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管徐其锦是怎么想的,平泰公主那边是心意已决。

而高伯,终于在离开十多天后回来了。

高伯回来后直接见了徐其容,跟徐其容禀报的时候,高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在华公子落脚处蹲守了五天,便见一名女子带着一男一女出现了,那一男一女看起来挺忐忑的。华公子却没有立马见他们。我听带他们来的那名女子称呼那名男子‘叶公子’,便想法子跟他搭上了话。”

徐其容心里挺诧异的,既然确定了身份,以高伯的性子,一定是会马上把叶临给弄过来,以免夜长梦多才是,为何会多耽搁这么六七天呢?

于是疑惑的望向高伯,谁知高伯道:“那男子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并不敢十分确定他就是五小姐说的叶神医,于是又多观察了几天。后来有一日那女子跟那男子吵架,喊出名字来,小人才敢肯定。”

徐其容甚是无语,想了想,比划道:就没有人发现?

华惟靖的本事,徐其容向来是不敢小觑了的。高伯在华惟靖落脚处外面守个一两天还好,守了十多天还没被发现,徐其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高伯正色,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我办事,五小姐只管放心。”

徐其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高伯的办事能力一直挺不错的。

秋浓知道高伯和徐其容说的是能够给徐其容治嗓子的神医,激动得很,问话的时候显得特别急切:“那那位叶公子,现在人在哪里?”

高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那位叶公子和叶夫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并不敢直接把他们带到桂花弄来。”

秋浓脸上的欢喜还没褪下去,听高伯这么一说。脸就僵了。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徐其容也望向高伯。

高伯坦言道:“我找上叶神医的时候,只说家里有主子中毒了,求叶神医妙手回春。还没有说回报,那叶神医已经满口答应,主动提出跟我走了。跟叶神医在一起的那名女子便是叶夫人,她就更奇怪了。脸色惨白,身子似乎很虚弱。嘴唇有些发紫,这么看来,竟像是中毒的迹象。”

“不可能吧!”秋浓惊讶,“她是神医的夫人啊。若真的是中毒了,叶神医不找个地方给她解毒,反而带着她到处走做什么?”

高伯点头:“所以我并不敢把他们带回来。而是花钱在菩提寺包下来一间厢房,将他们安置在了那里。五小姐若是想试试他是否能治哑疾。找时间去一趟菩提寺便是。那里人来人往,又是佛门净地,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徐其容对叶氏夫妻的古怪早有心理准备,她甚至猜想过他们是两个身犯重罪在逃,不然,华惟靖何至于为了他们亲自来江州。听高伯说完这番话,当下点了点头,比划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安排一下,明日我便和姐姐去上香。

高伯答应着下去了。

现在正是徐家跟易家退亲的关键时候,只有用叶临稳住了徐其锦,才能保证退亲的时候不会出什么岔子。因此,徐其容也顾不得先去查叶氏夫妻的事情了,打算先带着徐其锦去见着人再说。

听说叶临就在菩提寺,徐其锦果然很兴奋,兴奋的同时还带着迟疑:“灼灼,你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徐其容摇了摇头。

秋浓一本正经道:“高管事回话的时候,婢子就在姑娘身边伺候,听得真真儿的,那叶神医和叶夫人,现在就安排在菩提寺的厢房,明日上香便可以看到了。二小姐不必怀疑。”

徐其锦之所以会迟疑是因为之前徐其容说叶临在江州养什么药草,结果她找了两年多,差点儿把江州翻个遍都没有找到这叶神医。现在听徐其容说叶神医在菩提寺,自然有些难以置信的。

秋浓的性子徐其锦是了解的,她之前是徐其锦身边的三等丫鬟,纵然现在跟了徐其容,也不会拿假话糊弄徐其锦的。因此,听秋浓这么一说,徐其锦是完全信了叶临在菩提寺。

徐其锦忙又问道:“明日上香,只我们姐妹二人去,还是叫上祖母?”

徐其容忙摇头,她有些担心平泰公主问起她怎么知道叶临的。

徐其锦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最后不容置疑的开口:“还是叫上祖母一起吧!祖母身边可以用的人比较多,不是说那叶氏夫妻是从华惟靖华公子那边挖来的么,江州城就这么大,若是那边找来了,有祖母在的话,他们也忌惮着些。”

徐其容抬手就要比划着反驳,徐其锦不给她比划的机会,接着道:“祖母是什么样的人物!就凭你我这点小把戏能糊弄得了她?她之所以由着我们来,是因为她觉得事情都还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内。再说了,不管怎样,她都是我们的祖母,是一家人,你瞒着她做什么!”

徐其容被那句“不管怎样,她都是我们的祖母”说动了,她想起前世的时候,她进了东厂,平泰公主让她等着。结果却等来平泰公主去世的消息。前世的时候,平泰公主比现在还要清冷一些,却愿意为了救她丢掉自己的命。为的不过是祖孙二字。

既然平泰公主跟她是站在一边的,那还瞒着平泰公主做什么!到底是点了头,徐其锦亲自去找平泰公主说了这件事。

于是晚膳的时候,平泰公主的脸色特别的和善,难得的轻声细语,问徐其玉这些日子的功课:“经书抄得怎么样了?抄了几卷了?”

徐其玉有些诧异,有些受宠若惊:“回老祖宗的话,已经抄了五卷了。”

平泰公主点点头:“等下让人送过来,明日我拿去菩提寺供上。”

“明日老祖宗要去菩提寺上香?还是听讲经?”徐其玉接着便要提出自己陪着平泰公主一起去。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平泰公主就一脸和善的拒绝了:“天渐渐热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家休息一下的好。锦姐儿心细,容姐儿长得壮实,有她们陪我去就行了。”

徐其玉被堵得找不到话来辩驳,只好点头答应了。她身体并没有不舒坦的地方,可刚来江州的时候平泰公主说她路上撞了邪了,她也只好从善如流的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身体不好。

徐其容心里也不是很高兴,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是有点肉有点软,可也不到壮实的程度啊!

还不如身体不好呢!

出乎徐其容的意料,平泰公主并没有问她是如何找到叶临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叶临能治好她的嗓子。徐其容这才醒悟过来,或许平泰公主知道的,比她以为的要多得多。

前世的落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平泰公主没有看清局势,等她决定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一世,跟前世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同徐其容所猜测,平泰公主知道的确实比她以为的要多。之前徐其容为了让她阻止徐其锦和易桐池的婚事,让她去查易家的事情,她查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烛花摇曳,桂嬷嬷一边替平泰公主梳长发,一边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且不说五小姐是如何知道有叶神医这么个人的,老奴愚钝,却也没见过如此上赶着的神医。”

平泰公主并不往深了解释,只道:“所以要赶快让叶神医给容姐儿瞧瞧看,等锦姐儿和那边解除婚约的消息传出来了,一切就都晚了。”

桂嬷嬷想了想,不再多问。

因为徐其锦心切,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刚用完早膳,便有人来禀报说马车已经套好了。

徐其容自然也是心急的,不能说话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听说马车套好了,立马瞪大了眼睛一脸讨好的望着平泰公主。平泰公主连早膳后的那一杯香片都没来得及喝,就在徐其容的讨好中上了马车。

徐其玉将她们一直送到大门口,等马车看不见影了,才转身回了房间继续抄经文。六儿小心翼翼的找到厨娘的女儿小玥,偷偷摸摸的塞了几块碎银子,然后便目送小玥重新梳了头发,刘海放下来遮了大半张脸,然后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高伯安排得很妥当,进了菩提寺以后,也不用跟寺里的僧人打招呼,直接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座小院儿。小院儿里一共有四间厢房,一间住了叶氏夫妻,另外三间堆放了杂物,并没有住人。

叶神医和叶夫人是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他们一出现,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叶夫人身上。那叶夫人生得弱柳扶风,走两步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用绣帕掩着嘴,轻咳两声。一张脸犹如娇花照水,这么一来,反而有种西施捧心的美感了。

徐其容前世的时候也是接触过一些医术的,只是浅显的了解了一下,却足以看出这叶夫人,确实如高伯所说,是中了毒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商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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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泰公主扫了叶夫人一眼,视线落在叶神医身上,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然后由银鲤扶着,坐在了太师椅上。

徐其锦抿了抿嘴唇,心里对叶临能治好自家妹妹的哑疾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连自己夫人中的毒都没有治好,算什么神医!

徐其容则满心诧异,前世的时候,她也只听说叶临有一个妻子,是现在这位,还是后来又续娶了一位,她并不清楚。这位叶夫人现在这副形状,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

叶临领着叶夫人朝着平泰公主规规矩矩的行礼,嘴里道:“夫人福寿安康。”他跟着高伯来离开华惟靖那里时,并没有问清楚到底是谁找上了他。见高伯此时带来的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才知道找上自己的是女流之辈。

桂嬷嬷抬了抬眼皮子,道:“这位是当今圣上的表妹,当年下嫁忠武郎徐谨言,神医唤一声徐老夫人便可,并不是什么夫人。”

叶临微微吃了一惊,圣上有许多表妹,朝中姓徐的武将也有许多,可下嫁到姓徐武将家的就只有一个前朝公主!叶临忙规规矩矩的长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原来是平泰公主殿下!”

见他这样,平泰公主眼神闪了闪。她这个前朝公主天下皆知,可得知她身份后这么谨慎的,还是第一次遇到。随机抬了抬眼皮子,看到叶夫人跟在叶神医身边。似是不大情愿的福了福,然后拿着手绢按压自己的胸口,不大舒适的模样。

平泰公主神色依旧清冷,淡淡的开口:“都坐下吧,公主们都在皇城呢,这里哪来的什么公主!”自从陈国变成了旧陈国之后,她便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

叶临一听这话。立即小心翼翼的扶着叶夫人落座。行动间透着一股子潇洒随性的意味,与之前毕恭毕敬行磕头大礼判若两人。

坐下之后,徐其容注意到。叶临在他妻子手背上按了按,然后眉一挑,扫了她一眼。徐其容感觉自己有些僵硬,叶临那一眼。竟带着些杀虐之气。

哪里像是行医济世的杏林手,简直是心思狠辣的阎王爷!

这一刻。徐其容才真切感受到前世叶临是华惟靖手下的人。华惟靖那般人物,手下怎么可能有善类!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叶临一个神医,她后悔自己招惹上了华惟靖和叶临这样的煞神。

再听到叶临开口。已经是一派温和:“不知老夫人找在下来有何指教?”

平泰公主并不开口,端着茶盏慢慢用茶盖过着茶沫子,这寺庙里面的茶叶并不是很好。平泰公主也不喝,只是端着罢了。

见平泰公主这样。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都压下自己的心思,规规矩矩的坐着,眼观鼻口观心。

桂嬷嬷仔细打量着叶夫人,叶夫人约莫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注视,皱了皱眉,叶临扭头看到,就要开口,桂嬷嬷已经把视线收回去了,然后对着平泰公主点了点头。

平泰公主忽然就开口问:“见过你外祖母没有?”

众人楞了一下,才听见叶夫人弱弱的开口:“还没有。”

这话一出来,众人满眼诧异,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想的是平泰公主跟叶夫人难道之前就认识?还是说她之前就认识叶神医?等看到叶临也满眼诧异的望着叶夫人,才排除了第二个猜测。

平泰公主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眼神扫到叶临时,忽然眉一挑,问叶临:“你不知道么?”

徐其容清楚的看到叶临神情一顿,扫向叶夫人的目光甚是复杂,甚至带了些凶狠,回平泰公主的话时声音却是很温和的:“她还没来得及跟我商量。”

平泰公主淡淡说了一个“是么”就收回眼神,再次中止了这个话题,就连徐其容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夫人倒是淡定,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也没看叶临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咳了两声,扫了徐其容一眼,道:“不知这位是几小姐?老夫人找我们夫妻来,是为了解毒吧!”

徐其容心底微动,自从进屋以来,徐其锦和徐其容都不曾开口说话,徐其容这两年个子蹿高,跟徐其锦站一块儿看起来差不了多少了,这叶夫人一口断定中毒的是她,难不成这个叶夫人也会医术?

平泰公主点点头,似是随口,不甚在意的样子:“叶神医能治吗?”那潜台词似乎是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不治。

叶临出人意料的坦诚:“能,最多半年,一定让五小姐发声,然后再调养一段时间,及笄前肯定能婉转动人了。”

说完还对着徐其容笑了笑:“五小姐很聪明。”

徐其锦扭头去看平泰公主,徐其容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刚刚叶夫人还说不知道她排行第几,接着叶临就叫她五小姐了,再加上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了。只是,这叶神医和叶夫人似乎不大默契的样子,难不成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这个猜测让徐其容心里有些不安,她开始怀疑,这叶临和叶夫人其实是别人故意让高伯带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这别人到底是这两人还是华惟靖,亦或是别的人。

平泰公主倒是淡定,道:“既然如此,不知叶神医可否劳驾去西京住一段时间?京都繁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

叶临笑眯眯的点头:“可惜在下身无恒产,老夫人破费了。”

就这么几句话,已然谈妥了让叶临去西京城徐家给徐其容治病。这下,不仅是徐其容,就连徐其锦也觉察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徐其锦附在徐其容耳边小声道:“这叶神医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有没有真本事咱们不确定,可他这急切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在利用我们躲什么麻烦。”

徐其容沉吟了一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完全没有主意。

然后就见平泰公主放下自己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收拾一下,明日我让人来接,一起回西京城吧。”然后微微偏了偏视线,问叶夫人,“要先见见你外祖母么?”

叶夫人神色微闪,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老夫人关心五小姐病情,日后再去探望外祖母也是一样。”

平泰公主点点头,然后抬脚往外走,一点犹豫也没有。徐其锦和徐其容愣了愣,还是赶紧跟了上去。气氛着实诡异,她们连回头看叶氏夫妻一眼都没敢。

等到了马车前,平泰公主忽然道:“容姐儿扶我一下。”

于是徐其容赶紧上前,从银鲤手里结果平泰公主的手,扶着人上了马车,顺势坐在了平泰公主旁边。她知道,平泰公主约莫是有话要交代她。

上了马车之后,平泰公主并不搭理徐其容,等到快到桂花弄的时候,平泰公主忽然开口了:“以后叶家和易家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养好嗓子,再好好找个人家,就这么嫁了吧!”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

桂嬷嬷在一旁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牵扯到一些陈年旧事,挖出来,对谁都不好。五小姐只管治好嗓子便是,其它事情,一概有殿下做主。”

桂嬷嬷这话一出来,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陈年旧事,难不成是关乎她爹爹的身世?

徐其容忍不住比划道:万一有别人要挖呢?

桂嬷嬷气乐了:“谁要是有那个本事,爱怎么挖怎么挖,五小姐你一个闺阁小娘子,跟着瞎搀和什么!”

徐其容忍不住在心底反驳,她爹爹的身世关乎到她和姐姐一生的命运,她不搀和谁搀和!

平泰公主盯着徐其容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徐其容看得满脸不自在,这才开口道:“锦姐儿是个有分寸的,我不担心。你若是莽撞,害的可是一家子人。”

徐其容抿了抿嘴,低了头,似乎是把平泰公主的劝说听了进去。马车戛然而止,已经到了桂花弄家门口。

平泰公主推说太阳穴有些发胀,带着桂嬷嬷回了正房。屋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桂嬷嬷一边给平泰公主按摩,一边迟疑道:“殿下担心五小姐不肯罢手?”

平泰公主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查些什么。只是,商家的事情不简单,就怕她折腾下去,连累了徐家。”

桂嬷嬷点点头,语气中带了些难以置信:“这也是巧了,没想到商家被灭门居然还有人幸存下来!更巧的是,幸存的刚好就是和商家少年私奔的那位易家小姐的孩子。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易老夫人就是再生气,应该也气过头了。只怕认回叶夫人是早晚的事情。”

平泰公主听了皱了皱眉:“事情没那么简单。”

桂嬷嬷迟疑了一下:“殿下担心叶神医夫妻知道我们要和易家退亲就不肯给五小姐治哑疾了?”

平泰公主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怕,事情跟我估算的有些误差。商家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叶夫人,对易家未必有感情。他们愿意给容姐儿解毒,只怕有别的原因。”

见桂嬷嬷不解,平泰公主难得的解释了一句:“若他们真的是看易家的面子,也不会这么多天连信都不带一个给易老夫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十年僵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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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泰公主这话一出来,桂嬷嬷脸色立马变了:“难不成,对方是冲着殿下来的?”

平泰公主不语。

桂嬷嬷继续猜测:“当年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商家在关外躲了几十年,还不是难逃灭门的命运,更何况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到底是谁想借着殿下挑起那件事来?”

“莫不是先皇还有什么心腹?”桂嬷嬷压低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

平泰公主叹了口气:“他哪有什么心腹,他有的,不过是心腹大患罢了!叶临接近我们,未必就是为了当年那件事,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了。”

桂嬷嬷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真的是为了当年那件事呢?殿下你也为大爷和二爷想想。”

桂嬷嬷继续给平泰公主按着太阳穴,平泰公主阖着眼睛,半响不言。就在桂嬷嬷以为平泰公主迷瞪过去的时候,平泰公主忽然道:“那又怎样,我陈红玉的孙女不能是个哑巴!”

桂嬷嬷脸色一变,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回过神来继续按摩。心里却是想着,原来五小姐在殿下心里的地位这么高了!

听说第二日便回西京的消息,徐其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从平泰公主和徐其锦的态度来看,她以为她们至少还要在江州城待大半个月呢!这些日子她拼死拼活的抄经书,就是想着多抄点,然后就可以跟平泰公主争取时间出去看看了。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等平泰公主从菩提寺回来就提这件事。离开如意巷前,她娘特地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二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花出去,居然就说要回西京城了!

不仅不能表示自己的不满,还得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假装自己想家了。

徐其玉觉得,自己真的是憋屈极了。

因为找到了叶临,徐其锦也不坚持留在江州了,从菩提寺回来就开始指挥丫鬟婆子收拾行李。

第二日一大早便齐齐上了马车。到菩提寺去接叶氏夫妻。昨日离开菩提寺后。平泰公主暗暗派人在周围盯着,除了寺里的僧人,叶氏夫妻并没有跟旁人接触。这让她心里更加没底。不过除了带他们回西京给容姐儿治病,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叶夫人的情况似乎比昨日更加糟糕,一张瓜子脸蜡黄得没有一丝血色,下巴越发的尖锐怎么看都像是时日无多的模样。

徐其锦心下担忧。道:“叶夫人这样,如何上路?不是说叶夫人有外祖母在江州么。不如先送叶夫人过去,等稍微好点了,我再让高伯亲自来接?”

平泰公主并没有说话。她心底其实是不愿叶夫人这个时候跟易家人接触的,可也担心万一叶夫人在半路上不行了怎么办。

叶临扫了叶夫人一眼。神色复杂,叶夫人忙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妾身都习惯了。还没严重到不能坐马车赶路的地步。京都人杰地灵。兴许到了那边,妾身的身子骨。就全都好了。”

徐家众人目瞪口呆。

叶临这时笑道:“贱内说得没错,再说,你们称呼我一声神医,神医总不能连自己的内人都护不住。”

见叶氏夫妻如此坚持,徐其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徐其容跟叶氏夫妻换了一辆马车。她和徐其容的那辆马车里面铺了从波斯商人那里买来的毛毯,躺起来也舒服一点。

徐其容由秋浓扶着下了马车,往另一辆马车走去,路过叶夫人身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叶夫人冲着她微微颔首,便扭头冲着叶夫人点头笑了笑。

这一扭头,正好看到叶临满脸的感激,注意到徐其容看过来,叶临脸色骤变,又是那副似笑非笑斯文败类的样子。

叶夫人抬头正好看到叶临这副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抬脚便向马车走去。一个小丫鬟下意识的就上前想要扶着叶夫人,叶神医对着那小丫鬟笑了笑,自己扶着叶夫人上了马车。

徐其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疑惑更甚。

等到马车出了江州城,徐其容到底忍不住,在自家姐姐手心比划:你有没有觉得叶神医和叶夫人状态不太对?

徐其锦反应特别大,立马压着声音问徐其容:“那叶神医是不是不能治你的哑疾?”

徐其容哭笑不得,忙摇头,比划: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叶临和他夫人之间相处的态度,好像有什么猫腻。

徐其锦松了口气,正色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叶神医和他妻子之间有什么事情,那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作为外人,又是闺阁中的小娘子,这些话,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徐其容瞅了眼一脸严肃的姐姐,想了想,没忍住,小心翼翼的比划:姐姐不好奇么?

徐其锦看了徐其容一眼,正色道:“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然后见自家妹妹那副故意装出来的怯生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道:“等回家了,自然要安排下人伺候叶神医和她夫人的。到时候跟丫鬟婆子说一声,听到什么要紧的,跟你说一声不就得了。”

见徐其容高兴起来,徐其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明明好几年都不能说话,偏生有个嘴碎的毛病。”

徐其容在一旁嘿嘿笑,以前婴儿肥的时候这么笑显得娇憨,现在抽条了,还这么笑,就显得有些傻气了。

徐其锦看在眼里好一阵无语,却也不忍心开口训斥。

因为顾忌着叶夫人的身体,这一路前进得很慢,虽然叶夫人一直在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可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看。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等到西京城城口时,已经快到六月份了。徐其容穿了件螺纱的襦裙还热得皱眉,叶夫人裹着带了貂毛的披风却手指冰凉。

上至平泰公主,下至小丫鬟阿阮,都担心叶夫人一口气没喘好就这么去了。倒是叶氏夫妻淡定得很,叶夫人没事人似的该咳嗽咳嗽,该吃饭吃饭,咳嗽一日比一日多,吃的饭一日比一日少。而叶临则一副洒脱的模样,像是突然瞎了眼,对叶夫人的情况全然没看到。

眼见着到了西京城门口,向来清冷淡定的平泰公主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叶临和叶夫人直接住进了徐府,容姐儿的枫桦院一直空着,平泰公主便安排了叶氏夫妻住进枫桦院,伺候的下人也是现成的,对徐家人只说是为容姐儿从江州寻来的西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