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疑惑的看着叶羿,不从港口走,怎么出去?!
叶羿的手指依次的轻轻敲击驾驶台,“港口的守卫之所以这么森严,是因为它是唯一的出路。联邦一直认为只要管控好这条通路,在垃圾圈无论进出,都会受到最严格的把控。可他们忘记了,垃圾圈四周的绝对防护,是天然的陨石层。”
米洛不明白叶羿提到的这个和他们的越狱计划有什么直接联系。
“无论多么严密的天然陨石层,也不会百分之百的完美。当中总要有一点漏洞的。”叶羿缓缓的说。
米洛再笨都听明白了,“你是说,垃圾圈的陨石层有路能出去?!!这不太可能吧,联邦如果知道,一定会堵住这个口子的。再说早那些越狱的人,干嘛不想办法从那里出去?”
叶羿也在沉吟,“我并不确定那条路准确的位置,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确实,曾经有人从那条路逃出去过。”
“不可能,垃圾圈号称绝境之狱,从来没有人从里面逃出去过。”米洛反驳。苦耀星的重刑犯监狱,一直被联邦标榜为“零”潜逃的第一重狱,的确没有听过有人逃出去过的新闻。
“大概联邦监狱的人也不知道吧。”叶羿听了米洛的反驳,还是淡淡的,“那个人出来了,他的这段历史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之后就改名换姓,做了另外的行当。当时他告诉我,在苦耀星的陨石圈,其实有一条极其隐秘的通路,呈US型逆行对冲倒置。具体的坐标他说的并不太细,还需要去想办法确认一下。”
米洛觉得这样的事情都能告诉叶羿,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样。“能从垃圾圈这样的绝地逃脱出去,可真了不起。而且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你,他一定非常信任你!”
叶羿扯了扯嘴角,“是很了不起。这个人就是黑飓风的头目——飚沙。”
“飚沙!”米洛这个资深宅男都听过这个名号,联邦首席通缉犯,在各个星域都排名前列的恐怖分子,领着一直极具战斗力的星际海盗,打劫一切能打劫的队伍,就算是军部的物质也不会放过。能跟这样的人相交莫逆,叶羿恐怕也在暗黑势力里面,也不是泛泛之辈吧。米洛暗地里想。
“飚沙,黑暗之角的海盗王——我的父亲!”
飚沙,是联邦历史上浓密重彩的一个传奇人物,而且极具争议性。有的人认为他是联邦的耻辱,冷酷、残暴,破坏和平的恐怖份子;也有人把他誉为真正的自由之星,弱势群体的保护神。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冲突,跟飚沙一贯具有争议性的行为有关系。作为暗黑势力的领袖人物,飚沙长期游走在航线上伏击,抢夺一切可以抢夺的资源,尤其是官方的资源。他最喜欢下手的通常是政府方、军方以及大财团的物质运输船,遇到官方的物资,掠夺一空毫不留情。而对于民用航线通常不会骚扰。如果遇到,也会估价20%左右的价值作为保护费收取,但会在整个公共航线上进行保驾,驱逐其他星际海盗的骚扰,直至进入安全领域后撤离。因此民间对飚沙的看法并不太恶。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两大势力不予余力的对他进行追杀,飚沙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行为,是他对各个领域的投资和关注。是的,你没有看错,一个海盗头子也会投资!
飚沙投资的领域非常广泛,甚至没有人能完整的说出,在过去几十年里,他究竟在多少个领域和项目里进行过前期的投资。据帝国反恐资讯处记载,在逆党“希望联盟”的满月事变里,飚沙充当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因为获得了大笔金钱和武器甚至技术方面的支持,在帝国蔚蓝星圈曾经引发过大范围的反帝国武装起义,而这背后即有飚沙的影子。
而在联邦方面,若干反联邦、反独裁的独立发言人,都曾经实名或匿名的收到过飚沙的汇款。很多媒体也曾多次收到过署名飚沙的视频记录,揭露联邦高官们的贪污和黑箱操作,狠打了一批官员的脸,更是直接导致大批官员换届的根源所在——没人知道飚沙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有意思的是在民间,飚沙居然也多次出手,选择他看好的人进行无条件扶植。据说大导演黄豆酱的成名作“宇宙之心”就曾经因投资不够而差点夭折,就在整个剧组求爷爷告奶奶也拉不到赞助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巨额的匿名投资,完成了后期的拍摄。这个投资人没有署名和提过任何广告植入的要求,只是留下了一个带着翅膀的骷髅头像。为了感激这位神秘的投资人,在影片的最后,剧组把这个图像嵌入了电影并予以致意。没想到宇宙之心,引起了整个人类世界的狂热追捧,这个神秘的头像也迅速的被人识别——正是飚沙的个人标识。
这次事件迅速成为媒体热炒和追踪的新闻,甚至无形中也成为宇宙之心的一个卖点。媒体的结局总在意料之外,“带着翅膀的骷髅”这个标识被广泛告知后,居然有无数人拿着证据向媒体倾诉了“带翅膀骷髅头像”的故事。这其中有因线粒体基因缺陷需要巨额手术费的家庭、也有为了实现音乐梦想的光子舞蹈家、最奇特的是“银河物理科学奖”得主孟飞,在光波对撞的实验中,也获得过飚沙的私人赞助…
瞬间,民间对飚沙的看法产生了巨大的冲撞。有一部分人坚持认为他是一个恐怖分子——顶多算得上是一个有品位的恐怖分子;而另一部分人则成为飚沙的信徒,认为他是具有古地球浪漫精神的侠客,我行我素、扶弱锄强。两方在星域矩阵的光网里,发生了激烈的争辩,永远无法相互说服,各自却有坚实的证据支持己方论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米洛得以了解飚沙。内心里,作为一个小闷骚的技术宅男,米洛还是非常羡慕飚沙的,他把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想未曾想的事情,做到了极致。恣意妄为、横行潇洒。那时候的米洛从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个强大神秘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那个标识,就是带着翅膀的骷髅,有什么含义么?”米洛问了个自己好奇良久的问题。
叶羿没想到米洛居然最先问起这个!他笑了下,“那个啊,那家伙说是古地球的一个传说,代表着堕天使,强大而叛逆,是从地狱里回来的那个人。”
第29章 罪名
啊,米洛知道叶羿说的那个叛逆——神话里的头号反派。古地球有很多浪漫的故事,即使在今天也依然流传广泛,那个叛逆原本是至高神明最爱的助手,也是堪称和神明最接近的人。然而最终,这个以完美、严厉和神化身的助手,却率领着自己的门徒走向了反叛的另外极致,成为和神对立的两大势力。
米洛今天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感受,那时候他被古地球的智慧所震撼。他觉得古地球人似乎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阐述宇宙终极的秘密——“孕育”、“分裂”、“复制”、“循环”,这就是在今天宇宙中,已经获得证明的生命的发展轨迹。无论什么形式和星球的生命,都在顽固和执着的,按照这个轨迹,向着各自的宿命奔跑!
一个自称“神之叛逆”的家伙啊,让人心驰神往!
“那现在飚沙阁下,呃,我是说,你爸爸,他在哪儿?”米洛毫无心机的追问,带着一个脑残粉对偶像的崇拜!
叶羿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死了,那家伙!”
死了!!米洛被叶羿给搞糊涂了。不是因为这个现实,而是因为叶羿的态度,他在阐述这个事实的时候,不是悲伤、不是愤怒、不是怀念,甚至也不是难过。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是的,确确实实,米洛敏锐的感受到了叶羿极其微妙的情绪。淡淡的喜悦。
“你,嗯,那个…,不难过么?”这种的问题,大概只有米洛这种毫无城府的傻瓜才能直接问出来。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老疯子这辈子可算活得随心所欲,我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人,像他那样坦然和任性。他做事,很少会为了名声、金钱或者地位去做,甚至也不是为了喜好。只要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做,他就不会权衡得失的去做。不然也不会被帝国和联盟两大势力撵得像丧狗一样四处流浪了。”说起这些的时候,叶羿的语气带着三分无奈,更有三分羡慕和三分自豪。
“这个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啊。”米洛还是无法理解。
“也不完全是不靠谱,从战略上说,老疯子的做法就是从心所欲,这样一来更让人摸不到头脑,偏偏避开了许多次诱惑的陷阱。不过从战术上来看,他所做的每次伏击和设定,还是非常谨慎和严密的。也正因为这样,帝国和联邦也一直拿他没有办法。老疯子虽然做事疯狂,实际上还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所以大伙也都乐意追随他。”
米洛想了想那种恣意的生活,觉得这才是******人生啊,潇洒的人生啊,“飚沙阁下,是病故么?”
叶羿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到垃圾圈的么?”
米洛呆呆的回答,“你不是说自己因为偷窃联邦军用物资进来的么?”
叶羿扯了扯嘴角,“从罪名上是这样。你还不是因为叛联邦罪进来的么!在垃圾圈,每个人都有一个‘名义上’的罪名。老疯子这辈子成在信人不移,却也把命交代在这上面。一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用一个假‘红货’的信息,把老疯子身边的人都调走了。然后再忽然出手彻底夺权。恐怕老疯子至死都不相信,他的兄弟会从他背后捅刀!”
米洛沉默,这个故事果然并不出新。一直以来,米洛以为像飚沙那样的人,或者会死于和联邦的对抗、或者会死于帝国的通缉,然而再次引发整个宇宙圈的疯狂讨论。可他没想到,飚沙居然这么无声无息的就死掉了,并不轰轰烈烈,甚至带着点悲伤。
“你是怎么知道飚沙大人的…消息的?”米洛问得很隐晦。
叶羿又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自然有人想让我知道,特意跑过来‘告知’我。”
米洛已经不再是联邦那个菜鸟的光网探员,他明白叶羿这句话背后的血雨腥风。一个失势的海盗首领的儿子,更何况他长得还那么醒目,无论出于那种原因,总是会有人来动手收拾他的。米洛可以想象,最初叶羿要在垃圾圈生存,经历了怎样的血雨腥风。可好在他坚持下来,并且为自己还争取了一块不小的圈地。
叶羿不太习惯米洛眼神里的同情,他傲慢又缓慢的说,“老疯子一辈子都活得恣意妄为,做事绝不后悔。他走了,我虽然难过却并不伤心,对老疯子来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老死于床笫。他曾经跟我说过,最好的死法,就是在不经意间,完全没有准备,意外的离去。这样就不必有恐惧、不必有遗憾,不必有忐忑。好像游戏中开启了新的篇章,继续下一个旅程而已。如今老疯子求仁得仁,做完了他的事,剩下的事情就是我的了。”
包括复仇!米洛心里替他接上。
“所以,我要爬上去,回去跟他们,来清算一下彼此的老账!”叶羿的语气淡淡的,可米洛在里面分明闻到一股血腥味。
米洛侧过头,手指慢慢的在工程车的启动键上描绘着,小心又坚定。第一次,米洛对未来有了明确的信心,是的,他们可以上去。他们应该上去。他们必须上去。跟那些人,那些背叛他们、迫害他们、谋杀他们的“掌权者”们,好好算一笔老账!
他们可以上去,并且一定会成功!
第30章 条件啊条件
先要解决眼下的问题。
“就我们两个想办法把它修好么?”米洛拍了拍这台工程车。真的下定决心要做,接下来的计划就要详尽且务实。程序员出身的米洛,喜欢按照项目任务来拆分关键环节。
叶羿摇摇头,“光凭我一个人没办法修好工程车,这里面牵扯的领域很多,最关键的是配件和工具不全,替代品能否让它发挥基本功效,都尚在未知。”
听了这话,米洛也没觉得怎么灰心。在这样的条件下,要想修理这么个大家伙,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他还是计划先拆分任务,以便于衡量整个工作的程度和进度——拆分任务,精炼流程,寻找关键点,是优秀程序员必备的专业素养。
“我建议先把整个任务拆分成四个关键环节,修理环节,开拓挖掘,潜伏夺船,导航和反追击。你没意见吧?”米洛熟练的把整个任务瞬间拆分成四个关键步骤。
叶羿点点头,两个人之间逐渐开始培养出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
“筹备修理这个环节里,有哪些关键点是必须突破的?”
这个问题叶羿已经在心头盘算千百遍,“引擎部分我有把握修好。不过破钻部分我凭自己没办法搞定。还有就是能源的问题,需要尽快解决。”
“能源的部分是必须要解决的,从挖掘到碎石圈的飞行,大概能算出来需求量么?”
叶羿直接报了个数给米洛,“我算过,最少需要7000组格能量晶。”米洛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能量,垃圾圈的能量哪里轮组那么奢侈,都是论块算的。“那你现在手里也多少组能量晶?”
叶羿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大概,800多块吧!”800多块!也就是说连一组都凑不齐。如果垃圾圈的犯人们知道叶羿手里有这么多能量晶,估计不少人会暗中筹划着杀人夺宝。可要从他们越狱的计划来看这些能量晶,还不够屁股底下这座大家伙开动半天的!
“垃圾圈是个改造星球,从打氧到重力配比都要彻夜不停的进行人工预置。否则人类根本没有办法在此生存。整个垃圾圈可以说一个大型的人工地下城,它用的能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动脑子是米洛的强项,他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垃圾圈的能量晶块都是单独存放在另外的地方,守备们每周会开运输车去拉,这边只有一个小的储备仓,守卫非常严,军事警备级的规格,自动光枪多点狙击,我们别说去偷能量石,恐怕连个昆虫都飞不过去。”
不知道小储备仓的下面有没有铺设光脑警报网,没铺的话,等工程车修好后,想办法从下面弄过去,很可以试一试。如果铺了警报网,那就要从矩阵切过去,反向运算破解警报。米洛在心里暗暗记下,接下来自己要利用光网矩阵把能量仓库的情况摸清楚。
他接下来又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除了能量之外,破钻修复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不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上去。这部分怎么办?”
“现在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弄到大量的开矿的钻头,把目前开矿车破钻的部分改装成那种。不过破钻的功能远比下面突击队用的钻头强大,这么改装不知道要用废多少钻头,而且时间上也会慢很多。”
米洛听叶羿这么一介绍,就觉得这种办法不靠谱,这好比用个小勺子挖墙,虽然用个十年八年的总能挖出去,但估计那些走私的人等不了那么久。到时候星域矩阵一关,还不是关门捉鸡一样,根本跑不出去。
“那另外一种是什么?”
“另外就是用超硬合金重新把破钻的巨型钻探部分修好,不过这个难度也一样大。”
当然难度会超级大,不然当年这台机器也不会成为报废品搁置在这里,这台工程车就算放在联邦内部也绝对是重量级的设备。“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如果用化学熔衍的办法,也许可以替代硬合金的部分。在垃圾圈,联邦政府只掠取铟石,可实际上谧气的伴生物并不只有一种,还有一种被称为‘英蔟晶”的石头,在熔衍后可以涂抹到任何物体表面上,其硬度极高,可以直追超合金。”叶羿缓缓的说。
有这么好的东西?!米洛简直难以想象,联邦那群猪猡居然会放弃这种物质的开采。
叶羿继续说,“不过英蔟晶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它的抗氧性极差。在氧气配比超过20%的地方,它会迅速粉尘化。英蔟晶和铟石一样,作为谧气的伴生物,在目前联邦已知星域里,它存量不多。所以联邦并没有把它们列为重点战略物资。”米洛点点头,人类社会在目前移民的星球,都会把大气的含氧配比维持在18%~21%,而垃圾圈地下城的含氧配比,还不到10%,生活区外就更低了。
“英蔟晶好弄么?”
“遍地都是,这种东西在别的地方不好找,在垃圾圈真比石头还要多!”
“那用这种办法的难度在哪里?你懂不懂熔衍?”米洛迅速的抓住了核心。
“这个最难。熔衍属于技术类专业,一般这样的人都在实验室或者大公司的工程部,又怎么会沦落到垃圾圈!现在整个垃圾圈大概只有一个家伙懂这个,具体水平还不知道。但垃圾圈很多工具都是从他手里做出去的,可以试一下。”
什么都要靠运气,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真让人觉得丧气啊。
“还需要其他的人么?”内心深处,米洛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参与进来。人多,就意味着暴露的几率增加,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垃圾圈里的人最擅长审时度势,危险时不仅会各自逃飞,拉人堵枪口这事也多半会做一做。米洛怎么想,觉得自己都是被推上去当炮灰的命。
第31章 手术刀
叶羿又把自己的盘算重新检视了一遍,“现在看来,我们至少还需要四个人,修复工程车的熔炼专家野猫,手头有能量晶储备的鲨王,能操纵走私船的驾驶员轮子,和能做外科手术的屠夫。”
外科手术?!前面几个人的必要性叶羿还能理解,后面这个外科手术是用来做什么的?叶羿猜到米洛会不理解,用手指点着米洛的肩胛,那处有一个浅色的凹坑,用力触碰,就会有点疼痛感。“每个人的肩胛下面都埋了一个追踪器,我们越狱前必须把它取出来。”
操!追踪器。米洛已经把这个东西忘记了。但显然,这个东西不会真的只有追踪、记录犯人生命体征的作用,估计如果真的要逃跑,在远程操控下还是死路一条。
“还是要确定对方碰头的时间。”米洛想了想。
“嗯,估计不会太多,最多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叶羿同意。
只有三个月不到啊,真正越狱不需要那么久,只要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寻找和安排机会就够了。大头的时间还是在修理和挖掘的上面,这方面的时间一定要留足。
“从现在这里挖到地表,大概有多远的距离?”米洛问叶羿。
叶羿顿了一下,“这在垃圾圈不是秘密,有人用压力表算过,从矿区到地表,大概有400KM的距离。”
听了这个,米洛不再提问,而是举着矿灯开始在操控区去看指示盘,新型的机甲和操控车都是光脑屏幕显示,不过这台操控车比较老旧,所以还有些仪表盘是机械读数的。很快,米洛就找到了挖掘的那一项,仪表盘上方最高掘进指数,写着功率。米洛脑子中飞快的按照功率和速度的比率进行换算,然后他大叫一声,“这怎么够时间?!”
这个换算叶羿也早算过,他安慰米洛,“这是按照12小时换算的,如果日夜开工,那说不定能突破日均20KM的速度。”
米洛低着头没说话。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说丧气话也没用了。早一天开工,主动权就更大一点。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米洛问。
叶羿想了想,“我们先回去。你还是监控垃圾圈矩阵的信息,尽快精准的探知对方接头的时间,这样才有可能倒推出挖掘的路线还有行动计划。我先去找野猫,把他拉进来。估计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从买家接洽到交货就会全部搞定。”
米洛瞬间觉得压力山大,连一撇都没有的准备。工程车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队伍里的人也不全,能源不见得够,更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打通向上的通路。可时间仿佛定时炸弹的跳针一样,已经开始滴答的倒计时了。
关好工程车的密封门,米洛跟着叶羿默默的爬回休息室。激活休眠的光脑屏幕,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信息里,要找到一条经过伪装和加密的通讯信息,其难度之大,不亚于大海捞针。米洛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
看着米洛微微前倾的背影,叶羿眯了眯眼睛。转身向外面走去。接下来,就是各自发挥所长的时间了。
在垃圾圈守卫森严的星网矩阵监控室,操控台的角落里,忽然弹出一个橙色的提示。
垃圾圈星网矩阵管理员随手点开信息窗,“警报!警报!!错误提示:矩阵流量有异常,请检查并确认。‘是’、‘否’。”管理员毫不犹豫的在否上进行了确认,并且设置了以后默认为正常数据流的选项。
笑话,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偷偷下载“联邦星域——美女****搏击第22季”,这种事情可能不能被光脑监控到,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在距离星网矩阵操作室下方几千米处,米洛的双手不断在光脑屏幕上编写一条又一条捕捉程序。
监控的间谍程序从米洛的手指间不断倾泻出来,在老旧的光触屏上宛如一只只初诞的蝴蝶,微微闪烁,就离开光触屏,在浩瀚的星网矩阵里,随机的潜伏起来。
矿区的上层,到处都凌乱的散落着一些生活垃圾,还有无所不在的飞灰。不过这里的条件依然要比真正开采区好很多,从供氧配比就能看出来,最少高出五个百分点。别小看这五个百分点,垃圾圈是人工改造星球,由于引力不够,氧气的散逸情况很严重,所以现在的整个矿区包括生活空间都是靠人工配比氧气来调节。就算如此,最好的守备生活区的氧气配比也只是接近20%的配比而已。真正的开采区的氧气配比躲在10%左右,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人的身体状况会出现各种问题,眩晕、梗塞甚至死亡。
其实在矿区分辨人的地位并不难,看看嘴唇的颜色就知道了,颜色越深的,就是在矿区呆的时间越长的人,或者是深入矿坑的深度越深。本来缺氧的问题可以通过补充蔬果等问题来调节,可这里是垃圾圈,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苦囚们,真么敢奢望吃到只有上悬臂星区才有的奢侈品!所以每一个百分点的氧气,其实都决定了人类在这里生存的保障。供氧配比越高,也就越健康。
“啊!!!!!!呜呜——”一声惨叫被迅速的塞住,变成难以压抑的呜咽。
一个刀疤脸的汉子被绑在一个木板搭建出来的手术台上,大腿被止血带死命的勒紧,小腿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被切开,露出里面森森的腿骨。
刀疤脸的汉子在失血和剧痛的折磨下,脸色迅速的泛起苍白的颜色,旋即又被大量的冷汗打湿。可他依旧不敢叫出来,只能死命的咬着嘴里被塞着的软木,手指太过用力,指甲已经完全翻了过去,却浑然不觉。
看到这幕的人都会对这种剧痛有一丝难忍,可正在进行手术的人却完全不避讳,任凭刀疤脸失控的颤抖,手下依然迅速的摘除碎骨,从消毒液里取出钢铁的铆钉,把完全折断的腿骨扶正,嵌入铆钉。
在上螺丝固定的时候,刀疤脸终于在剧痛的折磨下用力一挣,陷入了昏迷。做手术的人很冷静的掏出他的舌头,用一个空心的塑管插入他的嘴里,防止他窒息过去,继续完成手术,以及后期的止血和缝合。
在宇宙拓展的今天,类似这样的小手术早都研发出了各种对应的麻醉剂,像最先进的“量子冷冻喷雾”,只要在外科手术区进行简单的喷雾,即可实现消毒、止血和麻醉的三合一功效。但同样的原因,在垃圾圈那种东西只能想想。垃圾圈的苦囚犯如果受伤了,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不手术自己烂死,要么做手术直接痛死。
二选一,没得挑选。
第32章 价钱
手术的人冷静的缝合了最后一针,给刀疤脸的小腿缠上了夹板。顺手在床板头系着的破毛巾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撩起手术室垂着的塑料帘子,“过来抬人!”
在外面等待的几个人默默的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自制简陋担架,把刀疤脸小心的挪移过去。也幸亏刀疤脸晕过去了,不然这样一折腾,他还会再死一回。为首的光头大汉,看着奄奄一息的刀疤脸,叹息一声。送到屠夫这里的人,生死各凭天命,存活的几率最大也只有一半。不过他还是按照老规矩给屠夫递过去三包香烟。
屠夫漠然的收了光头的烟,撕开包装,从里面抽出一根点上,“他这样的,就算养好了以后也不能干重活了。”这不是医者良心,只是明码实价的售后说明。
光头沉默的点点头,还是挥手,一行人抬着刀疤脸安静的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屠夫沉默的吸烟,眼睛微微眯起,任凭烟灰落到他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衣服上。兄弟情义!光头他们是讲义气的,可在垃圾圈你讲不起义气,就算今天花了大钱把刀疤脸救了回来又怎么样?明天呢,后天呢,谁又愿意养活一个废人。因为一个人拖累整组人,是一个人死还是大家一起死而已。在垃圾圈只有选择题,从没有第三条路。
烟卷烧到了嘴边,略微一烫,滚到屠夫的脚边。
光头人不错,可惜,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屠夫内心微微涌起一丝怅然。
“屠夫。”一声召唤打断了他那为时不多的感伤。
屠夫扭头,就见叶羿靠在门口的墙上,叼着根烟卷,见他看过来,直接丢过一根过来。屠夫伸手一抄,浅银色的烟卷轻轻的卧在他手指里。与母星地球上的烟卷不同,如今的烟卷早已换成一种被称为“镜”的金属,这种金属的燃点和历史里面的纸张差不多,但几乎是天然的综合过滤物质,把它跟任何燃烧体放在一起,烟和毒素都将被大量的中和,可以说是天然的毒素中和过滤剂。当然,这种烟卷的价格也翻到天上去——尤其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垃圾圈。
“有票大生意,接不接?”叶羿的语气淡淡的。
“垃圾圈的规则,只有价格够不够。”屠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贪馋的让烟丝顺着气管多盘旋两圈,才恋恋不舍的化作白色的烟圈,缓慢的吐出。
“取掉跟踪器。”叶羿也不跟屠夫客套,“每人2包镜。”
听了叶羿的开价,屠夫面无表情,嘴角噙着的烟卷慢慢的抽着。叶羿耐心的等着。
当屠夫嘴角最后一撮烟灰燃尽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丢掉烟头。“由奢入简难,每次抽这么好的烟,再去抽那些普通的纸卷,总觉得嘴里像塞了砂纸。”
叶羿安静的等待着屠夫的回复。
“手笔够大,可这活接不了。”屠夫拒绝了。
“价格太低?”叶羿的眉毛略微挑起,一副还可以商量的富二代嘴脸。
屠夫摇摇头,转身翻进他那间挂着破塑料的手术室,在里面哗啦呼啦的翻腾着,连续倒空了几个盒子,才在床脚下的盒子里翻出一小节金属递给叶羿。
叶羿把这节东西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才发现这只是个残次品,吸管粗细,底端有一节小小的反钩,而顶端不见了。光滑的金属侧壁上还残留半截数列。
“这是个残破的跟踪器,可能是垃圾圈唯一残存的跟踪器了。你看它下面的反钩没?这东西的设计非常恶毒,打进身体的时候,它就会在底部弹出来,勾住肌肉组。一方面它起到了固定的作用,不会过度游离而产生什么危险,同时它更给分离摘除制造了麻烦。”
“你有办法么?”叶羿不相信屠夫会被这么个小破勾给难住。
“如果仅是这个当然好办,你看到的消失的上半截,被监狗们收上去了。里面其实还有一个设置,就是当它检测不到生命体征的时候,会自动释放毒素,这种毒素在身体内只要被感染0.001微克,就能毒死一头硬壳犀!别说你我了。”屠夫咽了咽吐沫。
“那你说,这个跟踪器有没有办法远程控制毒素的释放?”叶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不知道,它里面的很多构造我看不懂。不过我不建议做这种无害的推测。”屠夫外表虽然粗犷,可内心还是十分谨慎细致的。
一时间,叶羿沉默的思考着。
屠夫也不说话,开始清洗着自己的手术台,顺便整理思路。好好的,叶羿为什么要去掉跟踪器,在垃圾圈唯一有可能监控跟踪器的就是那群监狱狗。除非——他找到了离开垃圾圈的办法。可能么?!
“有没有办法100%安全的去掉跟踪器?不惜一切代价。”沉默了半响的叶羿又开口。
“还是那句老话,在垃圾圈没有不可能,只有价不够。你要出什么样的价钱?”屠夫的眼睛里露出精干的神色。
“一个逃离垃圾圈的机会。这个价钱,够了么?”
听了这句话,屠夫的面色一紧。这话如果是别人说,他大概会理都不理。可说话的人是叶羿。老实说,如果这座万年牢笼里还有几个人能逃出去,那叶羿肯定是其中之一。
屠夫谨慎的压低声音,“说说你的计划。”
“我手里,有一台报废的工程探测车。”叶羿从开头讲起,屠夫听的很仔细。这是双方建立信任的蜜月期,所以叶羿大方坦然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没有过分的鼓动和夸大其辞——对于屠夫这种人,坦诚反而是最好的保票。不过叶羿也留了一个心眼,他没有说光脑和米洛的事情,只是说根据自己以往的推算。
详细的听了叶羿的计划,屠夫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你这个计划简直是漏洞百出,狗屁不通!”
叶羿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