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春日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像是忏悔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闻奕。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任性。请你不要离开我。
“风有些大,我送你回去休息。”黑崎闻奕轻抚着她的长发,沉声说道。他搂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常御殿。
藤原春日躺在了床|上,黑崎闻奕替她盖好了被子。
“我有事情要忙,你睡一会儿。”
“恩。”藤原春日果然闭上了眼睛,一点也不闹。
黑崎闻奕凝望了她一眼,这才走出房间。门一关上,藤原春日睁开了眼睛。什么东西吞噬着她的心,不断的在告诫她,可是她揪紧了被子,硬是压下。
书房内,黑崎闻奕拨通了某人的电话,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意大利,罗马。
郊外的葡萄大庄园,别墅第九层,有人敲响了房门。
肯推门而入,手中握着电话计算机的听筒。他停下脚步,望向沙发上端坐的男人,“殿下,您的电话,来自日本的黑崎先生。”
司徒皇徐徐睁开双眸,伸出手来。肯立刻将听筒递给他,转身离去。
司徒皇按下键,将听筒放到耳边,不急不徐的说道,“黑崎先生。”
“司徒先生。突然打来电话,打扰了。”黑崎闻奕在电话那头幽幽说道,男声难掩焦虑。
“中国人有句古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黑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司徒皇眼眸半垂,开门见山的问道,并不打算纠缠。
黑崎闻奕沉默了片刻,徐徐问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谁?”司徒皇反问。
“伊盼儿。”黑崎闻奕同样不打算绕弯,直截了当的说道。
司徒皇握着手机,凝眸说道,“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他顿了顿,又是补充道,“如果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找到她又有什么用?”
“司徒皇,我和你是同一类人。只要是认定的,就绝对不会放手。如果你能对她放手,那我也同样放手。”黑崎闻奕沉声说道,那狂傲的态度与司徒皇如出一辙。某些方面,他们的确是同一类人。
司徒皇扬起唇角,一抹愉悦的弧度,“我不会放手。”
“我更不会。”他立刻接话。
“不过我依然不知道她的下落。很抱歉。”司徒皇简短的说完,挂断了电话。他将听筒放到一边,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他喷吐出烟圈。司徒皇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空前,静静的远眺。
四月终于走到了月末,这一场纠葛似乎也要平息。
两年了,也是该有个了断了。
司徒皇忽然发疯一样的想念他的陆小语,那个去了日本的女人。他不禁气恼,真是个要姐妹不要老公的女人,姐妹一有事,立刻跑得没了踪影,都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看来是他太惯她了,他要惩罚她。
狠狠吻她。
天皇巨星:不想不能
黑崎闻奕握着电话听筒,深邃的眼眸泛起光芒。忽然想到什么,他再次拨通了下属的电话,沉声吩咐,“长谷,立刻搜寻公海区域。如果有私人邮轮,一概向我汇报。特别是来自意大利的油轮。 ”
“是,闻奕少爷。”电话那头,长谷回道。
黑崎闻奕坐在书房里静静等候,他抽了一根烟,就再也停不下来。一根又一根,不知道抽了第几根。
电话终于响起铃声。
几乎是第一时刻,他急忙接通电话。
听见那头长谷的回禀,他眼底蹿过一抹欣喜,“闻奕少爷,根据记录来报,两天前确实有一艘来自意大利的油轮停靠在公海区域。”
“现在呢?”他质问。
“收到确切消息,昨天已经航海离开。”长谷恭敬回禀。
黑崎闻奕紧握着手机,懊恼的皱起眉头。他知道她还是走了。应该去找她,想要去找她。可偏偏…黑崎闻奕低下了头,手中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心念一动,掐灭了烟,猛的站起身来,决定去意大利一次。
她会去那里,她一定会去。
黑崎闻奕刚走出书房,却有人急急奔来,慌张喊道,“闻奕少爷!不好了!春日小姐出血了!”
“什么?”黑崎闻奕大吃一惊,心中一沉。
刚刚平静下来的夜御馆再次不得安宁,藤原春日周身大面积出血,败血症到了晚期,开始突显出症状。她昏昏沉沉,意识也十分朦胧。生命垂危的时候,还一遍一遍喃喃呼喊,“闻奕…闻奕…不要走…”
黑崎闻奕紧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我不走。春日,你要活下来。”
“闻奕…”藤原春日呜咽一声,昏厥不醒。
负责治疗的医师们站在一旁,既是莫可奈何又是战战兢兢,“天皇阁下,春日小姐的身体十分虚弱,她可能连自我意识都不能保持清醒。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春日小姐获得身体上的舒缓。”
“出去。”黑崎闻奕望着藤原春日,徐徐吐出两个字。
一群医师像是得到释放一样,不禁松了一口气,急忙离开。
黑崎闻奕守在床沿,握着她的手,沉沉呓语,“春日…”
意大利的天气还算晴朗,一辆房车朝着前方不停行驶。
车上的收音机正在播告国际新闻,流利清亮的意大利女声,“下面这则新闻来自日本,十年一次的四月降地之后,三重县又遭火山爆发。这一次的火山爆发,使得…”
车后座,伊盼儿与陆小语并肩而坐。
伊盼儿侧头望着窗外,听见这则新闻,忽然眼眸一紧。她感觉陆小语握住了她的手,心里莫的平静下来,彻底的平静。她扭头朝她笑笑,轻声说道,“你如果把你老公的手也握那么紧,那我想司徒皇做梦也要偷笑了。”
陆小语一时哑然,脸上微热,“我才不会握他。”
“是吗?”伊盼儿微扬起唇角,狐疑调侃,“你们连结婚都结得那么神秘,司徒皇对外还是单身,小心他被别人抢走。”
“我可不怕。”陆小语嗤之以鼻,满不在乎,“他要走就让他走,我也管不着。”
“啧啧。”伊盼儿忍不住嘲笑,好心情的说道,“羽影堂主还真是冷感啊。我不得不替那个叫司徒皇的男人叹息,他竟然爱上这么一个冷血女人。哎,只可惜那个男人就是这么死心塌地,好羡慕啊。”
她的怪声嚷嚷又惹得陆小语羞红了脸,面对感情,她也却卸下冷然,成为小女人。
陆小语凝望着她,忽然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记得还有我,还有我们。”
陆小语接到了伊盼儿的电话,立刻就开出油轮去接她。由于油轮处于公海,所以不受日本官方管辖,属自由区域。她特意将伊盼儿接到,只见她浑身冰冷,笑得那样虚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想去问。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知道事情真相。
只是依然察觉,日本方面出现了动荡。虽然对方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周密。
伊盼儿依然微笑,眼睑却有泪水悄然凝聚。她扭头,硬是将泪水眨去。
回到葡萄庄园,司徒皇迎接两人的归来。他望着陆小语,微皱的眉宇不知是不悦,还是太过想念。竟然有一丝孩子气,让陆小语颇感无奈。伊盼儿不免挑了眉。三人上了楼,陆小语与伊盼儿一起泡澡。
芳香的浴室,玫瑰花瓣的奢侈浴池,足够容纳十几个人。
温暖的泡完澡,两人穿着浴衣走到客厅休息。陆小语已经从司徒皇那儿得知黑崎闻奕曾经打过电话来找她,她望着伊盼儿,轻声说道,“他找过你。”
“我不想见他。”伊盼儿闭上了上眼睛,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头发。
陆小语见她神情悲戚,坐到她身边拿过毛巾替她擦头发,一语中的,“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
伊盼儿浑身一窒,压抑在心里的痛苦在这个时候忽然爆发,惶惶落泪。陆小语见她落泪,只是将她拥抱,像是那么多次,她拥抱自己一样,在这个时候给她无限温暖。
伊盼儿靠在陆小语的肩头,泪水落了下来。
“不哭了,不哭了。”陆小语哄她,那口气像极了他。
伊盼儿却是更加难过,哽咽说道,“她是…我的妹妹…”
“谁?”陆小语诧异,什么妹妹?
伊盼儿闭上眼睛,轻声喊出那个名字,“藤原春日…”
天皇巨星:他还在说
已是深夜,伊盼儿终于睡下了,脸庞的泪痕已经干涸。她睡得很沉,神情更是疲惫。
陆小语退出房间,走上别墅第九层。
套房内亮着昏黄的灯,足够温暖人心。陆小语推开了门,放眼放去,瞧见司徒皇坐在沙发上动不动。他紧闭着双眼,长睫浓密,似乎是睡着了。陆小语并不想吵醒他,轻轻的关了门走到了他面前。
沉睡中的司徒皇霸气依旧,沾染了少许孩子气。
陆小语怕他着凉,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突然,有人豁的睁开眼睛,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里。陆小语吓了一跳,惊得瞪大了眼睛,而被他紧紧拥抱,她闻到安心的味道,嗔怪道,“你做什么,吓到我了。”
“吓到你了?”司徒皇的声音沙哑低沉,十分好听。
陆小语握起拳头捶了他两下,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头,感觉是那样踏实,“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怎么会这么不可思议?”
“你是指我爱上你吗?”他调侃一句,俊容惑人。
陆小语摇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藤原春日…她是具儿同母异父的妹妹。”
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不要提陆小语了,连司徒皇都大吃一惊。上任天皇的女儿藤原春日,她竟然是伊盼儿的妹妹?这怎么可能?若非是伊盼儿亲口告诉,打死陆小语,陆小语也是不会信的。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可怎么办?”陆小语无声叹息,发现事情让人头疼,“她竟然是盼儿的妹妹。”
司徒皇的剑眉微皱,轻抚着她的脊背,沉声安抚,“事情确实棘手,太突然了。”
“现在即使是表哥恢复记忆,他了不能不管藤原春日。”陆小语依偎着他坐在沙发上,徐徐说道,“盼儿选择了退出。”
纵然是连生和死都不能让她退出这场情感,现在身边的变换,让伊盼儿不得不退。
“他不会放手。”司徒皇想到那个男人,幽幽说道,“如果连失去记忆,也还会爱上她。事到如今,他又怎么会放手。”
“可是…”陆小语咬了咬唇,“按照盼儿的个性,她一定做不到和一个快要死的人去争。况且,那个人还是她的妹妹。”
同样的情况换作是她,她也一定做不到。
“为什么他不来找盼儿!他应该知道盼儿在我们这里!”陆小语懊恼问道,不禁气急。
司徒皇扭头凝望着陆小语,深邃的双眸那样感人眩目。他扬起唇角,笑着说道,“不是不想来,可能是不能来。如果我是他,我想我也不会去找你。明知道你会痛苦会进退两难,不如不让你作选择,一切由自己全部扛下。”
全部扛下…
陆小语想到他们的从前,是啊,此刻的伊盼儿和黑崎闻奕多么像是他们。两个以前,同样为爱挣扎痛苦的他们。陆小语眼眶一红,喃喃说道,“一群傻子。”
真是一群为爱痴傻的人。
“是啊,傻子。”司徒皇笑了,温柔的亲吻她,“偏偏有那么多傻子愿意往火坑跳,明知道是绝路,也义无返顾。”
“该怎么办?皇。”陆小语并不愿意伊盼儿再继续耗费年华,难道还要等两年?
明明知道他活着,明明知道他在那里,可能不再相见?
即使相思成灾,也不能吐露半分。
这实在是太过痛苦了。
司徒皇捧着陆小语的小脸,沉声说道,“没有任何办法,总会过去。”
时间,大概是最好的疗伤药了。
宁静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落下。
有人坐在阳台上,正晒着太阳,听着不知名的CD音乐。唱歌的是一个女人,她用一种极其沧桑的声音唱着寂寞的歌。伊盼儿蜷缩在藤椅中,沉溺于这寂寞的歌声,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陆小语走进房间,手中拿着一份包裹。她走近她身边,轻声喊道,“盼儿。”
伊盼儿徐徐睁开眼睛,瞧见陆小语,她扬起一抹淡淡笑容。
“有你的快递包裹。”陆小语犹豫着轻声说道,将包裹递给了她。
伊盼儿十分平静的接过,放在了玻璃桌上,“谢啦。”
她太过平静的态度让陆小语感到惊奇,可是这个时候她选择静静离开。陆小语随口说了句什么,转身走了。
原本以为自己会难熬的发疯,却发现日子依旧可以过。而在分别数天以后的今天,伊盼儿收到了一份快递包裹。她盯着面前的包裹,却迟迟没有打开。她知道这包裹是谁寄来的。忽然恍惚,不敢不舍去打开。
伊盼儿坐了好久,她这才颤颤的拆开。
包裹内只有一只录音笔。
伊盼儿一愣,莫的想到了从前。
「这是什么东西?」
「录音笔。」
「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亲爱的盼盼,这东西的好处就是能将你心里说不出口的话录下来说给我听。」
「你去死。」
录音笔…
伊盼儿愣愣回神,将耳塞置入耳朵,按下了键。一串静音之后,他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仿佛就在身边。
他喊她的名字,“盼儿。”
只这么一声,伊盼儿感觉到牌子发酸,而他不急不徐的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简单一句话,伊盼儿的泪水落了下来,她捂着嘴,泣不成声。他还在说,沉沉问道,“你好吗?”
伊盼儿紧抓着录音笔,眼前一片模糊。
大好的天气,CD还放着歌…
天皇巨星:两年太长
伊盼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也不喝。期间,陆小语曾经多次敲门。可是伊盼儿哀求她不要进来,因为她想一个人静一静。陆小语放心不下她,说了好多好话。
伊盼儿下了保证,声称她不会有事。
晚餐端放在房门外,可她没有动过一口。
直到天黑了,依旧没任何动静。好像没有人一样。
顶楼的房间内。陆小语不安的站在落地窗前,心神不宁。司徒皇走到她身后,张开双手抱住了她,“语,不要这么担心,她不会做傻事。”
陆不语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表哥给她寄了什么东西。”
那个快递的包裹,到底寄了什么东西,让伊盼儿骤然反转了性子。前一秒还像个没事人,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听着歌。可是收到快递之后,她立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也不肯踏出来。甚至不许任何人去打搅她。
司徒皇将头靠在她的房前,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她会好起来的。”
寂静的夜,月色如银照耀在两身上,也同样照耀在一张落寞的脸庞。
伊盼儿坐在地板上倚着落地窗,她的手中握着那只录音笔。泪水早已经干涸,像是再也哭不出来了。她只能淡淡微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曾经说的话就这样实现了。录音笑,她也曾经用这样的方法将无法出口的话告诉了陆小语。
现在,轮到她了。
可是,谁又能午夜了,这一次的等待要多久?
或许,她不应该再继续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