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暗向他袭来,只感觉眼前一阵白光回旋。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剩下的所有含糊不清的话语,全部吞进了腹中。他无力的垂下了手,却还带着一丝遗憾。
他遗憾的是,那个男人应该是爱着小语的。
他遗憾的是,他们两个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两人。
小语…
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正文 黑道之王:全部瓦解
陆广梁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长眠不起。握着她的手,却还始终紧紧地抓着,好象是在担心,更是不放心。只是眼角的泪水,慢慢地干涸了。
他的手,终于放松了姿势,如此落寞。
陆小语反射性地抓紧了他的手,不愿意放开。她低下头,望着叔叔安静平和的容颜,心里面忽然感觉荒芜一片。她咬着唇,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全部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嘴角,还带着鲜血,混合着她的泪水,再也分不清楚。
袖口胡乱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手都在颤抖。压抑着的心情,却怎么也无法爆发。她应该嚎啕大哭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哭不出来。她应该发泄才对,可是她就是无法发泄。
陆小语望着手术台上已经死去的陆广梁,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变凉。最后,无奈地动了动唇,呼喊道,“叔叔…你醒来…你别走…”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害怕。”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又剩下我一个人。她又是犯了什么错?非要她去承担?为什么别人拥有美满的家庭?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遇见亲人的死去?
陆小语痛苦地抬起头,朝着无人的手术室大吼,“为——什——么——”
身体猛地疲惫,她无力地朝后倒去。
是不是死去就能忘记一切…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不会再难受…
而在手术室外的司徒皇听见手术室内猛然传来的哀吼声,她突然的喊叫声,让他刹那间心神一阵激荡。拔开脚步,几乎是狼狈地冲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充满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以及血腥味,聚光灯下的手术台上陆广梁平静得躺着。可是却已经感觉到了那份死寂,显然他已经走了。
他低头,瞧见了倒在地上的陆小语。
司徒皇心中一紧,急忙奔到她身边,伸手搂住了她。他刚想将她打很抱起,却被她微弱的力量制止了。慌张了目光,对上了她虚弱无助的眼神。
一时间,这双眼与记忆里的眼睛所重叠,他恍然失神。
陆小语颤抖着双手,揪紧了他的衣服,声音微弱,她轻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叔叔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一下子病发,告诉我!”
叔叔临终之时,到底要告诉她什么?他想说些什么?
可是他口口声声说着司徒皇的名字,他是想告诉她什么真相吗?难道说,是他害了叔叔?是不是他?因为她的一厢情愿,而她终究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
所以,他可以很狠心地对叔叔说一些嘲讽的话?
陆小语想到这里,强烈克制着心里的那份怒火以及伤痛。她想要听见他的回答,她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后一刻残留的情感,迫使自己要听到答案。
她就是这么傻…
傻到放任他去接近自己的叔叔…
“你告诉我!你说啊!为什么叔叔突然病发了!你开口!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陆小语痛苦地呢喃,双手更是无力地捶打着他。
他的默然不应,让她心里那份隐隐的火焰终于熄灭。
司徒皇听见了她的质问,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甚至能够明白她此刻的伤痛。可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事实真相的确如此。
的确是他刺激了陆广梁,害得他提前死去。
但是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应该要狠狠地伤害她,让她更加痛苦,将她锁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才对!为什么就是做不到这样对她?
自己甚至连那个真相都不愿意说出口,这是为什么?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着什么?
陆小语眼见他迟迟不肯作答,一颗心终于低落至谷地。封尘了自己,封闭了自己,不想让他继续搅乱自己。他的所有一切,她的妄想悸动,到这里是应该停止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猛地推开了他。
颤抖着双脚,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他被她推得跌坐在地上,也随之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地注视着。她明白自己无法与他抗衡,可是如今,她已经生无可恋。
哀莫大于心死,她总是明白了。
反正也不会有谁替她难过,已经无牵无挂了,已经无所谓了。
陆小语望着他,忽然释然地笑,“你隐藏得很好,司徒皇,你真得很会演戏。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你终于狠狠地伤害了我,终于将我逼上了绝境。”
“让我刚获得一点点快乐,就让我摔到了深渊里,我爬也爬不起来了。”
“是啊,没有一个得罪过你的人,还会有好下场。我在你身边卧底五年,已经犯了你的大忌,可是我竟然还会这样可笑得认为你不像那些黑道上的人一样无/耻。”
“现在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从未看清过你,你只见过我叔叔一面,就害死了他!司徒皇!我恨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最为后悔的事情,就是竟然会对你动心…
陆小语没心没肺地笑着,泪水哗地落下。她的话说完了,感觉心里也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他会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可是,可是终究还是没有。
一场希望一场空,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呢?
是不是世界末日快来了,所以她才会感觉自己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呢?所有的一切,刚刚得到的那点点幸福渴望,在这个时候全部瓦解。
正文 黑道之王:输了自己
司徒皇瞧见了她的泪水,不知怎么了,心里猛得一抽。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种感觉,似乎她已经慢慢从自己身边走远了。而这个距离,恰恰是他自己所为。
他的手扬起,将她推开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一寸一寸慢慢冷却了温度。
他猛地握紧了双手成拳,指关节都在咯吱咯吱作响。可是为什么他却一步也动不了,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她的笑容,让自己感觉如此刺目。
不仅仅是刺目,甚至是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身旁躺着已经安息的陆广梁,他的面前是质问自己的陆小语。他被夹在中间,闭眼的时候,忽然感觉迷茫彷徨惶恐。为什么还是带着恨意,为什么还是不能放下。
究竟是谁没有放下,是那份痛苦记忆,还是他自己?
司徒皇看着她,终于蹒跚地朝前走了一步。此刻,他竟然只想要拥抱住她,拥抱住这个满脸泪水却还在微笑的女人。他只想将她拥抱进怀里,什么话也不想说。
可是,他刚走一步,她却朝后退一步。
他再继续走一步,她又是颤抖地朝后退一步。两人你进我退,始终没有跨越一步。
司徒皇忽然有些急了,他猛地抬头望向她,怒吼了一声,“不准你退!谁准你退了?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我的准许,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退!”
轰——
陆小语听见这句话,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堵得发慌。笑容更加柔媚了,可是也更加寒冷。眼底的寒意,心中的寒意,交织在一起,浓郁得化不开。
他说的没错,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改变过半分。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除了他自己。五年来,又有哪个女人真得入了他的心。她突然感到可笑,她可以冷静地告诉任何一个人,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没有心,所以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而她在那个时候告诉别人的同时,也不正是在警告自己吗?告戒自己,不可以对他动心。告戒自己,不可以对他有感觉。告戒自己,他是他,她是她。
他们两人,是永远无法触碰的天平两断。
想要保持继续的平衡,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而现在,她打破了这份平衡,所以是她活该受罪。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错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果要说怪罪,只能怪那个先爱上的。
谁先爱上,谁先疼。
但是这一次,可不可以她先说退出?受够了,真得受够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如果只有一死,那么就让她死吧!
她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怕死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他的容颜了…
再次悲戚地笑,却是为了自己这份懦弱。
你真没用,陆小语!
司徒皇见到她脸庞又是一抹更为凄惨的笑容,泪水却止住了。这抹笑容,昭示着什么,让他心里顿时一紧。他急切地想要抓住她,不管如何。
“过来!过来我身边!不然的话,我就让这家医院都消失掉!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所以,你还是乖乖地给我过来!”
“听见了没有?”
“给我过来!”
怒吼声落下,她却以极其迅猛地速度奔到了一旁,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双手握着手术刀,毅然决然地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司徒皇瞧见了她骸人的举动,一时间闷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像是刺在心头,让他感觉四肢百骸。他再也不敢前一步,原本沸腾的怒气也在瞬间熄灭,只感觉到一阵阴冷,从脚底开始蔓延而起。
不…不要…
不要这样…
他真得想看见这样的情景吗?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如果她死了,那么他呢?他会怎么样?一时间,他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
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焦急地喊道,“陆小语!放你手里的刀!”
“快点放下!你没有听见吗?我让你放下!”眼见她不听自己的劝阻,手术刀却反而往自己的心头又移进了几分,他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明白她的固执到让人发指的脾气,明白她真得会用刀刺伤自己。
他害怕了…
陆小语却只是微笑,此刻她的笑容美丽得如同钻石一样闪烁。她的手紧紧握着手术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她望着他,也望进了他的眼底。
只是他眼中深邃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不过,她已经不想再懂了,太累了,累到她没有再继续反抗挣扎的能力了。
陆小语从容地笑着,缓缓开口,“司徒皇,你从未爱过我。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只不过是手掌心里的一个玩具。你是黑道之王,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反抗过你。”
“而我算是一个例外,所以你的好胜心被完全挑起。”
“征服一个不屑于你的女人,很有趣吧?是不是让你感觉很有感觉?那种胜利的快感,是不是让你感觉很快乐?”
“现在,你的目的实现了。我被打败了。我无可救药地被你打败了。”
“只是你千算万算,有没有算到我这个玩具,会选择自己毁灭自己呢?最后一步,我赢了你,可是输了自己!还是算你狠,司徒皇!”
她轻柔地将所有的话说完,在他错愕的俊容下将刀狠狠地拿起,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嘴角的笑容在这一刻,分不清楚是喜是悲。
真得要结束了…
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
正文 黑道之王:我玩腻了
司徒皇眼见她将手术刀往胸口刺去,整个人濒临崩溃的状态。他来不及阻止,却焦急而又恐惧地大吼出声,“不要!住手!陆小语!快给我住手!不要!”
他的吼声,有些撕心裂肺。
脚颤抖地往前跨去,他想要去阻止。为什么她离他那么近的距离,却已经无法捕捉了。而手术刀离她的胸口越来越近,他不敢去看,竟然懦弱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在他面前,上演这种画面?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在他面前,用死来释放自己?
死亡,真得是一种解脱吗?
难道她们不明白,这样做只是一种懦弱的行为吗?死亡不能带来任何的解脱,只会留下更多的怨念,只会让这些仇恨继续繁衍,永无止尽。
所以,他一直在恨,没有办法不去恨。
因为他从未获得过爱,他不懂爱。没有人来教导他,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啊!也没有人来教导他,该怎么去学会放下!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而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口忽然闪现另一抹高大冷漠的身影。
肯拿起消音手枪,关键时刻,单手一伸,精准地瞄向她拿着手术刀的手腕。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按下扳机,子弹从枪中射出。
“唔——”子弹射入她的手腕中,使得她突然手软无力。
手上一阵麻木,手术刀从手中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司徒皇敏锐到听出了消音枪发出的微弱鸣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瞧见她平安无事,只是手腕中枪,血流不止。而那把手术刀,已经掉落在地上。
舒缓了一口气,从未有过的惶恐以及不安。
他真得愿意失去她吗?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
只是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在呐喊,可是他犹豫不前。纵横黑白两道的黑道之王,竟然在此刻懦弱了脚步,不敢上前?真是可笑啊!可笑
陆小语错愕又疲惫,她扭头瞧见了站在手术室门口的肯。有些嘲讽的笑,她在笑自己,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连死亡,老天爷都不愿意给她。
她还能怎么做?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鲜血从手腕不断流淌而下,滴落至地面。
她没有用手去捂住伤口,任由那些鲜血坠落。就像是她的心,流淌而下的血。从这一刻起,她不想再做一个玩具,不是她死,就是她的重生。
凤凰涅磐,会得到重生。
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可是没有试过,就不会知道。
陆小语想着,再抬起头来,双眸冷凝得让人感觉森森然。她的目光在瞬间有种无可比拟的高贵感,视线扫过手术室外的肯,又瞥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司徒皇。
勾弯起嘴角,女声轻柔响起,“司徒皇,让我走,或者要我死,你选一个!”
既然她无从选择,那么就将这个选择的任务交给他。
或者,他知道一个更好的选择办法。
让她走?或者让她死?选一个?呵——
司徒皇听见了她的话,心中那份困惑以及迷茫在刹那间一扫而空,俊容浮现起一抹冷笑。他望着她,朝她一步一步走进,步伐沉稳。
这一次,她没有再退却,站在原地,沉静地看着他。
只是下意识地提了一颗心,倨傲得像是永远不会被打败得战士。是的,她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打败。她依然有她的骄傲,就像爸爸说的那样。
「宝贝,告诉爸爸,你和谁打架了?」
「隔壁家的坏猪猪欺负小语的好朋友,还掀她的裙子。所以小语要去打他,小语去给丢丢报仇!小语要告诉他,以后不可以欺负丢丢!」
「不可以这样哦,宝贝!」
「为什么?猪猪好坏!」
「爸爸告诉你,你那么小,打不过猪猪哎!等小语长大了,就有好多力气了。那个时候,就不要去打猪猪了。小语到时候就像爸爸一样,去打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