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善解人意的剧本也演不下去。
甘棠挥开他伸出的手,张口就直接问:“秦妙丽是谁?”
任于归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一时怔愣。
好呀,还有犹豫,这下是真的确认了。
甘棠一脚踩向他鞋面:“这反应就是你对她还余情未了了?任生好痴情,为秦小姐守身如玉七年,你怎么不继续坚持下去啊?娶我做什么?渣男!”
任于归被她高跟鞋袭击,吃疼的同时,也第一时间抓住前因后果。
立即出声:“我没有前女友,跟你口中的秦小姐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甘棠:???
席明瑞在门口见到甘棠一言不合就袭击任于归,整个人都呆住了。
等到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却极快的清场,带着厅内的人全都离开。
甘棠顾不上周遭情况,脑中思路十分清晰:“那你刚刚愣一下做什么?而且我还听人讲,你都有同她谈婚论嫁。”
任于归叹口气:“七年前我刚进信德,为了改革,一连开掉几名高层,信德内部有些动荡,有人要踢我出董事会。秦家手中有5%的信德股份,我妈妈有想让我和秦小姐联姻,稳固在信德的地位。”
甘棠:好呀,果然还是有一腿。
见她一张脸皱成包子,满脸写着“我很不开心”的模样,任于归笑了一下:“我拒绝了,连面都没同她见过。”
见她表情瞬间多云转晴。
任于归没忍住揪揪她的脸:“任太,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那岂止是好了一点?
甘棠要不是为了保持住名门淑女的架子,这会儿简直想出去跑圈。
听听,他冒着被踢出信德的风险都不和秦家联姻。
最后选择和自己结婚,哎,他对我一定很真爱了。
甘棠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一定摇成螺旋桨,直接带她飞到天上去。
心里甜甜蜜蜜,她却努力绷着脸:“那这个秦小姐就算了……”
任于归却直接打断:“不止这个秦小姐,在认识眼前这位甘小姐前,我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位发展出恋情的女士。”
甘棠这下再也绷不住,跳进他怀中。
被熟悉的雪松味包裹,甘棠觉得无比温暖与安心。
哎,看来苦情戏还是不适合我,心累。
任于归将人稳稳接住,却不复之前的深情,语调冷淡却压迫感甚重:“既然任太的问题已成功解决,我们回家就该算下其他账了。”
甘棠:呜呜呜,救命。
我现在抱他大腿痛哭忏悔还有没有用?
,
☆、亲六十七口
新年过后, 执掌信德这个庞然大物的任于归很快忙碌起来,时常需要奔赴世界各地出差,一个月常常有二十天都不在港。
甘棠却丝毫没感觉寂寞。
IB考越来越临近, 她压力也越来越大。
虽然面上依旧嘻嘻哈哈, 可唐琳之前对她的教导, 到底被她记进了心底。
因此学习也越发用功起来, 别讲任于归不在港的时候, 她每日都有行程满满, 就算他在家时,她也没什么时间加塞给老公。
于是任于归发现, 自己努力提高效率压缩工作时间,好不容易能挤出来半天空闲,想要陪陪太太,却会因为与她的学习小组时间有冲突,不得不被她撇下,独留在家守空房。
大概是真的想借念书的机会落跑到国外。
订婚宴后, 阚梦之秉承先学带动后学的科学学习理念, 拉着已经逆袭到班级中上游的甘棠,又叫了资深特优生丛笑,另有虽然国语不太行, 但成绩却意外很行的许珊妮,组成了“拯救吊车尾之学渣也要奋斗逆袭”学习小组。
日日用功刻苦到八点才解散回家。
剩下的时间里也头悬梁锥刺股起来。
任于归早已拿到她的时刻表,今日提前返港,晚间应酬亦提前离开, 只为能准时抵达丛笑家茶餐厅外。
甘棠一出门就看到他的车,要拉着许珊妮和阚梦之一起过去,令任于归充当司机。
阚梦之却指指街边另一辆车:“我爸妈派司机来接我了,再见。”
讲完便一溜烟跑过去,车辆立即开走,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她们留。
“阚家买新车了?”见是一辆自己没见过的车,甘棠奇怪。
“应该吧,大嫂,快走了,大哥还在等我们呢。”许珊妮拉着她朝外走。
甘棠冲身后挥手:“笑笑,明天见。”
许珊妮现在上车已经不需要任于归操劳,自己就十分自觉的升起了挡板。
“老公,你提前回来了。”甘棠与他分别半个多月,自然开心。
“嗯。”即便小太太日日忙到顾不上他,他也总是有机会就提早回家,增多与她的二人世界。
甘棠却十分没心没肺:“晚上让珊妮住我们家吧,明日我和她再一起过来。”
“任太。”任于归食指敲敲方向盘,“明日周末,不休息?”
“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马上就要考试了,休息是什么?”甘棠精力十足,随后皱眉,低声自言自语,“我讲这种奇怪的话怎么会这么顺口?”
任于归:……
那是因为这是我以前天天拿来教育你用的。
“反正这不重要。”甘棠不纠缠,看向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我前两日有练习写作,老公你回去帮我看看。”
没错,任于归现在唯一有机会和太太相处的时间,就是为她答疑解难了。
“好。”他点点头,一口应下。
“多谢啦。”甘棠笑嘻嘻,等红灯的间隙,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坐好。”任于归冷冷淡淡开腔,但再次发动车子时,却提速许多。
“哎?走错了,今晚珊妮住我们家。”甘棠见上了柯士甸道,连忙纠正。
“不行。”任于归直接冷声拒绝,“任家有司机。”
言下之意,明日许珊妮想去哪自有人送,用不着甘棠操心。
言辞之间,十分没有兄妹爱了。
送罢幼妹回家,任于归终于有了和太太的独处空间。
哪知甘棠一进门就急匆匆跑上楼:“老公,我论文在书桌上,你自己去看,我再练习一个实验。”
任于归:……
甘棠的日程表真是排的十分满了,结束实验后,又在任于归的指导下,改了论文。
任于归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棠棠,休息了。”
“今天公式都还没背,你先去休息。”甘棠坐在书房里,头也不抬的朝他挥手,一副告别模样。
任于归:……
半年前,他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引导,想让她慢慢成长。
他不像绝大多数半山人家,觉得女孩嫁人就应该减少抛头露面,日日留在家中,做一樽围绕丈夫打转的精致玩偶,最好再努努力多生几个仔稳固地位争家产。
他希望她能好好念书,考间好大学,习得丰富知识,能在婚姻之外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生活和爱好。
原本他认为自己会乐于引导并享受她长大,变得成熟。
可当她真的在像这样转变时,他突然不太舍得了。
长大实在是件辛苦的事情,他有能力一辈子将她护在羽翼下,让她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为什么还要让她自己去辛苦?
看着甘棠深夜坐在那里艰难解题。任于归觉得自己突然理解,为什么唐琳要将这事交给他来做了。
因为她舍不得,所以即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为女儿好,却一直在放纵。
而一直以来,做事只论对错,追求效益最大化的任于归,也有了不那么理性的时候——
“棠棠。”
“哎?你还没去睡啊?”甘棠过于投入,都没发现他还留在这边。
见他眼底有淡淡的鸦青,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又忙碌的没休息好,今日刚飞回来,也没睡觉。
于是终于舍得合上书本:“呐,我困了,老公你陪我睡觉啊。”
说罢便环住他手臂往卧室走。
“你觉得辛苦吗?”任于归有些犹疑的开口。
“当然辛苦啦。”甘棠笑言,“我以前是要每日睡十小时美容觉的,最近都只休息五六个小时。”
她愁眉苦脸抱怨:“我觉得自己好像都长眼袋了。”
说着将脸凑都他眼前:“你看看,有没有?”
看着自己小太太一惯傻乎乎的模样,他觉得一辈子这样,也很好。
于是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他问她:“你想去哪间学校?”
甘棠顿时有气无力摆摆手:“那得我继续努力一个月,考个好成绩,才能知道。”
“不用。”
“什么不用?”她睇他一眼,“不要对我盲目自信。”
做出一副她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念书的模样。
任于归笑一下:“不是对你自信。是对我捐两栋楼后的效果自信。”
甘棠:???
她用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十分忧心:“老公,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还记得,以前自己嫌累,让他为自己捐楼拿录取通知书时,他冷嘲热讽的模样。
任于归:……
“这不是之前你自己这样求我的吗?”
“那你这就是在试探我了。”甘棠松口气,“这次我想通了,决心很足的,这种测试对我没用。”
说罢她先躺进被中:“快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锻炼。”
说罢便秒睡,累了一天的甘棠,瞬间与周公相会,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使用钞能力的机会。
理性本理任于归,难得感性一次,面对的却是这种结局。
又想到自己已经消失两个月的性-生活,叹口气,将睡到嘴巴都张开的人揽进怀里。
为了节省时间,甘棠早间的晨练都将跑步改为打网球,从一小时缩短到四十分钟。
男女力量毕竟有差异,在菁仁难逢敌手的甘棠,对上任于归,总要撒娇卖乖一起上,不断耍赖,才能堪堪拿下平手。
任于归直言,自己是专门喂她球的少年网球班教练。
甘棠才不理他,管他会不会无聊,自己玩的开心就够了。
电话响起时,甘棠正在指责他居然对老婆用扣杀。
跟着将球拍递给他,接起电话。
“你先别生气。”
“你不要说话,都怪你。”
甘棠还没出声,就听到那边模糊的男女对话声:“梦之?”
“棠棠。”阚梦之听到声响,来不及继续教训身旁那人,连忙同她道歉,“这次真是对不起啦,都怪席明瑞那个衰人。”
甘棠顾不得问她道什么歉,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模糊对话,她震惊了:“梦之,你不会昨晚同席生在一起吧?”
“别提了,说来话长。”她这会儿没空解释这事,而是接着道歉,“都怪席明瑞这个衰人,清场都清不干净,简直笨死了。对不起啊,害你上头条。”
“什么头条?”甘棠一早起来,就来到后院网球场锻炼身体,完全不知道今日新闻。
“你还没看?你现在打开社交平台,应该就能看见。呐,先说好啊,这件事同我无关,你要骂就骂席明瑞,别生我气。”
甘棠听的迷迷糊糊:“你等等。”
跟着打开社交软件,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只见现在被转了上万的图片,应当是两个月前,在席阚两家订婚宴上摄制的。
毕竟她今年只参加过那一场宴会,所以能准确在记忆中找到。
照片一共有两张,分别记录下自己打掉任于归手和踩他脚的画面。
可能是当时还留在大厅里的人拍的,发布时间是今日零晨四点,大家都在休息时。
内容涉及大众一惯感兴趣的豪门八卦,短短两个多钟头,就已经散播全网。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听说任于归有个白月光,又难过又生气,连表情管理都没有,显露在图片中,看起来凶巴巴的。
再加上她那明显到不用文字解说的动作。
两张照片直接被配上文字——
恶太甘棠,当众家暴任生!
☆、亲六十八口
如果不是莫名成了“恶太”,甘棠都快忘记两个月前的这个小插曲了。
任于归见她接了电话, 就在那里看手机看个不停, 丝毫没有重返球场的意思,走了过去。
“怎么了?”
甘棠嘴巴嘟起到鼻尖, 看起来十分郁闷了,将手机递给他。
本港媒体为了吸睛,历来标题起的夸张。这种风气影响下, 连民众都有样学样。
“我派人联系删除?”太太明显不悦, 她又一惯好面子,任于归有些想笑,却不露声色揽过她肩头,尝试做提议。
甘棠有气无力摆摆手:“算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人乱讲。都传遍全网了, 删除照片, 又不能清空大家记忆。”
“真的不用?”任于归不太喜欢被公众议论,更想保护她。
甘棠闻言斜睇他一眼:“说来, 自从嫁给你我就三天两头被人乱写, 也不差这一次了。”
她一副要同他算账的模样:“我倒是要问问你,怎么做人老公的?这种普通人在社交网络发帖就算了,为什么媒体那边也会乱写报道?”
背靠信德强大背景, 任于归以前是从不上花边新闻的,现在呢?
在媒体的笔下,自己都快成本世纪全港第一狐狸精了,整日里将他迷的五迷三道。
任于归大概也早有耳闻, 听她借这机会抱怨,没掩住眉眼间的笑意:“确实乱写,任太一早吃定我,何需拜狐仙?”
甘棠见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十分手痒,想再当次殴夫恶太。
任于归俯身亲她一下:“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会吩咐下去,日后媒体那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