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队长的预感不是没有道理,昨天他们俩吵了一架,宋儒儒又栽进沟里,眼下基本是你死我活的状态。姬书记对昨天的事也略有耳闻,便没去找他们,托高队长带话请他们务必出席。

宋儒儒摔的虽然没有伤口,但膝盖结结实实跪了下去,现在两条腿上都是淤青,走路也有点不灵活。虽然她也不想见修颉颃,但一早边教授就来了电话,询问她工作进度,她没办法只能拖着残躯去修颉颃的房间和他开会。

昨天宋儒儒摔了之后,修颉颃就怂了,人老实了几分,也不敢继续找事了,但脸上还是闹别扭的表情,那表情很复杂,有点后悔又有点不甘心,有点矫情又有点犹豫。

宋儒儒一边翻看他最近的成果一边提问,“这行是什么字啊?”

“是关于成汤、大甲这些殷商先王祭祀的内容。”修颉颃虽然嘴上在回答问题,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

“你看什么呢?”宋儒儒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不想看吗?”

他抬起手轻轻在她额头右边点了一下,“你这里肿了”

“嘶——”宋儒儒倒抽一口凉气拍掉他的手,“肿了你还戳!”

“疼吗?”他很低很低地问了一句。

“你头朝下摔一个试试?”宋儒儒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懒得回答。

修颉颃不吱声,目光下移到她的腿上,“腿呢?”

宋儒儒不耐烦了,“还能不能好好工作了?”

“你不想和我说话?”修颉颃动动嘴,嘀咕了一句。

“你都不想见我,我干嘛和你说话啊?”

“我想见你的”他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就是不能原谅你。”

宋儒儒见他这副模样,到嘴的狠话也说不出口了,“对你来说,你都不关心我妈妈和你爸爸的事,只是关心我放弃你吗?”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但因为修颉颃一直闹别扭,所以她也没有机会问他。她能够理解他不原谅自己,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过问她妈妈的事。那是让她觉得愧疚万分,觉得自己卑微到不配和他在一起的理由,他却一个字都没有问,只是问她为什么要放弃他。

修颉颃眨了一下眼睛,澄澈的眼眸像一汪不沾尘世的清泉,“世界上很多人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符号或是几个标签,有的我不认识,有的我不熟悉,他们的人生我没有参与过、更没有了解过,我既不能对他们做出评价,更不能对他们的行为和人生做出评价,所以他们对我而言都是认知以外的存在。就像你妈妈,她对我来说就是宋佳宁,是和我父亲一起出事的人,是让我父母婚姻破裂的人,此外她还是你的母亲,但我从没有见过她,也对她一无所知。与我有关系的人,只有我父亲,还有你,我父亲欺骗了我,所以我曾经痛恨他,而你放弃了我,所以我无法原谅你。”

“我只在乎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只关心占据我内心的人。”他说着伸出自己的拳头比划,“我的心只比你大一些,要装我的家人,还有青铜器,还要替你装不开心的事,还有”

宋儒儒觉得眼前的他渐渐模糊,像一张洇开的水墨画,烟雨朦胧,墨色缥缈,“还有什么吗?”她嗓子闷闷地问他。

他抿了抿嘴认真地看着她,她最近好像瘦了,也憔悴了,气色不像之前红润有活力,她是因为他才这样的吗?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说,她怎么就难过成这样了呢?

“还有你,但我最近不想把你放进去了,所以你被关在隔壁。”

“隔壁是哪?”宋儒儒揉揉眼睛,有些茫然。

“是肺啊。”他皱起眉头看她,“你不知道心脏在左边,右边是肺吗?”

“那我为什么在肺里?”她飞速地思考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典故和根源。

修颉颃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右胸,“因为最近想到你这里就气得疼,所以你肯定在这里。”

他是真的很生气,生气自己伤心了、难过了,想着不要见她却又忍不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没出息得令自己羞愤,可把他气坏了!

宋儒儒低下头浅浅笑了一下,不在心里就不在呗,反正她还住在肺里,那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多自由啊!

古乐器演奏会在周末的傍晚如期举行,边舜也重新获得了参加的机会,她有一场古琴独奏和一场与阮咸的双人合奏表演。

温惜对古乐器演奏一向不感兴趣,虽然边舜没有因为她真的失去参加资格,但她始终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边舜,索性买了两张票拉着穆扬去现场支持。

“你要是想刷票房可以包个场啊。”穆扬对古乐器更没兴趣,而且大好的周末本来是要去舅舅家吃饭的,童小悠答应了要给他做烤鸡腿,现在却要来听弹琵琶,看着台上的琵琶他就想到又脆又香的琵琶腿,一个劲地咽口水。

“包场?”温惜挑起眉头很是不满,“我又没欠她那么多,两张票就是我全部的愧疚之情。”

“价值两百块的愧疚?”舞台上的琵琶弹得铿锵有力,穆扬饿得忍不住换了姿势。

“两百块还不够?”温惜哼了一声,“当初要不是她嫌我麻烦我也不用搬出寝室,那时候刚开始走秀,被经纪公司扣完本来就没多少钱,还要自己租房子住”

穆扬凑过来笑眯眯地说:“你后来不就搬来和我住了嘛”

“就是因为便宜了你,我才觉得自己亏大了。”温惜气得两手骨节咔咔响,“所以我只能出两百块的愧疚费!”

演奏会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温惜和穆扬就没出息地睡着了,根本没等到边舜的表演,等他俩醒来已经是压轴独奏曲了,演奏家恰恰是阮咸。

温惜上学期差点挂科就是因为选修的古琴课一节没去,后来她对阮咸这个人讨厌,自然连带着古琴也讨厌,所以这倒是她第一次听阮咸的演奏。

阮咸弹奏的是十大古琴曲中最为出名的《流水》,清澈的泛音配上活泼的节奏,将流水的动态描绘得生动至极,音韵扬扬悠悠,犹如见到淙淙铮铮的寒流,清清冷冷。行云流水的调子忽地进入跌岩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让人有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之感,仿佛身处万壑争流之中。

穆扬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戳了身边的温惜一下,“不得不说,她弹得真的很好”温惜一动没动,穆扬侧目看去,她已经听呆了。待到琴曲音势大减,犹如轻舟已过,势就徜徉,流水之声复起,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听傻了?”

温惜摇摇头,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正面看看、反面看看,然后抬头问穆扬,“我应该不是她的孩子吧,我的手根本弹不出这样的曲子。”

“你是不是觉得她是你妈妈也没那么糟糕?”穆扬看出她眼神中闪过的犹豫和后悔,“其实你之前那么说她是有些过分的,不管如何她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为了生下你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种痛苦她总是为了你才忍受的。”

温惜还记得自己上次和阮咸的对话——

“我恶心你为我牺牲那副模样!你以为这样就是为了女儿不顾一切的伟大母亲了?”

“我比你想象中更讨厌你。你为我所作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是虚情假意。”

唔,好像是有点过分。

“你也没必要一开始就将她放在敌对面,这样她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对她也只有恨意。”穆扬了解温惜的性格,她是极度的爱憎分明,风风火火,可真的恨一个人时她自己也是痛苦的,“你不必去接受她、原谅她,但你总可以去了解她,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再去考虑她值不值得你接受。”

温惜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台上还在演奏尾声的阮咸,收尾的曲调快而有力,旋律由低向上,最后结束在宫音上,尾音清越,令人回味。

所以说,修老师你有本事作,那就有本事被怂啊喂!

PS,因为上周是周六按摩的,所以明天继续更新啊

☆、99,是叫修翼!不是修跑道!

PART99

演奏会圆满结束,所有参演者集体谢幕后观众开始陆续离场。阮咸退到后台就被几十个个粉丝围着送花要签名,边舜替她拿过礼物和捧花,心中暗暗有些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阮教授一样琴艺高超,得到大家的喜爱。

“舜舜!”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边舜抬起头就看见爸妈和边尧走到了后台。边尧看她手捧着鲜花故意逗她,“哎哟,咱们家舜舜这么红啊,都有粉丝了?”

“这都是阮教授的。”边舜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挖苦我吧。”

边尧贱兮兮地点点头,“恩,不错,长大了,也有自知之明了。”

孟秋嗔怪地拍了边尧一下,“就你整天没个正经。”

边尧叹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小束花来递给边舜,“呐,怕你太可怜,所以给你买了一束花。”

边舜将阮教授的礼物放在一边,接过属于自己的花束低头嗅了一下,她嘴角噙着笑却嫌弃地看了边尧一眼,“你工资那么多才买这么小的花?”

“我的工资用处可多了,哪能浪费啊。”边尧啧啧嘴指着花说,“我本来就想买一朵,现在都咬牙给你买了十朵,你还不满意!”

他们兄妹打闹成团的时候,阮咸走了过来,对着孟秋和边立心礼貌地点了下头,“舜舜今天表现得特别好。”

“那也是您教得好。”孟秋夸赞道,“她和您比差得远了。”

“她还年轻,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阮咸话说到一半忽地停住,孟秋和边立心不明所以还认真地等着她把话继续说完,阮咸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弹得不如她好”

“那是您谦虚。”边尧凑过来说,“您的琴技太厉害了。外面有个人也听傻了呢!”

阮咸疑惑地看向边尧,边尧努努嘴示意她出去看看。

阮咸放下手中的花束,走出后台。人流匆匆的后台走廊上只有一个人倚着墙懒懒地靠着,一双大长腿一会晃晃左边一会晃晃右边,还不耐烦地抓了几下头发。

阮咸忽地眼眶一湿,疾步走上前,声音带着不敢相信的沙哑,“你、你也来了?”

温惜有些不自然地直起身子,目光到处游走,然后梗着脖子丢出硬邦邦的一句话,“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弹得还不错,好好加油哈。”

她的话说得既不符合她们的身份关系,语调也是尴尬的生硬,但阮咸却因为这句话潸然落泪,“好,我会加油的”

八卦大酒店就在村中心的八卦湖畔,姬书记在湖景VIP包厢订了三桌,落地窗外湖光山色,霓虹斑斓,偌大的圆桌上是山珍海味,饕餮珍馐。姬师傅还要开酒,被高队长拦住了,“明天一早大家都还要工作,饭菜我们好好吃,酒水就不必了。”

考虑到考古队的工作事关八卦村的将来,姬师傅便不再劝酒了。修颉颃和宋儒儒依旧是别扭的状态,各自吃饭不说话。

姬书记冲姬师傅使了个眼色,姬师傅心领神会,端着酒杯就来找他们俩敬酒。“宋博士,修专家,你们俩和我们八卦村有缘,我今天必须得敬你们一杯,你们以茶代酒就好了。”

宋儒儒端起面前的茶和姬师傅碰了个杯,姬师傅笑眯眯地说,“宋博士,我看你和修专家也没个下文,小姑娘总不能把青春白白浪费啊!要不你考虑一下姬书记的儿子吧,也是海归博士,一表人才,还家财万贯!”

宋儒儒是什么人,两眼微微一眯就瞧出姬师傅和姬书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即就配合地说,“听起来很不错啊!”

一旁的修颉颃脸色阴沉地说:“青春是用来学习奋斗的,怎么会浪费呢。”

“学习奋斗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恋爱总得在最好的年纪啊。”姬师傅说着哼起了小曲,“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

“青春应该读最好的书,做最难的事。”修颉颃一板一眼地说道。

“哦”宋儒儒拖着尾音点点头,“那你之前干嘛追我呢?”

“追你不就是最难的事?”修颉颃骄傲又别扭地反问她,“是你没有好好学习,也没有做最难的事。”

宋儒儒啧啧嘴,摸摸下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应该迎难而上的。”她说着看向姬书记大声说,“书记,你快把令公子介绍给我,我去追他,挑战一下最难的事。”

修颉颃脸色一变,“这怎么是最难的事呢?”他都说自己追她是最难的事,那她应该来追他啊,怎么是追别人呢?”

“那不然呢?”她挑了一下眉头,“反正你一直喜欢我,我追你又不费劲,当然不是难事。”

修颉颃猛然起身,饭也不吃了,茶也不喝了,气鼓鼓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难呢!”

宋儒儒强忍着笑意摇摇头,“不试。”

修颉颃虽然没喝酒,但白净的脸庞却被气红了,他脸红的时候连带着耳垂都是粉色的,眼眸比平日还要黑亮,眉头拧巴在一起,嘴巴也抿成一条线,别扭又可爱。宋儒儒心里痒痒的,唔,原来她喜欢的人长得这么好看,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啊。

她也跟着他站起来,只是迈步向姬书记走过去,边走还边拿出手机,“书记,快把微信推给我,加了先聊聊。”

修颉颃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两只胳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还不够,抬起手来把宋儒儒拎得两脚悬空,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提溜了起来。

宋儒儒两脚乱蹬也没能着地,虽然她是故意气他,可这么被人拎起来也太丢脸了吧!可修颉颃却绷着脸全然不顾众人的惊呼,直接把她拎出包间。

“修颉颃,你把我放下!”

他冷着脸不说话,一路绕过走廊把她带到酒店大门外,包间内暖气十足,宋儒儒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出来冷风迎面一吹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修颉颃松开手把她放下,然后将自己的羊毛开衫解开往她身上一披,只穿着一件毛呢衬衣。

修颉颃的毛衣一路拖到她的膝盖,宋儒儒揉了揉鼻子问他,“你不冷啊?”

“气得很热。”他别扭地说道。

宋儒儒低下头抿嘴偷笑了一下,抬起脸时又是故作无知的样子,“哎,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又不原谅我,又不理我,我还不能认识别人了?”

“不能。”他态度坚决地说。

“凭什么啊?”

“你一百年后还要做我女朋友呢!”他提高语调大声说,“你怎么能去追别人呢!”

宋儒儒的两只手伸不出长长的衣袖,她就捧着袖子双手环臂,毛衣上沾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她心里暖暖的熨帖极了。“一百年那么久,我总不能为了你一直守身如玉吧。”她有些无赖地说,“反正一百年后我兑现承诺就是了,除非你现在原谅我啊。”

修颉颃露出两难的表情,憋了好一会还是坚决地说,“不行,不能原谅你。”

她耸耸肩继续逗他,“你还是不原谅,我可管不住我自己”

“那我就看着你。”修颉颃说着就把她又重新拎进自己怀里,“我24小时看着你,这样你管不了自己我可以管住你,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宋儒儒靠在怀里笑起来,他可真是笨啊,都24小时粘着她了,和原谅又有什么区别啊?

“修颉颃”她轻轻问他,“你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为什么?”修颉颃反问她。

“就是我放弃过你啊,我没有你那么坚定,也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喜欢你。”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点了下头,“恩,是的。而且我现在发现我爱你,你肯定不如我。”

他怀里的宋儒儒全身一紧,像被电流击中了似的,她不可置信地大声质问,“你刚说什么?”

“我爱你啊。”他语调平静地重复,顺便补充说明了一下,“就是我发现你放弃我那天发现的。”

“喂!”宋儒儒一下从他怀里跳下来,抬手指着他两眼瞪得又大又圆,“这种话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来!”

“那要怎么说?”修颉颃不明白这句话还需要什么特别语境吗?

“要很浪漫的时候说!而且要做很浪漫的事!”现在换成宋儒儒很生气了,二十年来这是除了她妈妈以外第一次有人对她说爱她,对她来说这句话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是不应该随便说出来的!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被告白的场景,不是在修缮中的文王庙,就是在闹哄哄的早餐铺,现在就连“我爱你”都是在酒店大门口!这都是什么鬼场景啊!她以后要怎么和朋友炫耀,要怎么发微博秀恩爱啊!

“哦。”修颉颃每次被她一吼都会短暂性发懵,“那我先收回好了。”

“!!!”宋儒儒以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修颉颃这样的人,现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喜欢这样的人!

姬师傅作为一名合格的助攻手,必须要有一颗爱看热闹的心,看着修颉颃把宋儒儒拎出去好一会也不见回来,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出来。一出来就瞧见两人一个懵一个怒,完全没按剧本走嘛。“你们怎么又这样了?”

“我们一直这样啊。”宋儒儒咬牙切齿地说道。

修颉颃还认真地附和点头,“恩,她总是生气生得很奇怪,我一直都搞不清的。”

宋儒儒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脸低吼,“那你不是更奇怪,只管我有没有放弃你,都不管我妈妈和你爸爸的事!”

这句话说得他更搞不清楚了,“我说了我不关心啊,你和我是宋儒儒和修颉颃,他们俩是宋佳宁和修翼,这里面没有关联啊”

第N次围观他们吵架的姬师傅忽地眼前一亮,狠狠拍了自己脑瓜一下,他终于想起那个让他纠结了好久也记不起的名字。“啊对!是叫修翼!不是修跑道!”

让我老泪纵横的99啊,天了噜,我一定要在105章结束!

☆、100,我是可以爱你的

PART 100

虽然时间过了二十年之久,但姬师傅对端午节那天的事还记忆犹新。“那次去B市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刚发现我前妻给我带绿帽子不久,哎呀,可把我气坏了,她不但出轨还把家里的钱都”

“姬师傅,你能不能说重点?”宋儒儒焦急地打断他的话。

“你得让我顺着想才理得清楚嘛”姬师傅说着指向前方步行街的一家臭豆腐店,“我想吃炸臭豆腐了”

宋儒儒抬手就推了修颉颃一把,“你快去买!”

修颉颃不大情愿地起身,“我也想听啊”

“你不是不关心嘛”宋儒儒特别有理地说道,修颉颃没辙只好起身去买臭豆腐。

其实把修颉颃支走也有宋儒儒的私心,虽然他是真的不在乎,可对她来说母亲是秘密情人的事总是让她无地自容的,更不要说还让修颉颃在一边旁听了。

姬师傅有了臭豆腐的盼头,记忆也快进了几分,“那时候咱们村刚刚建了音乐厅,可村民都搞不清楚是干嘛用的,还以为是电影院呢。书记看我心情不好,就让我去B市请一位指挥家和他的乐团来表演。”

“那位指挥家就是修翼?”

“是的啊!”姬师傅说着拍了下大腿,“我之前就怀疑了,但我想修专家人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的孩子,加上我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那我妈妈”宋儒儒怯怯地问,“你也认识吗?”

“就是修翼的助理嘛,我去的那天她在前台忙前忙后,然后我去后台还遇到她女儿哎!那不就是你?”姬师傅的记忆拼接完整,小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吧,是你吧,有个小丫头从窗户伸手问我要粽子吃的!”

宋儒儒的记忆也一下被点亮,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啊啊,你就是那个胖子叔叔,你给了我板栗肉粽!”

“对啊对啊!”姬师傅连连拍手,“你说这世界可真小,我以前竟然见过你!”

“你之前说有些邪乎的事是什么?”

“就那天不是有演奏会嘛,我就在台下听,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哪懂什么音乐啊,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姬师傅说着闭上眼,努力回想那天的所有场景。

他记得那天是端午节,因为村里就他在闹离婚,也没有过节的需要,所以就来B市做任务。演奏会开始前他和修翼就谈了个七七八八,本想着演奏会结束再去和修翼敲定一下日程,结果他那一觉睡得太扎实了,等他醒来别说演奏结束了,就连观众都走得一个不剩,整个演奏大厅灯都灭了,黑黢黢的。

姬师傅的手表是当时最流行的夜光款,他揉揉眼看了一下,刚刚十一点,大厅的门已经上了锁,他只能摸黑往后台走,哪知后台倒还亮着灯,看样子还有人没离开。

姬师傅也不知道后台的出口在哪里,只能胡乱到处找,一不留神就和宋佳宁撞上了。演奏开始前姬师傅就在前台见过她,知道她是修翼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