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宋欣虽然是横死,但如果没有怨念的话,她都死了一年了,早就应该去到了该去之地,怎么会附在照片上来吓花蕾呢?当时高媒婆又为什么对花蕾说那番话?
带着这些疑惑,包大同来到了高媒婆所住的地方。
那是个高层公寓,附近居然有个人工湖,风景非常好。在这样的地方,楼层越高,房价越高,按理说高媒婆消费得起,可是她却是住在一楼。
一走近楼,感觉很阴暗,天气本来就有点冷了,此刻更给人全身毛孔都张开了的感觉。包大同皱了皱眉,感觉这不是天气所致,毕竟这是上午十一点,阳气还是在上升的趋势,并未达到极致。
他按响了101的门铃,等了好久才传来一阵“踢哒踢哒”的声音,很奇怪,因为这证明对方并没有拿起门铃对讲机,可是包大同在外面却听到了。
“你是谁?”很尖利的声音,感觉很阴沉。
“我听人介绍来的,是我妹妹配阴婚的事。”包大同道,盯着对讲门铃上的房门号,似乎感觉那有一双眼睛可以往外看似的。
半天没有声响,似乎那边的人离开了,但包大同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吃吃的,似乎有人在笑。接着,“咔”的一声,楼门口的大铁门开了,发出沉重的声响。
第十四章 高媒婆
很多高层楼房的走廊是环形的,中间部位是电梯和逃生梯,高媒婆所在的楼房也是一样。只是一般情况下房门号是顺时针或者逆时针排列,这个楼奇怪的是以左单右双来排列,而且是从最里面起算。
也就是说,101室在走廊的最尽头,隔着两部电梯,正对着逃生梯。
包大同观察了一会儿,慢慢走了进去,铁门自动在身后关上,看来治安环境不错,可是却给人阻隔之感,好像被吞入了怪物的巨口中,除了往里走,没有别的出路。
走廊出奇的静,除了他的脚步声,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但他在找到101室的门牌时,却忽感有异,一种严重的存在感来自于侧方。
蓦然转头,一个枯瘦而阴郁的少年正坐在逃生梯的最下一层,脸色青白,就像有一百年没晒过太阳似的,此时正死呆呆的盯着他,眼珠和身体都是一动也不动,看来好像个人形木偶。
而且,没有呼吸的声音。
他侧着身,似乎一直守在那儿,水泥的楼梯从左侧拐了个弯儿,向下延伸着,因为黑暗而寂静,似乎是通向地狱深处,其实不过是通向地下室。楼梯尽头,红漆木门上挂着一把超级大锁,看着好像是关了可怕的怪物一类的东西,透着几分邪异。
咚!
包大同还没做出判断,身后的门猛得被拉开了,一个人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站在门口。瘦小,满脸皱纹,半长不短的头发,穿着一身黑衣服,从外貌上根本分不出是男是女,可包大同知道她是女人,高媒婆。
“请问……”他开口。
“进来。”高媒婆打断他,一闪身进去了,房门就那么大开着。
包大同探头看看房间,又回头看了看那少年,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说也不动,意外感分外严重,却只得走了进去。
客厅内异常简朴,甚至让人感觉是穷困的,光线很暗,饭桌和沙发都像是捡来的,家用电器一件没有,大约四十平米的厅,这些家具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另三分之一空着,最后的三分之一放置着一颗奇怪的树,像最大号的圣诞树,可是枝叶全染成了红色,上面挂满了照片。
包大同吸了吸鼻子。
这地方有阴气,可是没有邪气,证明没有祟物,作为一个灵媒的家,这是非常正常的,但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这些照片……”
“这是姻缘树,都是我做过的媒,配的阴婚。”高媒婆再度打断包大同,一挥手,房门“咣”的一下关上了,而在门关闭的一瞬间,包大同看到门外的少年还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的感觉相当古怪,于是慢慢踱到树边,看着那一对对男女的照片并排而放,相互间用红绳牵着,什么年代和年纪的都有,但大部分都很年轻,其中还有宋欣与她的“老公”,粗略看下,至少有五十对以上的阴婚照片。
眼神一晃,似乎感觉有一张照片有些面熟,似乎是那六个被封在桥墩下的人之一,还有一张好像花蕾的模样,但因为照片繁多,不敢太确定,才想看得仔细,树忽然转动了,离心力使最外侧的宋欣照片向外一甩,差点打到包大同的脸。
“不要乱翻人家的东西。”高媒婆不冷不热的说,手指还伸着,不知用什么法术,在几米外就让红树转动了起来。
“我既找您做媒,当然要了解一下,您的收费可不低呢。”包大同不急不燥。
“为了死者安宁,生者宽心,这点钱并不算多。”高媒婆声音尖利,不过听不出悲喜,只有阴沉,“再说你身无哀气,家中并没有人过世,又是为什么来的?”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开门。”
“来者是客。”
“我也有我的理由。”包大同见高媒婆开门见山,也直说道:“我的心上人给一位好兄弟看中了,问题是我不想让给他,不管他多厉害也是一样。”
高媒婆一愣,眯着眼睛看了看包大同,“是那个小姑娘吗?”她忽然一笑,“你要看紧啊,不然就会被别人抢走,再也夺不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是找您配的阴婚吗?告诉我是谁委托的?”
“客户的事我不能透露。”高媒婆又回到脸上无喜无忧的状态,“做哪一行就要有哪一行的规矩,你想让我破坏行规吗?我知道你今天来就不会善罢干休,可是我绝不会说的。”
她说得明白,把包大同几乎瞬间心头火起。
“配阴婚是积功德,难道您不知道?但是,这个委托人很可能为了配阴婚而杀人,我不管他是人是鬼,绝不能让他再这么做下去。”
高媒婆不说话,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沙发太旧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有一个人在沙发下呻吟。
包大同跟了上去,还没说话,高媒婆先道:“有人看上那个小姑娘,是我看出来的,她身上有桃花煞。但是我可没说有人委托了我,你问我也是白问。”
“那让我看看照片,他们的照片也许在上面。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许记不得了。”包大同有些发急,刚才平静的心态完全不见了。因为高媒婆明明对花蕾有印象,还说别让别人抢走,否则就会夺不回来云云。
这一切证明她是知情的,问题是她不肯说,而且看来神色坚定。
他不该急的,情绪一变化,他就落到了下风,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关心则乱,他就是不能平静,一想到花蕾被杀死在他面前,灵魂被带走,他忽然感觉有点受不了。
从来不觉得这么重视她的,大概因为是生与死的关系,一瞬间感觉她变得重要了。
向四周一望,发现这是个两居室,厨房和厕所的门虽然大开着,但两个卧室的门却关得紧紧的,门上还画了些古怪的画,刚才全付心思全放在了那棵红色怪树上,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看,才知道那画中居然隐藏着符咒,似乎要阻隔什么东西。
而且,当初听花蕾说过,高媒婆身边跟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会不会是门外的那个呢?他为什么守在地下室门外的楼梯处,地下室又为什么锁上了?
来的时候他打听过,这边的住户,每买一套房子,地产商都会赠送一间地下室做为储物室,按理说,应该大门敞开,每家人都能进去才是,为什么是锁上的。
再说,那扇锁紧的门并不像原装的,似乎门是后来安上的。
这个房间和那个地下室,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高媒婆肯定不简单,要怎么才能套出她的话?或者,她是不是幕后的指使者?只为了钱,或者别的东西,就能使人做出好多可怕的事。
第十五章 七天倒计时——第五天的结婚仪式
“何必来找我,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才是正经。”高媒婆忽然说,“我倒是喜欢那姑娘,和我家正正是一样的人,倘然你护不了她,不如让她嫁给我家正正,反正女大男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包大同长眉一挑。
正正?是外面那个面色苍白阴郁的少年吗?为什么说花蕾和他是一样的人?那个正正不人不鬼的,怎么会和花蕾一样。高媒婆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扰乱他的思路还是有什么阴谋?
“我的妞由我来安排,就不劳您老费心了。”包大同瞄了一眼姻缘树,“不过我就是个好奇的性子,就是想瞻仰一下您老积的那些功德,看不到都走不动路了,您说怪不怪?”说着忽然向姻缘树横跨一步,伸掌一吸。
那看起来不过是个摆在墙角的盆栽,可是包大同运用了法术,一吸之力相当不小,那姻缘树却居然没动,似乎底部死死吸在了地面上,只有枝枒全张开了。
包大同这才发现这棵所谓的姻缘树只是看起来是树,实际上是一把破破烂烂的伞,每一条伞布上都挂着照片,大概因为飞扬起来和光线的关系,照片上的人似乎活过来一样,扭曲的笑着。
这是什么法术?把照片弄成这个样子,她要积聚什么力量?
“嘶啦”的一声,就在包大同一闪神的工夫,姻缘树合拢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高媒婆出的手。只是因为包大同没有放手,姻缘树回收的动作又很大力,一条伞布撕裂了,掉下一张照片来。
花蕾的照片!在照片的右下角还穿过一条红线,只是那半边还空着,似乎虚位以待,在等着一个死去的男人做她的老公。
包大同又不冷静了,他怎么能容忍活生生的花蕾被人做这种事,好像是诅咒一样,似乎她被放上了祭坛,只等日落的时候就给扔下地狱。
他又上前一步,想把那个伞状姻缘树扯开,寻找那六个人的照片,看看他们中的谁在地下也不安分,硬要来骚扰活着的女人,夺走她们如花朵般的生命,满足自己在黑暗中的愿望,特别是,居然还有一个家伙看中了花蕾!
感觉一股阴劲从肋下传来,冰凉的,却还伴着火烫。他头也没回,反手挥了过去,十八岁的法力又如何呢?他十八岁时已经比许多在业界很有名气的道士、法师强很多了。
“小子。有点道行!”看着被两股力道轰击得断裂的旧沙发,还有沙发下狼藉一片的地板,高媒婆不怒反笑,“嗯,要是有这本事的话,说不定保得住你的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常人,一般人头回来我这儿,没有不怕的。”
“既然知道。您笑什么?”包大同是指刚才在对讲机内听到的吃吃声。
“我没有笑。”高媒婆一本正经的道:“你这趟生意我可能做不成,有什么好笑?也许是串线了。”她意有所指。
可是她装神弄鬼,包大同怎么会怕,“幸好是一楼,不然会被投诉的。”他瞄了一眼地板。抬手一个电火花又向姻缘树击去。若击中,这树就毁了。
高媒婆急忙窜过去阻挡,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只见黑影一闪就到了。可是包大同却突然转身,另一手也抬起。分别击向客厅两侧的卧室大门。
高媒婆尖叫一声,可是来不及阻止了。两扇门都腾的一下弹开,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小卧室内有两张床,或者说一张是普通的木床,另一边却是一口棺材,在两者之间摆着祭奠死人用的香烛和供品,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房间内还有其他的什么。
大卧室内的情景让包大同吃了一惊,因为和这房子的整体风格完全不同,简直奢华到了极点,艳丽到了极点,好像一门之隔,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华丽的欧洲复古式装修,精致、华贵,说金碧辉煌都不为过,害包大同恍惚中还以为是穿越到了欧洲宫廷。只不过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房间内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窗户上垂下厚厚的华丽窗帘、遮挡住了一切阳光,房间内的光明全是因为到处都开着的照明灯。
而沙发上、床上、桌上、装饰用壁炉上都摆满了布娃娃。有男有女,一对对、一双双,摆成各种姿势,神态各异、面目栩栩如生。同时,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阴气和邪气从房间内溢出来。
“滚出去!”高媒婆的嗓子本来就尖,这回更是叫得要刺破人的耳鼓似的,也来不及骂包大同,连忙扑到大卧室那边,把门死死关上,然后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把扯掉门上挂的那幅已经烂掉的画,重画上血淋淋的符。
“您这是干什么?”包大同皱紧了眉头,实在不明白这位阴媒是什么路数。
“无理的小子,快滚出我的家!”高媒婆狂怒,刚才的漠然和高深莫测一扫而光,房间内忽然卷起一股没来由的风,她的脸全黑了,眼珠子血红,像要流血一样。
灵力真强啊,大概只有阮瞻来才有把握治住她吧。可是他不能退,要救花蕾,就必须从高媒婆这里找出线索,她一定知道!
“老人家,您为什么聚魂我不管,是不是从配阴婚的过程中得到的,我也不管。”包大同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坚定平静的说:“我只管我的妞,就算我死,也不会让委托您的那个人带走她。”
“滚!”
“今天我本来是诚心请教,但您执意要保护他的话,我也没话要说。但别说什么行规,杀人以求配阴婚,所有的阴德全损干净了,还提什么规矩。只请带个话,惦记我的妞,让他死了这个心思!而且,我还会揪他出来,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哼,枉死的人可多呢。”高媒婆冷哼一声。
包大同二话不说,抬步就走了。
硬拼的话,他并不怕,可这里是居民区,让人发现就不好办了。再说不管对方灵力多强,至少外形是个六十上下的老人,他一个身高体壮的年轻男人和老人家打起来,到哪儿也说不出理去。而就算他能打赢,恐怕也是问不出来什么。
看起来,高媒婆是铁了心不告诉他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不惜无视这种损德的行为,以行规作为借口,似乎是要保护那个幕后人。但假如她真的是为了保护幕后人,又为什么让他明白花蕾的危险呢?真的如她所说,是因为喜欢花蕾吗?
高媒婆开始时并不怕他看姻缘树,可当他发现照片中可能有熟面孔,要仔细看时,她去死命阻拦。大概她没想到,他已经知道那六个人的面貌,但这不正证明,高媒婆为这六个人举行过阴婚的仪式了吗?
那六个人的尸骨是被灌注在钢筋水泥的桥柱之中的,搭尸骨时自然不能拆了桥,只好埋在桥下的绿化带里,因为埋得不深,才吸引了那只黑色的野狗吧。
可是,那个为六名枉死者结阴亲的幕后人,既然正规到还找了阴媒来举行仪式,为什么在掩埋尸体时这么草率呢?
还有,那幕后人究竟是谁?或者根本就是高媒婆自己,所以她才一脸高深莫测!
她敢放他进屋,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故作大方、撇清怀疑?是炫耀还是示威?那么,那些布娃娃,房间内的棺材,又是怎么回事?仔细回想起来,房间内的家具摆设虽然简陋,却似乎是聚魂的风水阵,为什么要这样呢?她有什么秘密,和配阴婚有关吗?
忙活了两天,没有找到段德祥本人,而且似乎是找不到了;没找到作为第三天线索的、为花蕾换备胎的神秘“男人”;那个幻化成石像的东西,虽然初步认定为那六名枉死者之一,却还没有确定是哪一个人;现在,又觉得高媒婆的神秘行为,似乎和这一切有关似的。
和往常一样,一团乱麻!
打开房门,那少年还是呆呆的坐在那儿。对刚才房间内的声响根本没有反应,倒是有邻居探头探脑的打开房门往外看,直到看见包大同悠悠然的站在那儿。脸上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才又安心的退回门内去。
包大同本想离开,但灵机一动,又转回来。试探性的往地下室方向走去。不出所料,那少年迅速做出反应,“忽”的一下站起来,伸手拦住。
“这里不能去吗?”他目光疑惑,幸好对着的一个少年,如果是少女会立即迷上他的。
“我家的。”少年简练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包大同忽然觉得这少年极为单纯,不想蒙骗他,可是又不得不问。
“你家那个奇怪的床……”
“我的。”
“那些布娃娃……”
少年张开嘴,还没说话,身后的门又咚的打开了,包大同没有转身就知道是高媒婆,因为不想再起冲突,立即走出了大楼。
阳光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在101室里只呆了一会儿,他就感到无比压抑,普通人绝对受不了长时间生活在其中,真不知道高媒婆和那个少年是如何生存的。
他在楼外转悠了一会儿,看到好几个人出入楼门。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有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似乎很习惯高媒婆的存在。这让他有点意外,虽然现代社会的邻居间很冷漠,有的人比邻而居好几年,也互相不认识,但有这样一位灵媒存在。大家不可能注意不到的,也有人会感到厌恶。为什么这个楼里的人没有呢?而且地下室明明是大家的,为什么高媒婆家的少年似乎每天守在那里,谁也不让进?
又等了会儿,一个人走出了楼门,包大同眼尖,一下就认出是102室中偷偷向外望的那位阿姨,连忙跟了上去,咧嘴一笑,露出那对虎牙。
这是他的无敌必杀技,对十五到五十岁通杀,屡试不爽。
那阿姨一下就认出他,心中立即生出好感,包大同嘴头甜甜的寒暄了几句,就把话题导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去,“您们那儿的地下室倒怪,干嘛成天锁着啊。”他们边往菜场走边说。
“全楼的地下储藏室都被高媒婆买走了。”阿姨道:“人家的房子,想怎么锁怎么锁呗。”
这答案令包大同非常意外。
只听阿姨继续道:“你别看高媒婆是个灵媒哦,可有商业头脑了,当时她和我们商量买地下室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楼上空间已经够大了,小区车位又充足,哪有什么杂物好放,再说拿地下室当储物间,上楼下楼的多麻烦,于是就便宜卖给她了。结果后来,她把那小小的地下室租给外地来打工的人,穷学生啊什么的,还做临时出租,虽然一间才只有三、五平米,也没窗户,不过,放张床睡觉还是可以的。就是这些人总是早出晚归,很少能看到。”
包大同继续意外,“阿姨知道高媒婆是做什么的?”
“一开始就知道啊。”阿姨道:“这栋楼是高媒婆第一个入住的,我们来的时候,她都帮我们排过家居风水呢。很灵的,我们这一楼很少有恶事发生,就连小偷也比别的楼少,我们全感激她呢。”
哦,原来,她不是个故作神秘的灵媒,很会做人啊。
“这个,您不怕吗?就住在隔壁。”他问。
“开始是有点怕的,但后来发现并没有什么,习惯了也就好了。再说平常谁家有个事,她都会帮算算。刚才我是好奇你哦,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找高媒婆干什么?俗话说倒霉上卦摊,没事不要算东算西,会折福的,何况还发出好大一声响,吓得我差点蹦起来。”
“使用微波炉不当,没什么。”包大同轻描淡写,“阿姨说的对,可是我妹妹一直生病,我来找高媒婆看看她是不是撞上什么邪祟了,但是高媒婆她老人家的大名忘记打听了。”
“我们都是叫她高媒婆,也不知道她的大名,可也见她给人做过媒。不过你妹妹要真是撞了邪,高媒婆一定能给你摆平的,小伙子你放心。”
“我也是听人介绍,还真有点怕。阿姨怎么知道会行呢?”
“因为找她来的人,下回总会带着礼物来看哪,想必有真本事的。可能因为有她吧,我们那楼虽然黑些,可是气很正,小孩子和小猫小狗的从来不哭闹的。就是地下那层有点儿瘆人,大伙都不去的。”阿姨说了半天,到现在才微皱了一下眉头。
包大同连忙问,“都住的什么人哪,也不怕不安全吗?我看大白天都锁着门,只有个孩子坐在那里看着门。真有歹徒的话,他哪管用?”
“住的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早出晚归的,白天就锁着,正正天天坐在那儿守门。听说那孩子身体不好,上不了学,也工作不了,是什么不能晒太阳的皮肤病,不过那孩子可老实呢。”
“正正?”不就是高媒婆说,要介绍给花蕾的人吗?还说和花蕾是一类人。想想正正苍白忧郁的面色,再想想花蕾红扑扑的可爱脸庞,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就是高媒婆的孙子啊。”阿姨解释道:“听说父母早就死了,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唉,真可怜。这么小,又不能到外面去玩,真怕那孩子憋坏了。”
她的孙子吗?是亲生的吗?从刚才的对话来分析,正正是睡在棺材里的,还每天寂寞的守着一个锁紧的地下室大门,他是什么身份地位,还是,是灵媒的怪僻。
他以前听说过,有些偏远地区有个风俗,对生来疾病缠身、几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孩子,老人们为了养活他,是会把孩子放在棺材状的床上睡,以糊弄索命的鬼差,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了。但睡在真正的棺材里,还有香烛供品摆在一边的,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正正明明是个活人,那为什么浑身死气沉沉呢?他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会不会和高媒婆所做的一切有关呢?还有,那个地下室中到底有什么?他本来以为高媒婆养鬼,在地下室中养,但那位阿姨说租屋者早出晚归。“很少”能看到。这也就是说偶尔能看到,因为就算少,也毕竟有人看到过。那样,养鬼之说就不成立了。
或者,她养的高明,让凡人发现不了呢?可是她又为什么养鬼呢?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动机。哪怕只是为了恶意的玩乐,好歹也算一个理由。在这位阿姨的嘴里,高媒婆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没有扰民,也没有利用这些暗敛钱财,那么她不应该是个因为坏心而养鬼的人哪。
“楼里早出晚归的人们没有遇到过不好的事吗?”
阿姨很干脆的摇头,“你也知道。人有时候很奇怪,有时候走到个阴暗的地方,会莫名其妙的浑身发冷,汗毛全竖起来,可在我们楼里真的没有。有的孩子不听话,在外面玩到半夜三更才回来,都说一进这楼就感到安全呢。”
这倒好,他是想抓鬼楼的。结果出现一座圣楼。
可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高媒婆说花蕾和正正一样,为什么锁着地下室,还有那些可怕的娃娃。那天,那只野狗叼的娃娃是从高媒婆这里弄来的吗?可是这距离太远了。彩虹桥在市内,高媒婆家在郊区。但包大同总觉得这些娃娃之间一定有共通之处。
仔细想想,脑海中蓦然一闪。这些娃娃全是穿着红衣服,好像是结婚时的喜服。这,和配阴婚有关吗?
包大同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阿姨聊着,让人感觉就是要打听高媒婆的法力来着。逛了整个菜场。又把大包小包的菜肉帮阿姨送回到楼门口,那阿姨已经非常喜欢他了,一直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要给他介绍一个,还感叹自己生的是个儿子,而侄女才只有十三岁,最后连能不能等上五年的话都问出来了,害包大同落荒而逃。
高媒婆的邻里关系很好,楼里的人差不多当她是保护神了,虽然包大同有疑虑,但可以肯定高媒婆是没害过人的。那么,她赚那么多钱是为什么?搞那么多古怪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