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虽然觉得这样子徐其璇有些辛苦。可家里人都同意了,徐其璇自己也乐意,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华裕德每日早出晚归,忙得很。徐其容不好问太多外面的事情。就只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免得华裕德分心。

就在徐其容以为日子会这么平平静静的走下去,直到天下大定的时候。姚京那边出事情了。

义军打了几场胜仗,不少人慢慢的就变得有些膨胀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轻轻松松就可以灭掉蜀天子的人马。开始自负轻敌起来。宫七也渐渐的压制不住大家了。

之前之所以由宫七统领义军,是因为沈家出钱出粮,可沈家到底是商户人家,日子一场,大家就对沈家提拔出来的将领宫七有了轻视之心。纵然打了几场胜仗,众人也觉得是蜀天子的人马太弱的缘故,并不会认为是宫七统领有方。

于是义军里面就开始出了分歧。蜀天子陈广那边不知从哪来寻来了一个厉害的军师,用五行八卦阵法把义军困在了绝命坡,伤亡了泰半人马。

大家这才想起宫七的好处来,指望宫七带着大家走出绝命坡的迷魂阵!

偏偏宫七的长项并不是破阵,只看得到死门,看不到生门,颇有些走投无路的绝望!

华裕德在徐其容面前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强压着自己的焦躁,可徐其容是他身边人,又怎么会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再加上蜀天子有意打击天下正义之士,居然大放厥词说要全灭了整个义军,一个不留!这下不单是徐其容,整个天下都知道义军受困绝望坡迷魂阵的事情了。

徐其容跟着着急,一边逗初八,一边强作镇定问华裕德:“我记得是宫四还是宫五宫六来着,是精通阵法的,这会子派过去破阵,是不是还来得及?”

华裕德叹了口气,这会子也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了,道:“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跟着我一起着急…我手下精通阵法的人,实不相瞒,都在北庭关那边,且不说现在过去来不来得及,就是来得及,也不能莽撞抽调人手。”

徐其容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就见白屏进来,禀报道:“外面来了一对夫妻,自称是管三少爷和管三奶奶,是奶奶的故人,说有要事相见。”

徐其容脑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霜怜和管元宋!

徐其容一激动,也顾不得双方阵营的不同了,忙道:“快把人请进来!”然后又觉得不妥,拉了白屏一把,“我亲自出去迎接。”

华裕德没有办法,忙起身跟在了后面。到了大门,果然看到一对小夫妻站在那里,男的正跟门房说着什么,女的抱着手臂,眉头微蹙,脸色不是很好。

徐其容眼睛一亮:“郡主!”

霜怜抬头看过来,正对上徐其容怀里的初八,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无比:“你成亲似乎就是今年二月的事情吧,孩子怎么长这么大个了?”

徐其容神色一窘,这才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没有注意,竟然把初八给抱出来了,忙把初八放到虞夏手里,上前携了霜怜的手,笑道:“并不是我的孩子…郡主,咱们当初一别,细想下来,竟然有两三年不曾见面了!”

霜怜也有些感慨:“当初佳仁说我们几个是酒肉朋友,等成了亲就要分崩离析的,没想到她竟然一语成谶了。”

徐其容满腔的激动被霜怜一句话给冻住了,忍不住就看着霜怜解释道:“咱们不能见面,并不是因为都嫁人了的缘故!”

霜怜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却是不都是因为嫁人了的缘故,还因为咱们都嫁得天南地北的。我和佳仁还好,若不是陈晋鲲那混蛋瞎搞,我平素回娘家还能跟佳仁见一见,隔得也不算远。你就太远了,在北羯这边。”

说着,霜怜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你看,这一路赶来,我的衣裳上都沾了多少的灰!”

徐其容颇有些哭笑不得,霜怜这都嫁给管元宋好几年了,性子还没有变。

霜怜见徐其容不说话,也不生气,在她心里,徐其容一直是寡言少语的性子。霜怜又去看跟管元宋寒暄的华裕德,从头到脚打量了华裕德一番,然后对徐其容挤眉弄眼,徐其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霜怜果然笑着开口道:“虽然你找的这个小白脸年纪大了点,不如陈晋凌年轻,单从样貌来看,还是不错的嘛!”

第四百二十七章 姐弟

徐其容尴尬得不行,管元宋笑着跟华裕德道歉:“贱内素来口无遮拦惯了,还请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华裕德扯了扯嘴角:“他们女眷说话,我若是生气,成了什么样子?”又道,“十五跟着我到了北羯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如今你们来了,我看她是高兴得很的。”

霜怜拉了拉徐其容的袖子:“不比陈晋凌差,还是你眼光好。”

霜怜这性子,跟徐其容印象中的霜怜一模一样。有些人,天生就该被大家宠着,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她依然保持着初心,没有一丁点改变,还是那么的天真烂漫。

徐其容和华裕德迎着管氏夫妇往里走,也不知道管元宋跟华裕德说了什么,华裕德开口就对徐其容道:“你和管三夫人说说体己话,吩咐人去花园里面摆几碟小菜,我和管三少爷喝会酒。不必留人在旁边伺候了。”

徐其容立马会意,不留人伺候就是表示他们要谈正经事了。徐其容也不多问,吩咐人去做了,然后带着霜怜去一处比较高一点的亭子说话颗瓜子儿。本来是想让虞夏把初八送去给童儿照看一会儿,霜怜却道:“别让他走,我这还没有给见面礼呢!”顿了顿,又道,“佳仁的元哥儿和亚哥儿现在也好几岁了吧,我统共也才见过一两面,当时他们也就这么大。”

对于霜怜,徐其容还是信任的,更何况是在自个儿家呢!便顺着霜怜的要求,带着初八一起去了。

拿了个佛手给初八啃着玩。

初八就是这点好,只要手里有东西,就不哭不闹。大约是长牙的时候到了,不管手里抓了什么,都喜欢往嘴巴里面塞。

初八是哥儿,霜怜身上的饰品都不适合做见面礼送给他,最后跟徐其容商量来商量去,把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给了初八:“这东西可一点都不女气!陈晋凌最喜欢的玉佩就是这一块了,我胡搅蛮缠了好久。才要了过来。陈晋凌那么喜欢。定然是好东西!”

徐其容哭笑不得:“你哥哥的心爱物,你必然也是喜欢极了才要过来的。他还是个只会嗯嗯啊啊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何必送给他糟蹋了呢!”

霜怜撇撇嘴:“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看陈晋凌宝贝得厉害,所以抢过来看看有什么玄机,没想到就是一块稍微值钱一点的玉佩。”

这种事情。霜怜是做惯了的,徐其容以前也见得多了。这会子倒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只好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

严格算起来,霜怜应当算是初八的堂姐,亲堂姐,可自从见了他之后。除了打趣了一声徐其容,并没有追问初八的姓名和来历,由此看来。她应当是知道初八的身份的。可她既然没有点破,徐其容也乐得跟着装傻。什么都不说。

霜怜逗了一会儿初八,然后才一本正经的对徐其容道:“你知道吗?我那个堂妹死了!”

徐其容一惊:“你哪个堂妹?”

陈乾帝后宫生了一堆的女儿,叫得上名号的也有二十来个,严格算起来应当有六七个是霜怜的堂妹,更别说还有许多封地上的王爷们的女儿们了。

霜怜瞪了徐其容一眼:“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啊!我那些堂妹你又不认识,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说的是十五公主,她被陈晋鲲那个昏君送去和亲,结果和亲的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长得又丑得要死,十五公主想不开,就逃跑,结果被她那混蛋丈夫抓住了告到了陈晋鲲那里,陈晋鲲竟然让那王八蛋杀了十五公主,把乖巧听话的十六公主送了过去!”

徐其容吃了一惊,正要接话,忽然低头看见初八正咬着佛手看她们说话,孩子正是学说话的年纪,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听多了的好。便抬起头对奶娘道:“哥儿今天也晚了不少时间了,应当也困了,你带他去洗洗手,睡一觉,免得待会儿困了闹腾。”

霜怜刚刚逗够了,这会也不拦着了,看着奶娘把初八抱走了。初八趴在奶娘怀里,扭头看着霜怜,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开口模模糊糊的喊了一声:“姐姐。”

徐其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问初八:“你说啥?”

初八又咬着佛手不肯说话了。霜怜有些得意:“他叫我姐姐呢!”

徐其容和霜怜便逗着初八让他再喊一声,结果初八又死活都不肯开口了,还打上了哈欠,徐其容忙让奶娘抱走了他。

对霜怜感叹道:“还是你招人喜欢,我天天陪着他玩,每天都听到他不是说’打打’就是说’嘶嘶’,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叫人呢!”

霜怜得意得不行,张口就要说“骨肉亲情摆在这里,他叫我一声姐姐也是应当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赶紧憋了回去,刚刚装傻装了那么久,没道理这会子破功。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继续拉着徐其容说十五公主的事情:“你也知道,除了你、佳仁和杨梦云,我是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玩的,别的小娘子总是黏糊糊的,我懒得跟他们打交道。我这个堂妹啊,平日里就喜欢看些小话本,然后每天做白日梦,盼着上演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我是听说你们交好,又听说当初你在宫里面得了她的帮助,这才跟你说起她的事情来的。”

徐其容脸色有些不好看,叹了口气:“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陈晋鲲他简直是个疯子,十五公主是他唯一的亲妹妹,这种事情他也下得了手!早知如此,十五公主她当初…”还不如不跟华惟靖退亲!

霜怜点头:“可不是,我虽然不喜欢她那仗着先帝和太后的宠爱白日做梦的性子,却也不希望她会落得这个下场!因为这件事,林太后几乎跟陈晋鲲翻了脸,只是林太后的父亲很看重这个当皇帝的外孙,林家的意志并不会因林太后的意见为转移。有了林家这不辨是非的支持,陈晋鲲因此越来越变本加厉起来!”

徐其容叹了口气,她以前就想过,十五公主跟华惟靖退亲,仗着陈乾帝的宠爱,最好的结果是圣旨赐婚嫁给她喜欢的人,演一出公主驸马的和美故事,最差的结果是远嫁和亲,虽然一辈子回不了几次西京城,却有一个宠爱她或者不敢得罪她的夫君。从来没想过她会被自己的亲哥哥害到这步田地!

霜怜又道:“十六公主到今年也不过十岁的年纪,陈晋鲲那个畜生也下得了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管元宋提议

陈晋鲲令人发指的恶行又岂止是这一两桩,只是被他的暴政压了下来,百姓们不敢谈论传播罢了!

徐其容恨得眼眶都红了,那么温和的人,这会子都忍不住开口咒骂:“他这是要遭天打雷劈!”

霜怜见徐其容眼眶红了,平素里故作坚强懂事,这会子当着自己多年的手帕交的面,忽然就委屈得不行,抱着徐其容就哭出声来了:“他作恶就作恶,连自己的血脉亲人都不放过,罔顾纲常人伦,早晚有一天会被千刀万剐的!”

徐其容抱着霜怜,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陪着霜怜一起咒骂陈晋鲲。霜怜带着哭腔道:“我爹爹那么好,我爹爹为新陈国立下过汗马功劳…”

徐其容跟霜怜交好,自然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心里想着,若是裕王爷还在,这天下也不至于乱成现在这个样子。

霜怜哭了一会儿,徐其容就让人打了水来净脸,嘴里宽慰道:“你还有哥哥呢,如今又有了管三少爷,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霜怜倒也不觉得在徐其容面前哭是丢了人,还一本正经道:“我当你是好姐妹才哭给你看的,你要是说给别人听了,我马上就跟你绝交。”

徐其容哭笑不得,一边帮她别耳边的素簪,一边道:“我跟谁说去啊?是跟佳仁还是跟杨梦云说去啊?你要这么说,等我见了佳仁和杨梦云,一定要好好跟她们说一说我们的霜怜郡主抱着我痛哭的事情,到时候你跟我们三个人绝交好了!”

霜怜失笑:“你以前话那么少,总是由着我打趣欺负,如今怎么这么讨厌啊!”

徐其容觉得自己很无辜:“我这不是哄你开心么!”

“打趣我就是哄我啊!”霜怜撇撇嘴。“也就是锦姐儿不在,不然我一定告你的状,问问锦姐儿,大家都夸她好,怎么教出来的妹妹是这么个样子!”

于是两人又自然而然的说起了远在苏州的徐其锦和徐其锦怀有身孕的事情来。

因为杜家的关系,霜怜与徐其锦的联系比与徐其容的联系多多了,对徐其锦的现状也知道许多。道:“我婆婆这个媒做得还是不错的。锦姐儿现在不是在孕期么,正好虞秋已经抬了姨娘,锦姐儿就想让虞秋伺候杜仲。谁知那杜仲竟然不肯。每日与锦姐儿歇在一处,说锦姐儿为了杜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堂堂男儿不能视而不见,心安理得的享齐人之福。”

这种事情。徐其锦也不好跟徐亭远说的,就算徐亭远知道。也不好跟徐其容讲的,平素来往的信里面自然不会写,因此徐其容之前是真不知道,听霜怜这么一说。身子往前探了探,急切的问道:“那他怎么做的?”然后冷静下来冷哼一声,“他与姐姐新婚燕尔。正是情浓的时候呢,能克制住不去虞姨娘的房里。也算不得什么。”

霜怜失笑,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可猜错了,杜大公子好像是要为虞秋寻一门亲事呢,你姐姐看上了陈晋凌的一个部下,杜仲亲自找陈晋凌说了。你也知道陈晋凌是我小弟,所以我才知道了这件事,不然锦姐儿才不会告诉我呢!”

徐其容一边为徐其锦感到高兴,一边又有些哭笑不得,劝霜怜道:“他是你哥哥,你一口一个陈晋凌也就罢了,怎么又成了你小弟了?”

霜怜得意道:“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说是我小弟又有什么过分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爱麻烦别人的人,何曾叫他做过什么为难他的事情?不但不叫他做事,我还罩着他,替他做事呢!”

徐其容故意逗她:“你替他做事,那你就是他的小弟才是。”

霜怜自然不肯认,两人又笑闹了一番才作罢。

两人许久没有见面,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了,白屏来叫了好几次,说用午膳的时辰到了,徐其容这才跟霜怜说说笑笑的前往花园请华裕德和管元宋一起移步饭厅。

白屏忙道:“奶奶,爷和管三少爷已经去了饭厅,这会子正等着奶奶和管三奶奶呢!”

到了饭厅,华裕德和管元宋竟然还在喝酒,徐其容打量了一下华裕德神色,见他没有醉态,便松了口气,由着他了。霜怜却是柳眉一竖,瞪管元宋:“你又灌黄汤了,这都喝了多久了!”

管元宋也不恼冲着霜怜笑:“小口小口抿着呢,并没有喝多少。”

霜怜这才脸色一缓,放过了他。

用罢了午膳,霜怜还要拉着徐其容一起说话,管元宋拦着了她,劝道:“华三奶奶忙着呢,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应酬你,左右我们在北羯还要呆好几天,哪里就没有见面的时间了。”

徐其容摸不清华裕德和管元宋那边谈得怎么样了,虽然也挺想把霜怜留下来叙旧,却也不好开口,只好看着管元宋拉着她告辞离去。

等管氏夫妇做了,华裕德才开口问徐其容:“管三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徐其容老老实实道:“就是女人间的一些话,并没有说别的。”看向华裕德的眼神却是带了些担忧。霜怜和管元宋忽然来了北羯来见她,最初的激动冷静下来之后,徐其容便开始猜测霜怜的来意。

如今战乱,华裕德跟陈晋凌并不是一伙的,姚京现在又战事吃紧,霜怜作为陈晋凌的妹妹,管元宋作为陈晋凌背后最大的支持管家的子孙,这个时候来北羯,这个时候来见她,不可能是顺路来看望她这么简单的。

可霜怜一直没有提别的事情,只说小姐妹间的私房话,徐其容不忍心两人的感情因为立场变了味道,因此也一直没有问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华裕德对上徐其容担忧的眼神,看着徐其容,宽慰的笑了笑,道:“她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跟你说。看来管元宋两口子人品倒是不错,他的提议,我倒不是不能考虑。”

不单是管氏夫妻的人品不错,就是陈晋凌的品性,也都是极好的。徐其容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管三少爷是什么提议?”(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合作

华裕德也不瞒着徐其容,直接道:“管元宋提议我们和陈晋凌叛军合作,他们那边有精通阵法的人,已经动身前往姚京城外绝命坡,只要我同意达成合作意向,他立马就可以解救义军人马。”

徐其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华裕德:“你怎么想的?”

她没有问这是管元宋的意思还是陈晋凌的意思,也没有欢喜说百姓有救了,而是问他是怎么想的。

华裕德心里有些欢喜,打量了一下屋里没有旁人,这才双眼看着徐其容道:“你也知道,初八在我手里,童儿的身份你可能不知道,当初贤王有了庶长子,不敢让太子一系的人知晓,只说孩子生下来就死掉了,然后把童儿送到了庄子里面,给庄户们养。后来先帝知晓了,不忍心让皇室血脉跟着庄户们受不到教导,变成泥腿子一样的人,便把童儿送到了我身边。”

华裕德道:“童儿与我,与其说是主仆关系,实际上是师生关系。”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所以说童儿其实是初八的庶兄?”难怪童儿对初八那么上心,难怪童儿跟在华裕德身边,以主仆的名义,却没有主仆的样子!

华裕德点点头,继续道:“按理说,陈晋鲲被拉下了皇位,最有资格登基称帝的其实是初八。因此我一开始并没有跟陈晋凌那边合作的打算。不但没有合作的打算,以后我们甚至会是敌对的关系。”

徐其容皱了皱眉,那样的话,杜家是陈晋凌一系,自己又跟霜怜交好。确实会很为难的。

华裕德虚虚搂着徐其容,徐其容身子往后一靠,问道:“夫君说一开始,现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华裕德点点头,笑道:“也不算是改变了主意,只是,我也是会累的。自从咱们订亲。关于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也想了许多。初八现在毕竟年幼,心性还没有定,且不说我要清除陈晋鲲、陈晋凌和蜀天子三方势力有多难。就算最后我辅佐初八登基了,他一个孩子,起码要及冠之后方可亲政。我如今二十八岁了,再过二十年。就四十八岁了。若是我一个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有了你,我不得不替咱们做一做打算。”

华裕德这话并没有说全,等到初八及冠亲政,华裕德四十八岁。若是长命百岁,这一生才过去一半,若是到时候树大招风。初八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对付他。这一生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徐其容叹气:“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有君臣之义压着,我却不愿意为了他们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徐其容这才知道华裕德之前的打算,不由得有些为他心酸,嘴里道:“初八尚未登基,他便不是你的君。你是我的夫君,就是我的天,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我的天。”

徐其容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华裕德听得心里暖暖的,跳得厉害,搂着徐其容的手不由得有些发紧,笑道:“那咱们就选一条轻松一点的路走,陈晋凌也是陈家人,又是初八的亲叔叔,咱们与他合作,不算是背叛了先帝。管元宋品性不错,咱们到时候好好跟童儿说说,那龙椅,咱们就不要了。初八还小,以后长大了若是想要,就让他自己跟他叔叔讨去。”

徐其容失笑,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味闷声闷气道:“这话说得,你未免也太自负了些,这天下,岂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么!”

华裕德嗯了一声:“难不成还是陈晋鲲那昏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咱们和陈晋凌合作,只怕距离天下大定的日子,也不远了。”

徐其容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确定管三少爷和霜怜来是陈晋凌的事情?”实在不是她婆婆妈妈要多问一遍,实在是,她太了解霜怜的性子了,这趟北羯之行,是霜怜的主意也未可知。

华裕德笑道:“陈晋凌不是蠢货,这种双赢的事情,他不愿意才是怪事。”又道,“等会儿我去一趟北郡王府,跟北郡王打个招呼,再跟童儿谈一谈,明儿个一早就跟管元宋说我的意思。这样姚京夺命坡的义军也可以早些解救出来。至于合作的具体事宜,只怕我要去一趟西京城,找陈晋凌亲自谈一谈。”

徐其容噌的一下推开华裕德,眼里震惊非常:“你要亲自去见陈晋凌?”

不等华裕德点头,就飞快道:“随便让谁去都可以,你不可以去。霜怜虽然跟我交好,可事情毕竟关系到天下苍生,关系到那龙椅上坐谁!你就这么去见陈晋凌,万一被他…”

徐其容说着有些哽咽,陈晋凌曾帮过她,她不愿意这般揣测陈晋凌,可她又实在是担心华裕德的安慰。

华裕德自然知道徐其容是怎么想的,拉着她的手安慰:“没事,我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徐其容理智上也知道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华裕德没办法,最后只好道:“说不定是陈晋凌来北羯呢,说不定我们约好在别的什么地方见面呢。这件事咱们过两天再说好不好?”

徐其容只好点了点头。等到第二天,霜怜见了徐其容,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哥哥是一个好人,绝对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情,甚至道:“若是陈晋凌敢对你家德公做出什么事情,我就让他背了荆棘条来跟你请罪。”

徐其容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心里虽然担心,不情愿,可等到华裕德真的出发时,徐其容却没有再说不让他去的话,只是亲自动手帮华裕德收拾行装,她倒想跟着华裕德一起去,只是初八最近黏她黏得厉害,又要稳着北郡王府那边,她不能跟着华裕德走。

华裕德和陈晋凌的这一次会面,决定的不只是华裕德与她的未来,还是整个新陈国的未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挂念

华裕德一去十多天,徐其容虽然担心,可每天要忙着应付北羯的女眷交际,要忙着照顾初八,倒不至于度日如年。

童儿因为身份特殊,这次便留在了北羯,没有跟华裕德一起去西京城。

每次徐其容问童儿关于华裕德的消息,童儿只说没事,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徐其容,还是真的接到了华裕德传回来的报平安的消息。

华裕德尚未回北羯,姚京那边便传消息来了,说义军已经从绝命坡的迷魂阵突围,再次围攻姚京。又过了两日,听说陈晋凌在与陈晋鲲胶着战斗的同时,分派了一队兵前往姚京支援义军,封宫七为宏威将军。而宫七也领了封官的圣旨和帅印,向天下百姓表明自己是陈晋凌的人。

看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里,陈晋凌一派立马就从叛军变成了替天行道的王师,蜀天子从为民伸冤的农民起义军首领变成了杀戮无常的恶魔,明德帝从一代正统君王变成了应受天罚的昏君。

徐其容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华裕德和陈晋凌的合作已经达成了一致。

这日徐其容正教初八说话,虞夏拿着勺子给初八挖香梨里面的果肉放在细瓷碗里面,童儿忽然带着满脸笑往里跑,手里拿着封信飞舞着:“奶奶,奶奶,爷给您的信!”顿了顿,又道,“爷过两天就回来了。”

徐其容一喜,也顾不上教初八说话了,伸手便对童儿道:“快给我!”

初八见徐其容没理他了,便偷偷伸手去抓细瓷碗里面的果肉往嘴里喂,大家都看着童儿手里的信,初八动作又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做了什么。

等徐其容看完信,虞夏才哎呀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徐其容笑着看过来。

虞夏有些无辜的指了指手里已经挖空了的香梨,又指了指空荡荡的细瓷碗:“梨呢?”

众人都有些诧异,童儿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打趣道:“虞夏姐姐,你该不会是走神,自己把梨肉都吃掉了吧?”

虞夏是再老实不过的了,童儿这么一打趣。立马就急了,对徐其容道:“奶奶,婢子绝对没有吃掉它,刚刚已经挖了大半碗的梨肉了,婢子怎么会吃了大半碗的梨肉而不自知?”

徐其容失笑。看了一下那细瓷碗,又看了眼一脸茫然的众人和一脸着急的虞夏,忽然问道:“初八呢?”

奶娘四面扫视了一眼,然后指着不远处正在揪秋千上面的小花玩的初八,忙道:“初八公子在赏花呢!”

徐其容起身走了过去,把初八的手捉了过来看,只见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像是抓过梨肉的样子,心下狐疑,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然后就听到童儿哎呦一声。指着虞夏的裙子:“虞夏姐姐,你看你裙子上面都糊了什么?都是水迹!”

水迹不高,正是初八伸手可以抓到的高度。

徐其容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初八,伸手指了指他的鼻子:“小坏蛋!”

然后把人抱了过来,对虞夏笑道:“偷梨肉的小贼在这里呢!还知道用别人的裙子擦手毁灭证据,真是个机灵鬼。”

童儿很是得意:“那可不,我家初八最厉害最聪明了,六个月大的时候就知道把把玩具藏起来了呢!”

虞夏哭笑不得,跟徐其容说了一声,自去换衣裳。

又过了两日。徐其容带着初八在二门处等了一天,华裕德却没有回来,又过了两日,华裕德才到家。同华裕德一起回来的,还有奕凭知!

徐其容高兴疯了,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奕凭知了的,忙吩咐了人给奕凭知准备住处,悄悄拉了华裕德问:“你怎么跟先生一起回来了?”

然后回过神来,又问:“先生也是你的人?”

华裕德见她没有先去跟奕凭知见礼。而是先来问自己,心里欢喜得很,自己冒着危险快马加鞭去一趟北庭关外,就为了替她寻人,这份心思,总算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