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他下意识的往地面上看去,这次没有看到脚印,但却听到噼哩啪啦的声音,好像有小孩子跑过去,而脚步声所到之处,走廊内的灯光还是骤然变亮,甚至有的不堪电流的压力,灯泡都碎裂了。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每一个病房的房门都打开了,那些病人全部走了出来,和杨天一样,全部眼神漆黑,没有人类眼睛的反光!
他吓坏了,而这时那个守住铁栅栏的护士也蓦然惊醒了,急忙拉着他躲进被铁栏围住的控制室里。因为这边都是重症精神病患者,如果发起疯来,他们会被撕碎的。
他们急着用对讲机,电话,不管一切的联络在其他地方的护士和保安,一时间警铃声大做,整个精神病院都陷入了疯狂。虽然他平时见惯病人的种种特异表现,但像这种全体病人集体发作,癫狂的又叫、又笑、又哭、又闹,还抓住铁杆拼命摇晃,试图冲进来抓住他们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好在有经验的老护士们立即报了警,在武装警察的帮助下,才把病人重新关回到房间里去。事后检查电子控制锁,根本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也没有坏,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门全部失灵了。
可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说,因为在病人集体发作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一个浑身焦糊的人领着一个浑身淌水,面色青白的小孩子,从走廊那边走来。
谁也没看到他们,精神病患者,那名守铁栅栏的守卫,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到他们,只有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因为他平时并没有阴阳眼,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脏东西,可他就是看到了。
这一大一小走到铁栅栏面前,大的那个五官都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长相,却突然伸手指着他,似乎知道他看到了一切,而那个小的,干脆想钻进铁栅栏,身子已经进来一半,潮湿而冰冷的气息缠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喉咙“嗬嗬嗬”的响着,却说不出话来。幸好那个保安手上挂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因为一回手打到了他的胳膊上,把那个浑身滴水的小孩子吓了回去。
他感觉得出,这小孩子胆子很小,刚才他们已经出了草坪,但警灯把他吓得跑回来,结果出了这样的岔子。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可不是这样,似乎很愤怒,什么东西近了他的身,他就一下打出去,好几个病人这么着晕倒在地上,后来经检查,头部受了重创。
而当他愤怒的对杨天比划一阵后,本来茫然站在角落的杨天忽然疯了似的攻击警察和护士,好几个人才治服他,但他仍然咬掉了一个人的手指。
这件事他和谁也没说过,而且以精神压力为由调到了A区,之后杨天又跑过两次,他赶上过其中一次,在A区大厅靠近草坪区的一侧窗玻璃处,他看到杨天脖了上挂着一条锁链,被一个黑乎乎的大人,和一个湿淋淋的小孩子牵着走。
就像一只狗,就像一个奴隶。
第三十一章 虚假的报道
从精神病院回来,包大同再度给石界打电话,让他着重调查一下杨天父亲的事,因为以那对父子邪灵赶尽杀绝的脾气,如果杨父幸存,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
他自己则借了当地警方一辆汽车,每天白天养肩伤,晚上去桃林和天上河边溜哒,期望可以遇到那天对父子,可他们却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也许是隐藏起来了吧?可他们一个是水鬼,一个死于火烧,怎么能够共容的生活在一个地方呢,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天上河默默流淌,掩藏了无数秘密。包大同带着花蕾沿河行走,发现有一个地段阴气很重,水流带起的风,似乎比别的地方寒冷。
之前在当地图书馆找到当年那份镇报的报道后,他仔细研究过,确定那起大堤坍塌,而导致许多孩子落水的事件就发生在九道弯村附近的河段。
那件事发生在二十五年前的早上九点钟。不久后,十九里铺村出现莫明其妙的大火,是晚上九点。两个村子的名字中都有九,这一切似乎都是中国人认为吉祥的数字有关,所以村民们才有了古怪的忌讳。
可那段河水虽然阴气重,却并不是藏魂之地。村子本来不会有事的,可能杨天跑出来那几次,到过山顶,结果被误认为是鬼,吓到了村民吧。
又等了几天,石界终于来了消息。
包大同让他调查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年十九里铺村有多少人幸存,现在都在哪里?这本是一件大海捞针的工作。但因为有了包大同从精神病院取来的,杨天被遣返多次的详细纪录,再对照遣返地发生的离奇命案就容易多了。
杨天一共跑过八次,前六次是去了相同的地方,第七次分别去了三个地方,也就是包大同所在的市、B市和C市,在这三个地方分别杀掉了王江、郭文和许婷婷,第八次他到了山顶桃林,不知道是为了杀包大同,还是那对父子邪灵找他有别的事。
如果是杀包大同的话,那动机又是什么呢?是因为知道他来调查当年的案子,想阻止他,还是怕他保护幸存者?
据石界的调查。当时全村两百来口,幸存者只有十一个人。这些幸存者无一例外的在火灾过后就远走他乡了。杨天前六次从医院跑掉,他出现的地方在同一时间都发生过离奇命案,无一例外的无法破获。当石界仔细研究这些沉年旧案时发现,他们都是以各种形式淹死的,有的在澡堂、有的在泳池、有的甚至死在水缸中舀水、或者在街上淋了雨而呛死。
也就是说,杨天前六次逃跑,导致了六个人死于非命,而第七次是一次杀了三个人。在杨天回来前,他和父亲,名叫杨文岗的,逃到了距离堂春很远地方的一个小山村。
当时,那个村子因为一场小雨而差点引发山洪,这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有的村民发现了“鬼迹”,杨天又突然发疯,所以都认为是他们父子引来的邪祟。他们想赶走这对之前曾经好心收留过的父子,结果发现杨文岗失踪,只好把杨天送回了堂春。
杨氏父子用的是化名,村民们是偶尔从他们居住的小屋中找到一个面具和堂春的地址的。
在杨天成为被利用的工具前,这对父子邪灵是如何走到那么远的地方的,不得而知,失踪的杨父更是毫无消息,但经过比照,死去的九个人,正是当年十一名幸存者中的九个,余下没死的,就是杨天和杨文岗了。
杨天生不如死,可能那对邪灵不会杀他了,毕竟也利用了他很多回,没有他这个载体,实在不方便走那么远的路去追杀人,而父子灵一起附在他身上,对他也是严重的伤害,就算不杀他,他可能也活不太久。
但他父亲杨文岗就不同了,他代表着最后未疏解的怨念,那对父子邪灵麦望和麦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那么,怎么才能在麦氏父子前找到杨文岗呢?或者怎么在麦氏父子杀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赶到现场呢?
另一个问题是,那份报道落水事件的人是谁?他报道的公正吗?落水事件真的如他写的一样吗?包大同怀疑那名记者是王江,因为他是当地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才子,暑假回到镇上,在小报当个记者是可能的。
而如果记者另有其人,并且乱写了的话,不可能现在还能活着。可是他从当地警方打听过,当年镇报的那几个人,如今都还好好活着,分配到了镇中学去教书了。
石界调查之下,证实了包大同的猜测。当初报道大堤坍塌,少年英雄救人事件的,正是这个王江,不过当时用的是笔名罢了。
那么,他报道的真实性就值得怀疑了。也许当初的事不是他笔下的所写的那样,甚至,为了讨好当时是村长的杨文岗,故意美化了杨天也说不定。
毕竟,当时的十九里铺是堂春,甚至整个省最富的村子,如果说得到村长照顾的话,无论王江自己,还是他的家,都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第三十二章 进入灵识
三天后,包大同又一次来到精神病院,找到那名看到过怪事的护士。不过他不是调查情况,而是在这名护士的帮助下,潜进了B区的一间杂物房。
他要躲在这儿,等晚上再出来,否则等夜一深,他就没办法进到病区了,他虽然会开锁、隐身,但想穿过三道带电的铁栏而不惊动人,显然是不行。
当然,同行的有花蕾。
“这真香艳。”包大同紧挨着花蕾,把头放在她肩上,低声调笑道,“和我爱的人被关在密室中,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此番良辰美景啊?”
花蕾一直紧张的正襟危坐,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用力得手指关节都白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她答非所问。
“除了这个,没别的方法,否则继续调查就行,我何必冒险。”包大同随手布下结界,免得说话给人偷听了去,毕竟这精神病太不正常了,“当年的知情人都死了,只剩下杨天和他的父亲杨文岗,现在那抛弃儿子的混蛋不见了,要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探询杨天的灵识一途。当年的落水事件,一定深深印在他的心里,而你知道,他的灵识只是被压制得迷乱,并不是没有。”
“可是——那很危险。”花蕾担心得不得了。
包大同无所谓的笑笑,“我说了,会布下隐形结界,就算是灵体也发现不了我们,我倒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守在我身边,不怕吗?在我以自己的灵识探询杨天灵识的时候,我基本上会处于睡眠状态。如果有可怕的事情,我不能帮你,反而,那时的我很脆弱,需要你的保护,不然,我还是叫阿瞻来——”
“我可以的。”花蕾小脸苍白,却又坚定无比,“小夏姐有宝宝了,她身子有问题,阿瞻不能离开一步的,再说,我是你的搭档,必须负起责任,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听她这么说,包大同微笑点头,吻吻花蕾柔软微凉的嘴唇。“好吧,我相信你。反正藏身在隐形结界之中,邪祟找不到我们,你如果看到可怕的东西,视而不见就好。”
花蕾很认真的点头,虽然包大同见惯大场面,不管今晚要进行什么大行动也能沉得住气,她却不行。
“你别吵我,我要熟悉一下我爸教我的招式和你教的。”她坐远了点,不让包大同一直腻在她身上。
“我教你的不过是一句咒语,你灵力天成,施展的时候导到手指尖上,配合这包好东西就行。”他拍拍放在椅上的一个牛仔布的腰包,里面鼓鼓的。
花蕾一听,立即上前把包紧紧系在纤细的腰肢上,脸上那紧张备战的神态看起来非常可爱。
“别看我,我要练习法术招式。”花蕾横了包大同一眼。
包大同的目光温柔的掠过花蕾的身体,之后在长凳上和衣而卧,闭目养神。怎么能不看呢?她这么诱人,但还是不逗她为好,好不容易,她有了决心要站在他身边,尽管这很危险,但他要给她机会。
所有的等待时间就这么渡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才隐着身从杂物房内出来。空气微凉,四周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极了。还有,呼吸。还有,诡异的空气流动。还有,寂静中不知哪个房间传出来的呓语和尖笑。
包大同用力握着花蕾有些微微发颤的手,慢慢走到杨天的房间前,从小窗往里一看,见他正坐在那儿,拿着面具喃喃自语,身体外没有黑气包围,而是笼罩着破败的灰白色,使他整个人都显得那样枯萎。
包大同指指里面,表示就要进去了,然后退两步,确定监视器看不到这个角落,而门口的守卫正戴着耳机看电视时,用那名护士偷配的钥匙,打开了病房的门锁,然后拉开一条缝,仅容自身通过。
花蕾紧跟在他身后。
一进病房,包大同立即伸手画符,十指连挥,并在房间的四个角都放置了一把奇特的小木剑,布好了隐形结界。
“现在能说话了。”他说,声音正常,不过花蕾正在持续紧张中,所以吓了一跳。
包大同走到床边,把坐着的杨天轻轻按倒,让他仰面朝天躺着,他自己则盘膝坐在床尾的位置,杨天被按倒后,还是抱着那个面具,神态一点也没有变。
“我现在开始了。”包大同正色道,“照理不会有灵体看到我们在这儿,但凡事有万一,如果那样——”
“我不会走的。”花蕾非常坚定,“我就算吓死,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这话说得包大同心里热乎乎的,于是他也不再多话,运用法术,让自己的灵识进入了杨天的身体。
一条河,水流轻缓,看来就凉凉的舒服。
九月了,可是适逢秋老虎,天气依然热的不行,大堤并没有塌,而是十几个孩子在河边玩耍解暑。河边的水并不深,年纪约八九岁的孩子在水里,也不过才齐腰。
有三男一女四个孩子玩在一处,他们似乎是好朋友,不过其中一个身材高些的小子显得比较霸道,而那个瘦小的孩子有点唯唯诺诺,显得胆子很小,不太自信。
三个男孩中,高大的孩子叫杨天,带眼镜的孩子叫郭文,女孩叫许婷婷,最瘦小的孩子叫麦收。
四个人玩得正高兴,忽然一直挂在许婷婷脑袋上的面具掉在水中,被水流卷走,她似乎很喜欢这个面具,登时眼泪汪汪的。
杨天一见之下就要游泳去捡,但被麦收拦住了,他说河中央的水很急,他爹说河中还有收人的水旋涡,专门为水鬼找替身的,叫杨天别去,否则可能被淹死,把尸体卷到下游去。
杨天嘲笑麦收胆子小,和他爹一样是窝囊废,一边的郭文拍杨天的马屁,而许婷婷责怪麦收不肯为自己去捡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拦着别人,还表示不想再和麦收玩了。
听到别人骂自己的父亲,麦收生气了,可他还是拼命拉着朋友,不让他们游去河中心,因为他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景象,却又敢说出来,因为爹说过,看到怪东西也不要说,这样怪东西就找不上他。
那面具就飘浮在河面上,不知道为什么,普通的东西却显得格外的艳丽,特别的诱人,面具上的眉眼像是在笑,让每个看到它的人,都在心里产生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面具拿到手。
麦收看到在面具边,在水面下,有苍白浮肿的手搭在面具的边上,不是一只手,也不是一双手,是好多只,都挣扎着要抓住面具的一角。而水面上一闪一闪的,不是阳光的反射,而是一只又一只的眼睛。
“不要去!”他喊,却被推倒在水里,等他挣扎着爬起,已经看到三个好朋友手拉手,已经向那个面具陷阱游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丑陋的真相
麦收又惊又急,站在水里不知所措。他本就胆小,这时候恨不得快点离开天上河,之前他经常到个地方游泳、洗澡,却从来没看到过奇怪的东西,可是他的朋友们离那个陷阱越来越近了,他不能不管。
只几秒钟,他小小的心里经历了生与死的挣扎,最后还是友情战胜了恐惧,选择游向了河中。
那三个朋友离那个面具陷阱越来越近了,他奋力游向他们,可还是慢了一步,只见水中怪手开始划动,很快就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个漩涡,把他的三个朋友和另外几个距离河中央较近的孩子卷了进去。
他很怕,但不知道从哪里生了勇气,拼命游到水涡的中心,先把距离最近的许婷婷救到了岸边,接着又游回去,救了离他较近的郭文,奇怪的是,那漩涡对他似乎没有作用,而他平时水性又好,所以游得飞快。
“先救我!先救我!”杨天在水中扑腾,脑袋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又挣脱出水面,看来极其痛苦。
麦收亲眼看到很多只手在往水下拉杨天,他想救他,可是周围还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在挣扎,他没有办法选择,只能不断救起离自己最近的人。
被惊吓到的孩子们纷纷逃上岸,哭闹成一团,也有被惊动的大人们纷纷赶到,但是麦收什么也听不见了,耳中只有无限放大的呼救声,水声,还有一种奇怪的笑声。
“先救我!先救我!”
他累极了,但看到杨天的头在水面上浮浮沉沉,他只得再一次游了回去。而他一靠近杨天,那些抓着杨天的苍白浮肿的手就像腐烂的豆腐一样碎化,消失在水波的泡沫之中。
此时杨天已经昏迷了,但手中还紧紧抓着那个面具。麦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了岸边,把杨天推了上去,可他自己却感觉脚上如坠了铅一样,再也上不了岸,只有沉没、沉没、沉没,直到那些手重又聚起,把他按到水底。
他死了,还有三个同学永远的沉没入水中,尸体就散落在他身边不远处,被河水慢慢带到下游去。而杨天却获救了,只是因为呆在水中太久,而且受了惊吓,人变得有些糊里糊涂的。
杨天的父亲杨文岗是村长,他不但不感激麦收为了救他的儿子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反而怪麦收没有先救自己的儿子,使自己的孩子变得这副模样,每天指使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围着麦家的老屋谩骂,当麦收的父亲麦望和爷爷出现,一言不和还会殴打。
麦望失去了乖巧可爱的儿子,痛不欲生,而他得不到感激就算了,现在还要受到侮辱和伤害,就连他在村中的工作,也让杨文岗给撤掉了,家里的几亩薄田也被强行收走要扩建果园。
他本来就因为为人老实,不会巴结村长而受到排挤,家庭贫困,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他的父亲,麦收的爷爷不但不安慰他,还一直埋怨他得罪村长,害得家里只有余粮可吃,不知道来年会怎么样,逼他去给村长认错。
他心里埋藏着深深的痛苦和不甘,但还是去了。
村长不见他,他就站在村长家的门外等。老天不仁,这个时候还下起了暴雨,这让他想起自己九岁的儿子就还躺在河底,到现在也没捞出尸骨,不知道有多冷。
他心碎了,热泪和着冷雨一直灌到心里。这时,村长派人来和他说,杨天脑子受了伤,只怕将来老死,到了那边受人欺侮,只要他肯把麦收的魂收了给杨家为奴,就不再和他计较。至于找巫公巫婆的费用倒不用他来支付,算是村长好心吧。
泥人也有土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麦望也是个男人,是个父亲。他断然拒绝,生平第一次发了怒,要让村长赔偿他的损失,要到城里告村长以权谋私,没听说救人的英雄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村长派来的人冷笑,说这件落水事件已经上了报,杨天才是救人的小英雄,而他的儿子麦收是不听老师和大人的话,诱使小朋友小河游玩的坏孩子。
麦望震惊的无以复加,因为之前他打听过,所有知情的孩子都说是杨天要为许婷婷去河中捡面具而落水,其他孩子也是自己跑到河中央去玩的,结果遇到了水漩涡,当时没有大人在场,只有十九里铺唯一的大学生王江看到了全部情况。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黑白颠倒了呢?救人的成了罪魁祸首,被救的成了英雄,这世界上还有天理吗?
悲愤中的麦望找到村中所有的人作证,又哀求王江说出实情,因为身为镇报的临时记者,应该保持公正,可是没有人愿意得罪村长,也没有人愿意帮他,全村两百多人众口一词,让一个九岁就死去的孩子蒙受不白之冤。
麦望在黑夜中坐在泉边,几次想跳在泉中死去,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没有生的理由,因为他心疼自己可怜的孩子,因为他梦到麦收被无数的大鬼欺侮,吓得可怜,他要去帮孩子。
他的怒,他的怨,他的无奈和不甘,他的悲凉,都让他想去死去,那样他就有了力量。而正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鬼。
第三十四章 指挥
麦望本来胆小而老实,但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怕了。看着那个说不清什么形状,如一团乌云落地似的鬼,他说,“别来吓我,老子什么也不怕了,这天下不公,你要么吃了老子,要么给我滚。”
鬼没说话,只是阴沉的笑,然后给了麦望一颗黑色的火种。
鬼应该怕火,可是眼前这只却怀揣火种,还告诉麦望,在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将火种埋在村口的某地,当火烧起来,村中没人可以逃脱,而他就可以报了仇,因怨念而烧死的话,与麦收父子二人水火交攻,就没什么敢欺侮他们父子了。
这样大的冤枉和悲伤,这世上有谁会听他诉说呢?又有谁为他作主呢?而被欺压了多年,似乎只有这样一方法变得强大,所以麦望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于是那天那时,无情之火烧了起来,埋葬了一切肮脏和怯弱、虚伪和贪婪,也成就了一个怨气冲天的邪灵和吞食了村中大量惊恐魂魄的神秘鬼魂,只不过因为火种埋得稍微歪了些,逃走了十一个人。而那些人全部看到浴火中惨笑着的麦收,看到死者的魂魄被吞食,知道他们是因为自己的恶行和毫无同情心的自私而受到了报复。
一幕一幕往事涌入了包大同的脑海,奇怪的是,他不仅探到了杨天的灵识,还有很多人的混合记忆也清晰的呈现,好像他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那件惨案发生的地方,化身为当事人,以他们每个人的视角,观察到了一切真相。
再仔细感觉,却发现一切都是那个面具反应的,似乎麦氏父子的怨念,以及杨氏父子的回忆都记录在了面具上,杨天每天就和这些残存的意识对话,永远活在那场可怕的噩梦中。
只是那个帮助麦望的鬼是谁?为什么从没出现过怪事的天上河会有邪灵埋伏?麦望又是怎么找到避居在外地的逃亡者的呢?
当初的丑陋真相全部明白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收服麦氏父子。其实麦收还好,但麦望强烈的怨念太偏执了,他固然很惨,可是全村的人性命赔给了他,他作的恶已经远超了他所承受的痛苦。可是他还是没完。一定要赶尽杀绝。
作为罪魁祸首的杨文岗漏网,麦望如果真的杀死他就收手倒还罢了,只怕他品尝出操纵人命的滋味后不肯收手,成为地霸一方的邪恶存在,为祸乡里。
所以,必须收服他,送他离开这个世界,如果必要,甚至要消灭他。
包大同想着,要退出杨天的灵识。可就在这时,他肉身上的眼睛虽然没看到,但心眼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正破界而来。
他心中一凛,感觉到了危险降临。但他不明白,这结界是隐形的,就算麦氏父子也看不透,这点自信他还有。但为什么被发现了?而且正因为是隐形的,结界的防护力就差,只要灵力大些就完全可以冲破。
而此时他的灵识还没有回归肉身,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或者说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肉身被毁,他就相当于死了。但是如果拼魂魄的话,他不是天生良能者,如今的实力靠的是后天的苦修以及正宗的道法。以魂体对魂体,他处于绝对下风。
假如这对父子是无意间撞入,只是来找杨天的,他就不会有事,因为一切皆隐形,除了杨天外。可是在他们进来的一瞬间他就明白,这绝不是无意的。
他奋力摆脱杨天灵识无意间的纠缠。想让魂魄尽快回到自己的体内,但终究慢了一步,那一大一两个鬼魂像瞬间移动似的,一个手中拖着一团火气烧向他的身体,一个在他的肉身和魂魄之间结了一道水墙。意思明显得很:让他魂魄不能归位,还要毁掉他的肉身。
他心急如焚。可是他计划行动的时间还没到,他漏算了一招,结果导致了被麦氏父子先下手为强。他不能自保,可是之前还告诉花蕾看到什么都要装做看不到,现在要怎么办!!!
眼看着那团黑火就要烧到自己,包大同心急如焚,可是却不能再快一步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花蕾突然大叫一声,扑倒在包大同肉身上,因为她自身灵力的关系而形成的结界,险险挡住了那颗黑色的火种。
火种弹到一边,蹭的燃烧起来,麦望伸手一抓,又收回掌心,变为一粒黑色的种子。同时,另一只手变为黑色爪子状,身体原地不动,手臂却蓦然长出一尺,对着花蕾当头便打。
包大同肉身动不了,魂身给水墙阻隔,只能干看着,叫道,“灵力刺!灵力刺!”这是海三涯自创发明的,教了给他和花蕾,能让灵力集中于一点,瞬间提高力量。
花蕾一直担心包大同灵魂出窍会受到伤害,心中紧张得不得了,好容易感觉他就要灵魂归体了,却看到麦氏父子突然闯入。
她想起包大同说这是个隐形结界,邪灵看不透,让她看到什么东西就假装没看到就好。而就算麦氏父子来找杨天,也不会注意到就盘膝坐在床尾的包大同,因为那结界壁是软地,就像空气。
可是她越看越不对,所以在麦氏父子动手的一刹那,奋力扑在包大同身上。现在听到他的叫声,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就把那背得极熟的咒语默念,灵力导于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看不见的气场变得尖锐如刀,刺破黑气形成的手爪,骇得麦望急忙收回手,身子也倒退几步,直接像画一样贴到了墙上。
一边的包大同看到这情形,不禁一喜。他现在是魂体,不能发出声音,也没有灵力,但是他的心思似乎能与花蕾共通,所以只要他能指导花蕾坚持一会儿,等援兵来到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五行禁法之土术!”包大同指挥起来,眼角余光看到那小鬼麦收哆嗦着,浑身不住的滴水,看来真的有些可怜。不过从他身上传来的灵力相当强大,甚至高于他的父亲。不过他恶气却少,难道他是被父亲指挥控制,就好像此时他指挥花蕾一样吗?
父子二人一水一火,但土术正好可以克制。水来土掩,火来也可以土扑灭,所以他早就着重训练了花蕾学习五行禁法之土术,并且挖了十九里铺的桃林的土来借以施术,相信力量不小。
花蕾没有丝毫的思考和犹豫,照着包大同说的做,一把土洒出,逼得麦望不能靠前,而且土落处,也自然挡了他的道,让他不能随意过来。
“花蕾,身后!”看到麦望向麦收一指,包大同知道麦收会偷袭,急忙提醒花蕾。
第三十五章 水火蛊
“借地五方,移三山,镇!”花蕾反手就一把土,麦收虽然灵力强大,但胆子却小,一下就躲进了墙里。
“把他赶到他父亲那里去。”包大同继续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