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代表阿芙忒娜来,转达的是阿芙忒娜的意见,阿芙忒娜曾经并没有答应这笔生意,那因为她一人左右不了罗巴联盟金融集团的决定。罗巴联盟金融集团收购万国摩通银行股份,目的不仅仅在于短期盈利,也在于金融资源的控制谋求更长远的利益,但这次参股确实也会赚得盆满钵满。而维纳家族基金会不同,它可以考虑转让股份。

伊娃却代表阿芙忒娜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对洛兮说:“在爪泥国以北一千五百公里的亚特兰大洋中,有三座海岛,阿芙忒娜很想买下,后来却得知是洛小姐你的名下资产。她托我问洛小姐,肯不肯将那三座海岛转让?价钱一定让你满意。”

小白一听就知道那三座海岛就是青春之泉所在,那对阿芙忒娜来说确实是个意义非常重要的地方,她花重金买下也不奇怪,就像今天托伊娃买下八宝珍馐盒一样,但是这三座海岛已为洛兮所有,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洛兮想也没想就答道:“那三座海岛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纪念,对我也有特别的意义,它不是商品,我不拿它做谈判条件。”

黄亚苏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明白洛兮手里有三座海岛,而阿芙忒娜愿意以重金买下,而洛兮根本不谈。他就有些着急了,劝洛兮道:“小兮,这次收购对河洛集团有很大好处,维纳小姐如果想收购你的海岛,只要价钱公道又有什么不可以谈的?”

洛兮道:“对不起,万国摩通银行的股份收购价还可以再谈,但是我不想卖那三个海岛。”

黄亚苏:“小兮,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小孩子脾气,影响到整个河洛集团的利益。”

白少流已经听明白洛兮的心意,收购是收购,海岛是海岛,洛兮是不会放在一起谈的,赶紧开口道:“肯迪夫人,我知道那三个海岛,也去过那里,明白它对维纳小姐很有纪念意义。我有一个建议,如果维纳小姐希望在海岛上旅游或者长住,我想洛小姐也是欢迎的,而且随时欢迎,至于买不买下这个海岛,不必在今天商谈…洛小姐,你说呢?”

洛兮眼睛一亮,很好奇地说:“小白哥哥去过那里?风景漂亮吗?地方好玩吗?”

白少流:“很美,很值得一去。洛小姐如果感兴趣,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看看。我刚才的建议你认为怎么样?”

洛兮:“爸爸已经对我说了,让我了解情况,你帮我拿主意。你的建议我完全同意,随时欢迎阿娜姐姐到海岛上做客,哪怕住在那里都可以。”

伊娃:“这不是谈判的条件,只是阿芙忒娜个人的希望而已,与我们要谈的生意无关。其实这次生意对双方都有利,你们出的价也符合阿芙忒娜的预期,我没什么意见,可以草签,等阿芙忒娜回来后就可以正式转让了…黄亚苏先生,希望你不要误会,阿芙忒娜并没有以洛兮的三个海岛来交换河洛集团的利益的想法,这是她和洛小姐之间的私事。”

东道主李志东说道:“既然肯迪夫人是这样的态度,我代表河洛集团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敬在座所有人一杯!”他起身敬酒,所有人也都举杯,正经事三言两语就谈完了。

这天下午,小白陪张荣道到洛园拜访了洛水寒,两位老朋友见面私下里聊了很久,就在洛园吃的晚饭,晚上还回胡老板家休息。第二天,张荣道又拜访了坐怀山庄。

等到了坐怀山庄,小白才清楚这位张先生在昆仑修行界的人望与地位,若论辈份,他比坐怀山庄的所有人都高,三少与明杖等人得叫他师叔,可大家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张先生。得知芜城张荣道先生要来坐怀山庄,几乎所有人都到大门口迎接,像众星捧月一般将他迎进了坐怀山庄。

三少和尚今天也在坐怀丘,当张荣道与各位修行高人聊天的时候,三少和尚悄悄提醒小白:“张先生是昆仑第一地理大师,想当年东昆仑合力建造茫砀山洞天,就是张先生主持设计,你应该把顾影姑娘叫来,向张先生请教坐怀丘的设计。”

白少流:“张先生这么厉害?那风君子呢?”

三少和尚:“据说忘情宫的道法就有运转地气之术,但如果说相术玄学风水堪舆,风前辈有不少东西可是和张先生学的,张氏家学其实教给风君子了。你知道张先生在芜城是做什么的吗?”

白少流:“荣道集团董事长,他还做什么?”

三少和尚一笑:“风前辈每年三次都干什么?”

白少流:“找地方摆摊算命啊。”

三少和尚:“对了,张先生就是芜城凤凰桥边摆摊算命的先生,也许你还见过他。”

白少流张嘴道:“芜城凤凰桥边确实有很多算命先生,我小时候进城还见过,但是真没注意,没想到张先生还混在里面。”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在身后道:“小和尚,又在说我的闲话吗?”只见张先生一身轻衫走了过来,站在山谷中望着坐怀丘上的不乱二字。

三少和尚笑道:“我怎么会说张先生闲话呢,只是提醒白庄主去请教张先生,如何布置这道场洞天。”

张先生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道:“如果没有这不乱二字聚拢地气,此道场不能成洞天,现在却可以布置,以我看此地现在的建造,设计不是出自白庄主本人之手吧?应该是女子手笔。”

白少流微微惊讶道:“张先生好眼力,这都能看出来?”

张荣道却笑了:“蒙人的江湖手段,刚才三少已经说我是个算命先生,方才听众人介绍有一位姓顾的姑娘在此主持事务,不过看此地园林风格,倒有些东西合璧的影子。”

白少流:“我正想请教张先生,此地道场如何建造最佳?”

张荣道:“你把那位顾影姑娘叫来,我与她商议就是,基本上需要变化的地方不多。此山有清温二泉,这坐怀丘的左臂山梁你已经开凿清泉,右臂山梁下还有温泉眼,若能引出此处地气更加均衡,那么你原先的设计就要稍加变化了。”

张先生开口就说坐怀丘右臂山梁下有温泉,小白却是相信的,因为乌由郊区一带多温泉,但是此地勘探他却没有发现过,于是问道:“张先生,泉眼在何处?要引出的话现在就试试。”

张先生原地走了几步,看了看主峰又看了看四周,掐指良久道:“我可以告诉你于何处开凿,但我还没有那个法力能够引出温泉,此泉在地下千米之深,水脉如蛟龙蛰伏,洞天引泉应打在龙珠之处。”

小白在神念中问了一句:“赤瑶,此地千米之下有温泉眼,以你的法力能不能引出来?”

赤瑶道:“如果是当初的赤蛟,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困在赤炼神弓中的一缕元神,我做不到…小白,你一定要把温泉水脉龙珠引出来,将来如果脱困的话,那种地方最适合我修行,求求你了。”

白少流:“不论你脱不脱困,我一定在温泉眼上建一座神弓祠,放心好了,我再找别人想办法。”

小白还没有找别人,张先生对三少道:“小和尚,你把闻醉山陶宝叫来,这里的人只有她最合适。”

三少和尚去请陶宝,陶奇也跟着来了,老远就叫道:“张先生,听说你要挖坑,怎么不找我?我的捣药杵最适合打洞了!”

张先生笑:“引水脉龙珠,可不是挖坑打井,要以法力运转地气引龙珠出土,陶宝的百草锄合适,你的捣药杵万万不可乱来。”

陶宝取出百草锄道:“张先生要我在哪里下锄?”

张先生:“不急不急,你们先在此山中开凿七座连池。每池七尺方圆即可,温泉自第一池中引出,第七池中引入地下…合众人之力,开凿这七座连池非常容易,你下锄要待到子时,每日三锄,击在第一池地眼之处,引地气上涌,九日后泉流可出。”

陶奇:“挖池子呀,那我在行,一杵下去就是一个。”

张先生:“还真是你最合适,这七座连池的每一座,都要施法一凿而成,以你的法力要想不出差错,一日也只可凿两池而已,你也别着急,等我见了顾影姑娘,自会把图样给她。”

小白长揖谢道:“多谢张先生指点,多谢众位道友援手!”张荣道刚才三言两语说得简单,可这份堪舆的眼力太神奇了。若以神通法力论,张先生也许不算高绝,但要论到眼力高超推演玄机之妙,小白还没见过第二个。

张先生看了看小白又抬头看天道:“布置自家洞天容易,可世事之局就难解了,我此次来乌由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主要还是要到坐怀山庄看看,特别是看看你白少流。在乌由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三少、陶奇、陶宝,你们自便,我有话要单独与白庄主谈谈。白庄主,请随我到山林中观观地气。”

张先生与小白并肩登上了右侧山梁,在半山腰高坡上站住,张先生指着脚下说道:“这里就是温泉地眼,引泉只能在此下手,可是如果我们不知究竟,根本不知如何施为,你就算把遍山凿遍也是徒然…乌由之于志虚,坐怀山庄之于乌由,就如此地眼之于此山中…白庄主,你怎么不说话?”

白少流:“张先生到坐怀丘来,一定有所指教,我正在聆听教诲。”

张先生:“你很谦虚嘛?风君子对你印象不错,梅野石也很看重你,果然没有看错人,坐怀山庄立书为记一事连我都有些佩服…乌由除风君子之外,另有高人指点你吧?”

白少流尴尬道:“确有一位当世高人时常提点,不过他的身份不说也罢。”

张先生点点头:“很好,你能守信不言我就不问,风君子最近好像麻烦不少,却几乎被你都揽过来了。”

白少流:“不是我揽过来的,本来就与我有关。”

张先生叹了一口气:“风君子年纪不小了,脾气还一点都没变。”

白少流:“张先生认识风前辈很久了吗?”

张先生:“他十五岁我就认识,今年他已经三十七了吧?今天在酒席上他让你开口论道,等于告诉昆仑修行人你有自立门户的资格,所以我今天也叫你一声白庄主。”

白少流不解地问:“我不太明白,风先生不是封印神识了吗?”

张荣道:“风君子确实封印神识,开口在无意之间,可是我明白,在座的长白剑派弟子也明白,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论道的,虽然你还不知真正的论道精要…不提他了,还是说你吧,今日有贵客来访,你打算如何接待?”

白少流笑:“张先生是在说自己吗?您这位贵客如何小心接待都不为过。”

张先生:“你有他心通,当然明白我不是说自己,哪有自称贵客的,我是说马上要登门的那位。”

白少流微微吃了一惊:“张先生您真是能掐会算,请问坐怀山庄今日要来什么贵客?”

张荣道:“来了你就知道了,我倒想看看热闹——看你如何应对?”

第202回 立地登门敬相陪

张先生话音未落,就听酒金刚司徒酒的声音在山林外喊道:“白庄主,教廷新上任的志虚大主教马可先生拜访!”

小白一看张荣道:“你怎么知道是他要来?教廷又派了一位志虚大主教?”

张先生微微一皱眉:“他来得好快,这刚上任就到你这来了,比我预料的还快,我说的贵客可不是他。”言下之意,张先生知道马可成为了新一任志虚大主教,也知道马可要来我小白,但是他刚才说的却是另一个人。

小白对山林外道:“司徒,请他们进来!”又转身对张先生道:“有人登门做客我得接待一下,张先生你是不是一起去?”

张先生:“我就在这里看看风景吧,你下山去待客。”

小白走出山林来到坐怀丘谷中,满面春风望向谷口,酒金刚已经领着三个人进来,走在当中的一位就是新上任的马可大主教。马可是个中年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圆脸微胖一团和气,带着一副树脂眼镜笑眯眯的,就像过去客栈的掌拒。他一进坐怀丘老远就按志虚人的礼节抱拳道:“这位就是白少流白庄主吧?在下马可,是神圣教廷新任的志虚大主教,刚到乌由,特来拜望。”

坐怀丘山谷中只站了白少流一个人,马可也不担心会认错,他见到白少流的第一反应是吃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主教杀手”白少流,竟然是这么一个毫无杀气的年轻小伙。虽然心中惊异,但是表情一点没有流露出来,连眼角的摺子都笑得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变化。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有灵顿侯爵与枢机神官波特,这两位的情绪也很有意思。灵顿侯爵颇有些不满不屑,似乎对这位马可大主教一上任就来拜访白少流的做法很看不惯,而波特神官心中一直在苦笑,这些白少流都感应到了。

小白也笑着迎了上去:“今天早上起床,我就发现天气特别好,总觉得要有贵客上门,原来是你们来了…快请!”

坐怀丘山谷中没有桌椅,在计划开凿左山梁三叠瀑下方的山脚处,本应建造一座赏流亭,现在还没完工只有石柱的基础,也就是六个石头墩子。白少流招呼客人们在这里坐下道:“山中简陋,招待就随意一些,希望诸位不要见怪,也不要太拘束。”

马可:“哪里哪里,这才有志虚名士之风。”他的志虚国语说得还不是很流利,但是这些话说得却很老道,显然是一个很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

白少流:“马可先生新任志虚大主教,一定事务繁忙,到我坐怀山庄来有何贵干?”

马可:“我在神圣教廷中原任阿拉丁大主教,久闻白先生事迹。今日赴任乌由,当然要首先登门拜访,以免日后的误会。”他这番话说得有点结巴,显然是边想边说,志虚国语很生涩。

小白微微一笑:“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本地一霸似的,你们远来是客,我欢迎还来不及呢。”他这一开口对面三人都大吃一惊,困为白少流此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阿拉丁语。

这位马可大主教白少流不仅认识,而且见过,是在伊娃灵魂深处的回忆经历中。马可坐在他面前,内心有一种深深的恐惧,白少流感觉到他非常怕自己。白少流反倒对他有几分佩服,马可完全可以不来,看灵顿的内心想法也不支持他来,但他还是来了。马可并不因为恐惧而回避,从言谈举止来看也丝毫没有流露这种迹象。

白少流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按志虚的说法就是拜山头,不禁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真成了乌由一霸了吗?

马可看着白少流心中却愈加没有底,白少流彬彬有礼,还能说出一口流利的阿拉丁语,好像把三任主教死于他手中的事情全忘了,满面春风地在这里说话。马可确实怕白少流,白少流不是传说中的骑士杀手也不是神官杀手,而是志虚主教杀手,他到乌由来不得不见这个人,虽然灵顿侯爵等人不以为然,但马可认为要打交道或者要为打交道做准备,他必须来。

马可大主教清了清嗓子道:“没想到白先生精通阿拉丁语,实在让我很意外,这一次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我为上帝子民的利益来到乌由,传布上帝的福音,并没有其它的恶意,所以特地来拜访白先生。”他也说起了自己的母语。

小白笑道:“在此预祝马可先生的事业成功,我想你一定会受到欢迎的,很多志虚人习惯见什么菩萨都拜,比如我姥姥。”

波特神官忍不住问道:“白先生,你姥姥怎么了?”

白少流:“小的时候,姥姥带我去昭亭山拜过山种,去齐云观拜过三清,还去九林禅院烧过香,有一次进城路过送子观音庵,也进去拜了。你说她那么大年纪了,拜送子观音干什么?只不过是一种习惯,各路神仙都敬而已。如果当时芜城有教堂,她也会去拜耶稣的,你们说是不是?”

对面三人都有些尴尬地笑了。灵顿侯爵道:“这不是真正的信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传播正信,信仰是需要指导的。”

白少流还是微笑着说话:“我知道我姥姥不是真正的信徒,但是人家尊敬你,你不能反过来指责她对不对?…诸位尽可以传播自己的信仰,但并不代表信菩萨就得服从某人,就可以辱及他人…如果有谁这么做,我想都是不可接受的。马可先生您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而是指任何人,包括我们志虚国自己人。”

马可:“白先生的意见我并不反对,我想以前可能有些误会,所以今日特地登门解释清楚,传播上帝的信仰自觉自愿,并没有任何逼迫世人的意思。”

白少流:“很好啊,那你就传你的教呗,何必要来对我说?我想这件事应该与我无关吧?”

马可:“以前可能我对白先生有所误解,今天听了你的话误解就消除了,但是我神圣教廷与昆仑修行人之间还有误会,曾经发生了不应有的冲突。我今天来,就是不希望看到有同样的冲突再发生。”

“至于教廷和昆仑修行人之间,我没听说有什么冲突发生啊?这一点灵顿侯爵是清楚的,是他送来了教皇的信,也是他捎回去昆仑盟主的礼物,一直很友好啊。”说到这里白少流像刚刚想起来一样:“哦,你是说鲁兹的事情吧?不是已经搞清楚了吗,他该死也是自己找死,这与鲁兹是不是志虚大主教没有必然关系。您不会是又为这件事情来的吧?”

马可摇头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今天是有两件事来和白先生打声招呼。”

白少流也摇头道:“您太客气了,你们自己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和我打招呼,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马可:“我把你当朋友,为了尽量减少误会,有些事我还是告诉你的好,这里毕竟是乌由。神圣教廷将在这里设立神学院和骑士训练营,面对的当然都是上帝的真正信众,神学院将由波特神官负责,骑士训练营将由灵顿侯爵负责。教授信徒更好地理解上帝,更好地理解神迹,希望这能够得到白先生的理解和支特。”

白少流:“我不支持或者支持都无所谓,昆仑盟主与教廷之间早就有言在先,世俗中传教不越红尘界限,与修行人无关。只是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不要违反世俗间的法度,不要有伤志虚国民的利益,否则警察也会管你们的。做为志虚一员,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安定一方,并不是以昆仑修行人的身份,而就是世间普通的一人。”

马可也笑容不变地说:“白先生说哪里去了?上帝的信徒怎么会违反法纪呢?这一点不需担心。”

白少流:“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都开开心心过日子吧…你今天来就为这事?”

马可:“为这件事也不是为这件事,就是登门拜访交个朋友,白先生不欢迎吗?”

白少流:“哪里哪里,你看我有不欢迎的样子吗?今天别着急走,晚饭就在这吃吧,我们喝几杯好好唠一唠。”

马可:“那就不必了,多谢白先生好意,但是我不饮酒。今天能够结识白先生非常荣幸,将来也欢迎白先生带着你的朋友们来做客。”

这两人就像一见投缘的老朋友又聊了半天,马可这才带着灵顿侯爵与波特神官告辞离去。他们走后白少流若有所思,看来这次教廷派来的志虚大主教与前几任不太一样,还真的就从传教开始,避免与白少流以及昆仑修行人可能的冲突。白少流杀拉希斯,因洪和全之事而起,杀鲁兹,因王波褴之死而起,杀雅各,因亚拉之犯而起,说起来全是对方挑事。这回终于碰到一位先打招呼表示不挑事的主。不论马可能不能说到做到,但这种态度的转变还是第一次。

“看来,他们是怕了你了。”张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走出山林,就在小白身边坐了下来。

“怕我?我既不是凶神恶煞又没有三头六臂,以教廷之强大,怕我干什么?”小白苦笑着反问。

张先生:“关键就在于此,你连杀了三任主教,就算教廷再强大,做为志虚大主教这个人,他必然会忌惮你,所以会来试探你。更重要的是,你这三次杀人,杀得让人无话可说,就算心中恚怨表面上却不能公然如何,世上就算有人不愿意和你讲道理,但还是得和自己讲道理的,无非是何种道理而已,否则这个世界无法运转…你还记得在酒桌上风先生要你解的那句话吗?你说的话,其实你已经做到了,有些事不在空谈。”

小白眯着眼晴看着山谷,怅然道:“如果他们不是自己找死,我不会杀那三位主教,假如我没有杀那三名该杀的主教,今天也不会有第四任主教笑脸上门。小小的坐怀山庄其实并不强大,强大的是另一种东西,应该维护的准则以及我维护它的决心,就算我死了败了,也是一样的。”

张先生:“你没死也没败,更难得是你没怕也没有狂,其实你几番历险都有高人相助,也应该明白什么了吧?世间事好好去做。”

白少流:“张先生说今日有贵客,不是说马可大主教,到底是哪一位呀?”

张先生抬头道:“天有云气成龙虎,那位贵客应该到了,就不知谁是龙虎了?”

话音未落,就见三少和尚走进坐怀丘道:“张先生,白庄主,尚云飞师叔来访!”

小白站起身来:“怎么会是他?”

张先生也起身笑道:“除了他,谁还能称贵客?”

小白皱了皱眉头:“好贵的客!”

三少和尚:“二位,你们不去前面迎接一下吗?”

白少流:“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嘴里这么说脚下却站着没动,三少和尚转身出坐怀丘进山庄去了。

小白又问张先生:“说实话,我见过尚云飞先生,乌由曾有一位商人叫洪云升,因为这个洪云升我险些丧命,可他与尚云飞有瓜葛。”

张先生:“这件事梅盟主清楚,我也清楚,可洪云升毕竟不是尚云飞,一介奸商而已。尚云飞既然做生意赚钱,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和他做生意的人都是好人…我想知道,你以什么身份去见尚云飞?”

白少流:“我听说尚云飞与风君子还有梅野石曾是同班同学,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张先生:“风云际会有何不可呢?这也许不能算巧合。”

白少流:“那就以芜城同乡和晚辈的身份吧,我也该到前面去迎接了。”

张先生笑了笑:“你是有意和我闲聊,要耽误这么一时半刻吗?”

白少流:“张先生既然知道,何必又要明说?”

马可大主教来的时候,白少流并没有迎出坐怀丘,而是站在山谷中笑脸等候。尚云飞来的时候,白少流走出坐怀丘到山庄中迎接,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迎出大门。

在昆仑修行人中,尚云飞的地位很高也很特殊,上次拍卖会上与尚云飞打交道,白少流并没看清他的底细,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不太清楚,另一方面是因为风君子在场显不出尚云飞的高明。

昆仑三大宗师的嫡传弟子,风君子有传人梅野石、柳依依,另外在忘情宫中的弟子并不行走世间,如今梅野石已经身为一代神君昆仑盟主。守正真人的弟子和锋、和曦、和阳等人受世人所尊,而正一门也是如今昆仑第一大派。只有葛举吉赞活佛的弟子最特殊,葛举吉赞只有尚云飞这么一个嫡系传人,尚云飞在修行界修为高超,在世俗间也是富贵显赫,总之是个传奇人物,有很多人没有见过他,但没有人不曾听说他。

葛举吉赞活佛与梅氏家族有旧怨,而守正真人与风君子偏偏都看中了梅野石,栽培他为昆仑盟主。当梅野石了解自己的父母之死与葛举吉赞活佛有关时,欲上门相问被尚云飞所阻。就在那时尚云飞眼睁睁地看着广教寺上方虹光满天霹雳之声传来,葛举吉赞活佛于当时虹化升天。其后尚云飞远走山魔国,而梅野石一统两昆仑。

三少、七觉、七灭、陶奇、陶宝、明杖等一行人簇拥着尚云飞走进坐怀山庄时,白少流与张先生恰好迎面而来。尚云飞还是老样子,剃着平头,装束也很普通,貌不惊人神情淡然,看见白少流他首先开口:“白庄主,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啊?…张先生,师弟给您见礼了!”这一众人当中,只有张荣道与尚云飞是同辈。

张先生笑着回礼道:“云飞啊,见你一面真不容易,最近又发财了吧?”

一听张先生这个口气,白少流心中也有底了,抱拳道:“尚先生,不要叫我白庄主,叫我小白就可以了,今日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能登门到此是我坐怀山庄的荣幸,快请!”修行人注重辈份又不拘于辈份,尊师重道而已,所以小白不叫尚云飞师叔而称他为尚先生,表示和上次见面没什么不同。

接待尚云飞没有在坐怀丘中露天而坐,和众人一一介绍之后,在坐怀丘中略为参观,最后让进了山庄中庭最大的讲法堂,这里陈设的是蒲团矮几而没有桌椅。迎尚云飞在左首坐下,小白让张先生坐在尚云飞的对面,自己做为主人也在张先生的下方位置坐了,其它人都没有并列而是坐在后面的蒲团上,茶已经沏好摆在面前。

入坐之后白少流才问道:“尚先生怎么会到坐怀山庄来?我最近的生意可没做那么大,不知道尚先生有什么要指教之处?”

尚云飞淡淡道:“小白,我不仅是个投资商,也是个密法修行人,找你就不能有别的事了?”

三少和尚最喜欢插话,问道:“云飞师叔,好久不见你在昆仑修行界行走,怎么今天到了坐怀山庄?”

尚云飞:“海外多年不问事,今天在坐怀山庄见到了很多修行同道,原来昆仑已经出了这么多年轻才俊。我的那些琐碎往事诸位恐怕不是很清楚了,想当年我上师葛举吉赞到芜城落脚,是因为康西大毗卢遮那寺被毁。这么多年来我在山魔国经营投资,可能有人不解,诸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吗?”

白少流:“尚先生,你有话就直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面对尚云飞小白的感觉很奇怪,这与刚才面对马可等人是不一样的。他坐在那里轻声细语却不动如山,人极近又像极远,似真又似幻——这只是一种感觉上的形容。更特殊的是,白少流的他心通似乎对尚云飞不太好用,他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情绪,但这种情绪是不可琢磨的。

小白的他心通并非无往不利,尚云飞感知到他的神通,神识竟然能够避开让白少流琢磨不透,这份大神通修为恐怕也只有梅野石等绝顶高人才有。尚云飞看了白少流一眼,喝了一口茶道:“是这样的,大毗卢遮那寺重建的不仅仅是一座寺院,需要恢复的还有千里山川灵气,万人敬愿之心,以至于我上师最终也未能完成心愿…我离开志虚时就曾发下宏愿,有朝一日一定要重建大毗卢遮那寺。”

白少流笑了笑:“难怪尚先生需要赚那么多钱,我想有些人是误会你贪财了。”

尚云飞也笑了笑:“口舌之嫌,修行如我怎会在意?我来找你,是想借一件东西。”

白少流:“是润物枝吗?”小白这回是猜到的,因为那“恢复千里山川灵气”一句,自己手中有用的东西就是润物枝了,其它等物哪怕是赤炼神弓尚云飞也未必能看得上。

第203回 常叹天时不随愿

尚云飞眼中有亮光闪过,点头道:“白庄主果然人心通透,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的来意,重建大毗卢遮那寺真须有此物相助。当然我也不会强借白借,今日见白庄主此地道场未成,建造所费必然需要不少,你我说话不必矫意客套,所缺之数请当场开口。我虽聚财颇多,却非为守财而聚。”

尚云飞来借润物枝,并许下重诺——坐怀丘的一切建造费用他包了,借还是不借?小白欠了欠身答道:“我倒不是矫意,但建造洞天所费我自己有办法,尚先生的好意我多谢了。恭祝尚先生重建大毗卢遮那寺成功,这等完成上师遗愿之心白某人也深感敬佩。”他拒绝了尚云飞的资助,也没说答应或不答应借润物枝。

尚云飞闻言抬头直视小白:“白庄主既然自有办法,尚某人也只能随缘了,往后如有需要相助的地方,尽管再开口。那润物枝,不知能否相借,我只用半年,半年之后定当归还。如果白庄主还有什么不便之处,也请开口言明,我能帮忙自当相助解决。”

白少流心中转了几转,说实话,他对尚云飞没什么太好的印象,并不想把润物枝借给他,但是在这种场合怎么拒绝呢?想到这里他看向张先生道:“张先生,今日聆听教诲心中多有所悟,你看我这坐怀丘道场应当如何建造,建成之后对乌由,对昆仑又有何意义?说实话,关于山川灵气我是个外行,张先生您可是个大行家,尚先生要借润物枝,该如何用?坐怀丘又应当如何续建?我想听听张先生的意见。”

张先生心中暗道:“你要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听我什么意见?我想看看热闹,看你如何应对这位贵客,你怎么把皮球踢到我身上来了?你小子还嫩点!…嗯,不对,这小子把我卷下水,用我去挡尚云飞,不仅不嫩还很老道啊!”

想到这里张先生暗自苦笑着开口:“云飞啊,你上门借润物枝,为重建大毗卢遮那寺完成乃师之遗愿,我们都很敬佩,但是你刚才已经参观了坐怀丘,此时开口相借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此地道场建设所缺的其它东西还好说,唯此润物枝一日不可缺。”

小白也面露惊讶之色道:“张先生,真的是一日不可缺吗?假如有润物枝,其它一切条件齐俱,此洞天完工需要多长时间?如果没有润物枝呢?”

张荣道沉吟道:“一切条件齐俱?单这一点就很不容易,假如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得润物枝相助,此洞天也要到一年之后方可基本完工。假如没有润物枝,至少还要十数年光阴。”

张先生这话说得倒也不错,所谓一切条件俱备,就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连神仙都来帮忙,那也要一年多以后才能基本完成。道理是很简单的,你就是种根竹子下去,第二年才能破笋成林吧?虽然洞天之中不分寒暑,如果没有润物枝凝聚山川草木生发之气,园林成貌至少也要十数年时间。

小白皱着眉头故作惊讶道:“原来要等这么长时间?假如我将润物枝借给尚先生,半年之后再取回,此处建造暂缓又当如何?”

尚云飞还没说话,有两个人齐声开口道:“不可!”

小白一看是三少和尚和海南派的对饮,心中暗乐正等着有人说这句话呢,表面上皱眉问道:“二位道友,有何不可?尚先生为完成先师遗愿来借润物枝,我也不好因一己之私而阻其宏愿。”

三少和尚:“我也是佛门弟子,发宏愿渡尽天下,知宏愿为何。借物也是化缘,明知白庄主此物不可缺,还要上门相借,非缘法。云飞师叔此宏愿大,却不能因此认为白庄主之心愿小,大毗卢遮那寺与坐怀山庄,一般无差别,但润物枝是白庄主之物,云飞师叔不可叫人舍山庄而为己得寺院。我所说若有不对之处,请师叔指证。”这小和尚嘴是碎了点,不过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对饮也起身施礼说道:“我等海南派七人奉掌门之命助白庄主镇守坐怀丘,维护此地清静,保我昆仑尊严,坐怀丘洞天未成之时守护终有破绽,建造不可一日暂缓。若论公义,坐怀丘之重过于大毗卢遮那寺,云飞师叔祖的宏愿我也深感敬佩,如有需要相助之处,我等也愿意尽力相助,但不能因此而暂缓坐怀丘的建造。”

尚云飞面不改色,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道:“诸位不要误会,我绝无让坐怀丘洞天暂缓建造之意,随缘而已并不强求。”

小白一摆手:“尚先生,不是我不借,而是实在此物不可缺。坐怀丘之于乌由,乌由之于昆仑,如今意义重大,已非我一人之私事。这样吧,一年之后,等此洞天建成,您再上门相借我一定双手奉上。”言下之意你既然等了二十多年了,就再等一年多吧。

尚云飞点头道:“一年之后如果我还需此物,就来登门相借,在此先谢谢白庄主了。”说完话起身向在场诸位回礼告辞,并没有多做客套停留。他来去匆匆,众人一直把他送到坐怀山庄大门外,只见眼前景物微一恍惚,如泡影晃过,尚云飞已然不见,众人纷纷感叹其修为神奇,而张荣道看着小白暗暗点头微笑。

尚云飞有些郁闷,淡淡的,却无法完全释怀。他返回志虚已经两天了,并不是以山魔国投资巨子的身份,而是以昆仑修行前辈的身份。他并不知道润物枝已经到了白少流手中,第一站拜访了茫砀山洞天,东昆仑合力建造茫砀山洞天之事尚云飞知道,当时就有润物枝相助。

现在茫砀山洞天主事之人是西昆仑妙羽门掌门羽灵,羽灵以前没有见过尚云飞,但也听说过他。尚云飞到访茫砀山羽灵接待得很礼貌,对尚云飞也很尊重。尚云飞提出要借润物枝,羽灵告诉他润物枝不是自己的东西,是孤云川绯焱所有。

绯焱这个女子在东昆仑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但尚云飞自持身份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孤云川。孤云川都是女子,尚云飞也没有擅入,只在山门外的驻足亭等着通报。绯焱不在,孤云川掌门绯寒在驻足亭也很恭谦有礼地接待了他,并且告诉他找到绯焱也没用,润物枝已经送给了乌由白少流。

尚云飞又找到了乌由坐怀山庄,坐怀山庄中恰好各派修行人聚会,大家对他都很有礼貌很尊重。但是当他提出要借润物枝时,包括张先生、三少和尚等很有影响的芜城同道在内,没一个帮他说话的,都支持白少流暂时不借。

尚云飞感慨啊,他感觉到自己所受到的尊重与礼遇是那么的虚幻不实,大家仅仅尊重他的身份而已,而这个身份并没有多大意义,那么自己的财富意义就更不大了,在坐怀丘山庄的遭遇就是个例证。想当年他的师父葛举吉赞活佛到芜城找梅氏夫妻,也就是梅野石的亲生父母梅存菁与付引慧,想借用青冥镜改动山川地气,也是被当场回绝。历史轮回,师徒同遇。

感慨的同时脚下不停向康西而去,他并没有飞天,以神行千里之法穿越山野市镇,如穿行泡影常人难以察觉。当他穿过一个游人如织的风景区,从悬崖峭壁下登空而过,游人中突然有一金发碧眼的青年也飘身而起与他并肩而行,满山游客竟然都没有查觉。这人识破了尚云飞的梦幻泡影大法,跟上了他的神行速度,而且能在泡影中隐藏自己的行迹不为游人所见,其修为可不是一般的高超!

尚云飞心中惊异,但举止不乱,踏足升腾而起落在一块山石上,那青年也飘飘然站在他的身边。山石下就是游客行走的山路,一个卖茶叶蛋和鲜黄瓜的小贩正在吆喝,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抬头却发现不了有两位高人就在山石上说话。

尚云飞:“你是谁,现身有何事?”

年轻人不答反问:“尚先生忘了吗,当年在华兹街我们还合作过,买下两家公司又拆散了转卖,彼此收益不少都很愉快。”

尚云飞:“原来是约格先生,没想到十年不见,你竟有如此神通?当年你从华兹街突然消失,难道是去周游世界了?”

约格还是不答反问:“尚先生此去乌由,没有借到润物枝吧?”

尚云飞眼神中露出逼人之意,沉声道:“你怎知我到乌由的行踪用意,难道你在跟踪我吗?”

约格笑道:“尚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曾经是朋友,永远是朋友,我没有跟踪你,只是等在你的必经之路上,给你一个喜讯。”

尚云飞:“什么喜讯?有话就说。”

约格:“我有一群朋友,都是精通大范围祝福净化神迹的高手,他们已经赶到康西,如果尚先生愿意,不用润物枝一样可以恢复千年山川纯净。”

尚云飞:“原来你是教廷的人?”

约格点头:“是的,我想尚先生在山魔国已经见过了约翰大主教,他是我的朋友,我是受他的委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