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纵身一跃,消失在屋内,门吱嘎一声传来,大夫人拎着食盒进来,亲自送到右相跟前,“老爷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小心累坏了身子,蒙儿和猛儿也都不小了,也能帮老爷打个下手…。”
大夫人一脸温婉,亲自把青花瓷牡丹花纹点翠碗送到右相手里,老实说,夫妻十几年了,她从未看透过自己的枕边人,两个儿子,全部送进书院,都十七了还没想过给他们娶妻。
他是百官之首,想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却偏偏往死里逼迫两个儿子,蒙儿学文,猛儿学武,还下了死命,今年秋闱,若是不能拿下文武状元,就送他们两个去边塞苦寒之地三年,这些天,大夫人的心都提着的。
以右相府的权势,文武状元,只要他要,百官谁敢不给,何至于让两个孩子活的那么累,蒙儿可是他嫡子啊!
第五章 听话
更新时间2013-10-29 9:46:30 字数:2467
大夫人拿起帕子抹眼睛,右相不耐烦的蹙紧眉头,“想帮着蒙儿求情,这话不必提,出去吧!”
大夫人还是很惧怕右相的,只要右相脸一沉,她就胆怯了,忙止了眼泪,转了话题道,“二弟和凤娇都想要皇后之位,老爷的意思是?”
凤娇是临江侯夫人的闺名,也是右相嫡妹,说及皇后之位,右相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手里的碗也搁下了,“这事我自有打算,派人转告孙府一声,再敢在背后弄小动作,坏我大事,别怪我心狠手辣!”
孙府,大夫人可就是孙府的女儿,听到右相警告的话,大夫人心都怯了,“我哥他做什么了?”
右相把一封奏折扔给了大夫人,“你自己看!”
大夫人忙翻看了,这是一封奏折,弹劾孙倬强占民田建立豪宅的事,更是纵容家丁打死了几个百姓,差点引起民愤,大夫人看完,只在心里骂一句糊涂,别人不知道,哥哥还能不知道老爷最爱惜的就是名声,他是右相的小舅子,事情闹大了,右相不护着他,那是损坏名声的大事,不过就是宅子而已,你要就是了,怎么就打死人了,打死也就算了,怎么还闹得人尽皆知了,为了点小事就惹怒老爷,不值当啊!
大夫人立马拦下这事,“明儿我就回孙府一趟,让我哥把田地还给人家。”
右相冷哼了一声,表示他压根就不信,有盯上骨头的狗会听话扔掉吗?但也没说话了,这些天,他有些烦躁,皇上要政权了。
手都抄到麻木了,锦云坐在那里揉着手腕,然后揉着脖子,闭着眼睛沉思,即便她没有刻意去记女戒,可上面的内容也明白了个大概了,封建社会对女子要求太多,三从四德就不用说了,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对女人要求几乎两个字就能概括了,什么样的女人是好女人?
听话。
只要听话,就是孝顺女儿,就是贤德妻子。
想到这两个字,锦云眉头蹙了下,让她无条件听话,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哪怕是任何一个也做不到吧,她现在还不了解祁国公府和相府之间的事,但是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比她嫁进皇宫好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在于,是祁国公嫡孙亲自求娶的她,若是她活的太苦,只怕他也要沾上一个恶名吧?
可内院的事,若是不想人知晓,太简单了。
不嫁自然是上上之选,若是必须要嫁,她不得不另外做打算。
锦云闭目沉思了半天,然后把青竹喊了进来,那丫头因为稍微表露了一下对叶连暮的同情之心,其实也就是让锦云找到点平衡感,赐婚的是两个人,她家姑娘是罚抄三天女戒,人家可是罚跪三天呢,受的罪大多了,哪知道那平衡感直接拍到马蹄子上了,若不是他多事,她什么事都没有!
青竹怕挨罚呢,守在门口,走过来又走过去,张妈妈和谷竹倒是来了一趟,问她怎么没在屋子里伺候,青竹说锦云要安心抄女戒,她们两个也没怀疑,院子不大不小,人手就她们几个,忙着呢。
青竹还在来来回回的走,不知道自己把锦云气成什么样子了,没有吩咐又不敢进去,正濒临要撞门的境地了,突然门内传来一声,“进来。”
青竹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推门进去了,走到锦云书桌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锦云早把这事给忘记了,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瞪了青竹一眼,然后摆手道,“有同情心不是坏事,但也别谁都同情,起来吧,以后别有事没事的就下跪,我问你,我手头上有多少银子?”
青竹被问的一愣,然后道,“奴婢前几天才数过,姑娘有五十多两银子。”
锦云听得大喜,五十两银子不少了,想不到她还挺有钱的,正高兴呢,青竹下一句话就把她打击的体无完肤的,“这是姑娘积攒了十多年的银子…。”
锦云嘴角的笑立时僵硬了,十多年才五十两银子,“我月钱是多少?”
青竹忙回道,“姑娘是嫡女,按照规制该有十五两银子的月钱,可是从来没有领到手过一回,每月能有五两银子已经不错了。”
锦云听得火冒三丈,竟然只有三分之一,这月例,怕是连庶出都比不上吧,真是欺人太甚了,这笔账慢慢算,“去把银子都拿来,我有用。”
青竹不疑有他,转身就去梳妆盒底下把银子拿出来,是个大红牡丹的荷包,鼓鼓的一包呢,锦云把写好的女戒放在一旁,把银子倒出来,铺在桌上一堆,数了数,有五十三个,每个一两银子,正好五十三两。
锦云不大了解大朔的行情,便问青竹,“这些钱能干什么?”
青竹忙回道,“五十两银子,奴婢能养活自己十年,日子还不清苦,可大姑娘四姑娘却是连件头饰都买不到中意的。”
这回答很好,站在不同的立场,让锦云自己想,锦云扯着嘴角,以青竹不清苦来看,怕是有馒头粥就不错了吧?
锦云思岑了几秒,然后去梳妆台那儿坐下了,把自己的首饰盒翻了翻,立马有两套还算看的过去的头饰,至少出去露面,不会丢了右相府庶女的脸面。
锦云打开抽屉,翻出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来一看,里面一套羊脂玉的头饰,还有手镯,是一全套的,样式精美自然是不用说了,但是锦云从来没有戴过,倒不是怕被人给惦记了去,而是这头饰是锦云她娘临死前戴的那一套,古人最是忌讳了,咽气那刻身上的衣服是要全部烧掉的,像这些贵重的,都留下来给至亲的人做念想的,睹物思人用的。
锦云的目的不是这一套羊脂玉的头饰,而是盒子底下,她记得她娘的奶娘临死前说过盒子底下有东西,是夫人留给她做嫁妆的。
什么东西,锦云也有印象,因为早几年也看过,是五张银票,其中有三张是千两的面额呢,只是以前的锦云和听话,没动。
至于她么?
一直坚信钱是用来生钱的…放在那里只会遭虫蛀生霉的…
锦云把头饰拿出来,然后翻出夹层,里面有个红纸包,青竹站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头饰盒她知道,姑娘以前每隔两天就会擦拭一回的,上回病了两个月一次盒子没碰,还以为她忘记了呢,正想着要不要寻个机会提醒下,小心蒙了尘,原来姑娘没忘记呢,之前一直以为盒子里仅一套头饰而已,没想到里面还有银票,青竹很高兴,虽然银子不是她的,可还是激动不已。
五张银票里,最小的面额是百两的,锦云拿了一张出来,然后就原样放好,青竹忍不住道,“奴婢听张妈妈说过,这首饰盒是夫人出嫁前,老太太送给她的呢,因为装的是忌讳的头饰,所以没当做嫁妆给收起来,还是夫人英明,把银票藏在这里面,就不怕被人给拿走了。”
拿走,这两个字还真的给锦云提了个醒,她娘是皇商之女,出嫁时的陪嫁肯定不会少,因为临死前生下了她,所以那些丰厚的嫁妆不会送回安府,那那些嫁妆都去哪儿了?
锦云瞥头问青竹,“那我娘的嫁妆这么多年都是谁在打理?”
第六章 头饰
更新时间2013-10-30 9:40:25 字数:2609
青竹忙回道,“姑娘放心,夫人生前的陪嫁没有被人给拿去,最多就是搬动的时候被人顺走了些,大件的都在老夫人那儿呢,舅老爷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的?那些田产铺子都是夫人留给姑娘的嫁妆。”
锦云听得心稍稍定,却是有些无语了,这也算是腰缠万贯了吧,却是吃的差穿的也差,好歹先给点给她吧,估计正是知道这些,所以给她留了几千两银子备用?
锦云拿着银票坐回书桌,然后问青竹,“我若是想出去,该怎么办?”
青竹想也不想便开口,“去找…。”
锦云立马伸手打断她,顺带附上白眼一双,这丫鬟说话前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张口就来,不切实际的话说出来有什么用,“别跟我说去找大夫人,那是妄想,帮我想个不惊动大夫人的好办法。”
青竹的话被打断,脸都哏红了,她还没说完呢,姑娘就知道她想的什么,可出去必须要经过二门,门口有婆子守着,不可能溜的出去,还有去大门,就算不走大门,可就是小门也得经过前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不可能不被人看见,偷溜万一被人逮到,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啊,随便摁个罪名,都难逃一顿家法的!
青竹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锦云,洗衣打扫这样的事她都会干,多少她都愿意,可这溜出去,借她三五个贼胆,她也不敢啊,青竹抿着唇瓣,“奴婢实在没有…。”
锦云再次伸手打断她,软语轻声,“我知道是有些为难你了,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给你三天时间,帮我想个好主意出来,三天,只有三天,只要我能出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青竹差点要跪下了,锦云就那么盯着她,最后妥协道,“要不你帮我抄女戒,我把时间挤出来想办法?”
青竹不得不点头应下了,方才还纳闷女戒抄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问及银子来了,原来她想出去,三天时间,她能想到好办法吗?比起抄女戒这半点可能也无的事,出门怎么也还有三分希望,只能先应下再说了,实在想不到,姑娘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青竹侥幸的想着,锦云却是一清二楚,直接就断了她的念头,学医要先学如何揣摩病人的心理,青竹这样心思都挂在脸上的,还能逃过锦云的眼睛么,“别想打马虎眼,一个连点小事都办不好的丫鬟,我要来何用?”
青竹惊恐的抬眸看着锦云,锦云一脸你不信可以试试的表情,端茶递水这样的活只要是个丫鬟就会干,她要的是机灵的丫鬟。
青竹抿了下唇瓣,然后轻点了下头,发誓一定想办法,然后才退出去。
锦云忍不住揉了下额头,没有比较就没有落差,真是不逼不行啊!
来了两个多月了,也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个月,平素吃点亏,吃的差点,穿的差点,她也没想过去争辩,可这一回,亲事摆在了面前,她就算想当鸵鸟,当个生活质量不咋滴的米虫的愿望早已成空,回去肯定是奢望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前世的亲人,祖父祖母还每日争吵吗?还在为中药治本,西药高效争论不休吗?
爸爸妈妈就她一个女儿,她不得不同时继承祖父祖母的医术,说来也是她自找的,周岁抓阄时两个纸团决定她将来做谁的传人,是自己贪心全抓手里了,祖父祖母一个不肯退让,甚至后来听说为此两个老人还闹出来分局的事来,结果…可想而知了。
索幸外祖父外祖母都是老师,不用她来继承,不然她在前世的日子几乎可以用昏天黑地来形容了,人家宝宝打小认识的是瓜果,她识字前先认药草,人家玩沙,她玩的是花草,十三岁就能替人把脉,十六岁就玩手术刀,依着祖父祖母的话,可恨没将她生成双胞胎,那只能辛苦她一个了。
没错,是辛苦她一个,父亲就没有学医,因为他要打理家族的企业,依照这样的惯例,将来她的孙子孙女要学医,儿子女儿要打理生意,她就纳闷,万一出现个意外,岂不是中断了,当时祖父祖母还一人赏了一大白眼,没这样的意外,要是真有,就逼她爸生对双胞胎出来!
现在,意外真的出现了,依照祖父祖母的脾气,她爸惨了。
锦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们都还好吗?要是能让她们知道她没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该多好。
锦云怔在那里久久,一直以来自己苦恼于在祖父香药世家,祖母西医世家中选一个,现在时空帮她做了选择。
又是半天,直到门吱嘎声打开,谷竹端着茶水进屋,锦云才回过神来,继续抄写女戒。
青院偏僻,再加上她甚少出门,跟外面的冲突比较的少,所以也没人来打扰,直到第三天晚上,锦云才抄好百篇女戒。
临睡前,青竹和谷竹一人数了一遍,生怕漏掉一篇,那等着她们姑娘的可是一百篇女戒啊!
第二天一早,用了碗小米粥加两个小肉包子,锦云就带着谷竹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去的时候,正碰上丫鬟端着饭菜出来,里面是嬉笑的说话声,是苏锦容的,“娘,你看我今儿这套头饰怎么样?”
锦云站在珠帘外,就见苏锦容在大夫人跟前转圈,顺手摆出来两个姿势,婀娜多姿,“娘,你快说怎么样嘛,是我的好还是大姐的好?”
大夫人坐在那里呷着茶,瞅着苏锦容的又看看苏锦妤的,笑着点头,“是不错,只是以前怎么没见过这头饰,新送来的?”
苏锦妤坐在那儿,对苏锦容的高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回答大夫人道,“是前儿姑母来的时候,冉婧妹妹送我们的,娘,我们是不是该回礼才对?”
这套头饰可是不轻,看那玉质成色,怕是要五六百两的银子呢,她还是第一次出手这样的大方,不得不让人怀疑企图不轨,皇后之事尚未定论,这关头收这么重的礼,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们,若是她们两个当不成皇后,让相府捧冉婧,将来不会亏待她们姐妹是吗?
大夫人眉头蹙紧,又呷了一口茶,然后道,“明儿让李总管跟金玉阁掌柜的说一声,让他定制两套头饰,过两日,你们送临江侯府去。”
苏锦容一听,嘴巴就撅了起来,“早知道要还,我还收做什么,我自己挑的肯定比头上这套好,娘,这两日大表姐天天往祖母那儿跑呢,又是端茶又是做糕点的,昨晚还陪着祖母喝了小杯米酒,就在祖母那儿歇下了,我们两个想要陪着,祖母还让我们回自己的院子了。”
这事大夫人是知道的,嘴角不由得弧起一抹冷笑来,二弟也是个心大的,已经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了,每年不知道从户部贪墨多少银子,还巴望着更上一层楼,二弟妹就更是了,想将她踩在脚底下,简直是妄想!
大夫人把茶盏搁下,然后道,“也别整日的就想着玩,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没事多帮着捶捶也能得她老人家的欢心,在这府里,你爹最听的还是你祖母的话,多顺着点你祖母总是没错的。”
提起捶腿,苏锦容就撅着嘴坐了下来,闷气道,“娘,这话你也说过不少遍了,我都记着呢,前几日,我帮着祖母捶腿的时候,力道已经很轻了,还是疼的祖母皱起了眉头,打那以后,我只要有这样的想法,李妈妈就赶着帮祖母捶腿,祖母压根就不让我碰,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锦妤也点头,表示苏锦容说的不错,可气的是苏锦惜,老夫人竟然让她帮着捶!
第七章 随心所欲
更新时间2013-10-31 9:58:12 字数:2478
大夫人也没办法,捶腿捏肩这样的事,自己都舍不得让两个宝贝女儿来,“老夫人知道你们有这份心就成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不少,没事多陪着老夫人聊聊天,这总能做到。”
一旁伺候的丫鬟碧玉上前一步,轻声道,“夫人,二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
锦云一直站在珠帘外,没有得到大夫人的允许是不许她近前的,碧玉早见到她了,只是屋子里聊的正欢畅,不敢打扰,这会儿寻了个空,赶紧通报。
大夫人点点头,碧玉这才过来帮着打了帘子,锦云朝她一笑,然后才上前福身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苏锦妤笑看着锦云,“这两日可是没见到妹妹来给娘请安呢,妹妹身子又抱恙了?”
锦云心咯噔一下跳着,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苏锦妤看到眸底笑意更深,就说她胆子不会变大啊,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就吓成这样了,便低头继续喝茶,消遣了她十几年了,早没那个劲了,无论她说什么,她总是一副胆怯的样子。
一旁的苏锦容搂着大夫人的胳膊,“娘,二姐姐的赐婚圣旨下来了,昨儿总管还去问了祁国公府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呢,祁国公府是怎么说的?”
锦云听得心扑通乱跳,大夫人却是嗔瞪了苏锦容道,“这些事哪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过问的,圣旨赐婚,婚期自然由礼部和钦天监测算定夺了,娘又怎么知道,只要你爹想锦云尽早出嫁,钦天监哪敢慢了?”
大夫人口头责怪,却还是回了苏锦容的话,何时出嫁完全看右相的意思,右相说明天,钦天监就能说出来明天有十个八个合适成亲的理由来,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她还真不知道。
苏锦容怕大夫人随后数落她瞎操心,让她把心思多放在琴棋书画上,立马转了话题道,“娘,二姐姐的女戒你还没看呢,可得瞧仔细了。”
谷竹立马把女戒送到锦云手上,锦云恭谨的递到大夫人手里,大夫人随手翻了翻,轻嗯了一声,算是女戒过关了。
女戒过了,锦云就松了口气,没故意找茬就好,大夫人心里记恨她娘,连带着看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今儿这么轻松的过关,总觉得怪怪的,现在没事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说起锦云的娘和大夫人的恩怨,那可是有话说的,大朔建朝才二三十年,当年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锦云的祖父,也就是相府的老太爷,是先祖皇帝的左膀右臂,打江山嘛,要的是财力物力,招兵买马物资匮乏之际求到锦云的外祖父安老太爷那里去,当时的右相就跟在一旁,安老太爷一眼就看中了他,连着夸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就这样定下了右相和锦云娘亲安氏的婚事。
而大夫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她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安氏嫁进门一年还没身孕,老夫人就帮着纳妾,名门大族不可能只有一房正妻的,嫡妻总有身子不适照顾不周的时候,再加上安氏还得打理内院,就更怕她慢待了右相,那会儿大夫人频频登门,又是送荷包又是塞帕子做点心的,老夫人见她对右相很用心,对她也孝顺恭谨,就抬了她。
大夫人一直认为,要不是有安氏横插一脚,横刀夺爱,右相夫人的位置只会是她的,所以把锦云母女恨的牙痒痒,一直到安氏去世后半年,她才扶正。
锦云微福身子要告退,那边苏锦容却是朝大夫人道,“娘,明欣郡主给我们下了帖子去游湖,让二姐姐跟我们一块儿去吧?她素来很少出门,这都快要出嫁了也不认识几个人,回头嫁进祁国公府,只怕会让人笑话。”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行,带谁去娘都随你意,没事都出去吧,娘还要看账簿。”
锦云有些摸不准,好好的游湖,苏锦容怎么想到她了,这样的好事可从来没想到过她的,锦云疑惑的抬眸,没有错过苏锦容眸底那一闪而逝的寒意,锦云轻蹙眉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苏锦容跟苏锦妤互望了一眼,是谁害得她们登不上皇后之位,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出了大夫人的屋子,苏锦妤和苏锦容两个有说有笑的朝老夫人的松院走去,谷竹一脸高兴,“以往送女戒来,大夫人总会借机训斥姑娘两句,要么说字写的不好,要么说分量不够,今儿怎么没挑剔?”
锦云想起大夫人翻女戒的时候,还真的挑眉看了她一下,不过锦云早吸取教训了,在每一份上写了编号,她就是想挑剔都找不到理由,但是自己的身份碍着了她的两个女儿,这份恨意岂是说没事就没事的,只是现在大夫人无暇顾及她罢了,皇后之位还有人盯着呢,她出嫁还早,要收拾她随时都有机会,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她分心。
锦云一路往前走,谷竹忙道,“姑娘走错了,回青院的路该走这条才对。”
锦云轻摇了下头,“没错,我也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才对。”
松院的环境很美,很安静,此时时辰尚早,天气还不是那么的热,树上的鸟儿出去觅食回来喂雏鸟,徐徐清风还夹带着芬芳,甚是好闻。
锦云刻意走的慢些,进屋的时候,苏锦妤和苏锦容都坐下了,老夫人坐在梨花木的软榻上,苏岚清正坐在跪坐在那里帮着她捏腿,苏锦惜帮着捏肩,老夫人一脸慈爱,看见锦云进来,笑道,“捏了半天了,也都累了,坐下去歇会儿吧。”
苏锦妤忙问道,“祖母的膝盖还在疼吗?昨儿郑太医来开的药没有效果吗?”
老夫人端起茶啜着,李妈妈笑道,“老夫人有福气,几位姑娘都极有孝心呢,只是那些药老夫人吃了只是夜里睡的安稳了些,腿倒是没见什么起色,回头奴婢跟老爷说说,还得再找几个大夫来瞧瞧才是。”
老夫人摆手道,“他事儿忙,一点儿小事就别闹的人尽皆知了,我的腿都是十几年的毛病了,我都不抱希望了,寻常大夫请来也还是那些药。”
苏岚清没有起身,继续揉捏着,“祖母心疼大伯父,没把腿疼放在心上,可在岚清心里,事情再大也没祖母的身子重要,总能找到大夫的,爹这些天也差人去找了好几个大夫了,岚清多帮祖母捏捏腿,活络活络筋骨。”
锦云听苏岚清说话,挑了下眉头,对面坐着的苏锦妤和苏锦容嘴角俱是一抹冷笑,她这话什么意思,祖母在府里住着,太医院的大夫哪个敢怠慢,京都有名号的大夫哪个没被请来过,二伯父请的不还是那些,说的好似她娘对祖母不尽心似地。
老夫人却是听得一脸高兴,直夸苏岚清孝顺懂事,苏锦容脸色越来越差,随即站了起来,故作惊讶的指着苏岚清的手帕,“咦,堂姐手里的帕子真漂亮,是堂姐自己绣的吗?”
苏岚清把手里的帕子举起来,正好给老夫人瞧针线,然后回苏锦容道,“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方。”
苏锦容走过去,拿起帕子细细看了看,然后摇头把帕子还给苏岚清,“堂姐这些时日可是疏于针线了,上回祖母过寿,那百寿图绣的极其精致,娘还让我多跟你学学呢…。”
第八章 藏着掖着
更新时间2013-11-1 9:43:07 字数:3150
苏岚清的脸色当即沉冷了下去,眸底流露出狠色,苏锦容却是恍若未见,锦云已经忍不住唇瓣弧起了,这说话真是有技巧,不说百寿图不是你绣的,只说你绣艺退步了,不过绣艺三不五时总要拿出来用用的,只有越来越精进,哪有退步的?
苏岚清有些咬牙切齿,却是笑道,“四妹妹好眼力,这帕子是早前绣的,再者,祖母的寿礼,自然是百倍尽心,哪是个寻常帕子能比的,说起针线,府里最好的还是锦云呢,上回不小心掉进水里,受了伤寒也没给祖母祝寿。”
锦云坐在那里,有些望天长叹,你们说你们的就好了,怎么好好的话题转到她身上来了,她怕是忘记了她是怎么落水了吧,锦云站起来,一脸羞愧的道,“怎敢当堂姐的夸赞,我都好些时日没碰针线了,给祖母的寿礼是准备了的,只是没有完全绣好,不好拿出来,原是想补上的,只是一拿起针来,我就想起那掉进水里的百合,手都忍不住打颤,怕粗劣绣艺惹的祖母不快,所以就…回头还请大堂姐多教教我针线才是。”
苏岚清转移话题不算,还顺带指责她,锦云可不是好欺负的,总不能每回都躺着中枪,有一有二,回头只要话题不对,就把问题往她身上引,她可没那个闲情雅致给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做挡箭牌。
再则,老夫人过寿,她没送寿礼可是不孝,虽然情有可原,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按理是该补上的,只是她压根就没碰过针线,谁知道还会不会啊,回头找个机会试试,老夫人这棵大树,她还想抱牢固了呢,就是不知道给不给机会?
苏岚清这下脸色苍白的了,牙关咬紧,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些,只有前一秒还气的差点抽过去的苏锦容嘴角慢慢弧起来,“二姐姐那回可是吓的不轻呢,在床上病歪歪的躺了大半个月才好。”
苏岚清抿着唇瓣看着老夫人,最怕在老夫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心里将锦云和苏锦容记恨上了,嘴上却是呐呐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丫鬟没接住才掉进湖里…。”
李妈妈端上一杯茶,老夫人接过呷了两口,瞧也没瞧苏岚清一眼,问道,“安老太爷寿辰是什么时候?”
李妈妈忙回道,“再有十五日就是亲家公的寿辰了。”
锦云听得微怔,不说她还忘记了,安老太爷可是她亲亲外祖父啊,再半个月就是他寿辰了?
锦云抬眸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却是摆手让苏岚清几个下去了,独独留下锦云一个,锦云坐立难安啊,不知道老夫人要说什么,可是责怪安府坏了相府大事,让她回去交流一番?
老夫人身边就留下李妈妈,老夫人招手让锦云上前一步,老夫人叹息道,“我原给你看中了一门亲事,只是没想到…算了,不提也罢,你爹是不得已,你却是无辜受累,难为你了。”
锦云听得是一头雾水,无辜受累她懂,她爹不得已?连皇上都敢逼迫了,他有毛不得已的?
锦云摇头,她还是想不明白,老夫人暗自摇头,她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将来的路怎么样全靠个人造化。
李妈妈听着老夫人的叹息,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姑娘瞧着就是个福缘深厚的,又有老夫人疼着,断然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去的。”
锦云连着点头,心里却是哀嚎,人家早欺负过了好不好?疼她就帮着报仇吧,欺负回来才对。
老夫人拍拍锦云的手,然后道,“安老太爷的寿辰之礼好好准备,缺什么就来找祖母要,祖母许久不管府里的事了,有些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没事多来陪我老人家解解闷。”
老夫人说着,突然眉心陇紧,握着锦云的手突然颤抖了下,锦云离得近,自然瞧见了老夫人眸底的疼痛之色,忙问道,“祖母可是膝盖又疼了?”
李妈妈忙道,“奴婢拿热毛巾来给您敷敷。”
锦云看着老夫人那眉头皱的,手里的佛珠握的紧紧的,额头还有汗珠,忙问道,“厨房有粗盐吗?炒热了用纱布包裹,比热毛巾管用些。”
李妈妈睁着眼睛看着锦云,锦云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突兀,便寻了个理由道,“每逢下雨时,张妈妈膝盖就疼,用粗盐敷能好不少,我不知道祖母适不适用,但是盐都能吃,应该能用吧?”
李妈妈听得连连点头,不再怀疑,转身就去了厨房,锦云就帮着老夫人揉膝盖,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了下老夫人的关节,要想根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是她手头有银针,能立马让她减疼不少,不过就算有银针,锦云也不敢用在老夫人身上,药有效可以是人家用过的,可银针呢,她要怎么解释呢?屋子里的人也不敢她随意用银针这么危险的东西碰触老夫人的精贵身子骨。
被锦云这么一捏,老夫人真是受尽折磨啊,什么地方疼就捏什么地方,那一下真是疼进骨髓里,疼的她想阻止都说不出口,然后一松,膝盖又轻松了不少。
一会儿,李妈妈就拿了纱布包进来,锦云亲自帮着老夫人热敷在患病的关节处,问道,“祖母感觉如何?”
老夫人一脸欣然,“今儿倒是借了张妈妈的福了,膝盖没之前那么疼了。”
李妈妈高兴的跟个什么似地,直说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便宜的法子,老夫人也不用受那么多的罪,把锦云羞愧的低下了头,“回头我找张妈妈问问,看她那儿有没有好用的药方子,要是大夫说能给祖母用,祖母不妨试一试。”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锦云,以往对这个孙女了解的不多,每回来请安也不过就是那几句话,上一回扔圣旨让她改观了些,今儿这一些话让老夫人觉得自己还从未看透过她。
一个妈妈膝盖疼,做姑娘的竟然也知道她都用什么治疗的,老夫人想着青院的丫鬟,眉头轻蹙了下,吩咐李妈妈道,“一会儿从院子里挑两个丫鬟,过两日给青院送去。”
锦云听得先是一怔,随即站起来行礼道谢,老夫人送丫鬟,青竹几个就能轻松些,老夫人不当赏赐她了,还顾忌着大夫人,今儿可是单独跟她说话,一出去就领两个丫鬟回去,大夫人肯定会怀疑是她背后告状,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锦云又陪着老夫人小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去,出去就碰上了苏锦妤几个,一个都没走,个个目光古怪的看着她,“你都跟祖母说什么了?”
锦云轻眨眼帘,扫了眼扭着手帕的苏岚清,“祖母说外祖父过寿,让我安心准备寿礼,不过祖母的膝盖又疼了,我帮着捏了一会儿,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苏锦容上下看着锦云,“当真就说了这些?寿礼而已,有什么不能给我们听的?”
锦云扯着嘴角,真的没说什么好不好,就表示了下她的无辜嘛,这话要是给她们听,肯定会说她是烧了高香,锦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开口了,说了不信,再强调也没有用。
苏岚清哼了下鼻子,她担心老夫人会问那日情形到底是怎样的,不过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本来就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那么傻会追着帕子掉进湖里去了,要不是她扯着嗓子喊,她不定早就死了,她还得谢谢她才对!
要老夫人真对她恼了,她就把苏锦妤几个瞧好戏的事抖出来,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怕的,想通这些,苏岚清便拎起裙摆进屋了,苏锦妤和苏锦容也都进去了。
倒是苏锦惜,笑问锦云,“二姐姐就别藏着掖着了,没有大事,祖母会把我们全部支开?”
锦云眸光淡淡的看着苏锦惜,“那三妹妹认为祖母会跟我说些什么?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祖母说她原是给我看中了门亲事,结果没想到她还没提出来我就被赐婚了,祖母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让我安心待嫁,不会让我被祁国公府欺负。”
苏锦惜这回不再说话了,反而笑道,“还没好生恭喜二姐姐呢,有爹爹和祖母撑腰,祁国公府就是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你。”
锦云一眨不眨的看着苏锦惜,“三妹妹果真这么想?”
苏锦惜亲昵的握着锦云的手,“我怎么想的貌似无关紧要,日子过成什么样还得看二姐姐自己的,爹爹权大势大,我们无论是谁走出去都是人家艳羡的,可在这府里,二姐姐明白自己的位置,我也明白,大夫人我们是靠不上的,老夫人身子弱,甚少过问府里的事,但她在爹爹心里分量最重,也是你我能找到的唯一靠山。”
锦云挑了下眉头,不懂苏锦惜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干嘛,“三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苏锦惜怔看着锦云半天,然后笑道,“我还当你开窍了呢,病了一场不过就是没以前那么木讷了,你知道那日你扔圣旨的时候,爹爹的眼睛吗?”
锦云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苏锦惜缓慢的松了手,“后位一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你好自为之。”
苏锦惜说完,转身朝老夫人屋子走去,留下锦云轻耸了下肩膀,她是在试探吗?若是她有心,她想结盟吗?
可惜,她没这样的想法。
第九章 狗洞
更新时间2013-11-2 10:12:33 字数:2917
至于她扔圣旨时,右相的眼神她自然瞧清楚了,那是震惊,里面还夹杂了三分说不出的味道,像是赞赏。
锦云琢磨不透,也就抛诸脑后了,老实说,锦云想过右相是不是想取皇帝而代之。
锦云带着谷竹回青院,在门口碰上了青竹,青竹一脸欣喜,“奴婢想到办法了。”
锦云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倒是谷竹一脸茫然,“什么想到办法了?”
青竹没回谷竹,而是领着锦云朝另一条小路走,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锦云瞅着那杂草堆,眼角一抽一跳,“你让我钻狗洞?”
谷竹也明白了,昨儿晚上青竹还问她有什么办法溜出去,她以为是她想,敢情是姑娘的主意呢,这会儿瞧见狗洞忍不住数落青竹了,“你怎么能让姑娘钻狗洞呢,传扬出去,你让姑娘如何做人!”
锦云回头瞅着谷竹,“也没你那么夸张,钻了狗洞也还是人。”
谷竹,“…。”
锦云瞅着那狗洞,洞口不小,这副身子又娇小,出去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地方也僻静,不会被人发现的,只是钻狗洞,心里总有点怪怪的,不过一想到韩信的胯下之辱,一个狗洞算什么?
锦云转身回去,青竹抿着唇瓣,小心翼翼的跟着,“奴婢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锦云却是匆匆回了卧室,让青竹和谷竹帮着打开箱子,她记得这里面有些没有拿走的旧衣物,果然,有几套右相的衣服,瞧样子,还是年轻时候穿的,不过也是,她娘都死十几年了,十几年前的右相可不是年轻着么?
挑了套颜色样式合适的,锦云在身上比对了下,大的离谱,便扔给了青竹,“照着我的身量改,明儿我们出府。”
青竹和谷竹拿着衣服,四只眼睛盯在锦云身上,“真要溜出去吗?万一被人抓到可怎么办啊?姑娘需要什么,奴婢出去买吧?”
锦云眯起眼睛,“明儿要是真被人发现了,一准是你们两个乌鸦嘴闹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真被发现了,我也能蒙混的过去。”
看锦云决心已定,青竹和谷竹也没办法了,再如何不许也是奴婢的身份,只得照着吩咐做,转身之前还说了一句,“要是张妈妈知道了,姑娘肯定是出不去的,要是溜出去不告诉她,她肯定会吓的满府的找姑娘。”
锦云也知道张妈妈比较难搞定,她不像青竹和谷竹,她可是她的奶娘啊,算是长辈,不能耍赖下命令,锦云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便拿了几两银子在身上,去找张妈妈了,“明儿妈妈出府一趟,帮我买点笔墨回来,也不知道张大哥怎么样了,妈妈忙着照顾我,连他生病都顾不上,院子里事不多,有青竹和谷竹照应着足够了,妈妈就多陪陪张大哥吧?”
张妈妈手里拿着银子,笑的眸底有泪,直说那是应当应分的,锦云却是感动不已,“张大哥病好了就让他歇着,那些活累人不说还挣不来几个钱,让他找个先生多识点字,将来我出嫁,总有用到他的时候。”
张妈妈听得连连道谢,这事她就想过跟锦云提的,只是铺子还都是没影子的事,不敢贸然让他不做了,现在有了姑娘的吩咐,识字那是要做账房什么的,这是姑娘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份体面呢,张妈妈又是一阵道谢,锦云揉着额头又塞了五两银子过去,叮嘱一定要识字,张妈妈一个劲的保证。
青竹和谷竹两个站在一旁,面面相觑,明儿院子里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谷竹凑到青竹耳边嘀咕了好几句,青竹眉头皱起,“不好吧?”
谷竹鼓着嘴,“难不成我们穿着丫鬟的衣服跟着姑娘么?少爷身边一般都是小厮伺候的,我们没衣服,明儿没准姑娘就不让我们跟着了。”
青竹还是有些犹豫,“可也不能偷啊?”
谷竹脸一窘,“是借用!”
青竹抿唇,“谁会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