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蔚弯了弯眼睛,“没有。”
霍礼鸣也就将信将疑了,本来想跟她吃饭,但宁蔚昨晚熬通宵,直呼要睡觉,硬生生地把人给赶走了。霍礼鸣一步三回头,有怪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乘电梯下到1楼,门划开,竟与佟斯年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是同款惊讶,佟斯年:“礼鸣?你,你回来了?”
霍礼鸣:“佟医生,你,你怎么在这儿?”
就这么几秒的眼神交流里,都有各自的疑惑。佟斯年波澜不惊,平静说:“我来给人送个药。”
霍礼鸣记起来,清礼人民医院确实就在这附近,他笑着说:“是你病人吧,佟哥,医者仁心,模范好男人啊。”
佟斯年笑而不语,隔着薄镜片,目光沉静如深海,“过奖了。”
霍礼鸣还感慨,“真是巧啊,你这病人也住这儿的吧。对了佟哥,你帮我姐租公寓的事,我一直都没好好谢你。”
佟斯年顺着话,提建议:“谢谢谈不上,这样,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我爸妈前天还说起你。”
霍礼鸣来了兴致,“叔叔阿姨说我什么?”
——说不知道你这套房子还住不住,如果不住的话,辛滟有个同事想买。
当然,佟斯年不会实话实说,含蓄而温和道:“他们牵挂你,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霍礼鸣跃跃欲试,果断发出邀约:“佟哥,餐厅你定,我来买单。”
佟斯年笑了下,“好,那就盛情难却了。”
回去后,把吃饭的事和父母一说,辛滟还挺惊喜,“小霍回来了?请我们吃饭?”
佟承望放下报纸,“那就让他上家里来吃吧。”
佟斯年:“人家有这个心思,就成全吧,又请他上家里来,估计更过意不去了。”
辛滟一想,也有道理,“那好吧,老佟,你明儿记得带瓶红酒过去。”
默默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佟辛内心极其无语,她盖住屏幕,偷偷给霍礼鸣发微信。
星:[你干吗对我父母下手?!]
鸭:[误会了,是你哥说,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的。]
星:[造谣佟医生,啪,你死了。]
鸭:[……]
聊完天的霍礼鸣着实有些糊涂了,他开始回忆事情始末,仿佛谁都没有错。不过既然定下来,就无所谓其它。他给宁蔚打电话,让她一块儿去。
宁蔚以为自己听错了,“跟谁吃饭?”
“佟家。”
宁蔚顿了顿,“我不去。”
“喂,你得给我撑腰啊,唯一的姐姐。”
“我不上贼船。”宁蔚高冷又清醒,冷笑一声,半嘲半讽,“弟弟,你真是个傻白甜。”
他这个姐姐说话一向阴阳怪气,霍礼鸣不以为意。
赴约那天,他特意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体面,高领羊绒衫遮住脖颈上的纹身,白净英俊的一张脸,头发再软下来,标准的讨长辈欢心的长相。
佟斯年订的餐厅就在市中心,开车去的路上,他看了眼手机,“礼鸣已经到了。”
辛滟哎呀一声,“让别人久等多不好意思。”
佟辛:“是他早到,我们没迟到呢。”
佟承望:“他是不是还有个姐姐,会一块儿来的吗?”
佟斯年眼里一瞬落寞,“应该不会来。”
“我们都很少看到他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辛滟关心问。
佟辛挽着妈妈的手,眼里像有小星光,“他姐姐是驻唱歌手,唱歌可好听了。长得也特别漂亮,跟仙女一样。”
辛滟来了兴趣,“哦?那还是个挺特别的姑娘啊。”
佟斯年忽然说:“嗯,你们会见到的。”
辛滟点头,“那是肯定的,都是邻居,以后肯定有机会。”
只有佟辛懂哥哥这话的真意,也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佟医生是不是陷得有点深了?
到餐厅,霍礼鸣早早下来迎接,特别礼貌地叫人,把辛滟和佟承望哄得眉开眼笑。他还挽着佟承望的手,乍一看亲密如父子,“我给您带了茅台,佟叔,今儿我陪您好好喝上几杯。”
佟承望眉开眼笑,一老一少有说笑。
佟辛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心里翻了个白眼,装乖!
几个人刚坐下,气氛正融洽,有道女声清脆响起,“辛阿姨,佟教授?”
辛滟一看,笑起来,“是你啊矜矜,你也到这儿来吃饭?”
“是啊辛阿姨,我和几个朋友一块儿。”王矜矜笑着答。
其实霍礼鸣看到她,最初是直接略过的。后来发现她没走,反倒一直笑盈盈地盯着他这边,霍礼鸣再抬头对视时,总算想起来了。
一年多前他在清礼时,相过亲的那个女生。
佟辛显然也记得这件事,她假模假样地喝水,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王矜矜挨个儿打了招呼,“辛辛,越变越漂亮啦,都成大姑娘了。”
佟辛乖巧:“姐姐好。”
王矜矜问:“对了,正好碰见你。姐姐想问问你,之前你买的狐臭药,是哪个牌子的?”她特意加重“狐臭”两个字,叹口气道:“我一亲戚,年纪轻轻的,狐臭特严重。我想起你那年说去买狐臭药,能管四小时没味儿,对吧?反正不能根治,遮遮味儿也是好的。”
王矜矜随即看向霍礼鸣,“你说是不是啊,邻居。”
话落音,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向霍礼鸣。
王矜矜笑着离开。
气氛一时半会仍处于死寂之中。
霍礼鸣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辛滟神色一刹惋惜,佟承望下意识地将视线往下挪,挪到他手臂肩膀的位置,也是一言难尽。佟辛淡淡定定,无辜地看着他。
霍礼鸣脑子有点短路。
最后,还是佟医生打破尴尬的沉默,温和友善地笑了笑,轻松宽慰的语气,“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有个同学是医美行业的专家,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做个腋下小手术就能根治。礼鸣,用不着遮掩,面对疾病,才能真正战胜它。”
霍礼鸣:“……”
神他妈真正战胜它。
☆、迪士尼烟花(5)
第49颗
这顿饭吃得他相当难受。
虽然之后大家恢复如常, 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但霍礼鸣魂魄还没有完全归位。直到辛滟慈爱地说:“礼鸣,我们辛辛在上海, 若有事儿, 还得麻烦你多关照。”
霍礼鸣点点头,“客气了阿姨,应该的。”
佟辛小声, “我就上学, 又不是去打工, 哪里需要照顾啊。”
“怎么不需要。”辛滟打趣道:“你要是在上海交男朋友了,礼鸣还能给我们通风报信,是不是啊礼鸣?”
霍礼鸣笑得特乖:“是。”
“……”
又开始不要脸了。
相谈甚欢的一顿饭后, 各回各家。
走前, 佟斯年不忘提醒:“遮味儿的药尽量少用, 治标不治本,还会有副作用。不过,你这个药效确实不错啊,真的闻不到一点异味。”
霍礼鸣满脸尴尬,说什么都是错,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硬地点了点头。
到家,辛滟无不可惜地叹气:“小霍精精神神的一男孩子,被这种小病折磨得都逃避了。真的没必要。”
佟承望点头,“是啊, 太辛苦为难他了。出来吃这顿饭, 也不容易。”
佟辛一旁听着,实在憋不住, 就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一顿狂笑。
霍礼鸣发来微信:[能不能跟你爸妈解释一下,我没有狐臭。]
佟辛:[怎么解释?就说你臭得不明显?]
“……”那还不如不解释。
本想争取个好印象,为以后登门见家长做做准备。实在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他现在有苦说不出,试想一下,未来岳父岳母都知道了他有很严重的狐臭。未来大舅子还热心地说要替他做手术。
霍礼鸣一想到这些,脚指头就忍不住去抠地板。
然而,更烦心的还在后头。
寒假这一放,佟辛的聚会增加,初中小学高中,一天天的,他也不知道哪有这么多饭要吃,歌要唱。姓杨的那小子每次都在,要么来小区接她,要么送她回来。
光霍礼鸣撞见的就有四次。
终于,他忍无可忍地把人拦在了小区门口。杨映盟刚送佟辛到家,心情愉悦,边走边哼歌。加之小区外的路灯不算亮,所以没有看见站在路边的霍礼鸣。
霍礼鸣冷不丁地出声,“喂,小子。”
杨映盟吓得往后一大步,看清人后,像只炸毛的刺猬,“我晕,大半夜的装鬼呢!”
“你也知道大半夜啊。”霍礼鸣哼笑,“你不是复读吗,悬梁刺股不懂?
凿壁偷光不会?天天在外头晃悠。”
“关你屁事!”杨映盟扬起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不惯我跟佟辛在一起。”
“你知道还瞎抢人女朋友?”
杨映盟幽幽地盯着他,被“女朋友”三个字捶出了男人的胜负心。本来没什么的,现在莫名其妙就想有点什么了。杨映盟一点也不怕他,悠悠道:“可去你的吧,我都不想问你脸哪去了。还女朋友,辛辛算你哪门子女朋友。就刚才,聚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她的真心话可是单身。”
“……”
想不到当代大学生的聚会还有这等复古项目。
杨映盟这人不擅说谎话,也是个爱打直球的男孩子,一想到上高中的时候种种争风吃醋,就又不愉快起来。他看不惯霍礼鸣身上这股傲慢和狂妄气质,“我可告诉你,我目前是为爱考F大,今年就能和佟辛一个大学。你没机会了。”
“你路子很野啊,实话跟你说吧,佟辛不喜欢你这种野的。”杨映盟逼逼叨叨,“我也不怕你,就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高二的时候,你就对佟辛穷追猛打,天天在校门口等她放学,甩都甩不掉。”
霍礼鸣眯缝了眼睛,“高二?”
“你这什么表情,做过的坏事别想不认账。高二的时候你追她,还威胁说,要揍死所有对她有好感的男生。”提起这个就生气,杨映盟梗着脖子道:“我当时年纪小,被你吓得放弃,但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一定跟你竞争到底!”
霍礼鸣给听糊涂了。
高二,他对佟辛死缠烂打?
“这都谁告诉你的?”
“辛辛!”
“……”
霍礼鸣到家之后回忆了好久,终于想起来,高二那年,佟辛确实有求于他。只不过她说的是,有小混混缠着她,让他帮忙去撑腰。
怎么如今的版本就变成他在疯狂追她了?
霍礼鸣思来想去,蓦地反应过来。
这边,刚洗完澡的佟辛出来就看到他发的微信。
鸭:[可以啊妞。]
星:[??]
鸭:[高二的时候,我就追你了,嗯?]
佟辛:……
鸭:[所以,那时候,你就把我当做理想对象了。]
佟辛脸颊发烫,尴尬得想把手机给砸了。
霍礼鸣在清礼待了三天,上海那边催了几个电话让他回去。临近新年事情多,于是,便定了周四的航班回清礼。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礼鸣跟程序和周嘉正说了杨映盟这个人。
程序:“丢脸了啊小霍爷!怎么能输给一小毛孩儿呢!”
周嘉正:“你懂个屁,现在同学之间内部消化很正常的好吧。”
霍礼鸣有点困惑,虽然这俩哥们不靠谱,但也总比一个人想办法好。于是说:“佟辛放寒假,那小子经常找她。琛哥这边事情多,我也不能总往清礼跑。”
“这好办啊。”程序坐直了些,有理有据地分析:“首先,时间和地域上你就没了优势,唯一能做的,就是见缝插针地吸引佟妹妹的注意。”
霍礼鸣蹙了蹙眉,“怎么注意?”
“比如妹妹发朋友圈了,你必须抢占第一个留评论的人,并且内容别出心裁,务必给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霍礼鸣沉思,“有必要这样?”
程序猛地一拍桌子,“废话!我就问你,你有什么优势和人同学竞争?年龄大,还异地,目前也不受妹妹喜欢。”
霍礼鸣不怎么坚决地反驳,“我觉得她还挺喜欢我的。”
“谁给你的自信?!”程序激动大吼:“就凭你比她大七□□十岁?!还是凭你这一身十级烫伤的纹身?!”
换做平时,谁羞辱他的纹身,他一定没完。但此刻,霍礼鸣也懵懵懂懂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清礼市最近台风登陆,雨水连绵,妖风阵阵。一夜之后,小区满目疮痍,电线杆吹歪了几根,花草也秃了,高楼的雨罩被吹出大洞,楼下的居民指指点点。
佟辛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台风,于是拍了张电线杆折断的照片发朋友圈。她是个不爱发东西的人,所以就一张照片,连字都没有写。
周嘉正刷手机呢,立刻汇报:“不会这么巧吧!妹妹发朋友圈了!”
程序一巴掌拍向霍礼鸣的手,“赶紧评论抢沙发!”
霍礼鸣还懵逼着呢,手机已被程序抢过来,只听程序怒骂一声:“我靠!已经有人评论了。‘羊村长’这谁啊?”
霍礼鸣垂死病中起,“杨映盟!”
杨映盟回的是:[台风天太可怕,你别出门了。]
[哎,电线杆好可怜。]
霍礼鸣冷嗤,一根电线杆有什么可怜的?杨映盟是男人吗,娘们兮兮的。
程序再一刷新:“妹妹回复他了,够快啊。”
霍礼鸣:“?”
秒回是吧,一根电线杆就能让她秒回呵呵。
把手机抢过来,霍礼鸣还真有点跟杨映盟隔空Battle的硝烟味。
他信手拈来,打字飞快:[电线杆做错了什么,要被风儿这样虐待。他太惨了,我宁愿拦腰斩断的是我。]
周嘉正是有佟辛微信的,看到回复后,隔夜饭差点都给吐出来。
“霍爷,有必要这么狠吗?”
程序一瞅,“不狠一点追不到女朋友。”
很快,佟辛也回复了霍礼鸣,言简意赅的一串省略号。
程序是个机灵鬼,立刻就地取材,咔咔就给霍礼鸣拍了几张照片,一顿操作猛如虎地给佟辛发过去。
一连串照片轰炸后,佟辛回信息:[程序哥,怎么了?]
程序:[今晚某男子在上海某酒吧发出鬼哭狼嚎,上台连跳三遍脱|衣舞,披头散发模样痴呆。我和周嘉正控制不住于是报警,他被逮捕前如照片所示,时而深沉时而流泪时而买醉,对着手机流下男儿泪。经过数小时的安抚仍不听劝,情绪极度高涨。直到刚才说出真相,原来是他喜欢的女生,回复了他的评论。]
佟辛:…………
霍礼鸣皱眉,仍不明所以,“你别给我乱发信息听见没。”他边说边瞅了眼,看见内容后震惊得浑身冒冷汗。冷汗浸湿衣服后,他眯缝着眼睛看向程序,一字一字跟唇齿碾压出来一般,“我他妈,怎么跟你们这些草蛋玩意儿做兄弟的。”
话落音,佟辛的微信视频请求就拨了过来。
霍礼鸣正好急于解释,于是快速接听,“辛辛,你听我说。”
那头画面卡顿几秒,清晰之后,露出的却是佟斯年的脸。
霍礼鸣:“……?”
佟斯年关心切切,语气不自觉地严肃紧张:“礼鸣,刚才辛辛给我看了你的一些反常言行。我很担心你,我们既是邻居,我更把你当弟弟看待。你听我劝,务必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如果检查结果没问题,那哥哥以这么多年从医经验上,给你提个建议。”
霍礼鸣舌头都捋不直了,干巴巴地问:“什么建议?”
“去挂个男性科检查一下。”佟医生认真说,“集中时间,正好也能把狐臭手术一块儿做了。你说呢?”
霍礼鸣:“……”
他现在只想杀了程序。
☆、迪士尼烟花(6)
第50颗
佟辛没把完整的聊天记录给佟斯年看, 单独就把那一段话截了个图。主要是,佟斯年能看到她朋友圈的回复,职业习惯, 他当即给霍礼鸣打去语音。
佟辛憋得好辛苦, 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狂笑。语音结束后,佟斯年还纳闷,“这礼鸣怎么回事, 上一次在上海见面还好好的。”
佟辛:“大概是为情所困, 走火入魔了吧。”
闻言, 佟斯年的目光勾过来,带着丝丝不确定的审视。佟辛收了收笑容,忽然有些紧张。哥哥细心又精明, 如果被发现, 也不奇怪。
佟辛一点也不担心。
她甚至想, 如果被发现,也不是件坏事儿。
佟斯年一副明了的神情,“小霍在上海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记起他跟我说过。这就难怪了,我猜, 应该是进展不顺。辛辛,礼鸣对我们家很好,有机会,你可以稍微提醒一下他,比如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 不喜欢什么, 免得他走弯路。”
佟辛眼珠低头一转,灿烂扬笑, “好啊。”
顿了顿,她忽问:“哥,你觉得礼鸣哥人怎么样?”
“还不错,是个精神小伙。”
“那,你觉得爸妈对他印象如何?”
“爸妈?”佟斯年说:“我没问过。不过,妈妈提过他的纹身。”
“哦,妈妈不喜欢纹身的吧。”佟辛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待会要去百度一下,纹身能不能去掉。
佟斯年见她分神,笑着安慰,“我知道你是替哥哥着想。”
“嗯?”
“以后哥哥和姐姐在一起,或许还能成为一家人。你是怕爸妈对礼鸣的印象不好,影响了哥哥和姐姐。”佟斯年有点感动,“不会的,爸爸妈妈是开明的父母。”
“……”
好吧,你开心就好。
就这样,时间平实过,一年又一年。
转眼到开学的日子,长大,就是在一次次的相聚与离别中开启。相聚的时间越来越短,离别越来越长,最终,走向自己的人生。
佟辛下午的航班到上海,霍礼鸣早早等着接机。他一看到人,扬起笑脸招了招手,是真高兴。佟辛远远瞧见他高大英俊的身影,噗通的心跳声充斥身体。
待人走近了些,他张开双臂,不怎么正经道:“要不要抱一个啊。”
佟辛把背包塞他怀里,“嗯,抱。”
霍礼鸣仗着身高,伸手压了压她头顶,放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番,“过个年,我怎么感觉你还矮了点?怎么没长高呢。”
佟辛脚步一停,挑眉看他,“是啊,矮了呢,从187变成了167,足足矮了20公分。上学期买的裤子都成了拖地裤,不过没关系,可时髦了呢。”
霍礼鸣想咬舌自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坐上车,佟辛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等她电话讲完了,霍礼鸣才问:“几号正式上课?”
“下周一。”
中间隔了个周末,那就是还有三天。霍礼鸣调低了电台音乐,平静说:“那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
佟辛不疑有他,以为又是吃饭之类的,“去哪?”
“迪士尼。”
佟辛手一颤,握着手机的姿势半天没动。甚至有那么几秒,脑子里像有好多气球在飞,一下子把记忆拽入高中那年。
她萌芽的少女心,使了个小心思对在上海的霍礼鸣说,想看迪士尼烟火。
她记住了屏幕那头男人的承诺,一定会和她一起看烟花。
然后是猝然分别的那个寒假,即使知道他有必须要走的理由,也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她的世界那样小,小到一句不成文的约定,都是竭力守护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