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想起了印林。

他想知道郑芬是怎么想的?

在谢家坐了一会儿,萧桓就起身告辞了。

谢丹阳留了又留:“阿逾从襄阳回来之后,明显沉稳了很多,我阿兄一直想谢谢你。只是临时有事被人叫了出去。但他出门前曾反复地叮嘱我,他马上会赶回来的,让我留了你用晚膳,我可是答应我阿兄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失信我阿兄才是!”

夏侯虞对这样的应酬都是可有可无的,站在旁边微笑。

奇怪的是这一次萧桓却执意要走:“已经和舅父说好了过去用晚膳的,谢大人这里只能改天了。”

谢丹阳没能留住萧桓,亲自送了萧桓出门。

萧桓和夏侯虞赶到郑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晚膳。

崔氏欢天喜地的迎了两人进来,拉着夏侯虞的手道:“还以为你们今天会在宫里用晚膳。没想到会来看我们,快进来!快进来!”

两人笑着进了门。

得了信的郑多也跑了过来,道:“父亲去了衙门,我已经派人去报信了。”

夏侯虞和萧桓都没有放在心上,几个人在厅堂里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

期间有侍女进来在崔氏耳边低语,都被崔氏面不改色地打发下去,郑芬回来,萧桓和郑芬去了书房,崔氏这才低声向夏侯虞道谢,并眼眶湿润地道:“舅母这辈子都感激你。要不是你让你舅父把那几个孩子送回来,我还不知道有人在外面冒充你舅父的庶长子。”

外室生的儿子不是都能上谱、或被称为庶子的,特别是庶长子,母亲必定是被家中承认的妾室。

郑芬虽然不靠谱,建康城的家中却只有郑多他们三个嫡子女,并没有庶子女。

夏侯虞没想到前世的事还是发生了。

崔氏说她知道了,想必已经做了些挽回手段,不然外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无人议论。

“是那个李姬的长子吗?”夏侯虞猜测。

崔氏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道:“随着几个孩子回来的,还有李姬长子的乳娘,我也大意了,想着都是做母亲的,担心儿子受了委屈也是有的。我也不是容不得孩子身边有几个服侍的。没想到这个却是李姬的心腹,还帮着递消息,想让她的长子拜名师为徒。”

这样一来,郑家就只能承认这个孩子的地位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就算是庶子,以后长大了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分得一份钱财自立门户的。

“可见那李姬是如何的狼子野心。”崔氏狠狠地道。

夏侯虞却担心郑芬的态度,会影响郑多兄妹的利益。

她道:“这次事情发生时,舅父应该在建康吧?他是怎么说的?”

提起这个,崔氏就有点伤心,道:“他当时还想就这样算了。偏生我娘家又没做一点好事,我也不好和你舅父计较。还是郑少这孩子有主意,说什么‘不惩小恶,难有大善’,你舅父就被他说动了,把李姬和她生的三个孩子都迁出了府,送到了田庄。”

夏侯虞的舅父是不管家里的事的,连带着田庄的收益也是由崔氏打理。

送到了田庄,等于是将生死交给了崔氏。

李姬和自己的孩子以后身份不明,再怎样也难以翻身了。

夏侯虞叹气,虽然安慰着崔氏“舅父还是关心你们的”,心里却觉得很是怅然。

这种蝇营狗苟的事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完。

她不想过崔氏这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昨天晚上和萧桓的同床共枕。

她原本很紧张的,犹豫着要是萧桓过来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萧桓久久没有动静,她心情一松,居然就睡着了…

夏侯虞突然想到了前世的那个南诏公主。

从前她从来不觉得是事,现在心里却像小猫在挠,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人让去打听一番。

如今那个南诏公主应该只有十来岁吧?

前世是吴桥打的南诏,今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知道萧桓还会不会攻打南诏。

还有萧醒。若是她没有记错,他翻过年来就会定亲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她的妯娌会因为难产而亡。之后萧醒就一直没有再娶…

她应该提醒吴氏一声。

可她又有点纠结是提醒吴氏重新选个儿媳妇呢?还是在她弟媳生产的时候她派个人注意一下?

不一会儿,郑芬就和萧桓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郑芬一看就是真高兴。

萧桓的笑意却只在眉宇间,和刚才从谢丹阳那里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夏侯虞心中一紧。

等从郑芬家里出来,她忍不住问萧桓:“出了什么事?”

前世,郑芬因为她的缘故,和萧桓站到了对立面。

甚至和郑家两兄弟都有了罅隙。

她不希望今生也是如此。

“怎么了?”她没等他回答,又问了一句。

萧桓侧头,就看见了夏侯虞灿若星辰的眼睛。

他顿时语凝。

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二百零四章 分歧

夏侯虞看着萧桓眼底闪过的犹豫,心不断地往下沉。

难道今生和前世一样,萧家和郑家还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前世是因为她的缘故。

今生萧桓和她舅父已经成了同盟,还有什么能横在他们中间的呢?

夏侯虞欲言又止,情绪低落。

萧桓看着,不免心有感触。

夏侯虞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能拥立天子登基,也能跟着他驰骋草原,他不应该把她小瞧才是。

萧桓斟酌了片刻,沉吟道:“晋陵,这个大都督的头衔来的实在太蹊跷了。据谢大人说,这是他和舅父商量好的。我刚才去问舅父,舅父却说这样比较好。卢渊因为卢淮的事,气焰消沉,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踩着卢渊上位。可你也知道,自外祖父之后,郑家并没有人入主扬州。反而是卢家,在扬州经营多年,势力颇大。并且徐、冀两州都是卢家的。当初卢渊把我从襄阳调到徐州,就是顾忌怕我把襄阳经营得铁桶一般,让他渗透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