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身后两名青衣侍卫正欲上前,却被凤云邪扬手制止。
躲在暗影处的人一僵,顿时颤抖着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奴婢参见四殿下…”
看着那一袭绿色宫装,凤云邪眸色微微一暗,缓步上前轻柔的开口,“不用害怕,本殿下没有怪罪你,你…是栖云殿的人是么?”
宫女闻言一怔,想到平素凤云邪常到栖云殿走动,不由得松了口气,“回四殿下的话,奴婢是栖云殿的宫女。”方才被发现的一瞬间吓死她了,再加上又是冷冰冰的四殿下,她自然害怕了!不过,四殿下竟然认得她是栖云殿的人,真是让她受宠若惊了!而且…没想到四殿下也有这样温柔的声音呢?
听到满意的回答,凤云邪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声音越发温柔起来,“既是栖云殿的人,这么晚了怎会在太子宫呢?而且你方才躲在暗处,那样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刺客知不知道?若今日不是碰上本殿下说不定…下次多注意点儿。”
靠近的气息,冷冽的幽香,温柔的声音,宫女迷醉其中几乎要失了神智,忙的叩首致谢,“多谢四殿下关心,奴婢…奴婢谨记,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奴婢并非心存歹念,更不可能会是刺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听到这四个字,凤云邪长睫一颤,缓缓道,“奉谁的命?”
“回四殿下,奴婢是奉桃花姑娘的命令看看三殿下是否回宫。”
凤云栖闻言眸色倏地一暗,缓缓起身,绕过身前的伏跪的宫女举步离去,身后两名侍卫立即跟了上去。
长廊蜿蜒,宫灯随风摇曳,明明灭灭,只剩地上伏跪的宫女痴痴傻笑…
方一回到静邪宫门都未进,凤云邪便下令,“备马车。”
身后紧跟的两名青衣侍卫闻言一震,其中一人颔首道,“殿下,这么晚了还要出宫么?”
凤云邪微微勾唇,语气冰冷,“是命令就去执行,什么时候本殿下的决定也要你们来质疑?”
两人闻言身形一颤,立即躬身行礼,“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准备。”
一刻之后,凤云邪已经坐在了出宫的马车内,风扬起窗帘,看到了窗外如水月色,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带着自嘲的意味,大半夜他竟迫不及待的赶去见他了,他的耐心真是越来越少了。
果然与他猜的一样,老三喝醉的原因是因为凤云栖,原来他还不能确定,结果却碰到方才那个宫女,奉了桃花的命令,那便是奉了凤云栖的命令。若非因为他,他怎会派人打探这些,一开始他就觉得老三与他之间不对劲儿,到底还是暴露了。
小师弟…老三口中那个小师弟难道是他么?只是旧识,这样的借口太浅薄了些。
除了城门,看到那路旁绵延无际的火把长龙,驾车的两人相视一眼,在各自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
今次的失误让他们错过了这次截杀,主子竟将负责暗中保护凤云栖的画沙逐出组织了,画沙已经跟了主子十年了,竟然只因为一次保护不力便逐出了组织。他们不是傻子,明显的感觉到主子的变化,因为凤云栖回来而发生的变化,主子何时对任何人关心过,今次对凤云栖的关心完全超出了常态,暗中保护便也罢了,甚至是宴席上换酒,路上布置灯火照明这些细微的事都想到了,而且还亲自过问…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但主子对凤云栖的感情好像…好像真的不太一般,或许主子对凤云栖的这种付出根本就是男女之情。
好罢,他们的主子有断袖之癖,虽然他们都意识到了,主子的个性他们是知道的,只要认定了就不会回头,何况谁敢阻止?
如果嫌命长了的话…
西郊别院
训练完毕,所有人都累的几乎要趴下了,各自跟凤云栖打过招呼之后便纷纷下山去了。
直至所有人都下山了,凤云栖起身才道,“桃花,我们也回去罢。”
长时间的等待,桃花早已歪在交椅上睡着了。
半晌没听到回应,凤云栖疑惑的转头,这才发现桃花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不禁莞尔,这个桃花,让他回去休息还不愿意,偏偏要等着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桃花?醒醒,回去了。”
冰润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推搡,桃花睡得正香,突然被打扰不悦的挥开那只恼人的手,咕哝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看着那不耐的睡脸,凤云栖好笑的摇首,正欲再度伸手突然听到一阵靠近的脚步声,感觉到身旁那道灼灼的注视,转眸望去,果然看到名满光裸着上身慢步走过来,“怎么还不回去。”
名满拖着脚步一步步走的极慢,外衫搭在手臂上,衣摆长长的拖在地上,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在那边睡着了,王爷可是将我们都累惨了…”
“这只是开始,日后还长,希望你能认真对待。”不用看凤云栖也知道名满不会乖乖训练,这样的劣根性她也曾有过,无碍,她迟早会将他的劣根性连根拔起。
名满没再接话,只是慢慢靠近,走到凤云栖身旁时,才道,“没想到王爷也是会笑的。”
凤云栖一怔,想到方才不自觉流露出的情绪,唇角微微一勾,转眸直视已经走到身旁的人,“我也是人,自然会笑,很奇怪么?”
名满没想到凤云栖会突然转过脸来,更没想到会对他笑,虽然那抹笑很浅,却足以让他惊艳,愣了一瞬,他突然笑了,“当然不奇怪,非但不奇怪,还很美呢!所以,以后王爷要多笑一点,特别是对阿满的时候…”最后的半句话说的声音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听着竟是有那么几分暧昧。
对上那双染笑的眼眸,凤云栖静静的望着,并没有立即回答。
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四目相对,还有一人半裸着身体,在这样夜晚的山林里怎么看都怪异。
听到对话声,桃花眉头微蹙,渐渐清醒过来,眼睛还未睁开便不自觉地轻唤了几声,“主人?主人…我们要回去了么?”说着,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双眼,当看清眼前的画面时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当即从交椅上一跃而起,紧张的一把将凤云栖拉到身后,怒瞪着眼前赤身裸体的某人,“名满!你在做什么?你想对主人做什么?!”
这个家伙竟然不知羞的光着身子,还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主人看?活腻歪了不成?
桃花的举动,让名满直接笑了出来,“桃花姑娘,我跟王爷都是男人,你觉得两个男人在一块儿能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呃?”桃花这才惊觉他方才做了什么,顿觉尴尬,“那个我…谁叫你不穿衣服了,我突然一看看到当…当然会误会了!而且,请你以后在主人面前别再这么失礼!”
再说,谁说两个男人在一块儿不能做什么了?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名满轻轻摇首,一直在笑,“桃花姑娘,男人不穿上衣应该很正常的罢?倒是桃花姑娘,你一个姑娘家看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害羞呢?”
“我…”桃花语塞了,该死!他现在是男扮女装啊!
凤云栖见状,伸手拉开了挡在身前的人,轻轻看了名满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阿满只可而至,别再逗桃花了。时辰不早了,都下山去罢。”
“是,主人!我们走罢?”见凤云栖维护自己,桃花开心的笑了,直接挽住凤云栖的手臂,“桃花扶着主人。”
看着前方一高一矮两抹背影,名满意味深长的笑了,随即快步走上去,挽住了凤云栖的另一只手臂,“王爷,我来扶着你罢,您这金玉之躯可别摔着碰着了。”
手臂一紧,隔着薄薄的衣衫贴在温热的胸膛上,凤云栖微微凝眉,反射性的想要挣扎,这一动却发现钳制的力道加大,转眸看到那张微微而笑的脸,最终放弃。罢了,今晚就由他去罢。
一见名满光着身体便抱住了凤云栖的手臂,桃花不满了,“阿满,你在干什么?快将手放开,你怎么可以扶着主人!而且你训练弄了一身臭汗,主人的衣服都要被你弄脏了,主人的衣服平时可都是我在洗的,你这是在给我增加负担!快松手!”
对这样的叫嚣与指控,名满完全的视而不见反而拉的更紧了,“你松手我就松手,大家要讲究公平的嘛…”
“你!?名满,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呢!”
“我蛮不讲理?”
“对!你蛮不讲理!”
“是啊,我是蛮不讲理的啊,难道你今天才发现?”
“你!你…”
口舌之争,单纯的桃花怎么会是名满的对手,名满游走江湖这么多年,又常常男扮女装混迹青楼欢场这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几句话对下来,桃花就哑口无言,以惨败告终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不是要公平么?都松手就公平了,何况我没有老的看不清路会摔倒的地步。”凤云栖夹在中间更不好受,何况她此时的姿势等同于被两人架着走,于是微微用力挣脱了两人的搀扶。
两人同时松了手,名满无谓的笑,桃花气的白了名满一眼,一路都没再说话。
凤云栖感觉出来了,名满故意在逗桃花,桃花还是单纯了,完全没有承受能力,情绪极容易被挑起,越是如此,便越能引起别人的兴趣。
一直下山到回到房间,桃花依然绷着一张脸不愿说话,梳洗完毕,凤云栖懒懒的躺在床上,由桃花盖上了薄被,“阿满逗你呢,还真打算气一晚上了?”
桃花闻言动作一僵,默不作声的起身端起面盆便走,走到门口才气呼呼的说了一句,“名满好讨厌!”
嘭。
一声闷响,房门从外面被紧紧带上,陷入一片寂静,凤云栖愣了愣,唇角渐渐溢出一抹笑。
还会使小性子,这个桃花有时候还真是像个姑娘呢。
当凤云邪到达西郊别院的时候已过子时,别院大门紧闭,只有黄灯两盏在夜风中摇曳,大门被敲响的时候,从门外探出一颗满脸睡意的脑袋,当看到台阶下那抹颀长的黑色身影时,蓦地清醒过来,映着月色看清那张脸更是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小的参…参见四殿下!”
天哪!竟然是四殿下?!
这大半夜的四殿下这是唱哪出呢?
“起来罢。”凤云邪缓步走上石阶,直接越过地上的侍卫走了进去。
门内的守夜侍卫听到声响,也揉着眼睛起来了,看到那抹身长玉立的黑色身影纷纷呆住,反应过来立即跪地行礼,“参…参见四殿下!”
其中一人反应最快,立即便道,“四殿下稍后,小的马上就去通知王爷!”
凤云邪蓦地开口,“站住。”
那人反射性的僵住了。
众人尽皆震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凤云邪这才缓缓道,“不用禀告,本殿下自己去找,还有,不要声张,别惊了人,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罢。”
“是,四殿下…”众人闻言如获大赦,心中虽是疑问千重,还是纷纷躬身退了下去。
四殿下大半夜的来西郊别院找王爷做什么?还不许惊动人,而且轻装上阵只带了两个侍卫,好似在做什么秘密的事一样?
短暂的喧闹归于平静,凤云邪踏着步子,迎着月色朝后院而去,早已知道了凤云栖的居所,小时候也来过几次这别院,找起来便也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院子到了房间门口。
------题外话------
感谢亲亲甜甜风送的花花,么么!
周末了啊,亲爱的们周末愉快~
第六十三章
房门紧闭,四周静寂无声,凤云邪站在门前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迟疑了片刻,终于伸手推向了房门,一推便开,房门并没有上锁,房间内没有电灯,光线暗淡,窗外折射而入的月光隐隐照出了房内摆设的大体轮廓,脚步漫入,轻若无声。
越过幕帘,终于看到内室的面貌,一张雕花大床靠墙摆放,床边的窗户大开,月色投在地上皓色如霜,梨花桌上放着一只兽形香炉,隐隐可见浮动的檀香烟雾,在空气中袅袅化开。
空气中除了檀香味,细细辨别,还有一丝淡淡的药香,他认得出来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视线落在大床上那抹隆起的暗影上,凤云邪眸色一动,缓步走了过去,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就那么走了过去,靠近一看,只见凤云邪侧身卧在锦被下,露出肩膀手臂枕在头下,呼吸轻细,一头银发铺在枕上,在黑暗中闪过冰润的光泽,由于光线的关系,并看不清楚那张脸,只有大概的轮廓。
静静的注视了片刻,凤云邪轻轻的坐在了床边,伸手拿起凤云栖露在锦被外的手,动作轻柔的放进了被子里,又自然的掖了掖被子,当意识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禁愣了一下,无声的勾唇笑起来。
他在做什么?竟然在被他盖被子?若在以前,这根本不可能是他会做的事,没想到到了他这儿却做的如此自然,这还是他么?
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却做的那么自然,以前不是他不会做,而是没碰到值得他这么做的人。
凤云栖一直以为是桃花过来替她掖被子,警戒在那轻缓的脚步声之后便消除了,可方才靠近时那阵冷冽的香气,让她猛然间僵住了身子,朦胧的思绪在这一刻清醒过来!这人不是桃花,而是…凤云邪!
凤云邪?他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可是半夜三更的时候,他此时不是应该待在皇宫里么?
她竟然以为是桃花对他放松了警惕,若是他真的想做什么岂不是…
思及此,不禁懊恼起来。
察觉到气息的变化,凤云邪眸色一暗,唇角勾勒的笑意更深,看着那张睡颜,心中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理,于是便故意俯身靠近,手指更是大胆的轻抚上凤云栖的脸。
脸上一软,凤云栖一怔,差点反射性的挥开那只手,感觉到那越来越接近的呼吸,终于忍不住张开双眸,冷声开口,“四皇子这么夜半三更的突然出现吓人好像不太好罢?”
黑暗中对上那双凤眸,凤云邪意味深长的笑了,“我还以为小皇叔会继续装下去呢?”
他若继续装下去,他便不会停了,其实方才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亲上去,看看他的反应,也看看心里的反应。
虽然看不清那张脸的表情,但凤云栖还是听出那语气中隐藏不住的笑意,心中微微一沉,伸手推开那靠近的胸膛,起身坐了起来,“四皇子夜半三更不在皇宫里睡觉跑到这西郊别院来做什么?”
见凤云栖退开,凤云邪心中掠过一抹失落,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今夜听闻小皇叔昨日遭到截杀,我很担心,便忍不住过来看看。此刻看到小皇叔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凤云栖闻言眸色一暗,嗤笑一声道,“四皇子线人满天下,本王遇袭的事儿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么?”
她可没忘了他派人跟踪她的事儿,上次弥渱楼,昨晚西郊山林,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不是么?此刻又来装什么好人。
“小皇叔不要误会。”凤云邪明显的感觉到了那语气中的冷漠与嘲讽,不想让他误会心中不禁有几分焦急,“我派人注意小皇叔的动向并不是跟踪你,而是保护你,我从未想过要对小皇叔不利,我的动机还希望小皇叔不要误会。我承认第一次在弥渱楼,我的人没有动手是我想看看小皇叔想做什么,也想了解一下小皇叔的实力究竟如何。至于昨夜在西郊山林,是我的人出现了疏忽没能跟上你,我已经做过处置。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凤云栖默然的望着那张黑暗中低笑的脸,柳眉一点点的皱了起来,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向她坦白?可是…为什么?越想变越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们此刻的相处方式,“本王并没有误会什么,四皇子也不需对我解释。”
按照凤云邪的个性,即便是被人误会也不会解释的人,可他现在却在像她解释?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小皇叔觉得我没有解释的必要?”凤云邪心中一沉,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小皇叔明明知道我为何会解释,为何还要装作不明白来避开我的问题,上次这个问题中断,不如今晚…让我好好地解释给小皇叔听如何?”
他原本还想再等等的,此刻他明白他错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根本不该等,就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发现了,他越是给他时间适应,他越是逃避,他原以为他不会那样会逃避的人,可事实上他是,或许在感情上他便是会逃避的人!就如这次搬离皇宫的事来说,虽说是为了训练军队,但他敢保证这其中必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避开宫内的一切,亦或是他。
那样压迫的语气,让凤云栖心中起了异样,意识到即将有什么会发生,不禁想要避开,“多谢四皇子关心,如今你已看见我无事,时辰不早了,四皇子还是…”
话未说完便被凤云邪打断,“小皇叔,这是又打算逃避了么?但很可惜,今次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语毕,他突然欺身而近,伸手握住了凤云栖的双肩,同时俯身靠近,“我现在要对你说一句话。”
双肩一紧,凤云栖一震,反射性的便挣扎起来,语气也在瞬间冷了下来,“凤云邪放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请你离开。”
他要说什么?会是她想的那样么?不,还是不能听,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便会改变了。
凤云邪不为所动,双手加大了力道,怔了一瞬却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凤云栖觉得莫名,柳眉紧拧。
“终于不再冷冰冰的叫我四皇子,也不再自称本王了么?以后叫我的名字,我喜欢听你那么叫我。”他终于打破了他冷漠的面具,即便是怒气,起码他还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虽然不太容易,至少他还是会为他失控。
凤云栖闻言心中一沉,这才发觉方才一时情急忘了称呼,面上却无谓的道,“不过一个称谓而已,四皇子何必如此在意。”
“我很在意。”凤云邪很干脆的承认,压低身子不着痕迹的靠近。
迎上那双幽暗的双眸,凤云栖反射性的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太炽烈,这一动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变得那么近,“四皇子本王记得跟你说过,本王不喜欢别人靠近我,若你再不放手休本王不客气了。”
她明显的感觉到再继续下去事情就要超出规定的界限之外,今晚的凤云邪有点不对劲,那日在宫里他似乎也要挑明,最终却也压制下去了。
可今日…
“不客气?”凤云邪挑眉,毫不畏惧的迎上那双冰冷的凤眸,唇角笑意未减,“我倒是想看看小皇叔要对我如何不客气?还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用飞刀么?”
话音方落,一道银光闪过,疼痛传来,锋利的刀锋已经毫不留情的刺入手臂!
“还真是下得了手呢,小皇叔…”凤云邪无视手臂上的疼痛,眉头都没皱一下,双手依然紧紧地攫住那双纤细单薄的肩不放手,身子继续压低,距离越来越近。
凤云栖见状,凤眸一暗,眸中尽是冰冷,“四皇子继续,本王手中的飞刀便继续。”
想逼迫她退步?哼,可能么?他以为他是谁,他受伤与她何干?
处于黑暗中的时间长了,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凤云邪此刻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眸中冰冷的眼神,像是碎裂的冰面,不带一丝情绪,他怎会有这样麻木的眼神?就如同十二年前他看到的一样,十二年过去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他越是如此冷漠,他变越是想打碎他的面具,他从不畏惧冷与痛。
“如果小皇叔愿意,想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何况区区一条手臂?”
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真的下得了手,而且毫不留情,对他就没有一丝不忍么?是他的本心冰冷,还是只对他?
他既然狠得下心来对他,那他就让他看看他究竟能狠心到什么样的地步罢!
凤云栖闻言倏然眯起了眸子,冷笑出声,“没想到四皇子如此大度,竟连命都可以送给本王,本王可不认为四皇子是这样大度的人。若你不是四皇子,此刻你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语毕,她猛然抽出飞刀,一把将身前贴近的人推开,翻身下床。
凤云邪低低的笑了,“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四皇子这个身份了…”
听出那语气中的嘲讽,凤云栖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却没深想,径自走到一旁的桌案边坐下来倒了杯水,仰首一口饮尽。
一时间,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人坐在床边,一人坐在桌案边。
沉默良久,凤云邪终于起身站了起来,“小皇叔,我今夜来是因为想见你,担心你,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老三喝醉了。”语毕,他凝眸望向桌案边的人,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反应,如今他坐在月色下完全可以看清任何细微的变化。
什么?阿衍喝醉了?凤云栖一怔,诧异的凝眉,“他为何喝醉?”
他果然还是回宫了,上午走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果然还是出了事。
阿离自小随着师父喝酒,酒量一直很好,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他喝醉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一向没心没肺的阿离喝醉了,就算有事为何不告诉她呢?他们一起长大的不是么?
凤云栖的反应全数落在了凤云邪的眼里,他果然很关心老三,不可否认他心里很不舒服,“小皇叔不知老三为何喝醉么?他醉了之后可是一直喊着小皇叔的名字,在这之前他是不是与小皇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究竟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跟他装?他还有最后一个试探的机会。
凤云栖此时终于明白了凤云邪今夜突然而来的原因了,原是为了这个,他不是对谁都漠不关心的么?怎么现在突然关心起阿离来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本王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等明日阿衍回来的时候再问他了。四皇子今晚的目的也达到了,本王很累就不送了。”
很明显的下了逐客令,凤云邪并没有走,缓步朝桌案边走了过去,“小皇叔方才叫老三什么?”
问题的突然转变,让凤云栖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家伙突然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见凤云栖没有回答,凤云邪脚步未停,寸寸逼近,“你方才叫老三阿衍。”
他叫老三阿衍,阿衍…如此亲昵,可对他呢?一口一个四皇子,他与老三的差别就那么大么?
凤云栖闻言转眸,漠然的开口,“是,本王就是那么叫的,有什么问题么?”
她叫阿衍怎么了?与他何干。
“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只是希望小皇叔以后也这么叫我。”凤云邪勾唇冷笑,知他不会答应却还是开口了,终于走到他面前,停下了脚步,迎上那双冷寂的凤眸,他轻轻开口,“我都知道了…”
知道?凤云栖凝眉,他知道什么了?突然蹦出一句话,莫名其妙。
大晚上的不睡觉竟跑来找她问了一些有关无关的问题,他究竟是哪根经搭错了?
顿了顿,凤云邪终于开口,“小皇叔,你隐瞒了你与老三之间的关系,你们根本不是旧识,而是师兄弟对么?小师弟…”最后三个字,他故意说的很轻很慢。
凤云栖一震,眸中掠过一抹震惊,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四皇子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是阿衍告诉你的?”
虽然只是瞬间的反应,却没逃过凤云邪的眼睛,那瞬间的变化他看的一清二楚,想到凤云衍这么多年的隐瞒,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我方才明明已经说过了,是老三喝醉之后说的,酒后吐真言,小皇叔就不必找其他借口掩盖了。你方才一瞬间的眼神我已明白,你们的确是师兄弟!如此说来,老三一直都是在拜在君武门下了,呵…没想到一向没有城府的老三也学会骗人了,这一瞒还瞒了这么多年。今晚若不是从小皇叔这儿得到答案,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小皇叔,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被人欺骗…”
话未说完,便被凤云栖冷冷的打断,“你想做什么?”
她竟然中了他的计,他方才明明在试探她,而她却…该死!虽然这个消息有一半算是从阿衍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最终还是暴露在她手里,阿衍最不想被揭露身份,陷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她虽嘴上说怨他,其实也很明白,而且他那样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呆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如今这秘密从她这里泄露出去,她便想办法补救。
她不知凤云邪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姑且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