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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生、女士,”秘书先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外交式微笑,彬彬有礼地说道:“因为会议时间延长,所里特意安排餐厅做了些宵夜,所长请大家去一楼餐厅用宵夜。”

我和聂行跟着大厅里的人一起走出休息室的时候,看到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推着餐车走进旁边的会议室。从半开的大门望进去只能看到会议室常见的那种深红色窗帘和角落里半人多高的绿色盆景。看不见谢女士,也无法从一片嗡嗡嘤嘤的谈话声中分辨出她的声音。我开始觉得守在会议室门外并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好办法。

心不在焉地吃过宵夜,我们又被告知会议还在继续,研究所已经安排了客房,让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这算是一个意外消息,不过倒是正中我的下怀。如果还像刚才那样一大群人聚在一起的话,人多眼杂,我们反而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住宿部在主干楼的三楼,我们的房间都安排在主干楼的南端。我和谢女士住一间双人房,聂行以及两位助手先生住三人房,和我们相隔两个房间。走廊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盆景和壁灯的布置很像是普通的酒店。正对着楼梯的位置甚至还布置了一个服务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值班。上楼的时候我留意过这一带的地形,如果他们一直呆在服务台后面的话,是看不到走廊这一端的动静的。

走廊里很快就静了下来。我换好衣服,又在房间里做了一些必要的布置,然后关了灯,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没想到我刚探出头就看见墙角的监视器镜头正朝着我的方向转了过来。我只得假模假式地左顾右盼一番,回身关上房门,心里默数三、二、一,拉开房门快速闪了出去。

墙角的监视器正好沿着扇形的轨迹移动到了另外的方向,然后再度缓慢地回转。

我紧贴着对面的墙壁跑到了走廊的窗户前面,拉开窗扇翻了出去,又反手将窗户关上。从窗户的缝隙望进去,监视器的镜头悄无声息地转了过来,略一停顿之后,又沿着原来的轨道转了回去。从外面我是无法把窗户关严的,也只能寄希望于监控室的人不会留意到窗口这个小小的缝隙。

我在客房里的时候就观察过窗外的情况。也许是为了营造一种视觉上的特殊效果,大厦的外墙上镶有数道凸出墙面的石梁。石梁大概有尺把宽,其中一道正好就在三楼的窗下。我的后背紧贴着墙面,小心地在石梁上站稳。

再没有什么比月黑风高夜更招人喜欢的了,尤其是这个夜晚还弥漫着浓雾。有了这一层完美的掩护,无论监视器装在哪个角落,我都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我顺着石梁顺利地绕到了主干楼的背面。会议室在主干楼的另一端,跟走廊内部的监视器相比,还是走外面方便得多。

从背面的这一端数,第二个就是聂行他们的房间。第一个房间窗户紧关着,窗帘也拉了起来,里面的人似乎已经休息了。第二个窗户在我刚刚转过去的时候发出卡的一声轻响,我连忙紧靠着墙壁不敢再动,眼角的余光瞥见窗扇被人拉开,随即便有一支夹着香烟的手从窗口探了出来。

这只手在手腕处挽起了袖口,朝着我的一侧露出了一只黑色表盘的户外手表。夹着香烟的手指在窗外轻轻弹了两下,然后一个熟悉的脑袋伸了出来,貌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楼角监视器的方向。

我轻轻吹了声口哨。

聂行的手抖了抖,夹在手指间的香烟险些掉下去。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聂行压低了声音抱怨我,“不是说别让我轻举妄动么,你怎么自己就溜出来了?”

“到处都是监视器。没机会啊,大哥。”

“那个助手在洗澡呢,等我把他敲晕了跟你一起出去。”

“两个人目标太大,你给我在这儿守着,免得临时出什么状况让人一锅烩了。”

“通讯器开着。”聂行叮嘱我,“另外,老规矩,中断联系两小时,我有自主行动权。”

我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

一直到我走开很远,仍然能看到浓雾后面的那一团模糊的灯光,聂行应该还站在那里抽烟。他的烟瘾其实不大,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吸引别人注意力。他所在的位置变得醒目,相对而言周围的存在就更容易被忽略。

大厦的这一侧都是客房。有的房间安排了客人,也有的房间空无一人。偶尔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还能看到几个工作人员的身影,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举手投足训练有素。

今夜没有风,又有浓雾做掩护,贴着石梁行走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我摸着墙壁走走停停,十分钟之后我终于摸到了会议室的上方。会议室里的几扇窗户都开着,嗡嗡嘤嘤的说话声飘了出来,随着暗红色的窗帘一起在夜色中微微起伏。

凝神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谢女士的声音。我从腰带上解下飞爪百练索扣在排水管道的支架上,试了试牢固程度,然后抓着绳索小心翼翼地将上半身探到二楼的窗口。

从窗帘的缝隙望进去,十余位学者模样的男女围坐在环形的会议桌旁边,正低声议论着什么。谢丹坐在靠近讲台的位置上,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她的侧脸。看她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似乎这个聚会并不怎么让她高兴。

坐在谢丹身旁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抬起手向下虚虚压了压,笑眯眯地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各位也都累了,依我看今天先到这里吧。客房已经预备好了,各位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上午咱们再继续。”

与会的学者们纷纷站了起来,有的收拾桌面上的资料,有的已经开始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浅色衬衫的男人挤到了谢丹的身旁。他的衬衫袖口一直卷到了手肘上,领口也敞着,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是刚才迎她进去的那位X先生。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

这人肤色偏暗,给人一种常年行走在户外的感觉。略长的发丝捋在耳后,露出来的侧脸上每一道线条都锋锐如刀。尤其是他的眉眼,一眼看过去,几乎有种开了刃似的错觉,令人难以逼视。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微微挑起的唇角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就像对眼前的事情十分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勉强按捺。这人身上有种类似于佣兵的气息,强悍、桀骜不驯。如果他就是那天夜晚出现在栈桥上的人,我的麻烦恐怕就大了。

少年

我的视线在他身上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受过训练的人对于别人的视线总是格外敏感。我把头缩回去,很小心地控制着链锁不要发出什么动静。

片刻之后,两个人的谈话声从敞开的窗口飘了出来。

“我建议你现在就去看看。你知道的,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X先生的声音带着碎冰似的质感,仿佛阳光都难以穿透。如果他能把语速放慢一点儿,声调再柔和一点儿的话,我说不定会吹一声口哨来赞美他性感的音色。

“我手头的资料不全。”谢丹女士的气势明显压不过他,显得犹犹豫豫,“而且那个实验,你也知道…”

“所以才让你去看看。”X先生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状态不稳定,很有可能会在短期内发生二次变异。”

谢丹女士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自己起不了作用。毕竟资料有限,我对这种变异的病理机制完全不了解…”

“那份报告是不可能补齐的。”X先生不怎么客气地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实验若想继续,你只能依靠我们。”

“好吧。”谢丹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我的助手…”

“他们已经安排去休息了。”X先生不由分说接过她手里的资料夹,“这边请。”

谢丹无可奈何地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会议室门外就是一条纵向的走廊,从我的位置可以只能看到会议室斜对面的电梯打开又合拢。等我顺着窗口滑进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时,电梯上方液晶屏上的数字已经由二变成一,然后缓慢地向B1过度,最终停在了B2层。

研究所的前院已经有了面积很大的停车场,再修建地下停车场的可能性不大。

或者是保密级别比较高的实验室?如果真是这样,我进去找人显然不合适。这些老学究们连开个会都生怕会有人偷听,更别说就这么直接闯进实验室去了。若是处理的不好,别说胜达,恐怕孟岩都会被连累。

“现在什么情况?”微型通话器里传出聂行的声音,“我刚才去问服务台,他们说谢教授去了另外一个实验室,恐怕要明天一早才能回来。”

“她去了地下室。”地下二层原来真是实验室吗,明天才能回来…跟那个男人说的观察二次变异有没有关系呢?孟岩说捷康有可能从事非法实验,如果谢教授也跟这些实验有关系的话…

“她下去多久了?”

“四分钟。”我从窗帘的缝隙里盯着毫无动静的电梯,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个地下室可能是个比较重要的实验室。或许跟老大说的非法实验有关。”

聂行立刻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如果谢教授跟这些实验有关,可以从谢教授身上找找线索。”

我想起谢教授那副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从她身上找线索未必就容易。

电梯上方液晶屏里的数字又闪动起来,红色的数字由B2变成了B1,然后没有停顿地继续上升,叮的一声停在了二楼。电梯门无声地滑开,X先生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浅色的衬衫袖口上沾着一串触目惊心的血渍。

我心头微微一跳。地下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身上沾的到底是…谁的血?

谢教授呢?

我轻轻点了点扣在耳垂上的通讯器,“联系服务台,就说有急事要找谢教授。”

“明白。”

几分钟之后,聂行的通讯器啪的一声再度打开了,“C,服务台说谢教授的助手在实验中受伤了。捷康已经派出了医疗车,谢教授陪他转到市区医院了。”

“跟你一起那个呢?”

“他也收到消息了,正在收拾东西。”聂行微微有些焦急,“等下有人送我们离开,问起你怎么说?”

“就说我跟谢教授在一起。”

聂行噎了一下。

“你跟他们回岛城。”我叮嘱聂行,“先跟老大碰头。”

“明白。你小心点儿。”

“好。”

会议室里此刻空无一人,桌面上茶杯未收,门背后的衣帽架上还挂着两件淡绿色的制服。这样的衣服我曾在X先生的秘书身上看到过。趁着大门上方的监视器转向另一侧的功夫,我从窗帘后面闪了出来,抓起一件外衫套在身上,顺手从桌子上捡了两张废纸拿在手里。

电梯就在会议室的斜对面,从这里走过去不超过两分钟的时间。我强忍着想冲过去的焦灼慢条斯理地数着步子踱到了电梯前面,按下了B2层的按钮。走廊斜对角的监视器俯视着电梯门前的走廊,而我则低着头假装在看手里的废纸。

走廊的另一端走出两个穿着同样外衫的男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头顶上就是监视器,在这里动手的话我恐怕连电梯的门都摸不到了。

电梯门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开,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走进电梯,按下负一层的按钮。电梯门合拢,将那两个已走到附近的男人关在了外面。

我不知道我的行踪是不是瞒过了他们,也无法肯定有没有瞒过头顶的监视器。但是从二楼到B2层的距离却远远超出我的预料,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从十楼的高度降到底层了。

电梯的B2层难道已经落进了海平面以下?

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金属门在我的眼前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段宽敞的走廊。白色的地板上倒映着惨白的灯光,电梯对面的淡绿墙面上还挂着一副热带丛林的风景照片,郁郁葱葱的景色,生机盎然。

我抱着那一叠废纸迈出电梯的同时,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无比准确地捏住了我的脖子。

一霎间,我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住。

冷冰冰的大拇指在我的颈动脉上轻轻摩挲起来,指腹间的薄茧刮擦着皮肤的表面,带着某种不动声色的杀意。

“我来考考你。”身侧的男人离得很近,说话之前甚至还轻佻地冲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说,加密实验室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张生面孔呢?”

似曾相识的声音,脆冷如冰。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毛病,这人在几分钟之前刚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回到二楼。

这个地下层的实验室应该还有另外的出入口,并且…距离不会太远。

“是这样,”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竭力让自己的声调显得更从容一些,“谢教授让我送点儿东西…”

男人嗤笑一声,“她是用心电感应给你发出的指令?”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谢丹女士自从到了这一层之后就没有机会打电话?她是在搞研究还是…暂时失去了自由?

我的脑子里还没有想好应对的话,身后的男人又开口了,“或者,你只是在这里走迷了路,逛着逛着就逛到这里来了?”

这句话就让我更没法接了。

既然没法接,那我也就不想着接了。手肘向后重重一撞,借着他手劲儿一松的功夫解救出了自己的脖子,顺带着将他这只手绕到了背后。这本是与人近搏时最常用的招数,但是今天使出来不知怎么就觉得好像格外眼熟。似乎在栈桥上的那一夜,我也是同样的招式将他按在了桥面上。

不等我一脚踹上他的膝弯,这人的身体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压着我的手臂向后挺肩,同时一手成拳砸向我的两眉之间。看似普通的一拳因为速度太快,竟让人躲无可躲。迫不得已我只能将他松开,向后翻开以躲避这一击。然而人尚在半空便觉得脚踝处倏地一痛,像被细针刺中一般,下一秒便有一阵酸麻之意顺着筋骨飞快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我收势不住,一头栽倒在了电梯前的空地上。这一跤摔的太结实,耳旁尽是嗡嗡的轰鸣。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麻痹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胸口,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

混沌中,只觉得一个高大的人影俯身看着我,然后抬起脚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在我的脑袋上踢了两脚,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嗯?”略带惋惜的语气活像一个小孩子面对被自己弄坏了的玩具。

麻痹的感觉像浪潮一般冲刷着四肢百骸。脑海中虽然清明,却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脚踝针处针刺般的感觉已经转为一阵热辣辣的刺痛,就好像游泳时被海蜇蜇伤了似的。回想起栈桥上的那场打斗,我不禁怀疑起来,他到底使了什么暗器?

颈后的领子被人拽了起来,一路拖拽着穿过走廊。这是个让人十分丧气的姿势,就好像我是一麻袋包菜似的。

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眼皮也沉甸甸的渐渐有些睁不开了。不知是空气中消□□水的味道太刺鼻还是这位X先生拖着我走动时来回摇晃的缘故,我有种想吐的感觉。尤其当我集中精力去对抗来自身体的麻痹感时,这种感觉变得尤为明显。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拖到哪里去处理掉,只知道要想从这个人手里逃掉只怕不容易。从电梯门口一路走来,他拖着我这样一个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体重将近六十公斤的成年人,竟然丝毫也不觉得吃力,单是这份体力便让我望尘莫及。

几分钟之后,我们停了下来。我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十分客气地喊了一声,“明少。”

X先生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怎么样?”

一个男人低声答道:“肯吃东西了,但是一句话不肯说。”

X先生冷笑了一声,抖了抖我的衣领,“这个也关进去。夜歌问起来,你们只说不知道。”

两个人连忙答应。

我又被拖着走了一段,空气中消□□水的味道淡了很多,同时多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饭菜油腻腻的味道、苹果的清香以及淡淡的烟草味。

X先生就像扔一个垃圾袋似的将我甩在一边。麻木的身体无法控制的在地板上滑出一段,然后一头撞上了冰冷的墙壁。咚的一声响,额角传来一阵钝痛,脑中却清醒了许多。

“明少,要不要到医务室找人来看看?”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小心地问道:“这女人看样子伤的不轻。要是死了的话就…呃,就不好玩了。”

这话说的…让我真想揍人。

“没事儿。”X先生不怎么在意地说:“这个体能还不错,应该没那么快死掉。你们守在外面,有事叫我。”

两个男人和X先生一起走出了房间。门扇轻轻阖上,房间里一旦安静下来,我立刻捕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显然这房间里的囚犯还不止我一个人。

“喂?”一个少年的声音低声喊道:“你醒着吗?”

我晃了晃脑袋,轻声叹了口气。在研究所的台阶上认出X先生的声音时我就该猜到了,栈桥上的X少爷不就是被他带走的吗?既然他在这里,X少爷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原来是你啊。”X少爷似乎愣了一下,“我在栈桥上见过你…”

“你把我敲晕了。”我闭着眼睛替他作补充,“还拿走了我的刀。”

“刀不是我拿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似乎都被扣住了。

“哎,别动,”少年忙说:“你越是挣扎,这个电子扣就越紧,会勒进皮肉里去的。”

眼前白翳慢慢散开,现出了头顶上贴着三叶草壁纸的淡绿色天花板。和三楼的客房不同,这里很明显是一间私人住房,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搭着一件男式的细纹衬衫,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有没清理的烟蒂,那少年就背靠墙壁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双手扣在背后,似乎被固定在了墙壁上的某个地方。和我预想中一样,他看上去至多十五六岁,乱蓬蓬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肤色略显苍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眼神中透出担忧的神色。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尤其他的眼睛竟然是一种深邃迷人的海蓝色。

小狐狸

“你能动吗?”漂亮的孩子低声问我,“哪里受伤?”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腿脚,脚踝处针刺般的感觉还在,但腿脚已明显的轻松了起来,我靠着墙,试着让自己坐了起来,“没事。”

X少爷颇有点同情地打量着我,“又被他揍了?他拳脚很厉害的。”

“他作弊。”我对他这个说法不以为然,“哪次都不是实打实的被他揍的。”

X少爷莞尔,“他听到你这么说会生气的。”

“他生不生气这都是事实。”我身后的墙面上有个金属钩子,手腕背在身后就扣在这个钩子上。我一边用手指试探这个所谓的电子锁,一边跟这少年没话找话,“你俩是亲戚?我听人都叫他X先生。你们姓什么?许?徐?还是席?”

X少爷神色愕然,“你说别人叫他X先生?都有谁这么叫他?”

“很多。保全公司的人、谢教授…”说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手指在背后摸到了电子锁上的一块突起的平面。这似乎是一个指纹锁,这种锁开起来就有点儿麻烦了。首先我得找到电源开关,或者关闭识别程序,然后…

“谢教授见过他了?”X少爷大吃一惊。

“她就在这里。”我说:“我下来就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