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送佛送到西,谁让这一对这么让人不省心!
“婚期在即,容儿,闹脾气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分。”明伦优雅地说。
戎容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又偷偷瞟了眼池弥。
这笨蛋果然脸色铁青,一点即燃。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明哥哥,我脚崴了,走不动……”
明,哥哥?明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勉为其难地配合表演,“那我背你——”话还没说完,刚刚荣升拳王的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裹挟着杀气与他擦身而过。
乖乖……不寒而栗(oAo|||)
走道的门哐啷一声撞上,池弥走了。
明伦摸了摸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又看向还坐在消防箱上的大小姐,耸肩道:“激将法对拳王好像不管用。”
戎容舌尖舔了舔唇瓣的血气:“你再晚来两分钟,我就大功告成了。”
“直接告诉他,要跟我结婚的不是你,不行吗?”明伦哭笑不得地扶起她,“非要这么折腾他,也折腾你自己?”
戎容裹紧了池弥的外套,甩开明伦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跟他说了啊。可人家压根不信!倔驴……不行,我偏要让他自己想明白,‘非我不可’!”
“还说人家倔驴?要不是你劣迹斑斑,人家为什么不信你?”明伦幸灾乐祸,“如今可算自食恶果了。”
“恶果你个大头鬼!我赌今儿晚上,他想明白了就会联系我……”戎容柔弱的面孔挂着傲娇,“赌不赌?”
“大小姐,到底谁给你的自信?”
戎容狡黠地笑,“我看见他戴着的拳套了。”
明伦:“啊?”
*
选手贵宾室。
露指拳套被重重地砸向墙壁,又回弹在地。
池弥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手背的青筋隆起,食指擦过下唇,血气又渗了出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恨不能给自己几拳,从对她的痴迷里打醒。
只是他怀疑,就算自残到死也没有用。
那个娇弱又蛮横的影子早已随着时光,渗透他的骨髓、血液、身体发肤……就算死了也得跟进坟墓里。
手机震动,池弥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
姜河的声音传出来:“池哥,奖都颁完了,你人呢?”
池弥没说话。
姜河喂了两声,又说:“对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戎家那位大小姐居然——”
“阿姜。”池弥打断他。
“哥,你说。”
“之前你提的劳什子真人秀,”池弥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剑眉打结,“现在还缺人吗?”
姜河愣了下,“《亲爱的ta》恋爱真人秀?你当初不是说死都不考虑……呃,你不会是为了跟戎大小姐赌气吧?”
“你管我为了什么!”池弥被戳中,更加暴躁,“你就说现在还要不要人?”
姜河:“要是要,不过,你真的要跟不认识的女明星谈恋爱给观众看吗?”
“……什么时候开始?”
“没意外的话,签约完了下周就开始录。”
“签,”池弥盯着地面上的影子,“越快越好。”
姜河不敢置信,又拐弯抹角地确认了两次。
终于惹毛了池弥,打牙缝里挤出一句:“皮痒了?”
对面瞬间嘟嘟嘟——姜河求生欲极强地挂了电话。
贵宾室里恢复安静,池弥看向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拳击手套,犹豫了下,将两只手套都拾了起来。
综合格斗的拳击手套与普通拳击手套不一样,它更薄,且露指,所以料子也与拳击手套的皮质不同。
池弥的这副是黑色的,但手套背上各嵌着块质地完全不一样的红皮,上面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池”、“弥”两个字,针法青涩蹩脚,线已微微褪色。
手指温柔地抚过那两个字,丹凤眼又一次眯起,这字,绣上去已经快十年了——
十年前。
楠都,雨夜风急。
深巷的地下酒吧里嘈杂声四起,有人喊着“出事了!快报警!”一边从地下室四下逃窜,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逆着人流,扶梯而下。
酒吧的底下是一家隐秘的搏击场,每晚都有人在这里赌拳。
片刻前还人声鼎沸的地下室此刻一片死寂。
一个年轻男子匍匐在地,手捂着冒血的大腿向男人求救,“救我……”
男人说:“报警了,再等会。”说完,他又向后走。
墙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年纪,脚边掉着一柄染血的匕首,穿着拳击短裤,上身虽有肌肉,但整体偏瘦,而且白得近乎病态。
中年男人审视着他,“池弥,孤儿,被拐来楠都打拳,打拳七年赢多输少,满身是伤,浑身是债。”
少年缓缓抬眼,一双通红的丹凤眼里警惕混合着杀气,脸上伤痕累累,依稀还能看得出精致的五官。
“就在刚刚,何方远又一次欺侮你好友,”男人看了眼血泊中的男孩,“你激愤之下捅伤何方远,现在警察就要来了,你斗不过何家,也没有钱给朋友治病。”
少年捏紧了拳。
“你有五分钟时间做决定,是留在这里和朋友一起等死,”男人慢条斯理地抛出选择,“还是跟我走,替我做事——我替你摆平,给他看病。”
少年后槽牙一紧,“……我跟你走。”
男人颔首,“走吧。”
一群黑衣人迎面下楼,毕恭毕敬地给男人让开路,“戎总。”
作者有话要说:
容妹:我赌他今晚就会找我。
今晚↓
池哥:给我安排上恋爱真人秀,我TM就不信她能眼睁睁看着!
N天后↓
容妹嫁伦少,池哥因戏结缘,全剧终,作者卒_(:3J∠)_
第3章 3%痴迷
楠都南郊,私人宅邸,鲜少有人进出。
为数不多进去过的人纷纷表示,不想再去第二次。
这日阴雨,云垂得极低,家庭钢琴教师李婧的心情比这乌云还沉。
“戎小姐,这首最简单的曲子,我们已经练半个月了,今晚先生回来如果你还无法独立演奏……”
飘窗边,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白纱裙,闻言头一歪,粉嘟嘟的小嘴弯起,“如果我还不能演奏,就怎么样?”
“先生会不让我继续教你的。”李婧招招手,试图让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最后再抱一抱佛脚。
“这样啊,”戎容冲她笑,奶白的肤色几乎透明,“……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雨声中,李婧一怔,几乎怀疑是自己耳背了。
来戎家别邸的半个月里,戎家这位大小姐就像个逆来顺受的灰姑娘。
李婧让她弹琴就弹琴,让她休息就休息,哪怕中途李婧因为私事迟到早退,戎容也没半句埋怨。
说句难听的,李婧甚至怀疑过这所谓的大小姐会不会是不得宠的私生女,所以才这么好糊弄。
戎容抱着膝,裙摆下白皙的脚趾头透着粉红,整个人美好得像个小天使,笑吟吟地说:“十五天,迟到五次,早退三次,留我一个人练琴累计九小时。爸爸给你开得报酬很高,按比例要扣不少吧?”
李婧几乎惊呆,这小姑娘……
在对方错愕的视线中,戎容从飘窗上慢吞吞地下来,白嫩的小脚直接踩在羊毛地毯上,脚步轻得像只猫咪,洋娃娃般的脸蛋上挂着无辜,眨巴着大眼睛对李婧说:“如果你自己提辞职,我就替你保密。这样你也可以照常拿你的报酬,一分钱也不会少。李老师,你考虑一下哦~”
她走到钢琴前,小手轻抚琴键,与此同时,琴房外传来脚步声。
李婧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她一直坐在飘窗上,原来是为了确定戎先生什么时候上楼,她竟然掐好了时间,不留一点思考对策的时间给自己。
“成交吗?”少女声音柔婉。
李婧太过惊讶,一时没能回答。
门把手响起的同时,戎容的手指从琴键上溜过,流畅的音符流淌而过,紧接着,却是磕磕巴巴的前奏,比初碰钢琴的稚童还不如。
门开了,戎正廷浓眉深锁,显然对女儿的琴艺有一百八十个不满。
李婧脊梁骨上都是汗,犹豫不决地看向钢琴前的少女。
戎容笑靥如花,唇瓣微张,比了个口型:“辞——职。”
李婧终于下定决心,“戎先生,我不想干了。”
戎容胡乱弹奏的手指,应声停了下来。
戎正廷冷眼看向面色发窘的家庭教师,“为什么?”
“个……个人原因。”李婧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戎正廷看了眼琴椅上正满脸无辜看着他们的戎容,沉声问:“这半个月,你教了些什么?”
李婧吞了口唾沫。
琴声又起,这一次有如高山泉水,戎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似蝶戏花,轻盈起舞。
一曲毕,戎容起身,乌黑的大眼睛带着喜悦,张开双臂扑向戎正廷,“爸爸,我弹得好不好?”
戎正廷一把将女儿抱起,放在玄关椅子上,低斥:“怎么又光着脚?”
“舒服嘛~”戎容刚说完,忽然发现父亲身后居然还站着个人,清瘦沉默,存在感低到她先都没看见。
戎正廷低斥:“胡闹,鞋子在哪?”
戎容盯着那个低着头、T恤牛仔裤灰扑扑的少年,心不在焉地说:“在楼下呢。”
戎正廷:“池弥。”
那少年总算抬起脸来,戎容睁大了眼睛。
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尤其是一双眼尾吊梢的丹凤眼,眼仁儿黑得发亮,衬在下巴略尖的脸上,本是有点男生女相的容貌,偏偏没有一丁点阴柔。
戎容盯着他乌黑的凤眼,心想,大概是因为这眼神太阴沉了。
戎正廷说:“去替小姐把鞋子找来。”
被称作池弥的少年点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他穿的都是些什么啊?若是她没看走眼,这家伙T恤都毛边了,原本没有印花的胸口硬是因为褪色而呈现印染的效果……这衣服,得穿了几年?
奇奇怪怪的,没人管似的。
戎容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许久,才想起李婧还杵着呢!抬臂抱住戎正廷的胳膊,撒娇说:“爸爸,李老师要走了,好可惜哦!”
戎正廷点头,“李老师去找孙管家,薪水按足月领。”
李婧连声道谢,离开琴房之时,视线无意中与那位笑吟吟的大小姐相遇,对方天真一笑,“李老师再见。”
李婧心头一突,赶紧走了,多一秒也不敢再斗。
戎正廷将女儿的手放在掌心,“这一次是李老师个人的原因要走,不是你又使小性子吧?”
“爸爸你不是听见李老师的话了嘛?”
“不是就好……”戎正廷说,“爸爸工作忙,没办法一直陪你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就跟孙管家说,再不然给我打电话也行。”
戎容笑了下,“挺开心的,哦,刚刚那个池弥是谁?”
“给你找的保镖,留在这里给你做个伴。”
“这里没别人,我不需要保镖。”戎容晃了晃父亲的手,“而且我一个人挺好的,用不着伴。”
“你成天待在这里也没个同龄人作伴,时间长了怕是憋出病来。你别看池弥这孩子瘦,一双拳头可是楠都出了名的,一般人在他那讨不到好。”
戎容蹙眉,“万一他欺负我怎么办?”
戎正廷失笑,“这个我自然考虑过,他不会,也不敢。”
戎容撒娇地靠在父亲肩头,“可我不想要人陪呀~”
“容儿,你如果不喜欢看见他,可以让他离你十米开外,”戎正廷正色说,“但必须让他跟着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戎容踢脚的动作停了下来,大眼睛转了转,“哦”了声。
好吧,反正她有的是办法,逼那个姓池的自己跑路~
*
池弥在一楼大厅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女孩子的鞋。
出生至今,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如此富丽堂皇的居室,就像被扔进华丽水族箱里的泥鳅,甚至觉得脚下的灰会玷污了雪白的地毯。
别墅大厅里的摆设都是少女风,一切都围绕着那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
就像戎先生说的,这里唯一的主人就是戎容。
惊鸿一瞥,池弥甚至没敢仔细看戎容的长相,只记得她幼白的脚趾看起来就像脆弱的瓷器。
他俯身,在茶几下找鞋子。
“……我辞职了,被逼的,”压低的女声传了过来,“那个戎小姐背地里玩阴的,她才不是什么温室娇花丫根本是伪装百合的食人花……坏着呢!”
池弥站起身,看见先前那个钢琴教师打着电话离开的背影,她显然没看见他,所以在跟朋友吐槽。
伪装百合的食人花?
池弥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无辜的眼神,伪装吗?
好不容易,池弥终于在飘窗上找到一双丝绸拖鞋,精致得像工艺品。
他提着拖鞋正要上楼,戎正廷迎面下来了,行色匆匆地吩咐,“有事及时跟孙管家说,所有事情你都听小姐吩咐,只除了吃饭,她如果闹脾气,就算喂也得喂她吃下去。我有事,先走了。”
池弥“嗯”了声,很快听见戎先生的脚步消失在玄关。
他安静地走到琴房门口,将鞋放在地毯上,然后退到墙边。
可是好久,也不见那位大小姐来穿。
池弥抬眼四顾,空荡荡的琴房里并没有戎容的身影,他只好向内走了两步。
“在找我吗?”女孩的声音娇柔,从他身后传来。
池弥下意识地快速转身,不让自己的背对着别人。
动作之快吓了戎容一跳,她抚着心口,瞪大了眼睛娇嗔:“我有这么可怕吗?”
池弥不敢看她,仍旧低着头,不得不再次将白皙的小脚纳入视线。
“鞋子,找到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有些粗哑,与精致的五官不太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