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风伸出右手,慷慨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我身为神人,怎会胡乱许诺。众人皆可作证,来,灵空道长,你我击掌盟誓!”

灵空正求之不得,急急与戴风双掌一击,哈哈大笑说道:“下来若是得空,我再四处转转,多捡几个便宜徒弟回来,到时再让徒弟们都去娶大户人家的女子,我身为他们师傅,想不发达都难,哈哈!”

有灵空在此,一时气氛活跃无比,众人皆是开怀大笑,倒也冲淡了不少忧愁。

此忧何忧,此愁何愁,自然是今日定亲二人令人心生无限感慨!

张翼轸喜形于色,却双目失明。戴婵儿穿戴一新,端庄大方且高贵绝伦,却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犹自一人不停地哼唱无名小曲,面无表情,心无所归,神思飘渺,只是任人摆布,做做样子。张翼轸却紧牵戴婵儿双手,如握至宝,不敢稍离。

二人如此情景,却形影不离,一人一脸幸福,一人一脸痴迷,直看得众人不免暗暗心痛,更有血性儿郎暗中紧握双拳,直想见到白凤公子本人,不管是否是他对手,也要一拳打将过去,先解了心头之恨再说。

戴婵儿对此间事情恍然不知,任由张翼轸紧牵素手,只是时而迷茫,时而低声私语,不知今日何日,不知今夕何夕。

张翼轸虽是一脸淡然笑意,虽是看不真切戴婵儿面容,即便全力施展控风之术,在感应中也只可模糊感知戴婵儿模样,不过听她独自哼唱或是自言自语,情知她神思渺渺不知所往,人在此处,心神失守,神识远离,不由心痛如割。

若他日恢复双目,增进修为,再见白凤公子之时,定要亲手将他打落尘埃,方解心头之恨!

张翼轸决心已下,只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此事来得颇为蹊跷,先不说飞仙强抢神女一事来得古怪,且以飞仙境界,若寻得一名飞仙伴侣也不是难事,何苦非要来凡间寻得神女。戴婵儿就算美如九天玄女,飞仙又非未曾见过绝世女子之人,怎会如世间恶霸一般,行强取豪夺之事?

再者说来,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在他刚刚和戴婵儿冰释前嫌、两情相悦之时,白凤公子横空杀出,若说只是巧合,怕是有些勉强,莫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是真有一人暗中操纵此事,此人是谁,又有何种目的?张翼轸暗自揣测半天,心中更是坚定,此事大有由头,定有大大地隐情。

想到此处张翼轸不免头疼,一向认定魔门阴险狡诈,多行无端之举,谁知自南山湖一事之后,魔门再无异动,却突现飞仙作乱,一时令张翼轸心生不安,飞仙下凡不理魔门蠢动,不管魔门大肆为害道门,却偏偏行此抢亲之事,说是全无上仙风范还是轻了,说是为非作歹也不为过!

众人亦喜亦悲,欢聚一场,宴席过后,张翼轸与戴婵儿名份已定,也是心中大慰。戴戠往前,冲张翼轸深揖一礼,说道:“翼轸此举,令戴戠万分敬佩,当为我辈男儿楷模。”

戴蛸子也是闷声说道:“我戴蛸子算是口服心服,从此翼轸身为无天山姑爷,有事但说无妨,末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戴蛸子自称末将,显是听令认主之意。张翼轸少不得又客套几句,又与戴风告辞,和商鹤羽一同回到房间。

待与商鹤羽提及明日真平道长前往无风之地一事,商鹤羽一口答应同往,定会护得二人周全。张翼轸又令人将真平道长约来,商议一番,约定明日一早三人前去,不让灵空和画儿相随,以免节外生枝。

次日一早,张翼轸三人瞒过灵空和画儿,悄悄飞空而起,跃过无天山,一路向北而去。本来商鹤羽有意以法术带张翼轸飞空而行,却被张翼轸回绝。张翼轸以灵力催动流光飞舞,又以控风之术探测方圆近百里动静,虽是较之以前飞行慢了不少,却也在空中犹如闲庭信步,并不慌乱。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张翼轸双目失明!

商鹤羽倒无什么反应,真平见了却是暗暗点头,心中赞叹张翼轸虽然年纪不足弱冠,却心性和心境不比修道数十年之人差上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也绝非全仗机缘。

凭借流光飞舞,虽是因双目问题不得不放慢前行之势,饶是如此,张翼轸飞空之快也和真平相当,真平尚须全力催动才可勉强追上。三人闲谈间,不多时便见前方不远之处明显有一道诡异的界限,如同一道细线一般将海水从中一分为二。

此端海水波涛翻滚,清风阵阵,彼处海水水平如镜,不见一丝波动,当真是如镜面一般平整光洁,莫说波涛起伏,便连浪花也不见一朵!

无风之地!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二章 - ~咫尺之间天地宽~

须臾间三人来到近前,细细看来,除去海水之间犹如被法力禁制分开,只有一线之隔却大相径庭之外,再无丝毫不同寻常之处。若非格外诡异的一边波涛起伏,一边风平浪静之外,还真看不出咫尺之隔,竟是两处天地!

三人在一侧停下,张翼轸凝神感应半晌,一无所得。商鹤羽点头笑笑,说道:“此地颇有怪异之处,以我飞仙神识尚无法探知,怕是天地之威概莫能测,不必再枉费心机。真平道长,可有接引使音讯?”

真平静心片刻,摇头说道:“空空荡荡,全无一丝消息。莫不是接引使见我三人前来,故意隐身不见不成?”

商鹤羽却不同意,说道:“我以隐形之法隐去了我和翼轸的身形,再者接引使若是地仙,尚未近身我便会先行察觉,不过……”

商鹤羽凝视无风之地一侧,但见一眼望去,浩渺海水无边,也是天地无限,人影全无,却又说道,“若是来人自无风之地前来,我便无法先行探知对方,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理应不会识破我的隐形之法,且再等等再说!”

真平微一点头,错身到一边,也不再也商鹤羽答话,微闭双眼,耐心等候。

张翼轸和商鹤羽也是各自静心,尤其是张翼轸,收回控风之术,唯恐惊动来人,心中却是纳闷,不明白为何身负使命的接引使行事如此古怪,全无仙家气派,小气十分,比起魔门还要捉摸不定,当真也令人大为不解。

三人又等了半晌,仍不见有人出现,真平不免焦躁,说道:“既无人又无音讯。这算是哪门子接引使?行事不光明正大不说,还数次变化地点,如此行径,倒如做何坏事一般,令人难以相信此为上仙所为!”

真平自是从灵动、清无之事以后。对所谓上仙心生芥蒂,先前又听张翼轸说到灵动前往东海之前,心生不测之想,正好与她此刻心境相似,更是心中隐隐不安,对长居十洲一事再无期待之意。一是担心此乃天规所定,二是也怕错过良机,正好又有张翼轸和商鹤羽相伴,便有心前来一试。不料来此近一个时辰竟是无人现身,不由心中也是无名火起,再难坦然处之。

真平话音未落,却见商鹤羽脸色微变,低声说道:“有人!”

张翼轸看不到,真平却瞧得分明,无风之地一侧,远远现出两人身影。二人来势甚快,眨眼间便来到近前数丈之外,当空站定。

但见二人之中一人身材颇为高大,比寻常人高了一倍有余,当前一站,如同巨人。另一人却身材矮小,形体干瘦,与巨人并肩而立,直如一名孩童,高不及巨人腰间。真平只看了巨人一眼,虽是震慑此人地高大,未及细想,便被巨人身旁的老者吸引,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呆了半晌,才无比惊讶地说道:“灵动掌门!”

张翼轸目不能视,又并未施展控风之术,惊闻真平此言,当即骇然而惊,忙问:“真平道长。灵动掌门何在?真是灵动掌门在此不成?”

虽是与对面来人只隔了数丈之远,不过对方既然被戴婵儿称为无风之地,定有异常之处。张翼轸猛然听到灵动掌门音讯,一时欣喜万分,更是无比激动,当下不管不顾施展控水之术,立时将方圆百里之内一应情景尽收脑中。

此处水气充沛,控水之术一经施展,眼前二人形貌大概便即刻被张翼轸探知。虽是感应不到清晰面容,但对灵动掌门无比熟悉的张翼轸却是只凭模糊感应但已然可以断定,眼前此人正是灵动掌门!

无数时日地担心和想念,今日得见,张翼轸顿时再难自制。当下也顾不上双目不能视物,一闪身便迈出商鹤羽隐形之法的波及之处。现身于真平身侧。

张翼轸只一现身。商鹤羽也便不再隐匿身形。当即撒去法术。二人平空现形空中。直惊得对面二人先是一愣。随即巨人开口说道:“真平。我传讯于你。只准你一人前来。为何与此二人一同?上仙之言。也是耳边风么?”

真平正在开口解释,却见张翼轸竟是一步迈出,闪身间来到无风之地,近身到灵动身前一丈左右,声音颤抖,却是开口说道:“灵动师伯,翼轸找你找得好苦……为何偏安此处,不前往中土世间维护道门昌明?”

张翼轸原以为灵动掌门一见他之面,定会激动万分,一诉别后情景,不料他话音刚落,却听灵动冷冷说道:“张翼轸,你不好生在三元宫修道,跑到此处前来作甚?天地之大,唯飞仙才可遨游四海,你如今修为虽然略有小成,不过只是区区地仙,境界太低,还不速速回去,待成就飞仙之后,再来此地不迟……”

话未说完,却被身旁巨人打断,却听巨人说道:“张翼轸……不想你小小年纪也成就了地仙之境,了不起。不过看你双目失明,日后行走世间多有不便,既然你与灵动道友是旧识,且与我撞见便是有缘,不如同真平道长一起,随我前往玄洲居住,一来可以同灵动道友一起静心参悟飞仙大道,二来玄洲之上出产金芝玉草,治你眼疾,药到病除。如此好事,你意下如何?”

张翼轸尚未来及开口,却听灵动急急说道:“使不得,此事万万不可!崔向,先前我二人约好,只接真平一人,翼轸的应缘之洲并非玄洲,不可勉强。崔向嘿嘿一笑,却是答道:“灵动莫急,崔某见你与张翼轸有旧,正好你二人可同居玄洲,日常也好互相照应一二,有何不可?且张翼轸已是地仙之体,且尚未前往十洲居住,既然今日遇到,也是有缘,岂可错过?哈哈,张翼轸,玄洲乃是洞天福地,仙家气象,比起中土世间好上何止千倍,莫再迟疑,快快随我一同前往,当是幸事一件。”

张翼轸控水之术施展开来,感应到崔向体内灵力充沛,已是地仙顶峰修为,而灵动虽然仍是初等地仙之境,不过体内灵力运转流畅,全无伤势,心中大安。虽然看不清崔向神情,不过听二人言谈之间,一人迫切,一人急切,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张翼轸心中打定了主意。

“敢问上仙,这十洲接引地仙之举,是天规所定,还是另有隐情?”若不趁此机会将此事问个明白,张翼轸情知再难得遇机缘。

崔向微微一怔,却是扭头看了灵动一眼,眼中闪过不满之色,随即说道:“地仙为地上之仙,不可飞升天庭,而海内十洲虽在中土世间之外,不过尚属凡间范畴。是故十洲接引地仙之举,并非天规,本是千年以前十洲之上的仙人经过商议,一致认定此举上合天道,下应修道之士道心,是以约定俗成,并成为惯例。怎么,张翼轸你还疑心我这地仙接引使有假不成?”

张翼轸摇头一笑,却道:“不敢,既然接引使有无上法力可以直接传讯给初晋地仙,定是借助天地之威感应得知。有此等法术,确是上仙无疑。只是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为何尚有魔门中人假扮接引使,先是将灵动掌门骗走,其后又将清无掌门如法炮制接走杀害,莫非天地感应法术出了差错不成,竟让魔门得了先机?”

此言一出,崔向面露尴尬之色,叹息说道:“天地感应法术本是仙家绝密之事,不知何故突然出了纰漏,被魔门得知乘虚而入,从而骗了数名地仙。这也怪不得我们,毕竟中土道门千年以来未成地仙,一时有所疏漏在所难免……幸得灵动掌门无意之中流落此地,被我救下,才得知天地感应法术有了差池,便立时知会无明岛仙人将天地感应修复,是以其后成就的地仙,应是全数被接引到十洲之中,而非落入魔门之手。”

无明岛?张翼轸悚然而惊,怎地此事又与无明岛有了关联?不过眼下情景却不好再问及无明岛之事,是以只好按捺心中疑问,暂且略过不提。

虽是张翼轸看不清崔向面容,不过听他说得真诚,倒也信了八九。忽然又想起一事,再问:“不知接引使可否认识北海龙王倾北?”

崔向点头,不知想起什么趣事,听了倾北之名,竟是呵呵笑了半晌,才道:“认识,自然认识。倾北与我倒也有些来往,并不相熟。不过据我观察,倾北此人倒是四海龙王之中,最为热心交友之人,即便是我与他相见不过数次,便非要送我无数宝物。盛情之下,我也送了他一些五芝茶和金芝玉草……”

猛然住口,崔向意识到有些失言,脸色微沉,看向尚在另一侧的真平,说道:“真平道长,我已现身,为何还不近前,随我一同前往玄洲?”

真平在一旁听得真切,拱手说道:“既然地仙前往十洲居住并非天规,我却是改了主意,愿意滞留世间,还望接引使见谅!”

崔向顿时脸色大变,怒道:“此乃无数地仙约定俗成之事,你敢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十洲不成?既如此,休怪我动强了……”话音未落,崔向伸手间拿出一物,脱手而出。

此物飞到空中,初时只有手帕大小,迎风便涨,瞬间变大成亩许大小,一晃,直朝真平当头罩去。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三章 - ~水龙长啸冲云天~

这是何许接引使,竟是一言不合,出手便抓,却又是和白凤公子一样的强盗行径!

张翼轸登时怒极,闪身跃到空中,一扬手一把元水剑汇聚成形,蓝光一闪,便朝崔向放出之物一剑斩出。

眼见崔向的法宝离真平不过一丈之遥,张翼轸的元水剑却后发先至,横亘在真平面前,生生将法宝拦下。剑光一闪,以元水剑之力,竟是将法宝从中一分为二,断为两半。随后光芒一收,法宝变回原先大小,一晃,便又飞回崔向手中。

张翼轸只是感应到法宝形如一张巨网,具体何物却无法得知,真平却是看得分明,惊叫出声:“天罗网!”

若是张翼轸双目正常,定会比真平更加愕然,只因崔向的天罗网却与当时天媪子困住戴婵儿和戴二人,其后化为鸟笼,再后被张翼轸送给九灵的天罗网一般无二,如出一辙!

却说崔向见张翼轸只一出手,便将他的宝物毁去,不由大怒,喝道:“好一个张翼轸,如此胆大包天,敢毁我心爱法宝,今日饶你不得……”

崔向话一说完,扭头冷冷看了灵动一眼,说道:“灵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若再迟疑,回去之后,定教你再吃些苦头。”

灵动竟是打了个激灵,点头应了一声,一脸悲愤之色,却敢怒不敢言,双手一错,竟是朝商鹤羽击去。

张翼轸情知灵动师伯不愿与他正面相争,却不知商鹤羽才是三人之中实力最恐怖之人,当即大喊一声:“商兄手下留情,此人乃是我的师伯,恐怕被人所制,身不由己!”

商鹤羽哈哈一笑,答道:“好说。好说。翼轸若是应付不来,我再来助你。”

张翼轸却是心中郁闷,接连得遇的仙人个个不堪,却连魔门中人还有所不如,一时令张翼轸大失所望之时。不免连带对身在方丈仙山的亲生父母也少了一丝认同感,是以心中无比憋屈,正想拿崔向出气,听商鹤羽一说,当即怒笑说道:“商兄尽管放心,若是飞仙在此,我定会请你出手相助,不过只是一名地仙,怕他作甚!”

崔向方才虽然惊见张翼轸只一出手便将天罗网斩为两段。且所运用地并非灵力。不免暗暗心惊。心中猜测张翼轸究竟是借助了何等法宝。眼下却听张翼轸如此张狂。登时心中愠怒。哪里还有时间细想。张翼轸一身灵力不足五百年地仙修为。而他千年地仙修为且已是地仙顶峰之身。若是打不过晋身地仙不久的张翼轸。岂非笑话!

崔向也不多说,扬手间又取一物,却是一把寸长地银色小刀。却见崔向双指捏紧小刀,如同女子提针缝衣一般,一伸手,便朝张翼轸双眼刺来!

张翼轸控水之术全力施展之下,即便做不到毫发毕现的程度,也是可以借助无所不在的充沛水气,清晰地感知到崔向的一举一动,比起双眼直视也不遑多让。毕竟此地身处海上,若是置身海水之中,张翼轸无须眼睛只凭控水之术,也可将百里之内情景尽收脑中,无不历历分明。

崔向银色小刀颇为怪异,虽然小若银针,一刀刺来却隐含无穷巨力,仿佛并非寸长小刀,而是巨灵神地百丈巨刀一般,一刀斩来,有开天辟地之威。

张翼轸不敢硬接,当下催动流光飞舞,疾飞间闪到一边。原本以来凭借流光飞舞之快,崔向定是无法企及,不料刚一错身,只觉背后又是一股巨力传来,竟是银刀如影随形,紧随身后,顺势而上。

好快的刀!

张翼轸微微心惊,当下不及多想,心意一动,声风剑跃然手中,锁定身后银刀来势,回手一剑,堪堪挡住银刀一击之力。

剑刀相交,“叮”的一声轻响,自声风剑被张翼轸感应到剑身木性,可以随意收回体内之后地第一次迎敌,在张翼轸感觉之中与寻常无疑,却听得身后崔向一声闷哼,随即身形陡然向后翻转数圈,才将将站称身形。

崔向倒吸一口凉气,骇然问道:“张翼轸,你手中何剑,竟有如此威力?连我的灵宝刀也难以抵挡,莫非是飞仙法宝不成?”

张翼轸却是懒得理会崔向地问询,答道:“崔向,若你识趣,可以自行离去,可保一命。若是不然,万一不慎将你打伤,休要怪我不敬你这所谓上仙!”

崔向狂放地一笑,却是说道:“张翼轸,你不过仰仗手中法宝有些许威力,便口出狂言,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且再来试试我这一刀!”

说完,崔向全身灵力运用到极致,浑身紫气缭绕,头顶之上紫光闪烁间,竟是隐隐透露出红光,显是已达地仙顶峰之境,离飞仙之境只有一步之差。

崔向灵力提升到最高,手中寸长银刀陡然间涨大成数十丈长短!尽管崔向身高惊人,手持如此巨刀也是犹如小孩手提丈八蛇矛,多少看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如此巨刀被崔向舞动起来却不见一点吃力,嘿的一声,巨刀高高扬起,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张翼轸当头劈下!

刀未至,张翼轸已被刀上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只欲被压得再难飞空而起,只差一点便落入水中。

此地只是无风之地,张翼轸无风可用,却仍在海上,是以此处水气沛然,才给了他可乘之机。既然崔向刀势如虹,不可力敌,何必与他非要硬碰。张翼轸灵力一收,流光飞舞顿时失去飞空神通,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张翼轸纵身跳入海水之中。

自从体内风土水火四种灵性相融之后,张翼轸只与罗远公对战之时运用一二,不过因罗远公过于强大,他尚未精心施展便被对方所制。今日得遇崔向,其人虽是地仙顶峰,但毕竟还不是飞仙。若说人仙顶峰与初晋地仙相差不大,但地仙顶峰若与飞仙相比,却有天壤之别。只因地仙成就飞仙,成与不成,却是一步天一步地的巨大落差,毕竟飞仙脱胎换骨,舍弃肉体凡胎而名列仙班,地仙即便是达到顶峰千年,若是无法突破最后一关,不能秉承天地灵气而成就仙体,也只能无奈寿元终有尽时,最终身死。

张翼轸也是深知地仙与飞仙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以对崔向并无惧意。人一落水,立时控水之术发动,与海水融为一体,顿时令崔向失去张翼轸行踪,再难锁定他的气机。

失去张翼轸所在,崔向一时多少有些惶恐,定睛一看,却见真平正在一旁静立,冷眼旁观,不由心中大怒,手中大刀一挺,一刀便朝真平斩去。

真平猝不及防之下,急急退后,以为全力飞身之后应该可以躲开致命一击。不料崔向手中巨刀看似巨大笨重,却无比灵活轻巧,一刀劈开,既快又准,真平尚未来及反应,巨刀已然逼近身前三尺之内。

眼见真平便要丧命崔向刀下,猛然间崔向身下海水呼啸而起,平空生成一道水墙。水墙厚有一尺,闪烁晶莹蓝光,非但正好挡在二人之间,却还有余力留下半尺左右,狠狠撞向崔向双脚。

崔向不敢怠慢,若是一刀劈实真平,少不了也会受到脚下水墙的猛然撞击。水墙未至,崔向已经感应到其上所蕴含的水力无比沛然,隐有排山倒海之势,直惊得崔向心惊胆战,一心自保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再伤真平,撒刀回手,倏忽间后退数十丈之遥。

孰料尚未站稳身形,水墙蓦然变幻成一条水龙,长吟一声,声如雷震,直向云天,当空摇头摆尾,张开大口,一口便朝崔向拦腰便咬。

崔向虽是也认识龙王,常在水上行走,却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神地用水神通,更未料到以张翼轸之能竟能操纵海水如此娴熟,顿时令他心生惧意。再目光一扫,只见灵动与另外一人纠缠在一起,全无取胜迹象,心中顿生去意。当下手中巨刀一挺,将身一纵飞身拨高,自上而下一刀朝水龙拦腰斩下。

水龙虽然来势汹汹,不过却并不灵活,崔向一刀斩过,竟将水龙一刀两断,斩为两截。水龙首尾分身,当即哗啦啦一声化为海水,四处飞溅消散。

崔向顾不上心中喜悦,心意一动,巨刀又变回寸长大小,扬手间收回,也不理灵动如何,转身便走。张翼轸却是自海水之中瞧得真切,哪里容他如此轻易逃跑,当即双手连挥,猛见一把一尺宽一丈长的水剑自海水之中升起,横亘空中,正好将崔向拦下。

崔向定身空中,见张翼轸从海水中踏波而起,心中猛然想通,惊道:“张翼轸,你不过是地仙修为,如何能操控海水,即便是你从龙宫学得御水之术,那龙王本领似乎比你还要逊上三分……不对,此剑元力沛然,竟然是……元水剑!”

崔向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方才虽然被张翼轸一剑斩断法宝,却因一闪而过,并未在意,如今丈长的元水剑横亘眼前,其上元力沛然,一时令他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紧盯张翼轸半天,才愕然说道:“控水之术……这怎么可能?张翼轸,既便你是飞仙之境,也不可能学会此等天地之间失传已久的不传之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四章 - ~何人嚣张天地间~

不传之术?此为何意?张翼轸心思电闪间,猛然想起似乎无数人都认定玄冥已死,是以天地之间再无控水之术可得,听崔向口气,定然也是知道什么,当即心意一动,元水剑蓄势不发,却是问道:“怎么说,为何说控水之术为不传之术?”

崔向自知说漏,却不肯再说,顾左右而言他:“张翼轸,你我无冤无仇,不必非要赶尽杀绝罢?若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也不会为难灵动,自会将他体内禁制去除,任他自行离去。”

“是何禁制?”张翼轸心中隐有怒意,上次的接引使罗远公身为大魔,此名接引使崔向虽然并非魔门中人,却行事全无仙家作派,竟还将灵动掌门禁制,怪不得方才说话之时,灵动神情怪异,隐忍难发,却原来被人所制。

一想到当日罗远公暗中下手将灵动禁锢,张翼轸心中愤恨难平,不想眼前崔向又提及相同之事,不由脸色一沉,森然说道:“崔向,若你将灵动掌门禁制去除,一切好说。若是不然,即便你身负上仙之名,说不得也要将你强行留下。同为仙人,你却行径卑劣禁锢他人,又与魔人有何不同?还敢自称上仙,却是污了上仙之名。”

崔向被张翼轸义正严词指责一番,却是哈哈大笑,说道:“张翼轸,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谁人规定仙人不可禁锢仙人?既然你大言不惭要将我留下,我也不再与你客气,你出手便是,看我怕你不成?”

说着,崔向当空一立,竟是神情淡定,全无惧意。

张翼轸也不迟疑,既然对方有恃无恐,也只有将他拿下才好讨价还价,当下伸手拿下元水剑。一剑朝崔向当面斩下。

以张翼轸推算,崔向定会闪身躲开,再以银刀还击,说不得也得争斗一时片刻,才能将他拿下。不料一剑斩去,崔向竟是不动不闪。脸露微微笑意,任由张翼轸一剑劈来,竟是当头一剑将他身体从中一分为二,力斩当场!

怎会如此?

张翼轸也是无比惊讶,崔向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也断然不会如此不济,为何会不知躲闪?正不解时,却感应到被一剑从中劈开的崔向尸身一左一右向下跌落,不见鲜血四溅。落到半空之时,却是化为两段刀身!

张翼轸心意一动,右手一伸将断为两截的小刀抓在手中。正是方才崔向手中的银刀。

正惊愕之际,猛然听到远处传来崔向得意地笑声,远远传来,却是说不出来的得意和嚣张:“张翼轸,切莫张狂。你毁我两件宝物,总有一日我要加倍讨还回来,哈哈……”旋即声音远去。不知所踪。

却原来以刀化身,李代桃僵,趁他不备将化身留此。真身却远遁而去,当真也是非同一般之人!

当机立断毫不迟疑,这崔向,只此一手便可看出也非等闲之辈。

好在崔向远逃,却是意外寻得了灵动掌门,倒也是幸事一件。张翼轸当即回身,飞空来到灵动近前。

灵动与商鹤羽只是争斗片刻,便知他绝非眼前此人对手。只觉此人虽然看不出修为高深,却举手投足间应对自如,与他打斗之时,根本毫不费力,漫不经心间便将他地攻势一一化解。灵动自知对方远远未尽全力,否则早已将他拿下,待其后看到张翼轸与崔向争斗之时,二人便停手驻空,远远观望。

张翼轸再次面见灵动。危机已去。心意已松。顿时悲喜交加。喜极而泣。

灵动也是不胜感慨,自东海一别之后,九死一生,终又得与张翼轸相见,本是大喜之事,却蓦然发觉张翼轸双目失明,一时也令灵动无比感慨,唏嘘不止。

二人正要诉说别后之事,商鹤羽猛然有所察觉,忙道:“速速离开无风之地,恐怕对方若有天地感应法术,可以将我等言行探查得一清二楚。”

众人忙点头,正要一步迈出无风之地时,忽见灵动“哎呀”一声惊叫,随即双目一闭,立时昏死过去。

商鹤羽也不迟疑,右手一挥,卷起灵动带领张翼轸和真平闪出无风之地,回到另一侧海上,但见灵动脸色发青,隐约还有黑光闪现,却是人事不醒,一动不动!

商鹤羽略一探查,心中稍安,说道:“离魂术!”

张翼轸大惊,忙问:“怎么又以是此等邪恶法术?灵动掌门莫非也被飞仙所制?”

商鹤羽微笑摇头,说道:“还好,灵动掌门所中离魂术乃是地仙所下,回到无天山,我便可做法解除,翼轸不必担忧……”

商鹤羽倒是不喜多事之人,明见张翼轸与灵动相识,又对他关切非常,却不主动相问二人关系,只是当前一步,飞空带动灵动,一路飞回无天山。

戴风等人并未见过灵动,却对灵动大名早有耳闻,惊见灵动被带回,也是惊喜交加,当即令人布置房间,很快一切安排妥当。

商鹤羽不慌不忙,摒退众人,只留张翼轸一人在旁,这才静心施法。飞仙仙气外逸少许,红光一闪便没入灵动体内。

灵动本来双目紧闭,被红光一激,顿时醒来,眼神空洞,竟是开口说道:“灵动愿遵上仙之命,誓死效忠,永不反悔!”

一连说了数遍方才停下,即便说话之时,也是面无表情,诡异莫名。

不多时猛听商鹤羽轻喝一声:“收!”随即右手平平伸出,骤见灵动眼中紫光一闪,紧接着双道黑气自眼中逃出,一入空中便合成一道,正要逃逸,两道红光却紧随其后自灵动眼中出飞出,一晃一闪,便将两道黑气包裹在内。

倏忽间飞回商鹤羽手心一寸之上,红光相间,盘旋不定。商鹤羽微闭双目,感觉片刻。随后心意一动,红光大盛间,将黑气消散一空,点头说道:“不错,与白凤公子的离魂术如出一辙,应是一家之法。不过灵动掌门是由地仙修为之人所下。我可以飞仙仙气破之。而戴婵儿是被飞仙施法,我的飞仙之气无法破解飞仙仙力,是以无能为力。”

随着黑气和红光逸出,灵动脸色渐渐恢复平静,沉沉睡去。

“灵动需要三五日恢复神识,到时可保无事。……翼轸,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问上一问?”

商鹤羽一脸恳切,可见本是生性不喜问事之人。实在是疑虑不解,才不得不开口相问。

张翼轸却是笑道:“商兄但说无妨,你我之间有话直说。不必计较太多。莫非商兄想问我手中宝剑本为何物,还有我为何会控水之术?”

商鹤羽一脸喜色,立时点头说道:“不错,其实早在我一出铜镜之时,便已然察觉你身具木性,后来也被白凤公子喝破,虽然当时心中便有疑问,不过也未加多问。后来在冰洋之上,你力伤白凤公子之时。掌中突生木剑,剑上所附天命之火,我便更加不解。再后在无风之地,你大战崔向,控水之术也是运用娴熟,更令人无比震惊,要知天地灵兽全然消亡,即便我等飞仙操纵天地之力远胜地仙,若无天地灵兽地记忆传承。断难有此等精妙的控水之术……”

张翼轸先不答商鹤羽疑问,却是反问:“为何商兄如此认定天地灵兽全数消散?”

商鹤羽讶然说道:“凡是飞升天庭的飞仙,皆会被告知一些天地之秘,天地灵兽消散一事,便是天地之间无数秘密之

果然是天庭有言,也就是天规所说,张翼轸心中暗暗纳闷,心道若非天庭有意隐瞒真相,便是天庭确实不知天地灵兽仍旧存活于世。只怕其中还有何种不可告人之秘。

不过尽管商鹤羽如今听命于他。张翼轸也不敢轻易说出天地灵兽之秘,唯恐事情有变。几大灵兽的藏身之地若是传将出去,不定会有何事发生,是以张翼轸淡然一笑,也不编造假话,直接说道:“实不相瞒,商兄,我身具控水之能以及体内隐含木性之事,另有隐情,不便告知,还望商兄勿怪。”

商鹤羽急忙摇头,说道:“哪里会?翼轸莫要多虑,我只是随口一问,心生好奇而已。且天地灵兽之事事关重大,你不说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日后定要小心从事才对,毕竟崔向已然得知你身负控水之能,玄洲虽然不能直通天庭,不过寻常有飞仙来往也是正常,到时传到天庭之上,或许会有对你不利之事。”

张翼轸当下谢过商鹤羽好意,心意一动,声风剑自体内逸出,跃然手中。伸手将剑交给商鹤羽,问道:“商兄可知此剑来历?”

商鹤羽执剑在手,端详一番,动容说道:“此剑来历我无丝毫印象,不过此剑绝非凡品,能将木之精髓与万火之精合二为一,相融一起,非无上法力不可。即便是我,全力施展飞仙仙力,也是不能。翼轸,此剑极其难得,你从何得之?”

飞仙果然是飞仙,虽然体内并无木火灵性,却只凭仙力便可探知此剑本由木火相融而成,可见仙力也是天地之间至强至纯之力。张翼轸当下也不隐瞒,将此剑来历简要一说。

商鹤羽听了半晌无语,又仔细打量半天声风剑,摇头说道:“天机玄机,深奥难测。说是无意捡来,或是故意赠你,都有可通之处。依我看来,不必刻意追究此事。九灵此人,是假装简单也好,是真实高深也罢,毕竟也是有助于你,时机成熟之时,一切自会揭晓。”

张翼轸点头称是,又问:“方才也听商兄说出天命之火,天命之火究竟是何等火力?”

商鹤羽微一沉吟,答道:“天命之火具体是何火力我也并不清楚,毕竟飞仙并无天福,凡是涉及天命之事,飞仙无法得知,只是听说此火无比霸道,若是运用到极致,可一剑斩杀飞仙,或湮灭,或直接将其打入轮回!”

竟有如此威力?张翼轸不免悚然心惊,心中更是对九灵其人多了一些疑惑,正要再深思一二之时,忽听门外有人叫嚷:“灵动师兄,你的宝贝师弟灵空前来看望,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五章 - ~一剑别离一刀斩~

灵空!

紧接着,只听房门“咣当”一声,却是灵空推门而入,也不理会张翼轸和商鹤羽,径直来到灵动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将灵动提起,左右摇动数下,大声说道:“灵动师兄,快快醒来,看看我是哪个!”

张翼轸大骇,急忙上前正要一把推开灵空,冷脸说他几句,不料还未近前,忽见一物从灵动怀中跌落,翻滚几下,正好滚落到张翼轸脚下。

张翼轸控风之术感应四周人物环境还说得过去,若是细小物体,便模糊难辨。商鹤羽上前一步捡在手中,却是一张纸团,其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其上只有一句话:

“五芝茶辅以珊瑚泪,可解离魂术!”

当下也顾不上思忖灵动为何写下此句,忙念给翼轸听来。

“珊瑚泪!”

张翼轸当即大喜,伸手间从怀中拿出珊瑚泪,说道:“我手中尚有两滴珊瑚泪,灵动掌门和婵儿可一人一颗,只是五芝茶……”

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惊叫出声:“北海龙王倾北之处,有五芝茶……”

商鹤羽哈哈大笑,喜形于色,说道:“翼轸,你还忘了一件最为重要之事,倾北手中,还有可以治你眼疾的金芝玉草!”

张翼轸经此提醒,也是蓦然想起当时问起崔向之时,对方曾亲口说出此事,当即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说道:“如此看来,当初与倾北周旋一二,倒是好事一件。”

二人说笑间,忽然想到灵空怎地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却见灵空已经将灵动安然放置床上,正一脸落寞之色,站立床前,自言自语说道:“师兄,其实不要以为我没心没肺,其实灵空也是性情中人,不过不善于表露罢了。自东海事发之后,我也是朝思夜想,无比担忧。虽然我心中清楚,如你这般老谋深算老奸巨滑之人,断难轻易死掉,不过即便不死,万一被困在某处不得出离,过上几百上千年也难得一见,与死又有什么区别?……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与你相见,也总算让我大慰平生了。你先睡着,我先去无天山厨房重地再去烧上一时三刻的火。这神人厨房也忒简陋了些,烧火灶具都不齐全,恁是少了些乐趣!”

说完,低着头看也不看张翼轸二人一眼,蹬蹬蹬一路小跑,转眼不见了踪影,直让张翼轸无奈摇头,暗笑灵空此人确实行事颇多出人意料之处。

稍后画儿又来看望灵动,少不得又与张翼轸说一些在无天山的趣事乐事,以及和灵空去了哪里游玩,等等一类。张翼轸见画儿玩得开心也是心中大安。近来顾不上照应画儿,有灵空在,倒也省却了他不少心思,也是不错。

眼下事不宜迟,当下哄走画儿,又令人请来戴风,请戴风派人照应灵动周全,以及让灵空、画儿二人切莫惹事。又将他要前去北海寻药一事一说。戴风当即喜出望外,满口应下,提出要派数员大将跟随,被张翼轸婉言谢绝。有商鹤羽在旁,整个北海之力也非他敌手,况且此去北海,以倾北先前表现,五芝茶和金芝玉草应该并非难事。

张翼轸也不耽误,交待完毕,急急和商鹤羽飞空直奔北海而去。

无天山离北海不过数万里之遥,张翼轸有商鹤羽在旁,只管全力催动流光飞舞即可。当真是快如流星,一个时辰不到,便先后穿越毒雾和冰洋,置身龙族所辖地北海之上。

正要施展控水之术,潜入海水之中,直朝龙宫而去之时,忽听商鹤羽低低的声音说道:“前方有变,应是有人在争斗!”

商鹤羽说话间只一动念,便隐去二人身形,悄然前行千里左右,便见数里之外有二人正当空对峙。此二人一人孔武有力,一人瘦弱不堪,若是张翼轸双目完好,定会一眼认出正是华风云与华自在。

张翼轸控风之术悄然施展,模糊感应到二人相距数丈对立,杀意流露,正是蓄势待发,只等生死一搏。当下悄声告知商鹤羽,在不被二人发觉的情况下,尽量离得近些。

商鹤羽悄然一笑,却是说道:“即便我二人近在咫尺,他二人也不会发觉。此二人修为不过地仙,与你相比也是远远不如,只是不知为何本是同族,却要以死相拼。”

说完动念间便接近二人数丈之内。

二人丝毫不觉有异,敌视片刻,却听华风云轻轻说道:“华自在,你我本是同族,倒也不必非要自相残杀,且听我一言,跟我回到北海,想必龙王也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你不死!”

华自在却是讥笑一声,说道:“华风云,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也不脸红!我既然逃出,定是存了必死之心,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被倾北父子利用。我倒还想劝你一劝,华风云,切莫以为倾北父子最后会真心对你,不过是哄你死心塌地的假话罢了。我言尽于此,尽快出手便是,生死各凭本领。”

张翼轸暗暗吃惊,怎地华自在与华风云在此生死相争?

目不能视,不能尽观眼前情景,张翼轸不免一时着急。

华风云呼哈一笑,扬手间取出双刃刀,当胸一横,却又说道:“自在,如今四海化蛇凋零,我真不忍心杀你。不如你跟我回龙宫,我拼了性命也要向龙王求情,饶你不死。”“真是可笑之极!哈哈……”华自在仰天大笑,一伸手拨出一把长剑。剑长三尺有余,似蓝非绿,宛如一泓秋水,闪动惊心动魄之美。

华自在轻抚剑身,双眼深情流露,犹如凝视相守千年的爱人,口中喃喃低语:“此剑伤别离,千年未曾出鞘,今日现身一试锋芒,华风云,你何其有幸!”

华自在长剑一挺,斜指向下,蓦然剑身嗡嗡作响,只激荡得四周云气顿生,弥漫一片,一股莫名地离别伤感萦绕心间,只觉秋水轻泛,天地间忽起离别萧索之意,令人不可避免心生离愁别绪!

“不想寻常神人也有此种神通,倒也令人惊讶!”难得商鹤羽竟一时感慨,直视华自在手中长剑,叹息说道,“移情同扉术,以自身心绪感染对方,令对方陷入莫名情绪之中,不可自拨。此法术虽然不是高深大法,不过也不易学成。这个华自在,倒是一个有心人。”

华风云一不留神,被华自在带动情绪,竟是暗中着了道儿,双眼迷离片刻,心神一时失守,差点把持不住,手中双刃刀一举,便要悲伤之余举刀自刎!

刀将将触及脖间,猛然身子一震,登时停住,双眼猛然一瞪,恢复清明,大怒说道:“好一个华自在,竟是暗中下手,用一些宵小伎俩,当真是鼠辈行径……看我如何将你碎尸万段!”

移情同扉术对一人只可奏效一次,是以一招不中,再无施展的可能。华自在脸上微微闪过失望之色,随即长剑一刺,一道寒光直取华风云胸口。

华风云不甘示弱,双刃刀舞动起来,呼呼风响,倒也威势惊人。二人互不相让,立时撕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