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馨,算你狠!

“……”十表姐,不是我的错。

“……”你去死!

“……”真的不关我的事。

这是我和长馨在用眼神交流,旁人自然是无法领略其中的精髓。

等我和长馨打完心理战,秦浪很理智地向我解释:“苏染,楼堡主是去找我爹商量怎么对付逝水红颜的事!”

我傻笑:“呵呵……这样啊……呵呵……”

“逝水红颜连皇宫都能畅通无阻,其他地方就更不安全了,以后肯定还会死更多的人。”秦浪很冷静。

“然后呢?”

“我爹和楼堡主商量过了,目前京城之中除了皇宫,就属楼家堡守卫最森严,而且高手如云。逝水红颜要杀的全是未婚女子。所以,他们商量的结果是,把京城所有未婚女子全部转移到楼家堡,再向皇上申请派一批大内侍卫保护……”

“楼家堡不会被挤破掉?”京城这么大,得多少女子啊!

楼暄笑:“难道你没听说吗,最近京城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忙着嫁女儿,未婚的女子已经很少了。如果你怕逝水红颜来找你,不如也考虑一下这个办法?哈哈,我不介意帮你这个忙的。”

“去你的,有人等着你去帮呢,哪里轮得到我啊。”

“有人?谁啊?”

“哟,明知故问啊你,除了叶倾天,还能有谁啊!”

“你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酸啊,吃醋了?”楼暄狡黠一笑。

我冷哼一声:“吃醋?我还喝酱油呢!”

秦浪打断我们:“你们先别吵了,眼下不是拌嘴的时候。染染,收拾收拾,今晚就去楼家堡吧。”

“我也要去吗?”梁添插一句。

我问她:“你成亲了吗?”

“没有啊。”

“那不就结了,你不想去也可以,除非你马上让某人娶了你。”我用眼睛瞟了瞟苏行。

梁添两颊飞红,苏行嘴巴动了动,没有什么表示。

无媒苟合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薄雾。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神经紧绷着。睡在旁边的梁添和长馨也都醒了,两人均是面带睡意但忧心忡忡的表情。

“你们都听见了?”我问。

她们点点头。

楼暄在门外喊我的名字:“染染你们没事吧,不说话我就撞门进去了。”

“没事,我们没事。”为了防止他真的破门而入,我赶紧穿上衣服下去开门。

“怎么回事,我听见有人尖叫的声音。”我说,“是不是又出事了?”

“或许吧。”

之所以说“又”出事了,是因为我们搬进楼家堡这两天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死三四个女子。本来以为将京城尚未婚配的女子集中到一块儿保护,可以减少死亡人数,如今我们都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或许因为目标更加集中,逝水红颜杀起人来也越发肆无忌惮了。

有长馨这个金枝玉叶在,我们的房间外面守卫格外森严,房顶上和花丛中埋伏了不少大内侍卫。但楼暄还是不放心,他和秦浪商量好,轮流在外面守护。经过两个晚上,我们仨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刚才这一声尖叫委实有点奇怪,按理说逝水红颜只在晚上杀人,而且她杀人都是无声无息的,又怎么会容许猎物发出声音。

“你快去看看吧。”我催楼暄,“一定是出事了。”

楼暄有些犹豫:“可是你们……”

“天都亮了,我们能出什么事啊!如果你真不放心,我们跟你一起去好了。”

“嗯,还是一起去吧。”

我朝房间里喊了句:“你们磨蹭完了没有,快点!”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啊。”两人胡乱整理衣服,从里屋走出来。

我们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楼懿懿看见我们,连忙道:“大哥你快来看,又死了一个。”

我们顺着楼懿懿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死在花丛中的女子是工部尚书千金柳小姐的贴身丫鬟春喜。和之前死的那些女子们一样,她血被吸干了,脖子上有两个牙印。

一旁的柳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哭的梨花带雨:“春喜,你醒醒,别吓我……”

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死的人是雪柳,我肯定也会像她这般难过的。于是我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这么文绉绉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奇怪,倒像是幸灾乐祸似的。那柳小姐明明已经哭得快岔气了,忽然就转过头瞪我一眼。我本来还想义正言辞地说几句“一定严惩凶手”之类的豪言壮语的,被她这么一瞪,什么话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楼暄回头瞄我,哭笑不得。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那声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的尖叫正是这位柳小姐发出来的。据她所说,她早晨起来上茅房,看见花丛中露出一截人的手臂,受惊过度就大声叫了出来。可万万没想到死的人竟然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丫鬟。

“这已经是第死在楼家堡的第八个人了,加上之前的陆小姐、刘二小姐、杜侍郎的孙女还有孙若薇,总共是十二个人。短短五天里竟然死了十二个人……”楼暄的这些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他一定恨不得把逝水红颜抽筋剥骨,何况人家还是他的死对头,三年前若不是叶倾天舍身相救,他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呢。就冲这点,他要是娶了叶倾天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他和叶倾天在一起,哪怕他和梁添重修旧好我都没意见,只要对方不是他的惊鸿美人就行。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惊鸿美人吧,就算我们全死光了,她也不能死,是吧?”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我后悔说出口了,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

“你是不是……”

“我没吃醋!”我抢在楼暄前面讲出这句话。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先下手为强,得意啊得意。楼暄被我抢白,果然没话说了。我朝他眨眼睛,一副“谁怕谁”的嚣张样儿。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楼暄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总是特别开心,好比一大早出门捡到金子似的。

我们正大眼瞪小眼,秦浪不知从哪冒出来,张口就是一句:“五天里死了十三个人,不是十二个。”

“还有谁?”楼暄马上回神,“难道……”

“是。”秦浪点头,“刚发现的,贤王的义女朝云郡主死了。”

“可恶!”楼暄拔出剑来狠狠挥了几下,红花伴着绿叶漫天飞舞。

他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我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么生气过。看到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满目狰狞,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他一发狂就挥剑把我给砍了。

尸体处理完毕之后,围观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楼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我一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于是悄悄凑到梁添耳边说了句“快走”,梁添又向长馨传达了我的话,三个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走开了。

“站住!”

我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就真站住了。

“苏染,你给我过来!”

哇塞,这楼暄也太嚣张了吧,当着我未婚夫的面他也不收敛一点,不是明摆着想给秦浪戴绿帽子吗。我很想和他对着干,有秦浪在,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而且秦浪也不会任由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欺负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他的面子。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楼暄现在正在气头上,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听他的话,千万不能过去。无奈我苏染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人家一凶我就腿软,不由自主就转身了。

“有话你快说……”我极力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对,不能乖乖听他的话,他让我过去就过去,多没面子啊。我偷偷看秦浪,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难道他一点都不介意戴绿帽子?

楼暄不说话。我说:“你不说我走了啊。”

“算了,走吧。”楼暄挥挥手,情绪十分低落。

我如获大赦,马上闪人了。梁添和长馨那两个没义气的家伙早就走远了,把我丢在狼窝里不闻不问,回去我得好好收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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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楼堡主作了一个令所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决定:在楼家堡避难的人们全部搬到大厅去睡。

“开……开玩笑吧这是,睡大厅?”我话都说不顺畅了。

楼暄半倚着门,点头道:“没错,睡大厅。我特意来通知你们的,走吧。”

“这就是你们楼家堡的待客之道?太别出心裁了吧,房间不够了是不是?”梁添也很不满意,“为什么让我们所有人都去睡大厅。”

“这几天接连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也看见了。逝水红颜神出鬼没,谁都不知道她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呵呵,真好笑,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睡大厅她就不会杀人了?”我挖苦他。

楼暄不恼也不急,慢条斯理道:“是啊,你们全部在大厅睡,我们守在外面,我就不信她逝水红颜有这个本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语气是淡淡的,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哆嗦了一下,急忙赔笑道:“你别激动,别激动啊,她她她……她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见到你她肯定会绕道走的,呵呵……”

楼暄忍俊不禁:“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哼,就你笑起来最好看,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梁添横插一句:“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怎么每次见面都吵架。有种就打架啊,要是舍得的话你们就打,尽管打!”

这叫什么话!我哑口无言。

楼暄也懵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行了,你们赶紧收拾,拿上枕头和被子跟我去大厅吧。”

扔下这句话楼暄昂首挺胸离开了我的房间,活像一个强抢民女未遂的恶霸。眼见天越来越黑,我的心也揪成了一团。仔细一想,还是听他的话吧。为了活命,别说是睡大厅了,睡厨房我也得干呀。

我咬咬牙,回头吩咐梁添和长馨:“收拾啊,赶紧啊,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领命,一边收拾一边抱怨。

“怎么跟逃难似的。”

“是啊是啊,居然让我睡大厅,太过分了。”

“要是逝水红颜有一天落到我手上,我定要让她睡茅房,以泄我心头之恨。”

“对,睡完茅房再让她睡马厩!”

“……”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我们现在虽不是逃难,但是比逃难还不如。睡大厅怎么啦,你们不是连床底下都睡过吗!那个公主,你如果想睡高床软枕,回皇宫去啊,又没人绑着你。还有你,梁大小姐,你觉得你能让逝水红颜落到你手上吗?收起你的白日梦吧,现在已经晚上啦……”

她们被我讲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以瞪眼睛的方式向我表示抗议。我在心里偷笑,总算报仇了。白天我被楼暄扣押的时候,谁让她们不讲义气,扔下我逃之夭夭的!我和楼暄拌嘴的时候,她们可没少看笑话。

忙活了大半天,我们仨抱着被子枕头往大厅出发了。快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发生了很壮观的一幕:好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和我们一样扛着被子枕头,排着队往大厅涌去。这场景,活像战乱时期的难民营。我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手上被子滑到了地上。

“你笑什么?”长馨不解。

我继续笑,一边笑一边捡起地上的被子,“你们看,要是再搭上几个帐篷,架起几个烧饭的铁锅,这楼家堡俨然就是战场了,哈哈……”

梁添的嘴角抽了几下,她说:“苏染,你的思维不是属于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楼暄真的不是你的对手,真的。”

“怎么又扯上他了,你不会对你的未婚夫,哦不,是前未婚夫还念念不忘吧?”

“滚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长馨劝架:“别内讧啊,你们别内讧,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一边凉快去!”我和梁添异口同声。

长馨受委屈了,嘴巴一扁一扁的。她指着我身后说:“你们看,敌人来了,你们再不停战,十表姐的相好就要被人抢走啦。”

我回头一看,啧啧,叶倾天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吊在楼暄的手臂上,楼暄推开她,她没脸没皮地重新靠上去,如此反复,再反复……旁边的美女剑客之一抱着被子,美女剑客之二抱着褥子,美女剑客之三抱着枕头,以此类推,组成了一副极其香艳的画面。

不谙世事的长馨悄悄对我们说:“看他们的阵势,好像是要去洞房似的。”

听完这话我的神经马上断了一根。这小丫头满脑子不纯洁的思想是从哪里学来的,谁说抱着被子枕头是要去洞房的,难道人家不可以去郊游吗……

“长馨,你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吗?”梁添弱弱地问她。

长馨抢着回答:“知道啊,洞房就是生孩子呗。”

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够强,我早摔个嘴啃泥了。洞房等于生孩子?原来长馨对语言的诠释能力比瑶冰母女还要强大。不过这句话还算轻的,她接下来的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就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我差点就要吐血身亡。

她指着楼暄和叶倾天大声道:“好哇,你们两个人无媒苟合……”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长馨绝对是用来解释这两句话的最好的例子。

我向上天发誓我当时全身都颤抖了,但机灵的我还是在她讲出更惊天动地的话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过为时已晚,那被她所谓的“无媒苟合”的两个人都已经听清楚了她的话,美女剑客们手上的被子啊枕头啊等等,哗啦啦掉了一地。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部像被钉子定在了原地。

“……无媒?”叶倾天傻了。

“……苟合?”楼暄呆了。

“……公主殿下,你的老师是谁,容我去膜拜他一下。”梁添快哭了。

我在心里用鞭子把长馨抽得遍体鳞伤,这丫头太丢人了,太丢人了。还是金枝玉叶呢,还是堂堂公主呢……她不仅给她爹也就是当今皇上的脸上抹黑了,也给江山社稷抹黑了,因为她的这句话,祖国的大好河山至少颤抖了一百遍。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很识大体地对楼暄说了句:“……你们……你们……继续吧,呵呵……”

哼,你们要是真的敢继续,我去衙门告你们无媒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