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专程走到阳台拉上门,明显就是怕自己听到。
神神秘秘,这狗男人不会是外面养了小妖精吧?
☆、亲五十四口
任于归回到室内, 看见自家小太太嘟嘴不满的模样。
人生中罕见的有了犹疑。
“怎么了?”甘棠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目光中的复杂。
任于归想到刚刚得知的内容,不过一瞬就下定了决心。
“起来穿好衣服,去抱甘霖, 我们现在去机场。”任于归态度少有的慎重。
甘棠见他神色实在严肃,想要细问,却见他已经转身去安排协调机组与航线了。
虽然摸不着头脑,可凭着心底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信任,甘棠没有讨价还价,立即去照做了。
一个钟头后,甘棠和任于归一起登上他的757, 同行的还有迷糊到睁不开眼的甘霖。
“家姐,去哪?”甘仲文有架湾流,甘霖年纪虽小, 对此却并不陌生, 知晓是要出远门。
他有些困惑:“姐夫, 我明日还有课啦,不能出去玩的。”
在他的记忆里, 只有出去度假才会乘坐这种交通工具, 可春节假期后日才开始, 还有一天课要上。
任于归将他放在床上:“去见爸爸妈妈,快睡觉, 睡醒就能看见他们了。”
甘霖闻言也顾不得逃学这事了,立即抓住他衣袖,连声询问:“真的吗?真的要去见爸爸妈妈吗?”
甘家父母疼爱一双儿女, 甘仲文虽然忙碌,不能时时陪伴他们身边,可唐琳却是一刻也没离开过的。
所以这两日甘霖虽然懂事的未讲,心里却是十分思念父母的。
“嗯。”任于归不太会哄小孩,只点了点头。
甘霖却十分容易满足:“那我会乖乖睡觉的,姐夫。”
说罢自己脱下外衫,像只小猪猡般拱进被窝,还软着嗓子同两人道:“晚安。”
甘棠一直沉默的消化着任于归的话,满腹疑问,直到离开这间卧室,将门关上,才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任于归与她对坐在桌子两端:“棠棠,你母亲突然晕了过去,她患了脑瘤,医生已经排好,明日就会做手术。”
甘棠有一瞬间呆滞:“你在讲什么?”
她前日才送别父母,她的母亲十分健康,还是位她才刚刚知晓的女强人,要去掌管鸿基在欧洲的分部。
她才不会生病。
任于归第一次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泪水顺着她的面庞汹涌而出,她却未发一声。
他很少有共情的时刻,心软对他来讲更是多余。
商场诡谲,端的是心硬手冷,才能一直屹立在顶端。
可此刻看见她无知无觉默默落泪的模样,他心里却酸涩。
迈步跨过桌面,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别难过。”
他不会安慰人,此刻难得劝慰,却生硬又笨拙:“我已经安排了最权威的医师。不哭了,嗯?”
甘棠抽抽噎噎:“我没哭。”
整个人却在他怀中埋的更深。
他不会油嘴滑舌,不会讲什么好听的哄人的话,可甘棠却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从来掷地有声。
他讲为妈妈安排好了医师,就一定是如今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甘棠依赖的紧紧捉住他衬衫,用力到指尖泛白,像是要寻求支柱,双眼含泪仰头望他:“我妈妈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任于归向来信奉实话实说,即便真言逆耳。
医学这件事,从来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哪有什么百分百。
可面对小太太此刻满眼的期盼,好似自己稍稍摇头,所有希望都会破灭一般。
他违背自己一惯准则,轻点了下头:“嗯。会没事的。”
甘棠一头扎进他怀中,不再像之前一样闷声流泪,而是像发-泄般嚎啕大哭。
任于归手抬了抬,最终不断轻拍她后脑勺:“棠棠乖,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他一声声讲着别害怕,甘棠不知哭了多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同他分开,看见他胸前被自己的泪水口水糊作一团,有些不好意思,一抽一抽道:“老公,对不起。”
任于归脑中突然浮现出,很久以前,她醉酒在自己车上闹腾的模样,那时的她还用自己领带擤了鼻涕,让自己只觉得头疼嫌弃。
可此时的她却让自己愿意做一切事,只要她不再伤心落泪。
面对小太太的愧疚,他摇摇头:“没事。”
说罢拿起身后的抽纸盒,递到她面前。
见她乖乖拾起一张擦泪,他的心软了软:“去陪圆仔睡一会儿。”
甘棠摇摇头,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再在小朋友面前哭出来,吓到他。
任于归却很快恢复一惯理性的姿态,冷静开口:“明日手术不知要做多久,你现在需要休息养足精力。”
甘棠仍旧摇头:“我哪睡得着。”
任于归大概明白,任太一旦拗起来,没什么好劝的。
干脆直接动手,将人抱起,步行至书房,里面有张一米二的小床。
把她放下,见她一直睁眼,作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他伸出手掌,覆在她哭到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快睡了,我陪你。”
甘棠见他一副要枯坐一夜的模样,拉下他并未用力的手。
有些羞赧,却仍旧往里侧移了移,随后侧身,眼睑下垂:“你陪我。”
书房的灯是暖黄色,洒在她身上,柔和了甘棠明艳的眉眼,此刻的她少了平日的古灵精怪,柔顺可人,让人不舍得拒绝。
任于归知晓她心中不安,他长手长脚,躺在这张小床上还要蜷着腿脚,并不舒服,可仍旧配合躺下。
关上灯,拍拍她后背:“好了,现在可以睡了。”
结婚许久,这却才是两人第二次同床共枕。
在这样的时刻,躺在这张并不舒适的小床上,她没了昨夜的紧张与忐忑。
连心中对明日手术的不安,躺在他身边都镇静下许多。
“任于归,你睡了吗?”
“没有。”
“谢谢你。”
“快睡了,听话。”
两人一抵达伦敦,连收拾整顿都没有,直接抱着甘霖奔往医院。
“姑丈,姑姑。”许华升和任嘉欣等候在病房外。
任于归带着甘棠同两人问好。
“棠棠,你妈妈已经醒来了,正在做术前准备,你爸爸也在病房里。”任嘉欣省去寒暄,将两公婆带往唐琳的病房。
甘棠牵着弟弟推门进去,就见护士在为唐琳理发。
“妈妈。”姐弟两一起叫到。
“棠棠?圆仔?”唐琳三小时前刚醒过来,并不知晓儿女会过来,见到他们十分震惊。
甘棠眼泪再也止不住,瞬间奔涌而出,三两步跑至她病床前:“对不起,我们才过来。”
甘霖见到妈妈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眼泪也流了出来。
唐琳见宝贝儿女这样,自然不舍,一边小声安慰他们,一边看向任于归,眼神在问“怎么将他们带来了”。
甘仲文自昨日妻子昏迷开始,脸色就很不好,此刻开口:“是我让于归带他们来的。”
随后将姐弟俩拉开,冷声训斥:“你们妈妈现在不能有情绪波动,再哭就一起出去。”
甘霖从未见过爸爸这模样,一时不能理解屋内的氛围,吓到哭的更大声。
甘仲文眉心跳跳,提着他就要丢出去,任于归将妻弟接过:“我带他出去。”
说着将甘霖从被丢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甘棠则听话的擦干眼泪,声音平稳许多:“手术定在几时?”
“半个钟头后。”甘仲文讲到,随后又交代,“你陪陪你妈妈。”
随后推门而出。
“是不是很丑?你爸爸乱作主张,将你们喊来看我这吓人模样,等一会儿做完手术出来,我要好好骂骂他。”
甘棠努力抑制住眼中的热流,冲她大力摇头,“我妈妈才不丑,她靓过港姐,是港濠两地第一美人。”
唐琳笑一下:“就你会哄人。”
说着伸手摸摸女儿的脸:“以后不可以任性知不知道?做人做事,有不懂得多问问你爸爸和于归,要听他们的话。”随后叹口气,“你去帮我把于归叫进来好不好?”
甘棠十分不解,这时候叫什么任于归,却听话的跳下板凳,推门出去。
屋外,许任夫妇正抱着甘霖在哄一直哭泣的小不点。
“姑姑姑丈,于归和我爸爸呢?”
任嘉欣闻言指指阳台:“在那边说话。”
甘棠朝那边小跑而去,推开玻璃门,就见父亲正神色激动的正和丈夫在讲什么:“爸爸?”
甘仲文瞬间收敛表情:“棠棠,怎么了?你妈妈让你来叫我?”
甘棠摇头,指指任于归:“妈妈让他过去。”
任于归整整衣衫,同她点了下头,朝室内走去。
甘棠这才疑惑对甘仲文道:“爸爸,你们刚刚,是在争吵吗?”
甘仲文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怎么会。你妈妈突然出了这种事,抱歉,我没控制好情绪。”
甘棠摇摇头,上前抱住从小到大,一直在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高大身影:“爸爸,我好害怕。”
甘仲文听到,满满心疼,揉揉女儿后脑勺:“囡囡,不怕,妈妈会没事的,我们全家都在这给她打气,她一定没事。”
甘棠声音闷闷的:“那爸爸,你也别害怕。”
甘仲文没想到一向娇气的女儿,这一刻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
自妻子晕倒后,一直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许,鼻腔酸涩:“嗯,不怕,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两父女在这一刻互相依靠,不知过了多久,任嘉欣走来:“甘生,棠棠,甘太叫你们进去。”
甘棠连忙拭干净脸上的湿痕:“谢谢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任生之前为了见医生,差点错过陪棠棠试婚纱。
☆、亲五十五口
甘棠和甘仲文进得病房, 就见唐琳靠坐在床上, 任于归立身在一旁。
“棠棠,过来。”唐琳朝女儿招手。
甘棠连忙上前, 同任于归一起并站在病床前。
唐琳笑笑,朝两人伸出手,握住他们手腕,将甘棠的手放进任于归手心。
“于归,婚礼的时候, 是仲文将棠棠交给了你。”
她仰起头,珍重的看向任于归:“现在, 我也正式将她交给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随后她又看向甘棠, 见女儿眼眶红红, 一副随时要落泪的模样,笑了笑抚慰:“囡囡, 于归是个好丈夫,妈妈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帮我照顾好圆仔。”
甘棠听到她像交代后事一样的话, 无法接受的摇摇头,声音哽咽:“妈妈你别说了, 等做完手术出来再告诉我。”
唐琳笑着点点她:“平日里就嫌我唠叨, 到这里了还死不悔改。行了,看到你生气,快出去, 我同你爸爸有话要讲。”
甘棠犹豫着不想走。她心底难过,想在母亲进手术室前一直陪在她身旁。
奈何身侧的任于归不解人意,直接牵着她朝外走。
唐琳看着二人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收敛,眼睛越来越红。
在两人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于归,照顾好我女儿。”
出得门外,甘棠再也忍不住。
任于归陪她一齐等在门外,将人抱进怀中,无声的拍拍她。
甘霖被任嘉欣抱在怀里,见到家姐和姐夫出来,要跳下去找他们。
“圆仔乖,姑丈不在,你陪陪姑姑好不好?”任嘉欣哄他。
甘霖为难的看看那边的两人,又看看独自一人的任嘉欣,见家姐和姐夫在抱抱,都没人管他,最后嘟嘟嘴:“姑姑,我陪你。”
“乖了。”任嘉欣揉揉甘霖脑门,“饿不饿?我们去给大家买些吃的好不好?”
正要抱他离开,给小两口留私人空间,许华升便匆匆走来。
“于归。”许华升话未讲完,便被他打断。
“姑丈,有事找我?”任于归目光沉沉的看向他。
许华升顿了一下,立即道:“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任于归点点头,顺了顺怀中甘棠的长发:“我可以去吗?”
甘棠在他怀里点点头,像个小动物,蹭的他心中又软又痒。
她主动离开他胸膛,手还十分依赖的捉住他衣衫,抽抽搭搭:“那你要快点回来。”
“好。”任于归替她擦擦脸上泪水,“很快。”
许华升和任嘉欣看到两人的相处,心中活像被雷劈了一般。
这位自小到大都生人勿近的侄子,有朝一日竟然会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一个人,实在令人跌破眼镜。
“姑丈,我们走吧。”
“哦,好。”许华升因为吃惊,反应都慢了半拍,呆愣一下,才立刻快步同他一起离去。
见二人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任嘉欣才抱着甘霖来到侄媳身边。
“姑姑,我来抱他吧。”甘棠努力朝任嘉欣笑一下,伸手接过幼弟。
她声音沙沙哑哑,听起来令人心疼。
任嘉欣看到她就想到女儿许珊妮,自家小丫头前段时间过来过圣诞时,还常常大嫂长大嫂短的将她挂在嘴边。
知晓她和女儿相处亲密,她又是自己的侄媳妇,面对她此刻的遭遇,自然颇为疼惜。
“棠棠,别难受。”任嘉欣疼爱的看向她,“史密斯医师是世界范围内顶尖的脑外科教授。”
见甘棠抱着弟弟沉默不语,任嘉欣为了增添她信心,又接着道:“这几个月史密斯教授已经研究过甘太的症兆了,早已做好充分准备,所以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甘棠闻言皱眉,随后不动声色道:“妈妈这次晕倒的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