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接过这把铲子:“大师又回去过?那是她的丈二紫金枪吗?”

三少和尚:“是的,清尘姑娘飞枪入山石,是贫僧挖出来的。此人遗物不知交给谁,既然白施主那晚也曾出手相助于她,想来是她的故人,所以贫僧今天也送来了。”说完话拿起沙发边的黄布长囊,解开外面的长布袋露出了沉甸甸的紫金枪。

小白接过枪,冰冷而沉重,他强自镇定地说了一声:“谢谢!她确实与我有交情,谢谢大师把她的遗物交给我…我去把它收起来。”他接过紫金枪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抱住枪杆脸贴在枪锋上,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眼泪刷的也流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平静了,可看见清尘的遗物心里仍然受不了。过了片刻他才将枪放在门后,用衣袖擦干净眼泪又回到客厅里坐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睹物思人,悲恸难免,大师不要介意。既然您曾回过激斗之地,能否告诉我那晚暗中出手的人是谁?洪和全等人又怎么样了?”

三少和尚:“白施主伤心,贫僧也伤心!…行凶的妖孽是何人贫僧正在追查,至于洪和全等恐怕未死,至少其中有人是逃脱了。”

洪和全怎么会没死?其实在场的洪和全、杨和清、韦和辉、三少和尚、顾影、小白、清尘等七个人一个也没死!拉希斯主教带领两名大神官发出的神之审判搞得轰轰烈烈,却谁也没杀掉,反倒是奥特大神官让清尘飞枪斩杀。清尘是阿芙忒娜救走的,小白和顾影是三少和尚救走的,那边三人是怎么回事?

洪和全用一枚红色摄魂珠操纵冯和山的尸身发动攻击,同时己方所有的摄魂珠包括那朵摄魂莲花还有韦和辉的十枚摄魂花瓣都融为一体,化成一个巨大的莲台倒转,恰恰将那片山壁凹陷下去的石龛罩住。审判之光涌来被莲台阻挡了片刻,随即冲散莲花,只听山壁深处发来几声惨叫,但洪和全等人已经不见了。

第070回 觉梦从容了残痕

大战后的第二天三少和尚回到战场,发现原来在洪和全的坐垫下有一处机关,只要启动机关后面的山壁会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暗道,暗道中有一间密室,密室后面还有一条暗道通向后山。难怪那天晚上洪和全与清尘相斗时,虽然情况对他不利他始终没有动地方离开过那个石龛,原来他随时准备着逃跑。

三少和尚回去时,石龛的入口处石门已经被损坏了,这片山壁表面的一层已经化成了粉末状,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暗道。他在山腹中的密室里发现了脚印还有血迹,随着密室后面的另一条暗道一直追到了后山外,这才推断洪和全等人中肯定有人逃出来了,至于逃出来几个他也不敢断定。他估计洪和全肯定没死,因为三人中他站的位置离暗道门最近而且修为也最高。

洪和全竟然没死,白少流握紧了拳头想起了在马场中他对白毛说的话:“如果他还没死,我一定会杀了他,这是清尘的遗愿。”看来自己有事情要做了!他心中暗想什么暂且不提,又转头向三少和尚道:“请问大师就是传说中的昆仑修行人吗?”

三少和尚:“这不是传说,我就是修行人,九林禅院就是芜城三大修行道场之一,不过那里的和尚除了我三位师父之外只有我这么一个修行弟子。”

白少流:“九林禅院我听说过,我也是芜城人,与大师是同乡。”

三少和尚摇头:“我和你可不是同乡,我是嵩岳人士,小时候在达摩寺出家,后来才跟着我九师父法澄到了九林禅院。芜城可是昆仑修行人的中心,这些世俗中人不知,白施主又是听谁说的?”

白少流:“听一个懂修行的朋友偶尔提起过,因为好奇所以问问。”白少流可没把七叶的事情供出来。他与那头驴关系虽然不错,可是也清楚当年七叶身败名裂,提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三少和尚看了小白一眼,却没有继续追问他听谁说的,一身法术又是学自何门何派,而是话锋一转主动说道:“今天来找白施主还有另一件事相约,我师父告诉我修行人遇事做事,这件事我既然遇到了就要了断明白。我想追查是何人在暗中出手,白施主既然也与此事有关,而且是清尘的好友至交,能不能去追查洪和全的下落呢?”

白少流:“大师不说,我自己也会去做的。既然大师说了,没有什么能不能的,等我养好伤势之后就去追查洪和全,而且我要杀了他!如果在此之前大师有什么消息,恳请通知我一声,在下感激不尽!”这两人大年初一坐在屋子里商量好了分兵两路,三少和尚去追查何人出手袭击,白少流要先去追杀洪和全。杀人的事情,当然不适合让和尚去做。况且小白早已经发誓要杀了洪和全完成清尘的遗愿。

话刚说到这里门铃又响了,白少流正要起身庄茹推门走了出来:“你们坐,我去开门!…今年过年怎么这么热闹?又是谁来了?”

来的人是萧正容和风君子,风君子一进门就把一包东西放在鞋柜上笑着说:“大年初一上门拜年,别人送的都是糕点我们却来送药,小白你可真够可怜的!听说你受了内伤,这是你萧叔叔特意给你配的调伤药,每天早晚煎着喝吧。药送来了,我们俩就不给你包压岁钱了!”

庄茹收起药又将两人迎到沙发上坐下倒好茶,三少和尚却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立在风君子的座侧双手合什道:“风先生好,芜城九林禅院小僧三少有礼了!”

风君子:“大过年的看见个和尚,现在禅门也讲究入屋化缘了吗?更有趣的是我还认识,这不是小沙和尚吗?怎么跑到乌由来了?”

三少和尚:“禀风先生,我是游方至此,恰好有缘与白少流施主结识,今日登门拜访。”

白少流在一旁好奇地问:“三少大师,原来你认识风先生?”

三少和尚:“白施主切莫叫我大师,称一声小师傅就行。风先生也是芜城人,贫僧自幼在市井中相识,我小时候风先生还经常给我买水果吃。”刚才白少流一口一个大师,三少和尚听得很受用也没说不乐意,风君子一到他站在那里却不敢接受这个称呼了。

风君子笑了:“难为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连我给你买过水果都没忘,我记得给你买过很多次,你和我一样总喜欢在街上乱逛。长大了倒好,全国乱逛逛到乌由来了,你师父劝你少吃少睡少玩给你起法号三少,现在毛病改点没有?”

这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说话,萧正容冲小白招了招手:“你跟我进屋,我替你把把脉,你的事总爷已经告诉我了,想开一点吧,未必是坏事。”

白少流跟着萧正容进了自己的卧室,这一次他没有叫庄茹回避,庄茹想了想还是到厨房里继续煮饺子,偶尔招呼一声三少和尚与风君子这一僧一俗两位客人。她家里很久没有来这么多人了,今天来的人都很特殊,看见她的脸目光也只是扫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诧异,看来小白的朋友确实与众不同,而且风君子与萧正容她以前也听小白说过。

风君子冲三少一抬手:“小沙和尚,你坐呀,站着干什么?”

三少和尚坐下道:“风先生,我在芜城的时候就听说你会给人算命,现在还算吗?”

风君子:“偶尔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三少和尚:“那风先生就给我开个玩笑吧,我想请风先生替一位朋友算一卦。”

风君子侧着头看着三少和尚似笑非笑:“想找我算命?我现在每年摆摊三次,今年的第一次打算到乌由劳动公园的元宵灯会上逛逛,想找我问卜可以那时候去。”

三少和尚:“今年是大年初一,还得等半个月。”

风君子:“你一个出家人,性子那么急干什么?我只听说有人问事去烧香拜佛求签,还没听说和尚找谁算命。”

三少和尚:“风先生不是已经说了开玩笑吗,就算我试试禅机。”

风君子:“正月十五去劳动公园灯会找我,问卜别忘了付钱!”

三少和尚伸手一摸光头:“我是出家人,你怎么问我要钱?”

风君子:“出家人怎么了?买东西就不给钱啦?看来你这个小和尚手头不宽裕…我差点忘了今天过年了,小白的压岁钱可以不给,你的压岁钱还是要施舍的。”说完话他伸手就掏出了钱包。

三少和尚又站了起来双手连摆:“不要不要,我哪敢要风先生你的钱。风先生真的想布施的话,能不能给我一样东西?”

风君子:“你不要钱要东西?一碗水还是一碗面?这里可是小白家,厨房里在煮饺子但我能闻出来是牛肉馅的,也没有办法施舍给和尚你呀!”

庄茹在厨房里听得不是十分真切,以为三少和尚要吃东西,大声答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再用干净的锅给小师傅做顿素的!”

三少和尚赶紧道:“不麻烦了,我不饿!只是在求风先生一样东西。”

风君子:“究竟什么东西,要不要我现在就出去买?”

三少和尚:“是风先生随身的东西,就是你左手无名指上戴的那个指环。”

风君子摘下指环拿在手中奇怪地问道:“你要这个?这个可是翡翠的,虽然不值钱但也算珠宝,你要拿去给菩萨戴吗?”

三少和尚:“我不是要,只是想暂时拿去,等到正月十五灯会我再还给风先生,就算付占卜的钱。您看怎么样?”

风君子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个和尚不应该出家倒应该去做生意,拿我的东西做付给我的报酬,算盘珠子打得很响啊!给你,拿去吧,可别弄丢了…我要是正月十五不去灯会摆摊算命,看来这指环还拿不回来了?”

三少和尚接过指环鞠躬道:“多谢风先生,正月十五一定恭迎大驾。”他又向卧室门方向打了声招呼:“白施主,贫僧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别人送,拿着指环就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径自开门离去,等小白听见声音开门出来他已经走了。

三少和尚下楼之后一边走一边有些得意地暗道:“有了这锁灵指环,三少大师我也可以暗中行事避免被高手发现了…嘿嘿,有了忘情宫主的信物,我还怕请不到高人去找清尘吗?”

不提三少和尚拿着指环打什么算盘,小白家中萧正容已经给小白切完了脉,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伤势,只是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又把自己随身带来的药包打开重新调整了一下配药比例,吩咐他按时煎药服用就可以。庄茹一定要留萧正容与风君子吃饺子,饺子还没端上桌,门铃又响了。

这一下来的人就更多了,黑龙帮老大刘佩风大年初一带着手下八大金刚到白少流家集体拜年,还准备了一个大红包。盛意难却小白就收下了,用手摸了摸,很厚,又随手交给了花金刚笑道:“借花献佛,刘老大的红包就算我的心意了,你们诸位拿去喝茶吧。”

刘佩风一看小白是这个态度,也就让花金刚收下算众人的茶钱了。这八大金刚在医院里都见过庄茹,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惊讶之处,倒是花金刚总偷偷地打量庄茹,女人看女人也许是一种习惯,最令她奇怪的是庄茹脸上的伤疤虽然仍很难看,但比上一次见面要好多了。

花金刚看庄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又躲到厨房去了。刘佩风跟白少流打完招呼看见风君子,也赶紧上前去问候。风君子笑着说:“行了,刘老大,你在这里给我拜年可就行了,千万不要把人马拉到我家去,我家客厅小装不下这些人。”

那边武金刚武胆却单独走到了萧正容面前,很恭敬的一点头:“萧先生好!”

萧正容也点头回礼:“你也好,大家新年都好,最近在黑龙帮呆得不错吧?”

武金刚为什么要单独与萧正容打招呼,他们以前就认识,而且还有过一段仇怨,可谓不打不相识。以前乌由市曾有一位高官之子姓孙,脚踩黑白两道作恶多端,武胆就是他的贴身保镖,这位孙公子曾在武胆失手伤人吃了官司落难时救助过他。武胆此人行事极为忠义诚心,虽然知道孙公子不是好东西,但做了手下还是一心一意保护他的安全,无论道上对手花多大的代价也收买不了。

可是这位孙公子犯下的一件命案却将风君子卷了进去,他想杀风君子一个朋友,也是孙公子所犯命案的知情人,风君子当时求萧正容去救人,孙公子派武胆去下手遇到了萧正容,武胆被萧正容印了一掌打成重伤,修养半年才恢复,那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落败。武胆受伤也就没了用处,孙公子弃他不顾,还是刘佩风上门找到了武胆,其实是受风君子指点而来的。

后来孙公子在乌由两股黑道势力争斗中丧命,原先乌由势力最大也是做恶最多的两大帮派也同时瓦解,黑龙帮趁机兴起做大了势力。武胆加入黑龙帮之后并不记恨萧正容,那一掌他输得是心服口服,并且私下里还说过:“萧先生那一掌,将我解脱了!”

今天这一伙人在小白家里见面又赶上过年,自然有很多拜年话要说。庄茹家的客厅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只有刘佩风陪风君子与萧正容坐着,其他八大金刚都在沙发后面站着。这刚坐下门铃又响了,来人竟然是一身白衣的顾影还有天真可爱的洛兮。

像洛水寒这种人家过年和普通人也不太一样,还有很多的事情,洛兮是随父亲代表河洛集团参加了一次新年庆典活动之后非要缠着顾影来看小白。洛水寒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顾影陪洛兮回家半路上实在受不了央求就把她给带来了。顾影本以为小白受了伤又丢了工作,新年在家一定凄凉无比,一进门差点愣住了,没想到小白家这么热闹!

顾影怔了怔随即淡淡地和白少流打招呼:“小兮缠着我非要来看你,我就把她带来了,看来你的伤势好多了。”

洛兮在一旁道:“顾姐姐,你在车上不也说很担心小白吗?怎么见到人又说只有我想来了?”

顾影的神情有点尴尬,此时庄茹迎了上来:“顾小姐和洛小姐吧,快进来坐,屋里人多有些乱。”

顾影看见庄茹的脸,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却用疑问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少流。洛兮和她可不一样,一眼就盯住了庄茹的脸,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就是庄茹姐姐吗?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小白一直在想办法给你治,听说已经有办法了,是不是快好了?”

洛兮直截了当就问庄茹的伤,顾影皱了皱眉头却不好说什么,庄茹看了看洛兮的神情也没有生气,拉着她的手道:“谢谢洛小姐关心,应该快好了。好可爱的小妹妹,客厅里人多我们到餐厅来坐吧。”

小白简单地介绍了下屋中众人,顾影只是和熟人风君子打了个招呼,其他的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她听说这些人都是黑龙帮的,本能地就没有什么好感,洛兮虽然很感兴趣,想问这问那却被顾影拉着进了厨房,小白也跟进了厨房对庄茹说:“真没想到这个年过得这么热闹,正好留大家一起吃饺子吧。”

庄茹小声说:“我们包的饺子哪够那么多人吃?”这倒是实话,小白和庄茹昨天包的水饺原打算就是两个人过年吃的,已经特意包得很多了,但屋里一共有十五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够的。这句话偏偏让刘佩风给听见了,赶紧走到厨房门口道:“白总你忙你的,我们就是来拜个年,这就不打扰了!”

小白在厨房里一挥手:“进门都是客,不能让你们出门说我怠慢,饺子虽然不够,但一人尝一个再走,不尝不许出门!”

小白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影看着他脸色有些吃惊,她发现小白此刻的言行举止与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刚才这句话语气中俨然有一种果决的气势——虽然只是在说吃饺子。刘佩风与八大金刚还真一人尝了一个饺子,纷纷夸赞味道很好云云,然后告辞出门。白少流告诉刘佩风过几天可能有事要找他帮忙,一边说话一边把他们都送下了楼。

小白出门送客,风君子与萧正容坐在客厅里聊天,洛兮跑到冰箱前面打开门往里看,只有顾影和庄茹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庄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不仅是庄茹,顾影坐在庄茹对面感觉也有些不自在。这时就听洛兮说:“这是什么饺子,金灿灿地好好看啊?”

“我看看!…这是芜城传统的手工蛋饺,在北方就没见过谁家做的,味道很不错的!”风君子听见声音也跑进厨房看热闹。

这时小白送客回来又走进了家门,顾影起身道:“小兮,你要来看小白,现在已经来了,小白现在挺好的该放心了吧?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人家了!”

庄茹此时也起身说道:“顾小姐,吃完饺子再走吧,正好是午饭时间。”

洛兮手抓着冰箱门道:“顾姐姐,我饿了。吃完饭再走吧?我想吃水饺,还有蛋饺!”

风君子笑道:“那就一起吃,我也想吃蛋饺。小白,麻烦你把这盘蛋饺也蒸了吧。”

顾影终究没走。六个人围着餐桌吃了一顿水饺,昨天包完没有吃的一小盘蛋饺几乎全让风君子和洛兮两个人给吃了。大年初一这一天,小白家可以称得上热闹。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得知洪和全未死,小白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并且杀了他!但这一切要等到自己伤好之后。洪和全等人的修为如何小白多少知道一些,正面斗法恐怕还不是对手,如果突然出手袭击小白也有把握不会怕他,但对方如果有三个人在一起可能麻烦就多了一些,白少流不想涉险,既然人迟早要杀,那就等自己学成回魂仙梦再说。

回魂仙梦与杀人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很奇妙。它只是一种能够让人清醒回顾此生一切经历的观境,本身并不能伤害任何其他人,但是白少流掌握自如之后同时也等于可以自如掌握了另一种法术,那就是移情开扉术。他可以随时将自己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场景和情绪在神识中都展开,并且传染到他人的脑海中。只要白少流曾在这一生曾有过的感受与经历,他都可以用来做为心神攻击的武器。

举这么一个例子吧,晚上你走在一条街上,突然眼前一花周围变成了一片坟地,还有夜枭哀号阴风环绕。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无论胆子多大的人一时之间都会惊慌失措!并不是说你真走进了坟地,而是白少流曾经在夜晚进入过坟山,他把这段回忆送到你脑海里形成了特殊的幻觉。当然了,法术虽妙也与个人的经历有关,如果白少流本人没这种经历,他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去对付另外一个人。

第071回 君子何曾厌脂玉

白少流最终领悟“回魂仙梦”是大年初五那一天子时,白毛让他回忆酒醉后的那一晚,他终于在定境中完全清晰地回顾——

酒醉的他仍是醉意深沉,可是定境中“另一个他”依然清醒,就像无处不在又不知何处。人真的可以说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吗?不!其实你什么都未曾忘记。有一双眼晴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自己,找到这双眼晴,面对自己无须也无从逃避,这是所谓修行必然要经历的考验之一。

那夜他喝多了拉住她的手,胡乱地说话,只顾着自己心中迷乱的表达。当时他摇摇晃晃的回家,庄茹赶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又帮他脱鞋换衣服。小白醉了还不太老实,伸胳膊蹬腿不好摆弄,庄茹累得满头汗才把他的外衣给脱了。小白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在夜总会的包房里,伸手把庄茹的手握住了,问了一句:“小姐您贵姓?”

庄茹愣住了,随即瞪了醉熏熏的小白一眼,她当然猜到小白今天晚上去什么地方潇洒了,有些没好气地答道:“我姓庄,叫庄茹!你到家了,我是你庄姐…谁那么缺德带你出去喝了那么多?”

小白不知听清楚没有,口中喃喃道:“噢!是你呀,对不起!”

“是我,把手放开,盖上被子别着凉了。”

她刚想抽手,小白突然握得更紧了:“是你?我的清尘!…不要走,你受的伤会好的,住在一起,我会照顾你。”他的话语迷乱,可听在庄茹耳中完全是清楚的表达,分明就是在说她,不误会也得误会!她没有听清小白说的“清尘”是“亲人”还是“情人”,但认为肯定是二者之一。

庄茹低下头去,另一只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柔声道:“你一直在照顾我,原来你对姐姐有心思,为什么不说呢?…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你还要照顾我吗?”

小白醉眼半朦胧,只觉自己梦到清尘回来了,正在用手抚摸自己的发际,温柔地说着什么。他用力一拉,庄茹站立不稳就倒在了他身上,紧接着小白的另一只手把她的后背紧紧搂住了,庄茹惊呼一声刚想挣扎,小白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下面。

庄茹只穿着睡衣,压在身下完全能感觉到起伏的温软,小白正好面对她惊慌的喘息和短促的呼声,寻着声音与热息的来源就吻了下去。庄茹只是“唔”了半声嘴唇就被盖住了,她想推开他却觉得身上软软地越来越没有力气,渐渐地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伸手勾住了小白的脖子。

小白从未与女人接吻,当然没有经验。只是缠住庄茹的嘴唇胡乱地吮吸,就像缺氧的鱼在寻找水。庄茹勾住他的脖子喘息声越来越短促,开始主动迎合着他的动作半张开粉艳的红唇,舌尖微吐带着另一种迷醉的香息,像是在挑逗又像是在引导。小白捕捉到了,立刻深深地彼此纠缠在一起,发出令人酥软的声音。

这是他曾忘却的初吻,那么迷醉那么销魂,沉醉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也分不清她是谁。小白握住庄茹的手早已经松开了,身体压得也不是那么紧,他已经醉得软绵锦地很不清醒,动作渐渐轻柔渐渐慢了下来。庄茹此时却抓住了他的手,胸前睡衣的扣子刚才已经挣开了两个,两只手很方便地就穿了过去,伸进了胸罩里面,庄茹将小白的手紧紧按在自已饱满结实的乳房上,口中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呻吟。

小白的手一紧,满满的握住了,然后就趴在庄茹身上不动了。看庄茹的样子,半张脸神色迷离媚眼如丝,竟像也喝多了。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庄茹这才发现小白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在她的唇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靠!小白竟然在此时…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终于醉倒了,一只手攥在庄茹的胸乳上,脸上还带着幸福而陶醉的笑。小白睡着了,庄茹却清醒了,她看着小白表情不知是失望还是羞涩或者是别的什么。她伸一只手抱住小白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很长时间,神色越来越充满柔情,终于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轻手轻脚将小白的手拿开,将他从自己身上翻了下来。

庄茹将小白的脑袋在枕头上扶正,给他盖好了被子,掩好衣襟站在床头凝视了小白很久,最后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偏偏喝了这么多?”语气中微有责怨,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伤痕累累的右脸,喃喃道:“如果不是喝醉了,你也不会对我这样是不是?”

“不是…”小白睡梦中竟然答了两个字,不知是醉话还是梦话,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庄茹听见了却眼色一柔,变得如春水一般。她又低头吻了睡梦中的小白一下,这才有些不舍地走出房门…这便是小白醉酒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而小白居然想不起来了,第二天起床后就像没事一样!

“啪!”的一下小白抽了自己的左脸,自骂道:“下流,竟然借酒对庄姐做出那种事来!做就做了,怎么第二天还像没事人一样?”骂完了又抽了自己一下右脸,接着道:“没用,竟然在那种时候睡着了!太没出息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庄姐?”无论如何,他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只要她愿意,那对她好就是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无所谓,反正他也喜欢她,这种亲密温存也是愿意的。清尘走后,小白有些事不知是想明白了还是无所谓了。

黑暗中小白想了根久,想起女人不可避免又想到了清尘。那晚的事情清尘在窗外可能看见了,她怎么在那时恰好在窗外呢?是来找他的吗?一定是吃醋了,可是自己当时叫出了清尘的名字她也听见了!真是太尴尬了,后来清尘生气但并没有十分责怪他,估计感觉也是难以形容。

想起清尘,小白抬头看见了门后靠着的紫金枪,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是伤心。他觉得这杆枪好像在对他诉说什么?可惜小白的心术神通只能感应人却不能感应物,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东西好像也带着某种气息,这与修行人与法器身心一体的御器神通还不太一样,他感应到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其实在小白之前,梅先生手握这杆紫金枪时,就感觉到这不是一般意义的法器,而是伴随着主人的修炼一起成长的物品。这也是一种极特殊的炼器之法,一方面对法器的材料要求极高。另一方面炼器的主人在法器修炼上的心血也极大,这种方法炼出的法器周期缓慢往往一生只有一件,因为人的成长历程是有一次。

如此炼器理论上讲永远没有最终成形的尽头,但实际上往往受炼器材料的影响直到材料的各种妙用发挥到极限为止。这杆紫金枪的材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金乌玄木,很明显又经过了高手的提炼,而且好像还经历过特殊的净化,器用的发挥还有非常大的潜力。这样炼化的法器,威力可能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主人使用的。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与主人之间有一种奇异的感应,只要主人还在,这种感应就不会消失。

梅先生见闻渊博神通广大,当然认出了紫金枪是什么东西,也感应到清尘的神识仍在,特意要三少和尚将它交给小白。白少流可没有梅先生那么高的修为与见识,但是他的天赋特殊,每一次修行境界有所突破,他的天赋能力也就有所释放加强,难怪白毛曾经开玩笑说他前世就有修行。小白不懂这种奇异的炼器之道,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紫金枪有些异常,以他心通之术似乎能感受到清尘的某种气息。

小白虽然在别人眼里有些傻,可他一点也不笨,与人打交道甚至精明得很,就是不喜欢玩心眼而已。紫金枪是三少和尚拿来的,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说的都是实话,可是那和尚显然语焉不详没有把所知的全部说出来,小白能感觉到他有些话没说出口,可是三少和尚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刚刚认识,小白总不能逼问。

看着黑暗中仍有淡淡光芒的紫金枪,小白一皱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知道有人能从物品身上感应出主人的信息,比如他认识的风君子,他亲眼所见曾发生这样一件事。

那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小白在滨海公园小山上随萧正容练拳,风君子在一旁看热闹,这时却来了一位稀客,是黑龙帮的刘佩风。小白看见刘佩风以为是来找自己的,就收了拳问他何事?结果刘佩风却说特意来找风先生的。风君子讶道:“刘佩风,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找我,有什么麻烦打个电话就行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刘佩风:“我当然记得,其实我本来是想找白总,托他送风先生一件礼物。没想到风先生你碰巧也在,就不用麻烦白总了。”

风君子:“刘老大,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东西!”

刘佩风:“知道风先生不从来图我什么,可这件东西不一样,在我手里是糟蹋了,放在先生你手里才合适。听说风先生家收藏了一柄如意,也喜欢玩玉,您看看这个!我找专家鉴定过,这可是正宗的最上品和田羊脂玉,现在市面上花钱也买不到这么大的物件,雕工也是一流的。”他手中亮出一柄近两尺长的玉如意,通体乳白没有一丝瑕疵,在月光下显得分外莹润,连小白这个不玩玉的外行看见了都十分喜欢。

风君子看见眼神也是一亮,却没有伸手来接,沉声问道:“你知道这支如意玉多贵重吗?你们黑龙帮虽然有些家底,可是也买不起这种礼物来送人!从那里勒索来的?我让你做过这种事吗?”

刘佩风听见风君子语气不善,赶忙解释到:“先生不要误会,不是别处得来的东西,乡下我自家庄园的后院挖地窖,土里出来的。”

风君子的脸色明显一沉:“说实话,别拿我当外行,刚出土的羊脂玉绝不是这种品相。” 刘佩风:“风先生果然好眼力,送给你就对了!”

风君子:“先别拍马屁,把来历说清楚。”

刘佩风:“刚出土洗干净后确实不是这个样子,我得到这东西就找了个专家给鉴定了,是那位老先生教我在后院支一口大锅,用滚水煮了它两天两夜,表面就像退了一层黄色的油膜,这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风君子脸色缓和下来,这种去玉器浮士沁的古方刘佩风这种外行是杜撰不出来的,看来他说的是实话。风君子点头接过玉如意微笑道:“看来我误会你了。很感谢你有这份心,不要你的东西,先给我看一看…操!拿走,拿得越远越好!”他笑眯眯拿过玉如意,可刚到手中就神色一变,满脸厌恶地将如意摔还给刘佩风,表情不像是看见珍宝,倒像刚刚摸到一条毒蛇,甚至说了粗口。

刘佩风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得罪风君子了,小白和萧正容也很奇怪。问他是怎么了?风君子一番解释之后众人才明白,听完了明白了又觉得匪夷所思。

原来真正上品的玉器在把玩之时,玩玉之人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时间久了玉和人之间也有一种气质上的相和。俗话说玉如君子、君子如玉,所以刘佩风才会想起把这柄玉如意送给风君子。风君子一拿到这柄玉如意,立刻感觉到那里面传来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信息。怎么形容呢?有贪婪、妒忌、狠毒、阴险、狡诈等等邪恶的感应。

这把玉如意以前的主人是个内心充满邪恶的人,不是一位,而是历代很多位把玩它的主人。这柄通体润白的羊脂玉如意,不知道被多少双贪婪、险诈的手爱惜地抚摸过,本无生命的玉石也沾染了灵性,不过却充满了种种负面情绪浓得都化不开。风君子还强烈地感觉到这件东西上有血腥凶煞之气,看来它有不止一位主人死于非命,或多或少都与这支如意有关。

刘佩风感觉不到,可风君子一伸手就体会得清清楚楚。这不能算是特异功能,其实很多玩玉的老手在一些老玉件上也常常有类似的朦胧感应,但很少有人能像风君子感应得这么清晰。

感觉不出来不等于没影响,这种东西把玩久了,难免会受到其中负面情绪的感染,甚至人的心灵也会变得莫名的邪恶,你越喜欢它就越可能如此。这是一件“凶器”,难怪风君子会那么厌恶。他本人心神超然自然不会受到感染,但是拿在手中仍然很不舒服。玩玉玩的就是怡然的心情,心里感觉不舒服的物件就算价值连城也毫无意义!

风君子解释完了之后又吩咐刘佩风:“这东西你也不能留在身边,我们这里的四个人当中恐怕就是你最不能碰它。我看它拿到市面上至少值几百万,赶紧处理了,而且不能随便处理害了别人。”

刘佩风苦着脸说道:“难得给风先生送回礼,却送了件凶器,也幸亏风先生提醒,难怪我最近总是莫名冲动脑袋不冷静,想想都是在得到这东西之后,但是把几百万的东西扔了也太可惜,风先生教我怎么处理?”

风君子笑了笑:“还是把它送人吧,送给乌由市巡捕司的关总巡长,他不是最近总在找黑龙帮的麻烦你又不愿意上贡吗?这一支如意就能把他给喂饱了!…我听说关总巡长名牌大学堂出身,喜欢古玩字画也有眼光,一定会满意这件东西的。他这个人两道勾结做的恶早就够处决了,可是为人精明手段干净上面又有人,总是无法抓到他的证据…他如果真敢收,我看就离凶刑不远了,这可怪不得你我!”

那支羊脂玉如意后来刘佩风真的送给了巡捕司的关总。小白今天夜里看见紫金枪心里突然有奇怪的感觉又体会不清楚,想到了玉如意的故事。看来特殊的物品真的能传达主人的信息,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息呢?小白莫名有了一种古怪的想法,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他突然觉得清尘可能还没死!

他是亲眼看见清尘在白光中消失的,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不现实,可是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到最后,小白咬牙做了一个决定,要亲眼再看一次当时的经过。怎么看?用刚刚完全掌握的法术——回魂仙梦!

第072回 暗激风云悄来徐

清尘在海岛的木屋中静坐,感觉仍然很奇怪,她的一身修为并未失去,但是半点神通法力全无。她自幼习武,内外双修,得过高人指点所学不是一般的功夫,加上她的资质超绝竟能由武入道自成一家。她的心志坚定能够在一条修行道路上不偏不倚地走下去,换一个人恐怕没有她这种成就,因为修为到此会知道世上还有种种神奇的道法,会选择换一条捷径去修行,但是清尘没有,可现在,她遇到了由武入道以来最大的挫折考验。

这夜凌晨,东边天光已经微亮,海岛上空突然风起云涌。清尘心中一动,走出木屋抬头看天,高空乱云耸动风声呼啸,可奇怪的是小岛上却没有风!她伸手擦了一下眼睛,因为她仿佛看见流动的云层中有一条白色神龙穿梭飞过,长长的身躯一闪而没。

真的是龙!清尘在志虚国长大,对东方神龙的形象自然不会陌生,只是没想到竟会真的看见龙,而天上那条龙闪现的时候似乎还看了她一眼。清尘虽然震惊但并未感到完全不可思议,前几天还看见一位金发女子背后伸出西方传说中天使的羽翼,那么今天在天上看见一条龙也不是不可能。

她看见这一幕心中并未害怕,甚至想对天上喊一声看看那条龙会不会再出现?然而片刻之后风止云收,太阳出现在海平线,朝霞中天空只有轻轻飘荡的几朵徘云,刚才那一幕看不出丝毫踪迹,难道白龙飞走了?接下来奇异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这天黄昏时,清尘在小山上折了一根长树枝练习枪法。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紫金枪不在身边只有用树枝代替了,就算有紫金枪她现在也够呛能舞得动。看上去这套枪法就是舒活筋骨的体操,但是清尘所练的真功夫却是形神一体内息流转。她舞枪之时周身内息流转无碍,可偏偏发不出伤人的内劲法力。

清尘穿着一件长得盖过脚面的亚麻布长袍,手持一根比她身高还长的树枝,看上去有点滑稽,可一旦展开枪法整个人的感觉就变了。失去了外发伤人的神力,少女柔弱的身形气势不再是一味的刚猛,显得飘逸轻灵,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动作充满了有韵律的美感。太阳已经落山,星星悄悄眨起了眼睛,似乎也在好奇的欣赏着这美妙的舞蹈。

一套枪法演练完毕,清尘出了一身微汗,这正是小时候师父教她恰到好处的火候。有些人也喜欢体育锻炼或者习武学习种种格斗,但有一点要注意,其实大汗淋漓并不好。无论何种锻炼最好的火候应该是微汗粘襦,此时五脏气和,如果浆汗淋漓则伤血,非养生调气之道。有人说我一趟拳下来就是一身大汗,那只能说明你的身体不好或者火候未到。有些坚持参加各种训练经常挥汗如雨的人,看上去身强力壮其实大多数并不健康也不长寿。

清尘收枪,突然觉得天上好像有眼晴在看她,或者说感觉有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正在照着她。清尘虽然使不出法力但是神识灵觉仍在,别忘了她是一名出色的杀手,直觉是相当敏锐的!她抬头看天,天上只有星光在闪烁,可是本能的感觉天边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接近,不似飞鸟,带着危险的气息,然后她就看见远远的海平线上有几个小点飞来,她身体一紧本能地握紧了树枝。

可就在此时十分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整个天空都晃动了一下,然后星光不再闪烁,天边的飞点也消失了。天是不会晃的,如果哪天你走在街上发现天空在晃,那只能说明两件事——脚下地震了或者是你自己在晕眩,但是小岛很安静,没有地震,清尘也很清醒,她感觉海岛周围的星空不再是刚才真实的影像,而像一面巨大虚空之镜反光定格而成的一幅立体投影。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天空又晃了一下,一切景象又恢复了正常。也就是清尘这种神识敏锐心智清明的人,又恰好身在其中留意观察,才会辨明这种异相而不认为是自己眼晴发花。星空异相消失,清尘又看见一道七彩流光出现盘旋着划过天空飞到极高极远处消失不见。那是什么?不可能是流星,难道是会飞的人还是别的东西?

事情还没完,天边又急速飞来两道烟云之气,其中一道黑白交缠,另一道青光闪闪。这两道云气飞过清尘所在的小岛上空没有停留,一左一右分别落在远处的另外两座小岛上消失不见。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清尘不明白,就连送她上岛的阿芙忒娜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演变得如此复杂。不论东方还是西方,不止一批人在四处寻找清尘的下落,有人找到了却没有惊动她,有人还在寻找。今天有一批人搜索到此处,却另有高人出手以大神通隐去了清尘的所在的痕迹,天上飞过的人只发现空荡荡的海岛没有找到清尘。后来又有高人赶到此“蹲点守候”,却落在了另外两座小岛上。

清尘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她不过是刺杀洪和全这个作恶的江湖术士而已,却会惹出如此大的一场风波!俗话说热带丛林中的一只蝴蝶煽动一下翅膀,能在大洋彼岸引发一场风暴,清尘就是那只美丽的小蝴蝶。一场大冲突越来越临近,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岛就是风暴的最中心。

清尘身在其中并不知情,她想的就是何时能离开这个小岛,何时能恢复自己的内劲法力?看见两道云气落在另外两座小岛上,她想到应该是梅先生那样能够飞天而行的高人到此,她甚至希望到那两座岛上去看看。可惜她去不了,太远了,以她现在的状况游泳渡海过去都不可能,可叹不久前的她还能催动紫金枪凌波踏浪而行。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解释,比如教导小白修行的那头驴在此,会告诉她这是修行中的真空劫,而且是天劫人劫齐至。白毛曾经告诉小白,修行人要想最终超脱,都必须先后经历七种考验或者说七重天劫分别是:色欲、身受、魔境、妄心、真空、脱胎、苦海。

清尘年纪虽小,内外双修已有十一年,其间经历了很多磨砺与考验。清尘的修行又没有仙人回护,使出通天手段教她躲避天劫,就算天劫能躲人劫也是躲不过的。所谓真空天劫就是在修行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有一段时间所有神通法力会突然一空,此时修行人往往于洞府中闭关不出并有同门护法,直到成功历劫,可清尘不知道这些。

修行为什么会有这种劫数?有高人解释这是心性磨练的必然,当一个拥有超人的力量之后。难保心态不会异化,自我妄心膨胀。此时接连有妄心,真空两种考验,真空劫是为了体会到脱离超然力量之后还原的本来自我,不至迷失。

比如修炼金丹大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到炼神还虚这一步需要经历真空劫,此时境界已经可称金丹大成的真人。清尘由武入道杀伐很重,真空劫来得尤其凶险,而且恰巧受了很特殊的法术攻击,机缘巧合,天劫、人劫齐至。当然这些理论修行弟子可以不知道,修行就是修于行止而不是空谈境界,只要过了这一关就行。

过这一关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要看什么人修什么法门。比如有的高僧根本不会将它视为劫数,因为他们本意就不是追求神通而是彻悟成佛。有没有神通法力无所谓,这叫“慧而不用”,放下了也就放下了,放下了不是等于没有了,等堪破真空之后还是会神通具足,但这种放下不是嘴上表个态,而是心性中真的能放下。有佛门高僧如此历真空劫,各派道法都有自己的历劫之法,比如丹道中的“真空炼形”又是另外一种方法。清尘的修行自成一家,如果没有大宗师指点,恐怕她只能自己去感悟找出道路了。

清尘这个人心眼实,一心习武无有多想,由武入道之后也不起别的心思,所以在某些花样手段面前会很吃亏,但其实她此前的境界已经相当不低,一杆紫金枪近身发出的攻击这世上几乎大部分高人都不敢说能挡住。驴子也曾对小白说过,从施法借外物之力的角度,法术有几层境界,分别是:御物、御器、御形。清尘此前的修为已到御形境界,再往上一步就是妙用自如甚至能御器飞天,那时将是一种顿悟般的蜕变。

但清尘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真空天劫,同时她还受到了西方法术“神之审判”的伤害,阿芙忒娜当时虽然用神之祝福与光明护盾救了她,但那种“洗礼净化”的伤害还是融入到她的身体之内。如果要阿芙忒娜来解释清尘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会说清尘的身体受到了净化,一切邪恶的力量都被封印了。所以阿芙忒娜才会放心地将清尘留在海岛上,不怕她想办法逃走。清尘要想修为更进恢复法力,必须把这两个问题都解决,当然了,两件事其实也是一回事。

清尘在海岛上眼见种种异相暂且不提,这天的后半夜白少流又一次在回魂仙梦中重新目睹了清尘“遇难”的经过。他亲历时身上有伤,气血翻滚,加上看见清尘赴死心神大恸,不可能很冷静清醒地观察那一切。当他在回魂仙梦中重历这一幕时,果然发现了异常!也就是小白的眼睛可以稍微看清转瞬即逝的变化,同时也只有修炼过生死观的心性才能保持冷静地观察那一幕。

白少流是面朝后被三少和尚提在手中逃走,一直面对白色光团爆发的方向,在三少和尚跃上山梁视线就要被挡住的时候,清尘的紫金枪飞了出来,小白看见枪当时就以为清尘遇难了,但就是这一幕场景最特殊,此时战场上的半空中又落下一道白色的光柱,罩在被白光包围的朦胧身影上,紧接着清尘娇小的身形突然亮了一下接近于透明,然后一道几乎是与白光底色一样的透明虚影射向天空…

再然后?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三少和尚提着小白跳下山梁远离了战场。当时那一切发生得极快,距离也极远,前后半眨眼的功夫都没有,而且所有的法术看上去几乎都是同样刺目白光组成,很难分辨出什么,以小白的眼力也只能看见似乎有一片白光虚影脱离战场射向天空。

怎么回事?难道清尘化成一道白光飞走了?这与顾影介绍的情况有出入,据顾影说神之审判能够净化一个人身体和灵魂,一切都会在白光中打散、毁灭、消失,不应该出现一道影子飞走的情况啊?清尘到底死没死,难道自己是见鬼了?清尘的灵魂或者阴神逃走了?如果真是这样还有没有救?辛伟平死后阴神不也被洪和全抓住了吗?会不会又有什么奇迹发生了?

小白只看清一片白光虚影飞速飘走,不会想到清尘能完好无损地逃脱,自然想到了他所知的一些离奇的事情。他一次又一次施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窗外天都快亮了仍然是同样的结果。此时突然感觉五脏翻腾恶心欲呕,这种感觉他上次试用九孔响天螺施法过度时就有过,今夜他内伤初愈就反复施法,又一次尝到了神气衰竭的滋味。

白少流赶紧收摄心神不再施法,而是静坐调养形神。这天早上他做了个决定,要把紫金枪拿给风君子看一眼,请教这位高人紫金枪主人的情况。对了!大年初一那天好像听见风君子对三少和尚说过,正月十五他要在劳动公园灯会上摆摊算命,到时候请他给清尘算一算。除了风君子之外,小白更多想到了白毛,他打算当天就把紫金枪带到马场给白毛看一眼,问问它能看出什么端倪来?正好也到该取驴血配药的时间了。

风君子给小白的印象是神秘莫测,对小白很好但是很多话似乎都不愿意说,甚至根本不承认自己是隐世高人,可小白偏偏感应不到这个人心中所想。小白要请教他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他算命了,但是白毛与小白的关系不一样,他可以直接去找它把什么疑问都说出来,以白毛的阅历和见识一定会有答案的。

打定主意也就到了起床吃早饭的时间了,洗漱完毕庄茹已经在厨房里摆好了碗筷。小白曾经告诉庄茹白己夜间要调息养伤,庄茹很听话甚至早上都不叫他起床,一见他起来了就开始做早饭。吃饭的时候小白说今天要出门办点事情,庄茹给他写了张单子让他顺路买些东西回家,小白发现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庄茹心中很自然没有再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反倒是小白心里觉得很羞愧,在自己两次非礼她,对人家都那样了,庄姐不但没有怪罪反而仍是一心一意待他,这不仅是报恩可以解释的,她是真心喜欢自己可从来就不主动要求什么。无论如何,既然已经非礼了她,她也一心愿意,那就是自己的女人了!不要忘了当初不仅是自己帮她,他也等于在困境中被庄茹收留。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概念呢?以后再说吧,至少要把眼前的事情忙完,庄茹的脸也全治好再说。

看着庄茹,小白又想起大年初一吃饺子那天。庄茹、顾影、洛兮三位大、中、小美女一桌而坐,当时就觉得少点什么,现在想想是少了一个人。如果当时来的不是风君子和萧正容而是清尘,五个人一起吃一顿过年饺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唉!还是不要做白日梦了,怎么胡思乱想把顾影和洛兮也给扯进来了?小白伸手拍了脑门一下,算是把自己打醒了。

“你怎么呢?好好地伸手打自己,还这么怪怪地看着我,心里想什么呢?”庄茹听见声音抬起温情脉脉的眼,好奇地问小白。

白少流:“没什么,我在想吃饺子的事。”

庄茹:“又想吃饺子了?过年包了不少初一就吃完了,还是人多吃起来香!想吃就吃没关系,今天等你回来我们接着包。”

吃完饭小白正准备出门去看驴,衣服还没换上门铃却响了,来的人让他意想不到,竟然是提着礼物的黄亚苏。小白差点没脱口叫出辛伟平的名字来,但还是反应很快地淡淡招呼道:“这不是黄少吗?我已经不在河洛集团工作了,你怎么还有事找到我家来了?”

第073回 张扬自得招无趣

黄亚苏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后面还跟了一个,此人姓郜外号耗子,是黄亚苏一直以来的贴身跟班和狗头军师。耗子一进门就抢先说话:“小白,你是河洛集团的有功之臣,听说你最近受了伤,还受到了不应该的对待,我们黄总是特意来看望你的。”

黄亚苏可不清楚小白早已知道他的身份,面带微笑做亲切状问候道:“耗子说得不错,小白你救过洛小姐的命,还不止一次,可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洛先生赶出了河洛集团,甚至年都不让你过好,做为洛先生的继子与河洛集团未来的领导,我也十分惭愧,今天是替我的继父赔罪来了。”他这句话说得很有讲究,自称是河洛集团未来的领导,看来他不仅知道了洛水寒的身体状况,也没把洛兮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