,又不敢大声喊,刻意压低了声音。

霍霆狠推他一把,喉结上下滚动着,颤抖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你给我滚,她吓不死,我一定要见巫阮阮,看不到她是平安的,我,死都不瞑目!”

孟东咬着牙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忍心看见霍霆这幅样子,好像有一万把刀子在他心上活剐一样,两秒不到的静默和僵持后,孟东一把夺过霍霆手里的车钥匙,沉声道,“我陪你,你现在不冷静开不了车。”

一路上霍霆不断的给阮阮打电话,给安燃打电话,都是无人接通,现在时间还早,一定是意外发生的太过措手不及,他指挥着孟东专挑近路走,“这个时间她已经是在家或者家的附近发生意外,去离她最近的三院,绕开伍家东路和下沙路,现在一定塞车。”

一切最令人焦心的大概就是各大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霍霆左右张望过后命令道,“闯红灯!”

孟东不敢置信的皱眉看他,“你疯了,两侧有直行车辆!”

“你开过去他们会让!走啊!”他拍了一把仪表台,孟东放在上面一个来回摇摆的小小招财猫被他一把挥掉。

“懆…”孟东心一横,反正大不了就跟霍霆死一块,一脚油门将车冲了出去。

两侧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好在除了响喇叭和被人放下车窗骂了两句,他们没有出任何意外,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飙车到了医院。

霍霆按着指示牌疯了一样穿梭在走廊。水云居离阮阮住的地方并不远,同属中心地段,再加上一路的极品飞车,让他的速度并不比安燃慢了多少,他从走廊的另一端狂奔而来时,正是阮阮被匆忙推进手术室的一刻。

安燃见到霍霆的时候不由一怔,心想他是怎么掐指算到阮阮出了事的?转念一想,是不是阮阮不小心拨了电话,谁都没注意,电话那边的人却听得清楚,所以他来了,只是他那副山崩地裂的架势,真的…完全,半点,也不像是一个离了婚的前夫,就是现任的丈夫,会急得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糟糕的也不会有多少。

什么样情况之下,一个男人能看懂另一个男人对他人的深情?一是他爱着他,显然这不符合,安燃看见霍家的男人现在不拿扫把扫出去都算他自己通情达理。二呢,是当这两个男人,同时爱着一个人,这是所谓的情敌遇见情敌。

护士出来通知家属签字的时候,霍霆刚刚停到了安燃的身边,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要去接护士手里的签字笔,安燃的动作却比他快的多,按着签字笔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衬衣的霍霆,不耽误片刻,他飞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米色的休闲裤晕染了大片的水迹和点点血迹,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腿上,安燃不予理会,正准备与霍霆擦肩离开,手臂突然被他拉住,霍霆还是喘的厉害,质问道,“她怎么回事?”

安燃的一颗心也悬着,只是他比霍霆更了解阮阮的情况,所以看起来他也冷静的多,身体的颤抖却是抑制不住的。

霍霆哪里感觉得到安燃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自己也在颤着,颤的比谁都厉害,见安燃不说话,他更急了,“我问你呢!她怎么了!人在你身边怎么出的问题!”

“我又不是她老公不是她亲爹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出问题你吼我有什么用!”安燃提着一口气厉声吼回去,“我要去交费!不能帮忙就别帮倒忙行不行!”

“你喊什么!我们不是来帮忙是来看热闹的怎么着!谁生过孩子!帮忙也得让我们知道怎么帮啊!”孟东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掐着腰朝安燃喊道。

“我他妈也没生过!”安燃的急脾气也上来,不甘示弱,“医生让交钱那就交钱去啊!手术室里面的事谁帮得上忙!”

不等安燃的话说完,孟东一把抢过安燃手里的单据转身大步离开。

霍霆抚着额头直直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每呼出一口气,都似一声叹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稳的,“安燃,阮阮她…”

“摔了,从楼梯上,大概四五个台阶那么高的地方,幸好她自己拉了一把栏杆,不然不知道会有多严重。”安燃看一眼自己沾着鲜血的粘腻的左手,轻叹口气。

霍霆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淡声道,“她…太不小心。”

安燃回想整个过程,这千钧一发的惊心动魄,始作俑者都是他们姓霍的干的,狠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这当什么好人?早干嘛去了!孩子不是你不认的吗?现在想起来关心她死活了?你们姓霍的还有没有个好人了,一个说离婚就离婚,一个说出走就出走,你们家人都没长心吗?可着劲的折腾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哪儿就那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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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他要死了!

:2014-2-23 23:31:44 4299

面对安燃的指责,霍霆无话可说。悫鹉琻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