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童话世界,万籁俱寂。
贺川手上夹着香烟,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烟灰张牙舞爪的在风雪中叫嚣,顷刻就被白雪覆盖。
他停下脚步,对面是那家饭店。
饭店大门还是关着,不远处多了一辆面包车,车顶没有积雪,另一边还停着那辆白色的SUV,他看了眼车牌,不是江苏的。
贺川吸了一口烟,烟头只剩短短一截。
吐烟圈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烟雾缭绕中,二楼窗外,空调外机上,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薄薄的睡裤,披着白色羽绒服,双腿悬空,光着两只白白嫩嫩的脚,双手抱着一只热水袋和一只牛皮纸袋,稳稳当当坐着。雪花携着风,吹起她一头长发,她坐在那么高的地方看着他,眼神在黑夜的光照下显得朦胧幽深。
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那个小心眼子……
那个赖了她100的……
谁闯进了谁的童话世界?
两人对视着,没有人开口。
直到有人打破。
两个男人抱着四个纸箱从饭店里走出来,见到街对面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人,他们一愣,立刻跑向边上停着的一辆面包车。
贺川扔了烟蒂走向他们,一手拽住一人衣领,捏住他挥来的胳膊,一脚踹向朝他冲来的人,烟酒洒了一地,他一手提一个,像拎小鸡似的,把两人拖进了饭店。
蒋逊吹着寒风,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武力值……
贺川在柜台后面找到几捆绳子,是用来捆箱子的,有点细,但不妨碍绑人。两个贼疼得缓过来了,想要逃,贺川揪着一个给他上绑,脚下踩着一个脖子,那人痛得叫不出声。
楼上突然“咚”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有人喊:“喂——”声音有点沙哑,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贺川没理。
过了会儿又听见一声:
“贺川——”
贺川笑了笑,站了起来。
蒋逊扒住窗户,站在空调外机上。她爬得出去,但是爬不进来,窗台到她胸口,她冻得双腿发麻,没有力气。
贺川上了楼,看了眼被扔在屋子中央的热水袋,还有她抱在怀里的牛皮纸袋,没有动。
蒋逊说:“拉我一把。”
贺川走到窗前,没拉她,问:“风景怎么样?”
“挺好的。”
“那继续看会儿?”
“换个地方再看。”
贺川笑了笑,抽出她的牛皮纸袋,蒋逊紧紧攥住:“你干什么!”
贺川用力抽了出来,把纸袋扔到了床上,嗤一声:“极品!”
蒋逊看向床上的纸袋,胳肢窝突然一热。
贺川架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提了起来,提到半截,他没再动。
蒋逊扶住他的肩膀,光脚踩着外墙往上蹭,她蹭一下,两人贴得更近,她闻到了他呼出来的烟味。
胳肢窝又是一紧。
贺川一个用力,终于把她提进了窗户里。
蒋逊双脚悬空,贺川没放开她。
贺川贴着她的脸颊,笑了声:“你真矮!”
第22章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钻进了她的耳里。
明目张胆,嚣张至极!
蒋逊脸黑了,推他的肩膀:“放开!”
贺川架着她,慢慢退后一些,脸正对着,视线落在她脸上:“不道谢?”
“你要我这个姿势道谢?”
贺川笑道:“那换个姿势?”
蒋逊踢着脚,用力踹着贺川的小腿,她挣扎得越厉害,胳肢窝的手就收得越紧。
嘴唇相对,蒋逊不动了。
窗户敞着,一丝丝的风灌进屋里。也许是在明霞山呆久了,吹惯了山上冰冷的风,在这里,风反而带了温度,热热的。
蒋逊抵着他的肩膀,说:“谢谢。”
她道谢了,贺川还是没放开。
贺川看着她的嘴唇,说:“没诚意。”
蒋逊踹他:“你还没完了?”
贺川笑了笑:“先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
蒋逊隐忍着:“你松开我再说!”力量悬殊,这姿势太羞辱人。
贺川说:“你不说就继续这样。”
蒋逊说:“我送王潇一家回来。”
“王潇?这里是王潇家的?”
“王潇表姐家。”蒋逊冷着声,“可以放开了?”
贺川认真道:“我挺不喜欢你这么听话。”
他转了个身,手一抛,把蒋逊摔到了床上,又弯下来想抓她。
木板床,底下垫了两张褥子,摔得蒋逊屁股疼,她想也不想,一脚踢了过去,踢太高,踹到了贺川脸上。
贺川抓住了面前的这只脚,咬了下腮帮,那里刚吃了一记,还隐约碰到了嘴角,他气笑了:“韧性不错啊!”
蒋逊恼羞成怒:“你他妈真变态啊!”
贺川使劲扯了下她的腿,把她拖到了床沿:“你试过变态么!”
他挤进了她的腿中间,肩膀上架着她的那条腿。睡裤很薄,又宽松,她腿细,裤子滑了下去,贺川松开她的脚,改握她的小腿。
像是蚂蚁爬了上来,蒋逊又去踢他。
贺川顺手接住了她另一条腿,伏下了身。
“嘭——咚——”
楼下传来碰撞声。
蒋逊喘着气,贺川也喘。
屋里没开灯,窗帘被吹起来,路灯的光洒在蒋逊身上,忽明忽暗。
蒋逊又挣了下,小腿挂在他背上。
贺川扶住她的大腿。
只有喘息声,没人说话。
过了会儿,楼下又传来无法让人忽视的碰撞声。
贺川笑了笑,终于直起身,粗鲁地把肩上那条腿摔了下来,说:“纽扣开了。”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蒋逊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低头看向胸口。
睡衣纽扣开两颗,露出了她白花花的胸。
半遮半掩,欲语还休,招摇过市……
还不如全露了!
你万千祖宗!
她脱下睡衣,把衣服穿齐整了,平复了一下才走下楼。
楼下。
贺川扯出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那两个贼滚来滚去,哭爷爷告奶奶的,他没理。
他咬了咬腮帮,心思慢慢转着。过了会儿,他又舔了下嘴角。
没味。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贺川望过去。
蒋逊穿上了毛衣,戴上了围巾,腿上穿着牛仔裤,脚也包进了白球鞋里,她神情冷淡,像个没事人。
贺川又咬了咬腮帮,笑了笑:“报警?”
蒋逊扫了眼那两个贼:“嗯。”
贺川拿出手机,拨了110。
他跟那边说着话,眼睛一直注意着蒋逊。
蒋逊翻了翻两个小偷的口袋,那两个贼之前就听到了她的声音,现在看见她,还是像活见鬼。
两个贼求饶:“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们是第一次啊!”
蒋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
手机没电,钱包里只有身份证、银|行卡和200元现金,一样没少,她收进了口袋。
贺川打完电话,举着手机指了指那两个贼,说:“就你们这智商还来当偷儿?这女的刚揣着好几万,没看见?”
两个贼愣了愣,又哭了起来。
蒋逊看着贺川:“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贺川靠着椅背:“再跟你叙会儿旧。”
“刚不是叙过了?”
贺川似笑非笑:“你喜欢那样叙旧?……也挺好。”
蒋逊冷哼了一声,上楼去给手机充上电。过了会儿她下去,贺川还在。
派出所还没来人,两个贼知道今天注定是自己的死期,也不挣扎了。
贺川问蒋逊:“饿不饿?”
蒋逊说:“没吃的。”
贺川笑了下,起身去了厨房。
他在厨房找出一把挂面,下到锅里,又打了两个鸡蛋,切了根香肠进去。
蒋逊抽出一张椅子,盘腿坐了下来,盯着那两个贼看。
两个贼被她看得后背生凉,战战兢兢说:“大……大姐……”
蒋逊说:“我看着比你大?”
贼改口:“小……小姐……”
“嘴巴放干净点!”
两个贼欲哭无泪:“姑娘……”
“要叫你们公子吗?”
两个贼扭过头,闭嘴了。
贺川端着两碗面出来,好心情地说:“嗬,聊得开心?”
蒋逊瞥了他一眼,心里窝火,没理他。
贺川把一碗面摆到她跟前,坐回自己位子,低头大口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吸面声,抬眸看去,蒋逊正粗鲁地吃着,嘴巴油亮油亮的。
贺川笑了笑,把剩下的面全舀进了嘴里。
两人吃完宵夜,派出所的民警才姗姗来迟,他们前脚到,王潇表姐一家人后脚也到了。
民警问清情况,把两个贼带走了。
表姐父亲冲贺川握手,道:“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之前也是你救了潇潇,今天又帮我们家抓住了小偷,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明天中午我做东,你一定要赏脸来吃饭!”
贺川说:“太客气了,真不用。其实这次也是巧合,我刚巧来这里找个人,听说这人当年就住这儿,结果就让我碰见了这桩事。”
“找人?你找谁?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贺川说:“一个叫王云山的人,今年70多岁。”
“王云山?”对方惊讶,“我们这饭店,当年就是跟他买的啊!”
“他现在在哪里?”
“这倒不清楚,这房子是王家的祖产,以前一直空着,王云山几十年没回来过,他9年前……还是10年前,记不准了,反正他那会儿回来,就卖了这房子,拿到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