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吃药?!我走过去把他的被子猛地拉开,原本还在气他耍小孩子脾气,下一秒,被子完全拉开的时候,我特别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袁熙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瞪大眼睛扫了我一眼,看见我脸上波澜壮阔的表情变化,猛地把被子拉过去把自己盖住。
阮陶,就算我非常喜欢你,但是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们应该要有一段健全的交往不是吗?!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朝我吼。
我没说话,看着他逐渐笑起来的眼睛,噙着眼泪傻傻地立在那里。
你干吗?袁熙问我,我的风景有让你感动到这个地步?你昨晚干吗不接我电话?凯瑟琳被夏文静和刘芒,还有孕妇郑明明打得上了头条,喂,阮陶,我从没见过那么英勇善战的孕妇…喂喂,你干吗?
你哭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冲他吼,你白痴啊!瞎了啊!干吗把自己撞成这样啊?还有,你干吗不吃药?被撞成破破烂烂的有意思是不是?你他妈成心的啊…眼泪从干涸的眼底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滚烫滚烫,我简直要疯掉了,看着袁熙身上绑着的纱布,额角上、胳膊上、膝盖上,到处都是,我走过去抱住他,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我搂着他的脖子,哭得毫无颜面。
小的时候,因为康哥哥罩着我,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动用到我的眼泪。
每一次掉眼泪,无非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考试成绩不大理想之类。
但不管什么原因,每一次我闭着眼睛大哭的时候,袁熙总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掉眼泪。
那时候我特别瞧不起他,一个男孩可以流血但不可以流泪,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都懂,怎么袁熙就不懂呢?
后来的我,就在此刻,十年,过了十年那么久的时间,我才明白那个少年的眼泪是怎样珍贵。
一定是感受到同等程度的疼痛,一定是难过得无法再多分担一丝的悲伤,所以才会无助地陪在他身边,只能软弱地流眼泪。
袁熙僵硬的脊背慢慢软下来,他单手抱着我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事,就怕你这样才没让别人告诉你。
我霍地把脑袋抬起来,凶他,那你干吗不吃药?
我从小就不敢吃药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小时候,你现在还小吗?吃个药你怕个屁!
那你就不要管我啊。
你没好之前我就是要管!
那你就喂我吃。
好像不管我发多大的脾气,我的嗓门有多大,袁熙都是一副在撒娇似的绵软语气,他把自己往被子里塞了塞,说,你去拿水喂我,我要穿裤子。
腿上那么多纱布要怎么穿?我无奈道。
袁熙紧张地盯着我说,那你也休想给我穿裙子!除非我死!
我冷笑,看你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容得了你放肆?让你穿什么你就穿,让你吃什么你就吃,再嚣张一个试试!
瞪他一眼,在柜子里翻出一条薄薄的床单丢给他,当裙子穿,穿好喊我一声。
袁熙一边把床单系在腰间一边问我,你昨天干吗不接我电话?
我说电话丢了。
袁熙“哦”了一声,继续说,你身上穿着的那玩意是什么?新衣服?还是夏文静的大码童装缩水了?
我没理他,只是忍不住笑起来。
逼着袁熙把三种药全部吃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便问他,你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袁熙见我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慢慢地说,阮陶,你来。
我乖乖地挨过去,怎么了?
他把脑袋伸过来,说,我要你帮我洗洗头发。
自己不会洗啊?我把他的头推回去,毫不犹豫地拒绝。
会。他把那条缠着纱布的胳膊抬起来,说,那我用这只胳膊给自己洗算了,大不了断掉,我就是过儿。
他得意扬扬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不失可爱。
好吧,过来,我来给你洗头发。
这是一个阳光绚烂的午后,我和袁熙喝光了一整锅的双莲糯米粥。饭后我帮他洗了头发,袁熙执意要坐在床上吹干头发,因为那里的阳光最充足,最温暖。
袁熙的头发很软,凉凉地缠绕在我的手指上,像狐狸的毛皮,还没完全吹干的时候,袁熙慢慢地滑倒在床上睡着了,因为止痛药的镇静作用,他睡得很香,修长的手臂无知无觉地搭在我的腰上。
我抱住他,和他一起在床上躺平,我有点累了,也慢慢地闭上眼睛,在袁熙身边熟睡。这样的一个午后,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要怎样叙述才算准确。我只知道,袁熙让我感到踏实,隔着一层夏被,我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忽然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肮脏了。
那一觉我睡得格外安稳。
就像小时候的我们,也常常这样安稳地沉睡在午后明晃晃的阳光下,身上盖一条薄薄的毯子,梦里听得见远处缠绵的蝉鸣,收音机里播放着英语练习题的答案,李雷和韩梅梅,他们在梦里说,你好,谢谢,没关系。睁开眼睛的时候,妈妈就会端进来牛奶和水果,她温柔地拍拍我们的肩膀,叫醒我们。
下午五点,我渐渐醒来,看见身旁仍在熟睡的袁熙,我就在渐渐来临的黄昏里打量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鼻子,像猫咪一样微微上翘的嘴唇,比小时候长得更舒展,有了大人的棱角,却还是孩子气地微微蜷缩着身体。
我去厨房找了些可以食用的材料,帮他煮好晚餐,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第三天晚上夏文静回来,蹦蹦跳跳地给我一个拥抱,她说,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李海洋啊!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如果当真娶了你,他应该是造福人类的英雄。
夏文静听出来我在损她,却没跟我一般见识,她看起来非常开心,决定给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知道她在刻意回避四天前的那次聚餐,事实上我看了娱乐报纸,上面刊登了凯瑟琳鼻青脸肿的照片,但标题却是《性感女神西部献爱心,崎岖山路受伤不言苦》。我不得不佩服凯瑟琳现在的修为,轻而易举地转危为安,不仅以一张被打得惨不忍睹的面孔博取了关注,又将自己的爱心形象塑造得万无一失。
不过这山路也太崎岖了,一般崎岖的山路绝对摔不出这个效果,这一定是一条非同凡响的山路。
这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晴天,也没再听到任何有关凯瑟琳的消息。
日子平淡无奇地继续,这个秋天来得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萧瑟,唯一的骚动就是康帅知道郑明明怀了孩子之后,决定去郑明明家提亲。
我打心眼里对郑明明五体投地地崇拜,她的生活完全按照她自己设定的剧本上演。
只是郑明明暂时还不敢带着康帅去见她爸妈,郑明明当时满目忧郁地对我说,我爸现在还跟按脚女暧昧着呢,我妈都够高血压了,这时候我要是带着康帅回去,把大圆肚皮往前那么一挺,我估计我妈非得昏厥过去不可。所以我暂时只能委屈康帅一段时间,等我帮我妈把按脚女消灭后,就可以将功赎罪光宗耀祖了。
康帅拿她没办法,暂且只能任她摆布,我觉得母凭子贵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中午下课后我和夏文静相约一起去吃面,刚出了校门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路人纷纷侧目,小声地议论,不是吧,长得好帅哦,你看他的眉骨,多像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我和夏文静也被他勾魂摄魄的背影迷住了,特别花痴地立在那里欣赏。那个背影在一拨又一拨的围观群众当中临危不乱,低头看了一下表,慢慢地转过身来。
夏文静吞了口口水,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幽幽地说,这个男人,有一种让人骨质疏松的风骚。
骨质疏松的风骚将目光定格在我们这边,迈开笔直修长的腿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在心中呐喊,上帝啊,千万别让他看见我。
紧接着,骨质疏松就在我面前站定,温文尔雅地说,我等你半天了。
我觉得上帝太伤害我了。
风骚的简森将一个与他的气质十分不符的粉色小礼盒递给我,他说,上次你走得太匆忙,这里是你的衣服,还有你的手机。
我看见夏文静不动声色地抖了一下。
我接过小礼盒道了声谢谢,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学校的?
简森说,是这样的,简临说你的内衣是这个学校门口那家内衣店专卖的,她也是这里的学生,说不定你们能碰见。
我看见夏文静特别明显地抖了一下。然后,她竟然毕恭毕敬地对简森说,我们家阮陶让您受累了,她平时就是这样,丢三落四的。
简森云淡风轻道,哪里哪里,那点体力我还是有的。
夏文静脸蛋通红地瞄着简森的下半身说,对的对的,我相信你有的。
我说: … 夏文静, 你别乱想… 还有,简先生, 请不要乱说…简森平静地说,那天晚上我的确被你折腾得很累,怎么会是乱说呢?
我只觉得五雷轰顶,拉着夏文静要走,我说,简先生,谢谢你帮我把我的衣服送过来,令妹的衣服我洗干净后会放在学校收发室,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以金钱作为赔偿,毕竟那是一套新衣服。
简森说,这件事你和简临商量就好。
我仓促地结束了这次会面,拉着还在那脸红心跳的夏文静跑开了。
面馆里,夏文静问我,阮陶,你和刚才那个男的,你们…你们…我打断她,不要乱想!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后乱性?!夏文静失态地尖叫。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我捂住她的嘴,继续说,我喝多了,他从酒吧把我背回家,闭嘴,听我说完!背回家后他妹妹就来照顾了我一晚上,他压根没在那待着。
夏文静忧伤地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唉,太可惜了,多么香艳的前奏,多么可悲的结局。
我说,你以后不要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想象力会朝着狗血的道路一路前进,你看你,看小说看得见识、趣味和价值观都非常的扭曲。
夏文静认真地说,我从来不看言情小说的,我只看你写的书。
我很不好意思地说,阅读可以,但要区分好艺术和现实生活中的差距,我相信你可以的。
说话间,夏文静的电话嗡嗡地响了,她接起来,说,对,就学校后面那个面馆,我和阮陶都在这呢,你慢慢来。
挂了电话后,夏文静说,郑明明要过来,和康帅一起。
自从康帅得知郑明明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不仅不再对她冷漠寡言,还突然间进化得十分体贴入微。其实这事还要感谢夏文静的大力支持,那天郑明明拉着夏文静去找康帅,带着她亲手做的便当,上楼的时候郑明明不小心绊了一下,夏文静就特别嘹亮地吼了一声,小心你肚子里康帅的孩子!
这一嗓子,喊得大半个小区都知道郑明明怀了康帅的孩子了。
据说当时,康帅正拎着几罐啤酒上楼,听见夏文静的尖叫声后,怔怔地站在楼道里发了很久的呆。
郑明明就拎着饭盒,怯怯地站在他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康帅看着走廊尽头的郑明明,这个女孩,究竟要为他付出多少才肯消停一会呢?她还是新鲜浆果一样的年纪,饱满玲珑,青葱美好,他突然就笑了,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明明是被她感动过的,想要去保护她,给予她,而不是一味地拒绝、伤害她的。
既然是这样,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清楚地感知到郑明明带给他的改变,她的出现让他觉得快乐、温暖。
所以他走过去,在夏文静花痴一样的注视下,温柔地将不知所措的郑明明抱在怀里。
大约三十分钟后,我看见郑明明花枝乱颤地牵着康帅的手就进来了,我想这哪是一孕妇啊,这就是一运动员,她身手矫捷地坐在我的对面,豪气干云地喊了一声,服务员,上菜嘛!
康帅小心翼翼地扶着郑明明坐好,见我和夏文静齐齐地盯着他看,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小陶,文静,你们陪着明明先吃,我把她送来就算任务完成了,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我和夏文静齐刷刷地点头,说,明明就交给我们吧。
他使劲儿地揉一下我的脑袋就匆匆地走了。
郑明明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温柔地吐出一句,你们看,他的背影,这就是一个父亲的背影。
夏文静也捧着脸颊,发呆了很久,很久,温柔地叹息一声,挨着李海洋睡,真暖和。
我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够了啊!
郑明明这才回过神来,她说,吃完饭陪我去做一下产检,我要拿着小宝宝在肚子里的照片去找我爸。
按脚女已经解决了?我有点意外。
郑明明点点头,有点伤感地说,是我妈自己解决的,这么多年跟着我爸,她悟出一个道理,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想让我爸对她死心塌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回归过去,穷得连双袜子都不敢买。
夏文静吃惊地问,你家破产了?
郑明明白她一眼,瓜娃,回归过去不一定要破产嘛。我妈带着我爸去吃了一碗两块钱一碗的白水下面,我爸看着面,当场就泪流满面了。我爸虽然一直游走在离婚边缘,但他本质不坏,想到当年他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是我妈心甘情愿陪着他吃白水煮面,不离不弃的,所以我爸就回头是岸了,糟糠之妻啊,抛弃了那是要遭天谴的。
我和夏文静听完,都沉默了,《按脚女的海角天涯》到这里就告一段落,还算是个温馨浪漫的结局。
陪着郑明明去妇产科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三个人都不自觉地展露出一种肃然起敬的凝重表情。
一个女人是否伟大,那要看她在妇产科虐待丈夫的手段。
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女人一边号叫一边撕扯她丈夫头发的情景,郑明明呆呆地立在那里,半晌才说,我就是疼死,也不舍得这样抓康帅一下的。
说完,她就在护士的带领下特别庄重地走进了B超室。
夏文静说,阮陶,我觉得郑明明就是一个英雄。
当郑明明拿着那张胎儿超声检查报告单走出来,并告诉我们图片上那个仅有两厘米左右的小东西就是在她腹中孕育着的小生命时,我也深深地觉得她是一个英雄。
如果康帅可以完全地放下过去,他会不会庆幸,在他的生命中,有郑明明这样一个女孩儿,如此勇敢地爱着他。
刘芒回来的那一天,我和夏文静邀请了袁熙到我们家吃火锅。正吃得热闹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去开门,看见刘芒失魂落魄地立在门口。
短短几天不见,她看上去瘦了很多,憔悴得像一把脆生生的骨头。
我说刘芒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她摇摇头,说,没事儿,你们继续吃啊,我进去躺一会儿,我太累了。
说完她就默不做声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将门反锁。不一会儿,压抑克制的哭声从屋里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和夏文静被她吓坏了,一起跑过去敲她的房门,刘芒你怎么了?你哭了?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哭声也停止了。
我和夏文静面面相觑,以为刚才听到的是幻听,我们俩回头看袁熙,他正在那专心致志地吃火锅,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夜里下起秋雨,凉意透过半开的窗户弥漫在屋子里,直到袁熙离开,刘芒也没从房间里出来过。我和夏文静不敢打扰,就并肩坐在刘芒的房间门口,耳朵里塞着耳机慢慢睡着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止息,我听见黑暗中夏文静小声地问我,刘芒没事吧,我从没看她这样过。我点点头,说,肯定没事,说不定已经睡着了。夏文静的脑袋倚在我的肩膀上,忧郁地说,没事就好。
雨后的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抹凉透透的光晕,像是初冬薄雪一般均匀地挥洒下来,我看着天上的月亮,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仿佛寂静的黑暗深处,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正悄悄地靠近,不动声色地在我们身边张开獠牙。
第二天早晨刘芒推开门,就看见我和夏文静睡在她的房门口,她把我们叫醒,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靠,你们两个死孩子,好好的床不睡,在老娘门口直挺挺地躺着,吓死我了!
我和夏文静都有点风中凌乱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刘芒有点强打起精神的样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事儿也没有,但她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像是在故意躲闪着与我们对视。
也许是我前一段时间受到了太大的精神刺激才会感到不安。
两天后的夜里,我们三个到附近的饭店吃饭,夏文静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她说李海洋已经把她的照片邮回老家去了,他的父母都很满意,希望早一点与她见上一面。
你发了谁的照片过去?林心如的,还是林志玲的?我笑着问。
当然是我本人的。夏文静认真地看着我,非常羞涩地笑了,她嗫嚅着低下头继续说,不过他们对我的脸倒是没有太多评价…什么意思?他们觉得你配不上他们儿子?什么东西!我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杀气。
不是不是。夏文静急忙摇头,他父母说了,女孩子,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就行,长相不是最重要的。
我放下心来,那就好,重要的是他们儿子喜欢你这个人。
不是不是,夏文静继续摇头,他父母说了,最重要的是…是…屁股够大…能生儿子…我刚喝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喷到夏文静脸上,我目瞪口呆地盯着夏文静,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刘芒也愣了一秒钟,说,我靠,敢情他儿子是娶一个屁股回家啊!太重口味了!
我觉得相当震惊,问夏文静,李海洋跟你说了?他怎么好意思跟你说这个?
夏文静脸红了,一边擦着脸上的茶水一边说,我们俩说好的,彼此之间不能有谎言,善意的也不行。再说这是他爸妈的意思,又不是他的意思。
我默不做声,这太像夏文静能干出来的事情了,在夏文静的世界观里,这世上凡是会喘气的都是好人,她允许他们犯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去宽容,去理解,去原谅,当然,最后去感化,完全把自己当一圣母使。
果然,夏文静继续说,我觉得只要我和李海洋努力,他们会理解的,慢慢就会接受我这个人,我的思想,而不是一味地把我当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她就是这样。
总是毫无道理地认为世界终究会站在她那一边。
饭店里开始供给暖风,川城的保暖措施做得很好,有一点降温的预兆就会马上把暖风打开,把客人照顾得那是服服帖帖,不像澈城,仗着自己是南方就不把严寒当回事,每年冬天我都发烧感冒不断。
我看着身边的刘芒,她静静地搅动着碗里的面条,脸色苍白,像是感冒了似的。我说姐姐,屋子里暖风这么足你怎么还发抖啊?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