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哬,居然藏在这。”韩增长相黝黑,粗壮的手臂一把拎起苏泽的衣领将他揪到跟前,“想杀人也不看看谁的地盘,就凭你们俩个?”
他布满杀气的眼眸在苏泽和苏凉末之间逡巡,“一个还未发育,一个发育到一半儿。”
占东擎挑了抹笑,看到苏凉末冲过去拉住韩增手臂,“放他下来!”
韩增手臂一举,苏泽只剩两条腿乱蹬,被举过头顶自然被吓得哇哇直哭,苏凉末踮起脚尖,心急如焚,占东擎走到韩增身侧,冲着苏泽拍了拍手。
韩增见状,便将苏泽交到他手里。
孩子哪里分得清好坏,只知道暂时安全了,伸手搂住占东擎的脖子一个劲发抖。
“他还是个孩子,别吓着他。”
韩增跟旁边的宋阁面面相觑,这样的语气惊着他们了,这哪是他们所熟悉的占东擎?
匍匐在脚边的几人还在求饶,占东擎抱了苏泽要走,闲着碍事一脚将跟前的男人踢开。
“占老大,留吗?”问话的是韩增。
占东擎黑色的手套抚向苏泽白嫩小脸,“要取我命的人,留的得吗?”
这哪里是反问,分明是肯定。
苏凉末小脸煞白,偏占东擎说这番话的时候手还停留在苏泽脸部,孩子的眸子纯真透彻,占东擎眼神尽管阴冷,说话的力道却是很轻,苏泽搂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姐姐,我们能回家了吗?”
“苏泽…”
“苏泽?”占东擎点头,“名字挺好。”
苏凉末拉住他手臂,“先让我送苏泽回家。”
“别想跟我讨价还价。”占东擎顺势将她的手捏在掌心内,“走吧。”
苏凉末抽出手,占东擎抱着苏泽经过韩增跟前,孩子看到韩增仍旧害怕,苏凉末跟在后面,眼神对上韩增时一紧,她驻足片刻后沉着脸继续向前。
“愣着做什么?”宋阁拔枪,打算清理掉余下的人,他手肘撞向韩增,却不想对方的身体竟软软地往下倒,“你怎么了?”
占东擎停步,看到身后的情景脸色不由凛冽,他抱着苏泽回到宋阁跟前,宋阁一个劲摇晃韩增的肩膀,“醒醒!”
占东擎目光转向苏凉末,他将摘掉的皮手套抽向韩增的脸,巴掌声沉闷而有力,韩增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鬼迷心窍了是不是?”宋阁用力将他推开,神色犹疑。
占东擎手指虚空点点苏凉末,神色不明地率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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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逼她开口
苏凉末不敢回头,占东擎抱住苏泽往前走,她追过去几步伸手捂住苏泽的眼睛,由于跟占东擎的身高差异,她不得不踮起脚尖,鼻腔的枪药味和血腥味呛得难受,砰砰几声之后,周边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到了占东擎的车前,司机下来替他开门,韩增还在纳闷方才的事,只记得看了眼苏凉末的眼睛,一时间仿若难以自持,他本性粗鲁,这会跟过去直接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往里塞,“给我老实点。”
苏凉末忍着趔趄,头还是撞在已经坐稳当得占东擎的手臂上。
来时的路依旧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如同方才的罪恶,一点一滴被吞噬干净。
苏凉末扭过头看向占东擎,男人薄唇紧抿,司机将前后空间隔开,占东擎望向窗外的视线扫向苏凉末,“我要是你,刚才那一刀就不会犹豫。”
苏凉末目光往下落,看见男人卷起的袖口,她当然明白这个时候她的小命捏在他手里,自己应该说什么话,“我没想要杀你。”
占东擎噙起抹笑,口气平稳,只是这席话听在苏凉末耳中却使得她全身如坠冰窟。
“我会让你知道,你当时的一时手软还不如杀掉我。”
“你什么意思?”
占东擎将右手的皮手套也摘去,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因为是你自己给了我折磨你的机会。”
她咬牙噤声,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让他放过她,还不如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车子很快来到目的地,占东擎抱着苏泽率先走进客厅,宋阁和韩增等人也紧随其后,苏凉末进门时看见占东擎将手里的孩子交给保姆,“带他去洗个澡,再弄些吃的。”
“是。”
占东擎随手拉掉外套丢向沙发,偌大的客厅并未因为这些人的缘故而显得热闹,苏凉末站定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方,韩增眼睛斜看向她,“老大,这人要怎么处置?”
占东擎颀长的身子陷入沙发内,一条腿悠闲地搭起,“那你说说,要怎么处置?”
韩增围绕着苏凉末转了两圈,“老规矩,先奸后卖,不过也不值几个钱。”
占东擎拿着红酒杯的手指了指韩增,“没事别盯着她看,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边上的宋阁闻言,望向苏凉末的眼睛充满探寻和惊讶,“刚才韩增就是被她给弄晕的?”
“什么?”韩增伸手扣住苏凉末下巴。
她一巴掌拍在他手腕,占东擎脸上摆出些微不悦,也不知冲着谁说了这么句,“你先去房间等我。”
苏凉末环顾四周,“你把我弟弟先放了。”
“你,先去房间等我。”这会,男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韩增看了眼苏凉末,嘴角挑起抹讥诮,“老大,要不把她眼睛给刺瞎,男人在床上最容易松懈,这妞狡猾着呢。”
占东擎顺着杯口将里头的红酒一饮而尽,顺口溜了句,“滚蛋,这几天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苏凉末在二楼只认识先前进过的那个房间,楼底下传来几句轻挑的戏语,一行人没坐多久知道占东擎今晚有活动自然不敢久留。
男人走楼梯的声音清楚传入苏凉末耳中,见她还站在楼梯口,占东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吃惊,他越过她身前,一把推开房门,“进来。”
她似乎还是没有退路。
苏凉末跟在他身后,里头的满地狼藉已被收拾干净,整齐的房间一张床出奇的大。
占东擎突然停住脚,伸过来的手拎住她衣领将她拉近,她脚尖几乎离地。
“说!”
“说什么?”
占东擎这会的表情同方才截然不同,“你怎么知道我爸是被枪杀的?”
“我…”苏凉末顿声,“我猜的。”
他眼底有狂肆的寒意正在聚拢,苏凉末伸手扳住占东擎的虎口,“你掐死我也没用。”
占东擎稍回神,这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握住她的脖子,“你猜的?他死时没几个人知道,尸体是我亲手带回来的,如若不是亲眼看见,你怎么知道他穿着黑色唐装?”
他不杀她,为的就是从她嘴里撬出真相,占东擎这会已然没有耐性。
苏凉末从他手间挣开,“我就算说了真话,你也不会相信。”
“我说过,别跟我讨价还价。”
她咬了咬嘴角,“我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占东擎眼角浅眯,尽管与生俱来的冷智压抑住愤怒,但眼角绷起的青筋印在苏凉末眼中格外刺目,“你是说,你能看见鬼?”
他言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苏凉末却是认真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击溃占东擎最后能把持住的理性,他快步走过沙发,一把抽出长约一米多的军刀,苏凉末对于他这样的态度不觉得意外,是啊,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谁就真是疯子了。
寒澈阴冷的尖刀口带着杀气直指苏凉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杀我爸的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是那天在你卧室看见了他。”
刀子钻进她上衣内,随着男人手挑的动作,里面的文胸和白皙肌肤显露出来。
他动作很准,手都不会抖一下,苏凉末不禁要怀疑他究竟用过多少人做这实验。“你不说,我就把你的衣服一件件挑下来。”
“我已经说了,是你不相信。”
“好,既然这样你问他,他会告诉你答案。”
苏凉末环顾四周,“我现在看不见他。”
占东擎眼色一凛,她本就残破的裤子也没能保住,刀子刺过文胸中间,苏凉末不敢动,那种感觉就好像用冰块滑过肌肤,寒意是直接钻到骨子里的,占东擎恰到好处地敛起神色,“你要真想这么被人脱光,我会如你所愿。”
她干脆,咬紧牙关。
胸前先是一紧,尔后束缚感自两边散开,坚挺的浑圆脱出的一刻,苏凉末满眼悲怆,索性连眼睛也闭起来。
但他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刀尖已经钻到她腰际,薄薄的一块布,不用多少力,她最后的秘密就要暴露于他眼前。
占东擎看她的样子,她是还不打算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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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同处一室
04同处一室
最后一块布掉到脚边时,苏凉末抑制不住全身地颤抖,人们形容无地自容时总喜欢说就像被人扒光衣服,苏凉末这会算是深刻体会到了里头的含义。
除去羞辱外,脑子一片空白。
占东擎目光只是从她身上转了一圈,他将军刀回鞘,沉稳步子绕苏凉末转了圈,手掌触及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苏凉末惊得差点避开。
“我没有骗你,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还是这句话。”
她两条纤长的腿直立,下半身能遮体的全都掉在脚踝处,上半身由于衣服还套着两条手臂,但能遮的地方一概遮不住,占东擎张开的五指在她锁骨处不停徘徊,“你自己说说,这样的理由说出来谁会相信你?”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苏凉末睁开眼,将衣服在腰际打了个结,“看够了吗?你想问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占东擎绕过她肩膀站到苏凉末跟前,手里稍用力,修长的指间似要刺穿她骨肉,“他们找到你来杀我,自然知道你有些什么本事,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在你之前,我只用过一次,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这种能力,苏凉末自意识到的那天起就不敢张扬,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并不一定见得有多好。
就像这次,招来的岂止是杀身之祸。
占东擎没再问下去。
苏凉末肩膀下意识往后收,男人的手却趁势揉过锁骨往下滑,她只得端着两肩不敢乱动,“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你什么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我就什么时候放你走。”
她言语有些恼,“我说过了。”
哼。
男人溢出声细微的嘲讽,继而扬声,“我要真信了你的话,就是我活见鬼了!”
占东擎丢下苏凉末,打开浴室的门后进去,临关门之际冲站在原地的苏凉末道,“外面都是人,你要这幅样子出去我不保证你能安全走到楼下。”
仅隔一扇门,里面却清晰传来水声,占东擎出来时换了身浴袍,毛巾于头上擦拭的动作在看见苏凉末时稍顿,她趁他洗澡时打开了他的更衣室,只是里头没有一件女人的物品,她只得找了两件他的衣服随便掩体。
占东擎随手将毛巾丢在旁边,他走到床沿坐定,冲僵直站立的苏凉末招招手。
一个刚出浴的美男做出这种撩人之姿,谁敢羊入虎口?
苏凉末满眼警惕,占东擎自顾解开缠在手臂处的绷带,所幸她那一刀下去不算深,他苏醒后急着找苏凉末哪里有时间好好处理伤口。
“再杵着,我不介意把你再剥光后丢出去。”
她拖着两条腿来到他跟前,占东擎将药箱交给她,“会吗?”
“不会。”
“不会就学着。”
为了配合他的姿势,苏凉末不得不坐在地上,她将绷带一圈圈往他手臂缠绕,动作心不在焉,这会只想着怎么脱身,占东擎垂放在膝盖上的手说明他这会精神肯定松懈了下来,如果她再试试,说不定能成功。
占东擎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苏凉末的头顶,心里的希冀在达到顶峰时摔得破碎不堪,沉重的失落令他精疲力尽,占松年被枪杀时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此后他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手掌撑住前额,脸微微往下压。
苏凉末包扎好后抬起头,他敛起了大半张脸,她只能看见他眉峰往下的五官,坚挺有型的鼻梁,抿紧后成一线的薄唇。
在御州有句话,宁愿倒霉到被车撞死也别去惹占东擎。
他这会的神色完全笼罩于掌心的阴暗下,眼睛轻阖似在想事情,苏凉末被这片刻的安静所蛊惑,也忘记了外界的传闻,占东擎现在唯一的希望还是在苏凉末身上,他抬起头,目光不可避免的同她相遇,他随即移开,望了望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占东擎两条修长的腿往床上一放,竟然这么睡觉了。
苏凉末环顾四周,外面有保镖轮番看守,再说她还没有摸清苏泽在哪,想要离开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站起身,房间内只留了盏床头的灯,朦胧的橘色打在男人背部,苏凉末只得自己找地方安顿,她将真皮沙发上的坐垫拨开。
辗转难眠,妈妈这会肯定急坏了,看占东擎的意思在她说不出谁害了占松年前,她恐怕休想离开这。
苏凉末转个身差点栽下沙发,眼睛却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
占东擎保持先前的睡姿动也不动,看来是睡熟了,苏凉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又过了许久,她这才缓缓起身。
光脚踩着毛毯上前,她这一举动无异于在老虎口拔牙,拔就拔吧,顶多被咬死也好过在这等死。
苏凉末移到床头柜前,占东擎右手臂置于脑袋下方,他这会比谁都清醒,他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合眼,更别说是个前一刻还想要他命的女人。
她伸手探过去,将手机拿起来后捏紧,苏凉末呼吸仿若凝滞般,一口气吊在喉咙间。
她放轻脚步走到窗边,拨出一个号码。
几乎没过三秒,另一头立马接通,“喂。”
“张叔叔,我是凉末。”
对方显然一怔,“凉末啊,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