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兄弟皆知他和戎家大小姐没戏,偏偏老爷子心心念念拉郎配真这么多年,害他不得不剑走偏锋,先斩后奏……当然,顺道也帮“妹妹”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那个传闻要来抢亲的人呢?还不来?当真要等他夫妻对拜的时候来踢门不成?!

戎容乖乖地帮忙招呼,人少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张望来路。

她知道池弥肯定会来,但怎么还不来?一会儿婚礼开始了,她可怎么继续演T﹏T

“小容,怎么了?”她身边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殷勤地问,“是不是冷?我的外套给你——”

戎容正想拒绝。

“姐姐!”小女孩子奶声奶气地从身后喊道。

戎容转身,只见一个大约是跟着父母来参加婚礼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团黑色衣物正抬头看着她。

“姐姐,这是一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小姑娘把衣服举过头。

戎容懵懵地接过来一看,是件男士西装,裁剪与质地都非常精良,“小美女,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一个眼睛长长的,很白很白的大哥哥。”小姑娘龇牙笑,“特别帅!”

戎容闻言四顾,周遭并没有池弥的身影,“他还说别的了吗?”

小姑娘想了想,“哦……他还说,不许穿别人的衣服。”

那个别人:“……”

戎容哭笑不得,人都不出现,居然还远程管东管西╯^╰

小姑娘的父母过来了,忍着笑牵走女儿,忍不住夸了句,“戎小姐好漂亮。”

戎容笑嘻嘻地将西装披上身,挡住了光溜溜的肩。

明伦看见这一幕走了过来,一身红色绣着祥云团花的中式礼服,胸口还戴着红艳艳的大绢花儿,压低嗓门,“他人来啦?”

戎容与他耳语,“没有,不应该呀……你是不是哪走漏了风声?”

“怎么可能?我谁都没说,”明伦笑得鬼精,“连伴郎都搞不清状况,你没见一早上了,谁都不敢找你搭讪,搁在平时这合理吗?”

戎容细眉微蹙,“那怎么会还不来呢……”

司仪阿潼出来招呼,“明少,吉时到啦,还有贵客没到吗?”

“不是贵客,是踢馆的。”

阿潼:???

池弥迟迟不来,时辰到了,明伦也没辙,只能按照既定时间开始婚礼。

后花园早已亲朋济济,大多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明少的一往情深多少知情,压根不信他的结婚对象会是戎家小妹妹。

只等着真相揭晓罢了。

偏偏礼乐都奏响了,同明少一起站在花园入口的人仍旧是一袭白纱的戎容。

晨光灿烂,照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明眸善睐煞是讨喜,只不过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明显心有挂记。

“进场了喔,”明伦咳了声,“你再跟着我往前走,就真做我媳妇了。”

“做就做!”戎容从牙缝里恶声恶气地说。

池弥这家伙!居然真不来?就吃定了她不可能真嫁给明伦是吧╯^╰

好得很!看谁斗得过谁!

明伦哭唧唧地心想,那位勇士你可快点来,这容妹……他可供不了。

戎容心一横,挽上明伦的臂弯。

台下原等着正牌新娘露面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会吧?真是他俩?!

戎容挽着明伦,从众人的视线中走向司仪阿潼。

阿潼有点懵,之前对流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各位亲朋,秋光正好,欢迎共同见证一场人间喜庆!”一边说着,司仪阿潼盯着明伦的眼睛,试图获取一点提示,“良辰已到,乐手笙箫鼓乐齐奏祥瑞之声!”

可明伦被戎容掐着胳膊,半点儿也不敢示意,只能硬着头皮被她挽着朝前走。

“玩儿真的啊?”姜河说着就要站起身。

黎倩一把拉住他,“急什么呀,新郎都不急,你急什么。”

姜河:“……”明少急不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池哥要是来晚了,这戎小姐真嫁了别人,遭殃的一定不止他一个!

“一条红丝绸,两人牵绣球,三生月老订——”司仪阿潼咳嗽了一声,“新郎官,红绸给新娘啦!一生一世一双人,红绸两端永不丢!”这一牵,可就不能换人了!

明伦手里拿着红绸,递给戎容也不过左手挪到右手的工夫,他看着小丫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明显是憋着一口气。

戎容抬眼,大眼睛里雾气森森。

一轮博弈,她居然输给了池弥那头倔驴……算了算了,谁让她心胸宽广不跟臭男人计较……不抢就不抢吧,反正她知道他就看着呢,西装都送来了不是吗?

一边想着,戎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从宾客的角度看来,就仿佛是戎容让开一点距离准备去接明少的红绸。

姜河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正要不顾黎倩拉他站起身,就听见一前一后,两声木门作响。

花园东西两扇门,几乎是同一时间被人推开了。

一边,是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正被喜娘扶着手。

另一边,则是笔挺的白色衣服,黑色西裤,宽肩窄腰……凤眸带怒的年轻男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哪一出?

戎容的目光落在拱门下肤色冷白、眼底带着薄怒的男人,刚刚还打算认输的心又雀跃起来,小脸一歪,伸手就要去接明伦递来的红绸。

“戎容!”低沉的男声中止了她的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池弥长腿阔步,越过观礼的亲朋,一手擒住她纤细的手腕,凤眸之中倒映着她狡黠的笑脸。

哪知戎容笑眯眯地对司仪阿潼说:“伴郎到啦,可以继续了。”

池弥长眸微眯。

阿潼这才如释重负,声音洪亮,“红娘牵红线,姻缘一线牵!新娘过鹊桥啦——”

那边厢中式华服的新娘子这才被牵着过了小桥流水,走到明伦身旁。

戎容接过明少的红绸,轻轻放入新娘子手心,握紧,轻声说,“宛月姐,明伦若有半点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让池弥往死里揍。”

新娘子笑得霞帔乱颤。

明少则是黑了俊脸,有没有搞错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他和戎容,怎么胳膊肘都都往外拐?还有,他的媳妇他自己疼,跟那个打拳的破小子又有毛线关系!

可戎容才不管,将程宛月交到明伦手中之后,就双手一环,抱住身边男人的胳膊,心情无比愉快地观礼了。

婚礼还在继续,戎容看得津津有味,半晌,才注意到被自己挽着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

“……干嘛啦?板着脸,丑死了。”

还是不说话。

戎容心虚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宛月姐是我介绍给明伦认识的,我是红娘哎,红绸由我给……不是很正常嘛!”

池弥看向远处的一对新人,沉默不语。

这下,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戎小姐心里七上八下,连着戳了他的手臂、后腰好几下,他都不为所动,反倒是肌肉结实,戳得她手指甲都疼。

戎容终于垮下小脸,“行了,是我不对好了吧……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远处,司仪的声音传了过来,“——礼成!”

一直不动如山的男人总算低头看她,顺便握住她凉凉的小手,“婚礼看完了,该办正事了。”

戎容错愕,正事?她今天的正事就是逼着他出面要人啊!虽然没想象中踢馆抢亲那么拉风——但,真的够了!铁青着脸的池弥……好吓人哦QAQ

池弥也不等她再回答,牵着人转身就走。

戎容穿着细高跟,刚走两步就一声低呼,腰刚弯下还没摸着脚踝呢,身体一轻,已经被人从膝后腋下抱了起来。

池弥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穿过了明氏祖宅。

戎容抬眼,看着他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凌厉而性感的下颌弧线,恨不得勾上去咬一口。

池弥的车就停在巷口,他俯身凑近拉开了门,将怀里的人放在副驾驶座上,又顺手直接扣死了安全带,一番过程里完全没说话。

等他发动了车,戎容撇撇嘴,“你要带我去哪儿啦,我还没喝喜酒呢。”

池弥目不斜视,“两顿并一顿吧。”

“……什么意思?”戎容后知后觉地追问,“你这是往哪儿开?”

“民政局。”

“干什么?”

“结婚。”

要不是安全带绑着,戎容差点儿没从座椅上蹦起来,“开什么玩笑?”

池弥侧过脸看她,凤眸幽暗,唇角微微勾起,“你看我哪里像在开玩笑?”

“可你都没有求婚!”戎容觉得,自己好像,矫枉过正了……“而且,结婚要户口簿和身份证!都没有带……”

“打开手套箱。”

戎容将信将疑地打开了副驾驶座前的抽屉,入目就是褐色封面的户口本,还有她那个照片幼齿的身份证,“你从哪弄来的。”

池弥耸肩,“谁让你回国后就住在我家。”

第56章 56%痴迷

从前,戎容只觉得池弥这家伙在擂台上杀伐果断、攻势凌厉,没想到,他在别的事上也一样……如此说风是雨。

低头看了眼排号单,离他俩办手续还有三四对新人,戎容眨巴着眼,“你确定哦?这可不是闹着玩儿,一签字一画押,你这辈子就都是我的人,跑不掉了。”

池弥脊背挺直,一手牵着她,一手握着户口本证件,闻言瞥了她一眼。怎么听,都觉得她拿错他的剧本——明明是他强行掳人来登记结婚的好么?

“我是说真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戎容一本正经地说。“我任性还脾气大,而且身体不好,国内学历高中肄业,家里有个黑脸老爸管东管西——”

“还有男朋友随时会动手打人。”池弥淡淡地接过话。

戎容一愣,补充了句,“……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虽然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但是他脾气倔,没文化,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钱没背景,在做的是比刀尖舔血好不到哪里去的差事,除了健身房,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急诊室。”

戎容撇撇嘴,“他是倔驴,这个只能我说,别人不许讲。”

“你说我什么?”池弥声音微挑,丹凤眼眯起。

“……你还不是背地里叫我妖精。”戎容哼了一声,“扯平了。”

对,扯平了。

她任性他倔,她身体不好他满身是伤,她高中肄业他从小学渣……真是茶杯配茶盖。

“所以,应该要考虑一下的是你才对。”池弥说。

戎容看了眼被他牢牢攥着的户口簿——嘴上那么说,手可是把她的证件握得牢牢的,一点儿也不像要让她随时跑路的模样呢!

“你说的没错啊,我确实在考虑,”戎容沉吟,“……你连婚都没求,我凭什么嫁你啊?”

话音刚落,叫号器响起。

话说了一半的戎大小姐二话不说,牵起身边的人就往柜台走。

池弥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凤眼之中划过一丝笑意。

“是自愿结婚吗?”办理登记的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了句。

“是啊,”戎容微笑,拉起雪白的裙摆给对方看,“婚纱都穿来了。”

“那敢情好,这边办完了那边拍照——直接连婚纱照都省了。”

戎容拿着号码牌起身,走去拍照室的路上,突然懊恼地嘀咕了一声。

池弥心一惊,以为她是要后悔,没想到紧接着就见她抬起眼,气咻咻地说:“求婚嘛没有,现在倒好,连婚纱照都省了——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拖我来登记!池弥你这个小气鬼……”

池弥:“……”真的是凑巧,他哪里知道这丫头居然会穿着白纱跑去当伴娘?

一面红绒布墙,新人并排站姿、坐姿各拍一组合影。

池弥才刚站好位,就听见手边站得端端正正的小姑娘,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从牙齿缝里挤出清清楚楚的一句问话,“你刚就不怕我真跟明伦当众拜堂成亲啊?”居然那么沉得住气。

池弥整了整衬衣领口,目不斜视地看向摄像镜头,“有哪种婚礼习俗是新郎穿喜袍,新娘套婚纱的。”

“啊,你早就知道!”

戎容正抬眼瞪着池弥,闪光灯就在这一刻亮了。

“端正端正,再来一张啊!”拍照师傅张罗着。

两人这才正儿八经地拍了结婚证上合影,还有……手持结婚证的纪念照。

人还没离开大厅,就听见有人尖叫了一声,“啊!是池弥!”

戎容回头,看见高处的电子屏上果然在轮播刚刚洗出来的照片,以便新人认领。

电子屏上的,正是摄影师误拍的那一张她奶猫似的冲池弥呲牙的照片,她当时都没有看清,那一秒那一双丹凤眼里数不清的宠溺。

几乎在同一秒,大厅里手机咔嚓拍照的声音渐次响起。

戎容手腕一紧,已经被池弥毫不犹豫地拉入怀中。他微微躬身挡住了她的半边身子,护着她快步离开民政局大厅。

就在他们坐进车,发动的那一瞬,从大厅的自动门里涌出了一拨人……戎容从后视镜里看向那群惊喜的男男女女,抹了把汗。

“池弥。”声音平静。

池弥:“……”每当她如此冷静,他就如此紧张。

“做好逃命的准备了吗?”

不至于吧,不过是些因为H-MMA而暂时在兴头上的小姑娘,过几天就有无数新偶像将他取代了,不至于到逃命这么夸张吧。

“没那么夸张。”

“只会更夸张,”戎容微微测过脸,嘴角弯弯,“你觉得刚刚那一出之后,离消息传到我老爸耳朵里还要多久?”

离戎容问出这句话,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戎正廷的电话就已经杀了过来。

尽管没有开免提,池弥都听得见电话那头戎先生难得暴走的声音,“容儿你现在人在哪里?跟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池弥是怎么回事?阿伦跟那个程小姐又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呃,爸爸,我先恭喜你一下,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有一个宝贝好女儿,还多了半个能打能扛能拿国际冠军儿子。”

顿了下,戎正廷几乎是飙得声音变了形,“你人在哪,赶紧回南郊家里,我今晚飞机回来见面说!”

“不了爸爸,你知道的……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戎容沉吟,终于想到了对策,“对!蜜月,我跟池弥要去度个蜜月,你要想找我聊天的话,一个月后见喔。”

戎正廷还在那边说着什么,戎容却抱住电话吧唧亲了口。

“爸爸,虽然有了另外一个跟你一样爱我的人,”戎容对着手机说,“但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爱你哒,而且还会带着另外一个人一起爱你!”说完,又是吧唧一口,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关机了。

池弥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醒了醒嗓子,“这样真的合适么?”他原计划,带着人领了证,下一步就是回家跟必定怒不可遏的岳父负荆请罪。

如今,他的小姑娘似乎已经自己搞定了。

戎容握着黑屏了的手机,斩钉截铁地说:“相信我,你不会想面对现在的戎先生,嗯,我也不想。”

池弥想了想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戎先生刚刚在电话里的不计形象,沉默了片刻,“老婆说得对。”

戎容对这个全新的称呼显然满意得很,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

“蜜月。”池弥回味了一下这个词。

听起来,就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