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关手机准备睡觉时,市公安局也已经发布了官方声明,称已连夜成立了专案小组,会尽快破案,请大家不要恐慌云云。时然看声明最后公布的提供线索的热线电话,刚好是宁遇他们办公室的。

虽然这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时然看到这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然对系统大叔道:“这事不用你剧透我也已经猜到了,宁遇是专案小组的负责人吧?”

系统大叔嗯了声:“宁遇是正组长,许立任副组长。另外今晚跟领导开专案会议时,你男人也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不在年前破案他就引咎辞职。”

听了这话,时然又默默叹了口气。

系统大叔:“宁遇当专案组组长,你好像不高兴?”

“换你你能高兴吗?”时然撇嘴,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讲,她妈当初不让她找警察是对的。最是担惊受怕需要男朋友陪伴的时候他却不在你身边,反过来,你还要为他的性命安危提心吊胆。

不过宁遇既然敢立下军令状,是不是已经找到什么线索,有把握了?

时然正想着,就听系统大叔清了清嗓子,沉下声来:“然然,现在我要给你剧透第二部分内容了。”

时然心下一凛,不用猜也知道系统大叔指的“第二部分内容”是关于白莹莹的结局。

“没错,”系统大叔道,“白莹莹最后没有死。”

闻言,时然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撑起身来:“这么说,宁大哥很快就能破案抓到凶手,并且成功营救白莹莹?”

“并不,”系统大叔幽幽答,“然然,张一鸣会死。”

时然呼吸蓦地一窒,瞳孔紧缩。

系统大叔道:“十天后,警方会在河边发现装有张一鸣尸体的行李箱。他被发现时也是赤身*。手指被割了下来塞进嘴里,嘴唇跟易迦娜一样,被人用针缝了起来。而警方依旧毫无头绪,还会有新的受害者失踪。”

“…”时然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单,浑身忍不住地战栗娘子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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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系统大叔的话,时然一晚上没睡好,翌日早上六点就醒了。既然睡不着,时然索性就起了床,出门晨跑。

身为懒癌患者,时然以前是打死也不肯运动的,后来她跟宁遇谈了恋爱,偶尔被对方拉着出去晨跑,久而久之下来,现在就是没有宁遇督促,时然偶尔也会主动去跑跑步。

跑了几圈再回家,时然一开门就见饭桌上摆着几个袋子,宁遇则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时然见状正说去拿薄被给宁遇盖盖,谁料这头宁遇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开门的动静,已经被惊醒,声音暗哑道:“跑步去了?”

时然见宁遇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心疼不已,放低声音道:“嗯,你是回来拿东西,还是休息?”

“回来躺会儿,中午再去队里。”宁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路上看见有卖早点的,就顺便给你带了点回来。”

时然看了眼桌上的袋子,果然见里边装着包子和稀粥。时然想了想,莞尔道:“正好,家里还有榨菜和鱼罐头,你等我去热热豆豉鱼,你陪我一起吃了早饭再去睡,好不好?”

宁遇嗯了声,点头。

等时然热好菜再出来时,宁遇已经恢复精神在喝粥了。见宁遇一边吃,一边还在看手机,时然哼哼:“你平时还说我走路玩手机呢,结果你还不是一样,吃个饭都盯着手机不放,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我不看了,你也快吃。”听时然嘀咕,宁遇这才锁了手机屏。

时然瞄宁遇眼,脑子里没由来地就想起昨晚系统大叔剧透的内容,默了默道:“话说…我昨晚看公安局已经发布官方声明了。”

宁遇敷衍地嗯了声,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时然还不死心,咬了咬牙,又道:“那个宁大哥,昨天许立跟我说,你们把白莹莹的人际关系网都摸了遍,那你们有没有联系过张一鸣啊?”

时然这话一出口,宁遇端碗喝粥的动作倏地一顿,拧眉静静看她。与此同时,系统大叔也出声警告:“时然然童鞋,你休想通过暗示的方式告诉宁遇张一鸣会遇害的消息!我提醒你,你要是再有进一步的言行,我就要进行电击了。”

时然抿了抿唇,没言语。

她当然知道自己一旦泄密,系统大叔就会启动惩罚机制,可张一鸣毕竟是她的校友。纵然两人有过那么一段瓜葛,但时然还是没办法看着他眼睁睁去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试试——试试暗示宁遇,帮助张一鸣脱离险境。

念及此,时然启齿正想再说什么,就见宁遇搁下碗,“时然,是不是对你而言我说的话都不重要?”

时然乍愣,望着宁遇的黑脸有点回不过神来。

宁遇道:“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再管这件事,也不要再想这件事,哪怕真预测到什么也立马忘掉,可你现在突然问张一鸣想干什么?”

“我——”

宁遇不给时然开口的机会,抢白又道:“查案破案是我们警察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然然,身为警察,我是很想尽早破案;可身为男人,我不想自己女朋友有任何危险弃妇翻身记。哪怕你给我提供线索而被电击,也不行,你懂吗?”

闻言,时然心口像被什么熨烫了下,喃喃道:“宁大哥…”

这头宁遇见时然眨巴眨巴着眼睛看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凶了,摸摸小女朋友的脑袋,柔下声来:“我昨晚已经在局长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在除夕之前逮到这人,让你、队里的兄弟们,还有a城的老老少少都过个安心年,所以相信我,好吗?”

见时然乖乖点头,宁遇这才舒展眉头,“要是必须靠你我才能破案,我还当什么警察,早点辞职回来算了。”

听宁遇这自负又自嘲的话,时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可又不敢再多言什么。宁遇说得对,这事不是她能插手管得了的事,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一鸣死去而不吭声…只要她出言提醒,明明张一鸣是可以活的。

系统大叔道:“然然我说过的,但凡我剧透出来的内容那就必然会发生,所以就算是你出言提醒了警方或者张一鸣,他一样会在十天后被发现尸体,更何况你没办法出言提醒。”

时然正觉心烦,就感觉宁遇又捏了捏她的手,“我最近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别再让我操心你,嗯?”

时然呼出口气来,终于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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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班的路上,系统大叔见时然恹恹然,出言劝慰:“然然,宁遇说得是对的,你与其有工夫纠结别人的死活,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的。你忘了你的主线任务了?减刑啊减刑,你现在还有二十五年的刑期,不想再继续攒幸福值了?

“你想想,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痛苦还不是因为剧透手环,只要你早日攒够幸福值,刑满释放,就再没这些提前预知后的烦恼了!所以,还是安心地做你的减刑任务吧,别再想其它的了。”

时然明白系统大叔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勾了勾唇,用腹语问对方她现在有多少幸福值了。

“稍等。”系统大叔调出全息屏来,时然瞄了眼屏幕,只见幸福值那栏赫然标注着:(4998/6000)。

时然见状瞪大眼睛,就差把脸直接贴到屏幕上去了。她现在的幸福值是…4998?怎么可能只有4998?她回c城前,幸福值明明是5300多啊!难道他爸他妈吵架,吵掉了她三百多的幸福值?

“吵架扣了165点幸福值,还有187点幸福值是因为你要出嫁了,你爸妈感到难过和不舍而掉的。其实然然你要感谢宁遇sama,要不是他表现优秀,帮你赚回了点同情分,你掉的幸福值更多。”

时然仰天叹息:她家这对熊爸熊妈啊!

系统大叔道:“不必纠结,我可以给你剧透个好消息,今天上午你就可以接到一个大任务,完成任务后可以拿到1000点幸福值。”

因为系统大叔这句话,时然一上午都在等这个所谓的“大任务”出现,可左等右等,只等到十一点,还是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人出现,同事郁叔也一直在他的办公室里好好坐着,根本就没来过大厅。

就在时然怀疑系统大叔诳自己时,一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走到时然窗口,开口道:“小同志你好,请问,老伴躺在病床上起不了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理离婚手续?”

第六十二章

老太太自称姓乔,单名一个君字,今年已经七十有四。她说离婚的事她和老伴已经商量过了,对方也同意离,但因为老头子身患顽疾躺在病床上下不来,所以本人没办法亲自到离婚登记处来。

老太太道:“像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手续呢?能否委托其他人□□呢?”

时然刚来离婚登记处不久,对这种特殊情况也拿不准,只能去办公室请出同事郁叔来羔羊。郁叔听完来龙去脉,一拍手:“这简单。”

郁叔透过工作窗口对老太太道,“老人家,你回去让医院开具一份病情说明来,证明你老伴确实是身体有困难本人来不了离婚登记处。然后你再填一份申请外办的表格,拿回去让你老伴和你都签个字,最后你再把这些资料都交过来。我们审核后,只要确定情况属实就直接去医院现场给你们办理离婚手续。”

老太太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地笑了。时然把外办申请表交给老太太时,系统也终于有了反应,提示搜索到了新任务。

时然趁着中午午休的工夫去洗手间瞄了眼任务面板,就见“未接任务栏”里有一条新任务,上面赫然显示着——

任务名称:【至死不渝的爱】

任务发布人:乔君

任务描述:现在的政策真是好啊,本来我还担心老头子到不了现场,这婚怕是难离了,可没想到原来现在还有“外办”这么一说。好啊好,看来老天爷也是赞成我这个决定的。我一定要在老头子死前把婚离了!

任务内容:帮助乔君与张建生离婚。

任务奖励:幸福值1000。

时然一目十行地看完,嘴角抽搐:“这任务名字叫…至死不渝的爱?”这老太太死活都要在老伴离世前离婚,显然是厌恶对方已经厌恶到不要不要的地步了,可系统大叔居然给这任务起了这么个名字,自黑吗?

系统大叔幽幽道:“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

时然听出系统大叔话里有话,眨眼,“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隐情?是什么?”

“系统监测到,你未来并不知晓这件事的真相,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就需要开启上帝视角,现在是否使用技能?”

时然现在手上统共也就只剩四次技能次数了,有些舍不得,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系统大叔嗯了声:“虽然没办法告诉你真相,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剧透你,今天下午老太太就会整理好所有资料交回离婚登记处。”

“这还真是离婚心切啊。”时然闻言微微咂舌,但最终还是点开了任务主页,接受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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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系统大叔所言,下午刚过三点,郁叔就找到时然,让她把窗口工作停了,跟自己出去走一趟。

时然虽然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但还是装傻问:“怎么了?”

“上午那老太太你还记得吧?大中午的,我还在睡午觉别人就已经把申请表和医院证明给开过来了。又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一定要快一点审核,说她老伴说不行就不行了。她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早办晚办都得办,得,就今天走一趟吧。”郁叔苦笑摇头,“你这边我也已经跟李主任说过了,你直接把窗口关了就行。”

时然点头道好,停了窗口工作,简单收拾了下就跟着郁叔出了门。两人到医院时,乔君正在给老伴张建生按摩小腿。看得出来,老爷子的确时日不多,瘦得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眼眶也整个凹陷了下去。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插着输液管,胳膊和腿上还用棉布绑在床脚。

时然和郁叔进来,他就跟没看见两人似的,浑浊的眼睛只定定地望着天花板,了无生机。

“是肺癌晚期。”老太太给两人解释,又冲着床上的老伴无助地摇了摇头,“他啊,十二岁就跟着他爸抽叶子烟,后来有了香烟,又学着抽香烟,六七十年下来整个肺都给熏黑了。”

老太太说这番话时,语气平缓,神情恬淡,倒像是在说什么邻家趣事。时然看着她这副模样愈发的不解,刚才她跟郁叔进来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老太太正细致入微地给老伴捏着小腿,她神情祥和,没有半点伺候病人的不耐烦。

这样子,哪像准备离婚的夫妻?可如果彼此是伉俪情深,又为什么要离婚?

时然纠结得脑仁疼,这头,郁叔倒是已经开始了工作。郁叔道:“我们今天下午已经跟医院核实过了,张建生身体有特殊情况无法到离婚登记处现场一事——情况属实。我们今天过来呢,就是再核实下老爷子的精神状况以及个人意愿,如果确实如你所说,他意识清醒,又真的同意离婚,那么待会儿你们填好离婚申请表,盖了手印就行了。我们会先把你们的结婚本,还有相关资料带回离婚登记处去,等制作好离婚本再通知你们来拿。”

“好。”老太太闻言点点头,弯身就去唤病床上的老伴。张建生原本发着呆,被这么一唤,这才微微晃过神来,盯着时然和郁叔无助地“啊”了声。

老太太一边把老爷子扶起来,一边提高音量道:“这是离婚登记处的人,来给我们办离婚登记的,听懂没有?”

老爷子愣愣地没出声,眼珠只一错不错地盯着两人看。过了好半晌,他才突然哑着声音道:“真的…吗?”

时然不解蹙眉,就听系统大叔翻译道:“张建生的意思是问老婆,真的要离吗?”

这头,老太太还真听懂了老伴的意思,弯着眼,笑得和蔼可亲:“瞧你说的,我又是叫你签字又是找医生开证明的,还能是假的?别人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来了,我们也别耽搁别人时间,这小伙子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见了吗?”

老太太一面说,一面就指向郁叔,末了又把郁叔让到病床边上。郁叔笑着打趣:“哟,我这快二十年没听见别人管我叫小伙子了,乍一听还有点不敢答应。”

乐乐呵呵地说完,郁叔才向前一步,学着老太太的模样提高音量道:“大爷,你好啊!”

“…好。”老爷子朝郁叔摆了摆手,以示回应。

郁叔道:“大爷,你别紧张,我就是来问问你,这阿姨说你们两要离婚,这事您同意吗?”

老爷子闻言,一直黯淡无光的眼眸这才有了点点光彩,他默默看了眼老伴,欲言又止,这才点头道:“同意。”

郁叔又根据两人的情况问了几个问题,便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了。”说罢,就冲时然使了个眼色。

时然从公文袋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离婚申请表格递给郁叔,郁叔拿到表格没立马交给两人,反倒埋下头来,沉默了一会儿道:“按一般情况,我们离婚登记处现在也不进行调解了,来离婚的夫妻只要确定是自我意愿,财产分割协议也商量好了,我们就直接给盖大红戳魔教教主,请小心!。可老太太,我今天还是要多问你一句,想好了吗?”

时然听这话心也陡然被揪起来,扭头看向老人家,乔君笑眯眯:“你是想提醒我没必要落这个恶名,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了,死了和离了没什么两样对吧?”

郁叔没料到老太太会瞎说大实话,亟亟摆手否认:“我可没这意思,就是劝您多思。”

老太太摇了摇头,“行了,把表格拿来吧。”

老太太在时然的指导下填好申请表,又签了字,正说让老伴也签字盖手印,就从外边突然走进来一胖一瘦两男人。瘦高的年轻男人看见时然和郁叔微讶,问道:“你们是谁?”

时然正想启齿,就听系统大叔道:“这两人都是乔君和张建生的儿子。这婚今天离不成,老爷子待会儿就会犯病。”

说话间,身形偏胖的大儿子也已经走到了老两口跟前,一见小桌板上的离婚申请书,当即吹胡子瞪眼:“妈,你还真去民政局了?你疯了吗?我爸这都这样了你居然要离婚了?”

老太太不为所动,板着脸道:“这事我和你爸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大儿子怒吼,“你和他离了,不是我管是谁管?”

小儿子见大哥神情激动,忙宽慰道,“哥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跟妈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儿子一把推开弟弟,指着老太太的鼻子就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照顾他照顾得烦了,想一脚踹开去找新老头!你想得倒美,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兄弟,你不照顾他了难道要我们两兄弟辞职要照顾他?”

吃瓜群众一号郁叔操着手哟了声,凉凉道:“这说来说去好像不是担心爸妈离婚,是担心麻烦落到他自己身上,不想照顾当爹的啊。”

郁叔这仇恨值一拉,大儿子立马鼓大牛眼地看了过来,“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让他们进来的!”老太太朗声,“怎么?这倒成你做主了?我告诉你,今天这婚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爸!你怎么了?”母子俩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就听小儿子突然慌张叫出声。时然循着声看过去,就见老爷子剧烈喘息着,四肢也开始胡乱挥舞,时然见状这才明白为什么最开始老爷子的四肢是被绑着的。

老太太一边压着老伴,一边道:“快去叫医生,快!”

小儿子闻言这才慌慌张张地去了,倒是大儿子,也不帮忙按着老爸,也不去叫医生,直站在旁边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

“怎么样了?”时然见老太太一个人快按不住了,跨步上前正说帮忙,一堵墙就横在了她跟前。

“妈的就是你们这些破烂玩意,要不然我爸能犯病吗?”大儿子边说边就扬起了拳头,时然眼见那拳头就要落下来,正愣神就见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拦住了即将落下来的拳头。

见状,时然这才重新恢复呼吸,下意识地回头,就见郁叔一手轻轻松松地握着大儿子的胳膊,满脸痞气:“你倒是爷们,专挑女人动手。”

话音落下,郁叔手下一动作,时然就听大儿子闷哼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六十三章

医生来给老爷子打过杜冷丁后,老爷子这才慢慢稳定下来。时然和郁叔身为外人也不好在病房久待,就出了房间在走廊等着。

因为病房刚好对着护士的服务台,时然站在门口就听服务台的两个护士叽叽喳喳地讨论开来——

“26床又发作了?”

“可不是,你没看见刚才杜医生他们风风火火地进去吗?”

“唉,看样子也是没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吧?这26床还是个画家呢!”

“画家?”

“嗯,我听杜医生说他的水墨画还上过咱们中学时的美术课本呢傲世凰女,倾城灵尊!我最开始还不信,跑去百度搜,结果发现他的作品不仅上过美术课本,他画的枫叶还在国际上拿过大奖呢!唉,可惜…再厉害的大家又怎么样,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嗯,这个病是够折磨人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老伴现在正在跟他闹离婚。”

“啊?人都快没了还闹什么离婚?”

“谁说不是?我那天正在给26床换药水,就听他跟他老婆说,自己没多少时间了,问他老婆还有什么心愿,只要他能办到的一定给办。可没想到那老太太一开口就说要离婚。他那大儿子也不是个东西,一听说爸妈要离婚就指着老太太鼻子骂,说她妈是想把烫手山芋丢给他自己不管了。”

“真是他大儿子说的那样?老太太是因为照顾老爷子照顾得烦了才想离?”

“这谁能知道?我只知道不论什么原因这时候提出离婚的都是混蛋!病人这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身体已经很难挨了,当家人的还要在这时候给上致命一击,把他精神也打垮,这不是咒他早死吗?嗳,黄护工还说,说不定这老太太早就不想跟老头子过了,只是因为钱还没拿到手,现在东西哄到手了了,老太太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要离,一天都不想再待了!”

时然听着小护士们的话,跟郁叔面面相觑。这头郁叔也摇摇头,苦笑着正想说什么两人就听小护士嘘了声。时然下意识回头,就见乔君从病房里缓缓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