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上一章:第 50 章
  •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下一章:第 52 章

南姗听了一车皮的叮嘱语,微笑致谢道:“多谢夫人指点了,到底是过来人,知晓的就是多些…”然后,看向游常氏手边一直安静坐着的游欢欢,笑着道:“我和你母亲说话,你也别干坐着呐,喝茶吃果子呀。”

游欢欢温婉而笑:“谢王妃娘娘。”

南姗瞧着端杯饮茶的游欢欢,又笑问游常氏:“我记着游小姐也快十五岁了吧。”

游常氏微微一愣,随即笑逐颜开道:“王妃真是好记性,我家欢姐儿再有两个月,便满整十五了。”

南姗抚着腕间色泽通透的玉镯,一脸遗憾道:“游小姐的及笄礼,我必是没法去观礼的,但贺礼却不能少了,今日便提前送了吧。”说着,吩咐侍立在厅中的夏桂:“夏桂,你把那支累丝衔红宝的金凤簪装好,交给游小姐。”

游常氏忙站起身,连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来探望王妃,反倒叫王妃破费了…”游欢欢也跟着一块起身。

南姗笑着叫她们坐下,不以为意道:“说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话,虽说是隔了一层的表亲,到底也还是亲戚,夫人就莫要推辞了。”然后又笑意盈盈打趣道:“游小姐这般品貌,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去呢…可有中意的人家了?”

事关终身大事,未出阁的女儿总是容易害羞的,是以游欢欢面色绯红地垂下头,游常氏打着哈哈道:“王妃夸赞了,只是珍宝易得,佳婿难求,哪有那么现成的人家等着…”

南姗微笑道:“夫人说的是,姑娘嫁人,一辈子就那么一回,为人父母的,自该好好甄选才是,游小姐什么时候订下亲事了,就派人过来说一声,我和王爷必会送上一份厚礼。”

游常氏还没答话,院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已高声传唤道:“王爷回府!”

南姗不慌不乱地站起身,扶着云芳递过来的手,步伐从容优雅地向屋外迎去,两条腿才跨过门槛,站到彩绘的屋廊下,萧清淮已大踏步迈上台阶,从云芳手里抢过南姗的手臂,轻嗔道:“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一听到我回来,就往外跑,仔细摔着了。”

南姗忍不住笑道:“哪就那么娇贵了,走两步路而已,再说,我走得很稳很慢的,王爷若不信,可以问姑姑。”

两人说话的功夫,随后而出的游常氏和游欢欢,亦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萧清淮看到二人皱了皱眉,只语调平平说了句:“免礼。”然后,再无其它任何言语,只亲自扶着南姗进到屋里去了,游常氏和游欢欢怔立在门外,也不知该不该一同进到屋里。

留在外头的云芳,看着不知趣的两人,语气淡淡道:“王爷午间回府的时辰有限,这会儿怕是没功夫接待二位。”朝廊下侍立的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周小贵,你先领她们去西厢房候着。”

屋里,萧清淮在小包子的服侍下,挽起袖子洗漱,南姗从小瓜子捧着的盘里,拿起一幅雪白干软的面巾,等在一旁,待萧清淮洗完脸后,便递上手里的干面巾,萧清淮擦净脸庞双手后,挽着南姗去用午膳,顺便问道:“她们有什么事?”

南姗很想无所谓的耸个肩,最后轻轻嘟嘴道:“说是来探望我的,偏偏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在王爷回府前的小半个时辰才来。”

到达摆放餐桌的屋子,萧清淮将南姗摁到椅中坐好,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冲圆圆脸的小包子勾勾手,吩咐道:“告诉常氏母女,王妃用完午膳后要歇息,没精力再和她们说话,让她们用完午饭就离开,再对她们说,王妃一切安好,用不着隔三差五就来探望。”

小包子领命而去,南姗拾起桌案的筷子,先给萧清淮的米碗中夹一筷子菜,温声柔语道:“王爷忙了一早,也饿了,快尝尝这个,厨子新研究出来的菜式。”

萧清淮伸手摸摸南姗的脸蛋,指下肌肤细腻娇软,不由摸了又摸:“姗姗,以后若有不愿见的人,找个理由打发她们便是。”

南姗略有迟疑道:“可她们到底是婆母的娘家人…”

萧清淮语气淡淡道:“母妃已过世多年,我以前与他们也未曾见过,更何况又不是我亲舅舅,亲戚情分没那么重,不想见就不见。”

南姗‘噢’了一声应下,然后又笑盈盈道:“王爷快用饭吧。”

萧清淮也伸手拾起筷子,替南姗夹她爱吃的肉丸子,柔声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更该吃的好些,可别饿着了。”

南姗忍不住扑哧一笑,容颜似绽放的丽花:“我饿着?哎哟,我的好王爷喂,你去问问姑姑,我一天共要吃几顿饭。”

第155章

夫妻俩说说笑笑用完午膳,又净了手漱了口,刚用完饭就睡觉,容易闹积食,外头太阳又大,萧清淮便陪着南姗说话消食,靠在松软的厚枕上,笑问道:“晌午头都做什么了?你一人在府里闷不闷?”

南姗单手抵着额角,侧卧了身体面对萧清淮,轻声笑答道:“也不太闷,今日没看书,到园子里转了一圈后,只做了一小会针线。”

萧清淮伸手揩揩南姗的眼角,嘱咐道:“做什么针线活,别熬坏了眼睛,你想要什么绣活,让绣娘去做就好了。”

南姗将脑袋挪到萧清淮胸口,舒服的蹭了一蹭,嘴角弯翘,盈满笑意:“夫君的贴身活计,自当我亲自来做,什么都让别人做了,我干什么呀,王爷放心,我很有分寸的,每日统共最多做一个时辰,不会累坏眼睛的。”

萧清淮搂住蹭到身上的南姗,一团柔绵的温香软玉,低声玩笑道:“你不是说怕弄乱我的衣裳,不让我抱你么,怎么自己又贴过来了?”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又戳戳自个的肚子,一脸无辜的狡辩道:“是它叫我贴过去的,它想跟你亲近亲近。”

萧清淮不由失笑,摸了会未来的娃儿,目光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又摁摸了会南姗的胸口,来回流连的揉了又揉,感慨道:“上头比下头长得肉还多。”

南姗羞红了脸,低嗔道:“王爷真是讨厌,哪有这样做比较的。”

萧清淮笑的暧昧,低垂下头,炽热的呼吸喷在南姗脸颊,舌尖舔开她的唇齿,很熟练的深了进去,南姗抓着萧清淮的袖角,亦柔顺的回应他,过了好一会儿,萧清淮微乱着气息放开南姗,依依不舍道:“我走了,你过会儿再去午睡。”

南姗脸带红晕,白腻的肌肤已如绚丽的胭脂之色:“嗳,我听王爷的。”

萧清淮摁住也意欲随他起身的南姗,点点她的俏鼻子,笑道:“你别起来了,外面日头大,当心晒着你。”

南姗便很听话地不动了,然后挥着小手绢,目送萧清淮离开屋子,过不得片刻,外头忽响起萧清淮不悦的怒斥声:“你们怎么还没离开!”

只听游常氏语声尴尬地解释:“妾身与欢姐儿才用好午饭,正要离去,没想到恰巧遇到王爷,这才…”不等游常氏说完,萧清淮已不耐烦的出声打断:“现在马上离开!”说罢,似乎就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南姗缓缓靠回舒软的厚枕,默默叹气——她有合法手续的另一半,被如此正大光明撬墙角,她还不能叉腰破口大骂,心里真是膈应喂,小五同志,希望你的墙角垒得够厚实,别被谁给钻塌了。

午觉醒来后,已是申时,正是萧清淮先生快下班的时间,镕金的日头虽已偏西不少,窗外仍明灿光辉,南姗懒洋洋翻了个身,摸了会凸起的肚子,心里默默叹气——美美的睡醒之际,要能肆意地扭扭四肢、顺道再打几个圆滚什么的,那该多舒坦啊。

又磨蹭了一小会,南姗才开口唤人进来,南姗一直以来睡觉的规矩,不许有人在屋里杵着,成婚之后,除了那位能随时爬床的男士,南姗依旧不留人在屋里服侍。

梳洗过后,南姗掰着指头等萧清淮回来,云芳亲自捧着个小茶盘走进,上头搁着一小碗奶羹,闻着香甜,吃着也可口,南姗接过碗后,捏着汤匙一下一下舀着吃。

云芳在另一旁坐下,从针线筐中拿起绣了一半的肚兜,笑道:“待王妃用完羹,奴婢扶王妃到外面活动活动。”

南姗颔首笑应:“好,今日午睡的时辰长了些,我也正想出屋转转。”看到云芳又绣起婴孩所穿的肚兜,不由劝道:“姑姑,你也歇一会吧,你整日为我和王爷忙来忙去,好不容易空闲片刻,还要做这等费眼的活计,可别累着自个了。”

云芳和蔼的声线笑了笑:“无碍的。”

从手中绣品抬起眼睛,云芳看着坐在对面的南姗,见她清艳明媚的容颜上,眼神水亮透澈,所表露的关怀之意,也不含半丝虚伪,温言道:“王爷自娶了王妃后,活生生像换了个人般,他早些年一人孤寂惯了,如今整日能说能笑的,奴婢瞧着,也打心眼里高兴,老天爷保佑,王妃这么快又怀了王爷的孩子,这样大的喜事,奴婢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敬贺之礼,就这针线上的功夫还能见人,便给小世子做几件肚兜小衣,聊表心意罢。”

…那啥,老天爷是挺保佑来着,不过,南姗面色微红的惊奇道:“姑姑怎知…是个男胎…”不要说她重男轻女,这一胎,她也的确希望是个儿子,嗯,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云芳掩口轻笑:“王妃是宜男相,又是有大福之人,这胎必是位哥儿。”

——这理由也太玄幻缥缈了罢,南姗抿嘴轻笑道:“谢姑姑吉言…姑姑放下那肚兜歇会吧,孩子离出生还早的很,又不急着一时三刻就要穿…”

两人正说着话,萧清淮已大步迈进屋来,南姗搁下手中温热的羹碗,瞧了瞧旁边的滴漏,笑眯眯抚掌称赞道:“王爷真是守时,这么些天了,都没晚归一次。”

云芳放下手中的活计,忙站起来福了福身,眼角笑出两扇浅浅的鱼纹,打趣道:“这个一点也不难猜,定是王爷心里惦记王妃,衙门里的下衙钟一响,就马不停蹄跑回来了。”

萧清淮走近前来,一张极俊的脸笑得色若春晓:“姑姑真乃女中诸葛,所猜半点不差。”

云芳忍不住扑哧一笑,言语慈爱道:“王爷真是越大越贫嘴了…小厨房那里给王爷煲的鲫鱼汤,也应够味了,奴婢去叫人端来。”

萧清淮将南姗搬到腿上搂坐好,南姗也很熟练地圈住萧清淮的脖子,吐气香甜:“今日午睡起迟了,王爷若不累,用过鲫鱼汤后,和我到花园里散散步可好?”

“依你。”萧清淮答得半点不拖泥带水。

南姗当即笑得眉眼弯弯,高高兴兴在萧清淮脸颊亲了一口,萧清淮被亲的有点心神荡漾,却只能半轻不重地打南姗屁股:“你个小坏蛋,明知我不能和你亲近,你还招惹我…”

南姗没吭声,只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那对水润澄净的眸子,似乎随时能滴下泪珠儿一般,萧清淮心头一窒,立马鬼使神差改了口:“你不是小坏蛋,我才是大坏蛋…”

南姗左手仍搂着萧清淮的脖子,右手食指勾成圈儿,搁到萧清淮的眉心,自上往下慢慢刮过弧形美好的鼻梁,低声道:“你就是大坏蛋…”

见南姗忽然情绪低落,萧清淮想起御医叮嘱过的孕妇情绪问题,试探着问道:“姗姗,你心里是不是有不痛快了…我到底不是你肚子里的肠子,若有哪处疏漏没在意的地方,你别藏着忍着,你可告诉我…”

南姗靠在萧清淮肩头,决定实话实说,遂闷声嘀咕道:“惦记王爷的人太多了,我讨厌她们,气得连午觉都睡不着…”

萧清淮轻轻失笑:“原来是为着这个。”抱着姗姗悠悠地摇晃着,柔声软语道:“不论有多少人惦记我,我心里只惦记你,而且惦记了很多很多年…好了,别不高兴了,我会差人到游府去一趟,游家女眷不许再来王府,倘若再来,王府侍卫会直接将她们打走。”

话音才落,捧着鲫鱼汤的云芳,在撒花软帘外温声道:“王爷,鱼汤来了。”

云芳大概知晓南姗与萧清淮独处时,俩人常亲密的腻歪在一块,是以每次进来前,都特意禀告一声,南姗很喜欢她这个习惯…收到外头的信号,南姗便主动爬下萧清淮的大腿板,萧清淮也一本正经理了理袍角,应道:“姑姑进来罢。”

两盏新鲜的鲫鱼汤摆到桌上后,云芳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离去,微蹙着眉回禀道:“王爷,游府方才差人来报,说游夫人和游小姐午后乘车回去时,半道的一个拐弯处,被一匹惊了的野马撞翻了车,两人都伤得十分重,到现在人都还没醒过来,他们想求王爷寻个御医去瞧瞧。”

萧清淮听完云芳的一席话,也微蹙了眉头,对她们感到厌烦不等于见死不救,遂道:“让小瓜子出府找御医。”

云芳福了福身,而后退下,南姗微微吃惊——京城内发生这种交通事故?!

萧清淮将一碗鱼汤推到南姗眼前,若无其事的暖声道:“姑姑给你备的奶羹也没吃完,乖乖的,再喝一点鱼汤,这个汤味道做的很清淡,也适合你喝,待喝完了,咱们就去花园散会步。”

南姗轻轻‘噢’了一声,慢慢拿起汤匙。

萧清淮见南姗有点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轻拍她的脑袋:“天有不测风云,又不是你主动请她们过来,才使她们遭到这一茬意外,此事与你无关,你跟着瞎担忧什么呢…为了咱们的宝贝孩儿,你只用想着,怎么吃好喝好睡好外加心情好,别的事一律都不用多想。”

南姗动了动眼睫,最后莞尔一笑:“我收回刚才的话,王爷不是大坏蛋。”

第156章

关于萧清淮克女人的流言,似乎在一夕之间,又雀然四起。

王府之外的人如何嚼舌根,南姗暂时管不着,可王府高墙大院之内的,哼哼,南姗自从新官上任以来,还没认真的杀鸡给猴看过呢。

气势恢弘的厅堂内,门窗齐齐大开,南姗端正地坐在红木高背扶手大椅中,一大架四折牡丹如意图案的薄绡缎屏风外,跪着四男两女,厅堂外头乌压压站了一群人。

南姗两手轻搭交叠,娴雅地放在腿上,开口道:“我头一回见大伙时,已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国有国法,家…也有家规,认真勤恳做事的,我和王爷自然厚待你们,倘若有哪些错事,是明知故犯的,我做罚时,也别怪我不讲情面。”短暂的顿了一顿后,才语声悠悠道:“看来,有人把我的话,当成耳边过风了…”

半透明的屏风外,跪在暗红富贵花纹地毯的六人,脑袋和脊腰垂压的更低了,南姗再淡淡开口:“你们六个,暗地妄议主子是非,可都认罪?”

六人压根辩无可辩,他们六人口绕是非,是被南姗亲自逮到的,是以不敢狡辩,只能磕头求饶:“王妃娘娘饶命,小人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南姗不理他们的痛哭流涕,只道:“在我门下当差,有功当赏,有错自然要罚…孙总管。”

孙正英严肃着神色,高声道:“来人,将他们六人拉到外头,每人打十五板子,五日后,张五、田六、周元、郑路送去田庄做活,碧云、丹霁叫老子娘接回家去。”

被罚的两个女婢碧云和丹霁,她们都是南姗的陪嫁丫鬟,一听如此重罚,当即哭喊着跪爬向屏风处,南姗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你们跟我也有五年多了,我这里有何规矩,你们不知晓?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你们都忘了?这五年多来,你们摸摸自个的良心,我可曾亏待过你们…明知故犯,最是可恶…”

而且明知故犯的不只一件,南姗很不想承认,自己的一众丫头里,竟也不乏有志于勾搭小五同志的,董妈妈已明言吩咐过,萧清淮在后院之时,一众丫头不得随意在院内走动,可偏有人时不时‘巧遇’萧清淮,再加之:“…这些年来,你们两个犯过的错,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我因念着好歹一场主仆缘分,便将服侍过我的丫鬟,全带来了王府,谁知你们竟如此不自重,连王爷的是非都敢绕口…五日后,你们这些年攒下的银丝细软尽可带走,随你们爹娘回去后,亦可自行婚配,不必再来回我,以后,自己好自为之罢。”

碧云和丹霁听了南姗的话,仍旧大哭求饶,孙正英已一声冷喝:“拖出去,打!”

六张细长板凳已在厅外摆好,执行打男仆的是王府侍卫,执行打女婢的是掌刑嬷嬷,板子劈里啪啦落下时,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亦高高响起…

打完十五板子后,南姗淡漠着语气开口:“所有人都听好了,以后再叫我听到一句闲言碎语,就不只是打板子、撵出王府这么简单了。”

南姗轻轻吹着碗中的燕窝,对站在下首的暗香道:“洪妈妈,你这两日到各处田庄转转,要是有不错的丫头和小子,你挑一些进来,府中丫鬟太少了,若是办个稍大的筵席,女眷这边恐怕端盘子上菜的人手都不够…唔,要是选不到几个好的,便着手在外头买几个罢。”

南姗出生之时,暗香是温氏身边的大丫鬟,后配了温氏一处铺子掌柜的儿子洪涛,如今她夫妇二人俱属南姗的陪房,自然,那处铺子也是南姗的陪嫁,今日被撵出内院的碧云和丹霁,都曾是暗香调|教过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先应了南姗的吩咐,又迟疑着语气道:“王妃,都是奴婢管制不力…”

南姗轻轻打断道:“妈妈无需自责,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以捉摸,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们两人自到王府后,心思已然渐渐不正了,王爷曾提过让我发落她们,我顾着这些年的情分,也让夏枝提醒过她们,既无心悔改,也别怨我叫她们当众没脸…”

说着,目光又转向秋雁和秋鹊,南姗语调轻然:“你们两个是我之前的大丫鬟,如今在内院管事,你们男人又在外院做事,这几日给我哨探着,看还有谁在胡言乱语。”后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咬音极重。

秋雁和秋鹊均严肃着面孔应是。

初闻小五同志克女人的流言又骤然蜚起时,南姗气得直想踹桌子,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清淮要是真克女人,难道不先该克她么!以前从别人口里听说,萧清淮老克女人时,她只有一些怜悯他的感慨,而如今,再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些话,她竟然出离的愤怒,恨不得一人甩上两耳光。

斜阳昏黄之际,南姗倚在窗前,静静看着院中的一株绿叶芭蕉,萧清淮还没有回来,小包子提前回来招呼过,皇帝老爷传萧清淮进皇宫去了。

“王妃,皇上可能留王爷在宫中用晚膳了,您就别等了,再等,就饿着您自个了。”声音柔和温暖,一听便知是云芳。

南姗扭回头来,慢慢道:“姑姑,再等一会吧,我不饿。”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萧清淮一定会回来和她吃晚饭的感觉,顺便补充,没有网络通讯覆盖的年代,真是让人极其郁闷。

云芳轻叹了一口气,再柔声劝说道:“王妃哪怕自己不觉着饿,肚子里的孩子也该饿了。”

这种劝说的句式很老套,却明显既有效又有用,每个心疼腹中孩子的母亲,都会触动柔肠百转,南姗也不例外,她垂眸看了会肚子,又忍不住轻摸了片刻,最后,只能无奈地应道:“那好罢。”

目光不经意地再看向窗外,落日余晖中,有一人正脚步飞快地走进宽阔的庭院,一身罗兰紫绣银丝的交领长衣,腰间束着半个巴掌宽的缀玉腰带,一顶镶红宝石的金冠束着乌发,不是萧清淮又是谁。

南姗心中一喜,忙笑着挥手示意。

萧清淮明显也看到了南姗,脚下步子凌飞间,已如一道清风刮至窗前。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萧清淮已从院门处瞬移到眼前,南姗呆了一呆,先鬼使神差冒出一句:“王爷能教我学轻功么?”——好羡慕!

老婆开口讲的第一句话,让萧清淮也着实呆了一呆,隔着一道开着窗户的墙,萧清淮咧嘴笑道:“就怕教了,你也学不会。”

回到现实的南姗嘴角一翘,那倒也是,练武不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能学成完事的,其中要付出的苦累和汗水,南姗估计也承受不来…虽隔着窗户,却不影响她瞧到萧清淮的衣裳上,似有几处被汗水浸湿的痕迹,不由奇道:“今儿个天很热么,你衣裳怎么湿成这样?”

萧清淮扯扯有些黏腻的衣裳,随口道:“怕你等的着急,我适才一路骑马回来的,出了点汗。”

南姗不受控制地抖抖眉毛,还结巴了一下下:“那你…你还不进来沐浴!穿着一身湿衣裳很舒坦么!”又语句十分流畅地嗔道:“好好的屋门你不走,跑窗户这边做啥,你是打算跳窗户进来么!你个大…”南姗忙刹住车,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笨蛋’吞回肚里。

萧清淮忽而发笑,在南姗眉飞色舞的精彩表情中,绕回到门口,再走进屋中。

南姗十分无语地起身下炕,又随一身湿汗的萧清淮进到浴房,正帮他宽衣解带时,南姗忽又想起一事,奇道:“小包子和小瓜子呢?”

萧清淮若无其事地脱着衣裳,又随口道:“大概还在半路上。”

南姗感觉头发根又要竖起来,语气略艰难地问道:“…你骑快马回来的?!”

萧清淮随手将外袍扔到衣架之上,继续脱贴身的薄软里衣:“也不算很快…”瞧到南姗瞪圆眼睛的模样,十分好笑的解释道:“我骑术已很好,你放心,我不会摔着自己…”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也不会撞到路人。”

南姗略微痛心疾首道:“我相信王爷的骑术…可皇城之内,若无军机要事,不是不允策马快奔么,尤其还在离皇宫这么近的地盘,你不怕御史台的人参你一本啊。”

萧清淮扔飞雪缎子里衣,目光饱含同情地捏住小妻子的脸颊:“傻丫头,我是大萧朝的皇子,不说本就有皇城可骑快马的权利,就算没有,只要我没撞伤人,御史台那帮爱找碴的家伙,也不会闲着参我。”

噢,差点忘了,萧清淮先生是特权阶级中的皇权阶级,可是…南姗伸指头戳戳萧清淮光裸的上身:“小包子和小瓜子都没在,谁服侍你沐浴啊。”

第157章

“没有人在旁服侍沐浴,我就洗不成澡了?”萧清淮捏住戳自己胸口的纤白指尖,又低头亲了亲南姗鲜泽艳红的嘴唇,笑道:“我自己长的手和脚,难道是摆设么…过来,你给我好好坐这。”

被摁坐到白玉床的南姗,索性脱了猩红色的软底睡鞋,随意盘着腿坐好,绞着手里的丝帕玩时,甜甜的笑着说:“热水、香胰、毛巾、还有王爷要换的衣裳,我都让人备好了,我来看看,王爷是怎么自个沐浴洗发的…”

已脱净衣裤的萧清淮,进到水里坐好,自己撩动水花泼在身上,闻言道:“那你好好瞧着,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自个沐浴呢,小时候是姑姑,后来是小包子和小瓜子,好容易轮到你了,你才给我洗了两个多月,偏偏又有身孕了,唉…”一声长叹,叹的百转千回,好不遗憾可惜。

好歹也看过萧先生躶体多次,又在一张床上睡了半年有余,南姗已没啥可脸红害羞的,所以神色如常的说着玩笑话:“听王爷这意思,好像早就盼着我给你洗澡了…”

“那倒不是…”萧清淮回忆着别人给他抹香胰子的场景,也照猫画虎地往湿发上涂抹,边涂边道:“我以前只盼着早点娶你当老婆,娶你当了老婆后,才发觉你还能给我搓澡…”

南姗瞪了萧清淮一眼:“以前都是别人给我搓澡,嫁给王爷后,我反倒变成了搓澡娘子。”

萧清淮眉目含笑:“我也没少给你搓过…”

南姗顿时板起脸,故意拍拍正在发酵膨胀中的肚子:“王爷快些洗,你的宝贝孩儿可饿了,正等着吃饭呢…”

萧清淮忽而敛眉,语气清淡道:“小包子已告诉我,你午后罚人的事了…其实,你何必亲自出面呢,叫姑姑或孙正英去就是了。”

南姗摸着无名指戴的赤金石榴花戒指,闷声闷语道:“府里有此闲言碎语,也算我管束不严,再有,我心里不痛快,若不撒撒气,三天都吃不进饭。”

萧清淮涮着已被香胰子染透的长发,又道:“那你罚得也太轻了些,若是我父皇亲自处置,就算不是杖毙,也要把他们的嘴巴,全部打成稀巴烂,叫他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南姗静静道:“我要给咱们的孩子积福积德,不想造杀孽。”

好吧,她也没胆子取人性命,当众打板子,算是给所有人提个醒,四个男的再罚到田庄做粗活,算是降级成最末等的体力劳动者,碧云和丹霁出了内院,也在外院留不得,她们在内院的待遇,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过得好的多,罚到田庄干重活,估计也做不动,索性辞退回家算了。

萧清淮涮净头发后,拿起摆在池岸的干毛巾,自己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若有人再犯呢,你预备怎么处置?”

南姗嘴角一勾,不明意味的哼哼笑道:“他们嘴巴不是爱说话么,我就让他们说个够…王府里头大的很,收拾出一间空屋子,也简单的很,我要在屋中供上一尊佛像,谁敢再胡说八道,就统统跪在佛前,给我大声念佛经,一天只给吃两顿饭,每日必须念足八个时辰,谁中间敢偷懒停下来,或者声音不够响亮,就拿藤条打一顿,等他们念足七日之后,再将他们撵出王府。”

萧清淮一时之间,久久无语,好半晌之后才道:“…不是所有人都识字,能看懂佛经的…”

南姗十分无所谓道:“这个不打紧,只要他们会说‘南无阿弥陀佛,佛主保佑,善哉善哉’之类的佛语就成,这几句短话,先念上一整天,我看他们舌头打不打结,嗓子冒不冒烟…”

萧清淮又是一阵无语,片刻后,从水里站起身,带响一片哗哗的水声,又随手捞起一幅宽大的干毛巾,胡乱地裹在身上后,便走到白玉床边坐下。

南姗蹭到萧清淮身边,就着干毛巾给他擦身子,轻声道:“我虽不能给王爷搓澡了,拭发擦身还是可以的。”

沐浴过后的萧清淮,睫毛还染着湿漉漉的水汽,伸手覆到南姗的肚皮上,轻轻的来回抚摸:“姗姗,我心里很烦。”

“我知道。”南姗毫不犹豫地应道,手下捏着柔软的毛巾子,一点一点擦干萧清淮身上的水珠,口气缓缓淡淡说道:“王爷想来也知道,先头到我家提过亲的有不少,那些门户人家的公子,我压根一个都不认识…”

萧清淮停下抚摸的动作,目光认真的听南姗说话。

“钱家公子是被毒蜘蛛咬死的,傅家公子是被围殴致死的,那位桑家公子是自杀的,黎家公子突然患了羊癫疯,冷家公子又害了肺痨,毛家公子是害痢疾死的…”南姗垂着眼帘,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当时心中的巨大愤怒:“京中谣传我克夫时,我简直要气死了,我又不是妖怪,哪来那么大本事,能叫他们死的千奇百怪。”

萧清淮突然语含讥讽道:“太后以前倒是没少叫过我——妖孽。”

南姗冷哼一声,反唇道:“王爷倘若真是妖孽,她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萧清淮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给南姗点了一个赞:“姗姗所言不差,我也常常这么想,真是白担了这个名头。”

南姗给萧清淮擦好上身后,拿过手边一件叠好的干净里衣,轻轻抖散开来,再搭到萧清淮肩头,而后拉着他的胳膊套袖子,口中依旧不慌不慢地说着话:“自从我有了克夫的名声,再没有人到我家来提亲,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暗地嘲笑我嫁不出去,更有甚者,当着我的面,言之凿凿说‘我这么给南家丢面抹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好似只要我抹脖子上吊了,就不给南家丢脸了一样。”

萧清淮忍不住爆粗口:“这种乱放屁的话,是谁说的!”

南姗给萧清淮系好衣结后,慢慢环住他的腰,低声道:“那些日子,我为怕爹娘担心,每日都强作平静,其实我心里很烦,烦得想骂人,更想打人…她们议论我嫁不出去的时候,我就常常想王爷说过的话,你说等我十五岁了就娶我,可你却早就不记得我了…”

萧清淮抚着小妻子的后背,低声道:“姗姗,是我不好,我该一恢复记忆,就去求父皇赐旨的,可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南姗从萧清淮怀里抬起头,伸手摸他眼角的那颗小小泪痣:“我识得的男子里头,就王爷一人生有泪痣,自然记忆尤深,更何况,王爷特意嘱咐我,不要再忘了你,还送我一个绣着你名字的荷包提醒我…”

萧清淮轻轻笑道:“当你结结巴巴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南姗亦轻轻笑:“当王爷说,我要是记得你,你就履行你的君子一言时,我心里也挺高兴…”再拿起干毛巾,替萧清淮揉仍微湿的黑发:“我柳暗了好几个月,自与王爷相见后,什么都开始变得花明了,有人娶我了,还答应我不纳妾,到如今,我敢说,整个京城里头,再没有哪个比我还幸福的女子了…以前笑话过我的人,现在谁不羡慕我…”

“我之前若是心性懦弱的不忍羞辱,真的一脖子吊死了,哪还有如今的快活日子…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爷不必太过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等到这一阵子柳暗过去了,后头兴许就有特别好的花明之境,等着王爷呢,就如我一般…王爷不也在佛经中读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么’,那些恶意中伤王爷的人,他们怎知日后没有柳暗的一天,那段日子骂我最凶的人,现在正为她宝贝孙子的婚事愁的要命…”

南姗帮萧清淮擦好头发后,又以手做梳,一点点理顺萧清淮乌黑的长发,语调柔软:“王爷可要好好的,你若被那帮黑心肠的混蛋气着了,他们下一个要编排的就是‘你看那谁谁,果然就是个克夫的命’,那样不正落他们下怀么,他们越恶意中伤我们,我们就要过得越好…”

萧清淮抚上南姗柔嫩娇软的面颊,凝视片刻,忽而紧紧拥住她,低声道:“…这样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可从来没有人,对我讲过这样的话。”

南姗笑语柔脆:“王爷以后想听什么话,我都讲给你听。”

萧清淮又紧了紧怀抱,低声道:“姗姗,你真好。”

南姗轻轻拧了一把萧清淮的腰,甜腻着声音道:“王爷若真觉的我好,那咱们能不能去吃饭了,不仅你宝贝孩儿饿了,我也饿了,待我吃饱了饭,王爷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第158章

又到去上班的日子,南姗一清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外加用早膳,然后和萧清淮乘车前往皇宫,端阳节过后,天气已愈发炎热,萧清淮手里摇着一把象牙作骨的折扇,给自己和南姗打着凉风。

凉风拂面,南姗颇感舒适坦然,便捧着鼓起来的肚子,笑盈盈问萧清淮:“王爷,你觉不觉着,它好像又变大了些。”

萧清淮瞅了瞅面颊红润的南姗,见她被养的气色绝佳,胎像又十分稳固,心中颇感满意,便语气闲闲道:“你们娘俩每日吃食的份量,都要赶上我了,你没怎么变胖,可不全长到它身上去了么。”

南姗轻轻歪了歪脑袋,头饰顿时一片叮咚作响,甚是悦耳动听,嘴角跑出一抹俏皮的笑意,轻叹道:“王爷,弄不好,这怕是一个小饭桶…”

萧清淮不由不悦,目光带着不赞同的指责,低嗔道:“胡说八道,有哪个当娘的,会说自己的孩儿是饭桶…依我说,这若是个小子,定然天纵奇才文武双全,若是个丫头,定然聪明乖巧如花似玉。”

南姗捂嘴轻笑间,眉眼便带了三分明婉的俏艳:“王爷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它能吃,怕是个有口福的,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再缺心眼,也不会说自己的孩儿,是个小笨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