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猪啊!”陆辰烦闷地拍了苏年华的脑袋一下,丢开她的手就想回小院帮她拿鞋。
“不去不去!”苏年华慌忙扯住陆辰,头摇得像是拔浪鼓。
陆辰看着眼睛红得像兔眼的苏年华,脸上脏兮兮的又是鼻涕又是泪,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有个角落塌了一样,砸得促不及防。又好笑又好气,却还是在苏年华的面前弯了腰:“上来!”
苏年华实在是很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抹了把鼻涕就蹭着蹿上了陆辰的后背。两个人年龄本就相仿,她这一蹿又用了几分力气,害得陆辰几步踉跄险些就趴下。
“苏年华,你不能再瘦点吗?”陆辰好容易站得稳些了,手臂绕紧苏年华的双腿就往家走。
苏年华把头埋在陆辰的颈窝里小声哽咽,陆辰的身上是熟悉的,能够让苏年华安定下来的味道。就像盛夏时节院里久晒的棉被,即使在黑夜中嗅着,仍像阳光满身。
“他怎么你了?”陆辰沉声问着。
“他摸我腿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来了…”
“你怎么就让他摸了?”
“我踢他来着…”
“你怎么不喊?!”
“我喊不出来…”
“你是猪吗?你平时跟我喊怎么就那么大嗓门!”
“呜…”
“苏年华,你是个笨蛋!”
“陆辰,我爸呢?”
“你爸没回来!”
“那你咋说我爸找我…呃…你咋知道我在王鞋匠那里…”
“苏年华!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丢回去!”
“…”
小巷里,不远的道路竟走了好一会儿,两个孩子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拉得老长…
“苏年华,以后别穿你妈这件衣服。”
“为什么?”
“让你别穿就别穿!”
“哦…”
回到家,三个大人都还没回来。陆辰把苏年华放在院子里的竹凳上坐好,破天荒地帮她打了盆水,按着她的头给她好好地洗了个脸,水呛得苏年华想生气又不好意思,只在心里咒骂。
“我看你的脚!”陆辰换了一盆水,然后蹲在苏年华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抬起了她踩得黑糊糊的脚,脚底还沾了些细小的石子,难怪走路会疼。
“摸哪了?”陆辰越想越气,吼着问苏年华。
苏年华扁着嘴指了指小腿肚,陆辰撩起水花狠命地搓了搓苏年华指的部位。
“还有哪儿!”陆辰的声音越发大了。
“没…没了…”苏年华往回缩,不敢再告诉陆辰其实还摸了另外一只…
“明天和我一起上学,我骑车带你!”陆辰拧紧了眉头,刻意用严肃的语气。
“啊…不用…”
“什么不用!他每天早上就摆摊,你还想撞见他吗?”
“不想不想!”
“嗯,那就只好麻烦我了!”陆辰拍了拍苏年华的脑袋,“放学也和我一起回来,免得他半道劫你!”
“他会跟着我吗?”苏年华吓得瞪圆了眼睛,眼泪又要出来了,刚才那一幕实在是超出她的人生经历之外。
“那不好说。”陆辰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下,“总之还是小心点好,你要告诉你爸不?”
“不要!我爸会找他打架!还会骂我!我妈以前和我说过离他远点…”苏年华连连摆手,“陆辰我求你了,谁也别说,丢死人了…”
“哦,现在知道求我了?这几天是谁装蒜来着!”
“我没装蒜,咱俩是好朋友!”
“我不和猪做朋友。”陆辰站起身,心里有几分莫名的喜欢,嘴里却仍旧不饶人。
“没关系没关系,我和猪做朋友!”苏年华快速地接话,仰着脸看着陆辰。
“嗯,这还差不多。”陆辰满意地点点头,端起水盆转身刚想走,仔细一想刚才的那句话…不对劲…
“苏年华,你骂谁是猪?!”
“吱…”苏家院门开了,三个大人走进来,原来他们在巷口碰上了。
“怎么好好地又吵架了?”苏爸爸一进门就听见陆辰最后喊的那句,嗯,看来年华骂人家是猪了,这孩子怎么学成这样,得好好教育了…
当晚,两个孩子在饭桌上恢复了最初几年的状态。陆辰又变成了王子,而苏年华就是给王子忙前忙后端茶送水的丫鬟…
从那晚开始,苏家院里的三个大人都隐约地感觉到这两个孩子似乎不大一样了,却也并没留意究竟是哪里不同,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吵着吵腻了。总之,日子一天天平淡过去,早上苏年华垂着头,跟在陆辰的屁股后面出门,黄昏再搭陆辰的车子一块儿回来。在一起做作业的时候也不安静,总是神神秘秘地在讲些什么,两个人的话似乎讲也讲不完。
随后,小巷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住在巷尾的王鞋匠家三天两头闹耗子。有一天晚上院里还无缘无故多了个土坑,王鞋匠早上起床,迷迷糊糊地出门一脚踏进去扭伤了脚,瘸了好一阵子才恢复。巷里的人都猜是谁家的小孩子调皮干的坏事,可回去各自审问了娃娃们,没一个承认,头摇得和拔浪鼓差不多。
苏家没审,也没人怀疑苏家。
本来就是,苏家的两个娃娃,干干净净斯斯文文。苏年华自小娇憨懂事、陆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穿得再简单往那一站都透着不同的感觉。
怎么会是他们?
两个孩子听着大人们的议论并不插话,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苏年华的脸涨得通红,而陆辰,眼睛晶亮亮的,唇角扬起一抹超出他年龄的笑意。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过去也蛮好,苏年华想着,当年的大白鹅有被“斩首”的一天,那么王鞋匠也会受到“报应”。她和陆辰会一起长大,上初中、高中、大学,潜意识里,她把陆辰当成了哥哥,虽说她也说不清“哥哥”究竟代表着什么,可每当她叫的时候,陆辰总是很高兴。即使不说话,车子也会蹬得飞快,白校服衬衫被风兜起,坐在后面的苏年华就会闻到熟悉的味道,阳光的味道。
可阳光毕竟不会充斥于每一天,比如陆丹青带着陆辰离开苏家的时候。
相处六年好像很漫长,可分别却只需一片刻而已。
离开的理由很简单,陆丹青的画有了名气,有几幅在国际上获了奖,拿了高额的奖金,于是她买了房子,而房子的地点在S城。
就是说,陆辰将回到他出生的城市。
陆辰并不愿意离开,如同六年前他并不愿意住下来。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陆辰只能向陆丹青妥协。
也许身体里有着遗传自陆丹青的“艺术”气息,在陆辰的心目中,离别应该是忧伤的、依依不舍的,如果能配合点二胡演奏就更加完美了。所以,他在准备搬家的日子里淋漓尽致地展示着自己恰如其分的离愁。比如把自行车像临终遗物一样送给了苏年华、比如还跑到商场去给苏年华买了一块她一直想要的disney卡通手表,手表的盒子里甚至还写了几句从书上抄来的离别诗,什么相隔、怀念之类的…
他认为,女孩子,尤其是苏年华这样的“天然痴呆”女孩,对离愁的恐惧应该来得更猛烈些吧?
事实却刚好相反,苏年华的离愁不是没有,而是少得可怜,尤其是收到自行车和手表之后,她非常非常希望自己的人生中每年都会遇到几次这样的离别…
她的这种近乎于“兴奋”的情绪让陆辰“出奇愤怒”!
事情发生在陆辰离开的前一晚。
那晚,苏年华楼上楼下跑得不亦乐乎,好像要走的是她,而不是陆辰。不要以为她在帮忙,她只是看看陆辰还有没有什么不要的好东西而已…
陆辰岂是一般战士,心里忍着的气即将爆发。终于趁陆丹青下楼和苏爸妈告别的时候,把苏年华拉到小院里说话:“我走了你就那么高兴?”
苏年华往后退了半步,警觉地看着陆辰:“自行车你送我了,不会再要回去吧?”
说着,眼睛就瞟向放在院角的自行车
陆辰气噎:“苏年华,你行!”
“你是好人!”苏年华挤眉弄眼地抬起手腕,装腔作势地看着陆辰送的手表,“呀,都十点半了,明早还要早起帮你搬家呢,早点睡吧!”
苏年华喜欢这块手表,她却没准备告别的礼物,理由是…没钱了。
这个理由让陆辰又好笑,又生气。他知道苏年华存了“私房钱”,可很明显,他完全没她的小金库重要!
“苏年华,你没事别给我写信!”陆辰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恶狠狠地语气。
“那怎么行!我长这么大都没收过信,好容易有个外地的朋友了,你一定要给我寄信啊!”苏年华不依不饶。
“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走了你连个礼物都没有!连叶薇都送了我一本书!”陆辰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呃…下次补上!”苏年华甜蜜地微笑着,眼睛眯起,在月色下越发像一只小猫。
陆辰无语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能在做着最无耻的事情同时,却展露最无辜的笑容。
“下次?这次吧。”陆辰恶向胆边生,凑近了苏年华。
苏年华不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陆辰,愕然发现他怎么比自己高出这么多了…都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都吃一样的东西,咋身高差距会这么大呢?
正思忖间,陆辰忽然用力地把她推靠着墙壁,之后又用力按住她的头。苏年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喊“杀人啦…”
可还没来得及喊,陆辰的脸也在眼前瞬间放大,紧接着,血案发生了…
苏年华听到自己的脑海里嗡地一声,又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和陆辰的牙齿撞的“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腥腥的味道,撞出血了…痛得苏年华怒火中烧,大吼一声踹开陆辰:“陆辰你属狗的!”
陆辰痛得一只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捂着嘴,眼睛里两簇小火苗:“活该!谁让你不准备礼物!”
“那你就咬我!陆辰,你等着!我记住你了!”苏年华少有的失态,忽然有点蒙了,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好像应该痛苦,可又抓不着痛苦的源头…
“嘁!”陆辰不屑地弯着腰转身离开,顺便还踢飞了小院里摆得好好的一个洗菜盆。
冲上楼,立刻奔进洗手间,镜子里的少年,心跳快得得就像偷窥那天一样,又满脸通红,牙龈酸酸的痛,心里不停地咒骂:“该死的苏年华,吃石头长大的吗?”
可刚才撞上她嘴唇那一下,好像真是一声巨响啊,回荡在陆辰的耳边多年不散!
陆辰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嗯,腥腥的,甜甜的…又出血了…
当晚,楼下楼下的两个人都失眠了。
苏年华:陆辰这死小子,汪汪他个太阳,番茄他个西红柿,青椒他个臭鸡蛋!撞那一下算啥?算亲嘴?不算吧…算?不对,肯定不算!呜呜呜,陆辰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陆辰:我疯了吗?我干吗拿嘴唇撞她一下啊?我是气的,我一定是被她气的!撞那一下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瞅她那样,破马张飞的!可是…
清早,陆辰走了,在苏家住了六年,陆丹青和陆辰的行李仍旧只是那两个大皮箱,没多一样,也没少一样。
苏年华正口水横流睡得一塌糊涂…
两天之后,学校刚好放假,苏年华没事干,就在家洗衣服。洗好了,习惯性地抬头喊了一声:“陆辰,帮我晾起来!”
自然是没人回应,苏年华怔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笨蛋,他走了嘛!”
苏年华把衣服拧干了,晾在院里的绳子上。老规矩,把自己的衣服晾在了左侧。右侧空荡荡的,没有了陆辰的校服衬衫。平时陆辰晾个衣服也挑剔多多,绝对不允许苏年华的衣服碰到她的。苏年华不解气,有一次故意把两个人的衬衫袖子系在了一起,像手拉手一样。为了这事,陆辰一天没答理她!
接着干活!跑到楼上去打扫卫生。刚想敲门,手却滞住了,里面又没有人在,敲门做什么?
推开屋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窗子开着,风吹进来,窗帘孤单单地飘起来。苏年华走近了朝楼下看着,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梦寐以求的自行车就靠在墙角,可一个人骑着上学又有什么意思。
墙角…又想起了撞牙的那个晚上,苏年华的脸开始发烧。
叶薇说,那个叫初吻…不会吧…初吻应该是碰嘴唇,哪有撞牙齿的,还撞出血了…可是…可是…
“苏年华,你发什么呆!喊你半天了你都没听见吗?”苏妈妈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怒气冲天。
“我没早恋!”苏年华愕然转身转头惊呼。
“哪个说你早恋了?!”苏妈妈冲过来揪起女儿的手臂往楼下拖,“你看看你,火忘了关,你想把这屋子烧起来!”
“啊…妈妈我错了…”
很快,苏家小院的楼上又被租出去了,租给在C城打工的一对年轻夫妻,他们有个一岁的宝宝。
小院又恢复了热闹,尤其是宝宝哭起来的时候。可苏年华的心里仍旧空了一小块,而且这小块的面积还有逐渐扩散的趋势。她翻出陆辰走之前送她的卡片,卡片制作得很精美,上面还印了几行朦胧的诗,诗的题目是:想念。
看到这两个字,苏年华多日以来空空荡荡的心忽然又酸胀了下,她明白,自己在想念。
再后来,两个孩子会通信,相互写些废话。苏年华经常把信纸叠得千奇百怪,还会在信封上贴些乱七八糟的贴纸,这些都是叶薇教她的。
开始,通信的频率是每周一封,上初二的时候,变成每月两封,初三学习忙,想起来才写一封。
等到苏年华上高中的时候,陆辰被陆丹青送到美国去读书,通信就更少了。
那个晚上的“初吻”事件,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及,不约而同地封存起来。苏年华常想,那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平凡如己,年幼如己,陆辰当时的举动只是情绪使然吧,仅此而已。有什么呢?谁在少年不曾轻狂。
时间和距离,才是影响感情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如果陆辰没走,如果他和苏年华一起考上C大,想必,两个人的人生都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可如果只能是如果。
初中,陆辰在S城加入了校际网球联盟,成了S一中的风云人物的时候,苏年华参加学校组织的农村远足,脚上磨出三个水泡,给陆辰的信里滔滔不绝地描述了那水泡的面积、体积、色泽,以及后遗症。
陆辰想,如果他还住在小院的话,一定会帮苏年华挑破水泡,再涂上药水,不过女孩子就是娇气!
高中,陆辰死攻TOEFL的时候,苏年华背历史政治背得近乎疯狂,她在信里说,除了书后面的印刷厂及订价,她全背下来了。
陆辰不信,就苏年华那记性,估计高考之后一个月就会忘得精光!
上大学的时候,陆辰去了美国,在美国鼓捣数学模型到通过工程应用以完成操作。苏年华就读C大中文系。开始的一年,繁重的课业让陆辰疯了一样想回国,他需要向一个人倾诉,可苏年华就像转了性,几个月才来一封信,信上也总是只言片语。陆辰有点奇怪,也有点生气,什么叫朋友?果然是脆弱的友情。
大二的时候,陆辰意外的在MSN上遇到苏年华,她瘦了好多,仍旧笑眯眯的,就是看上去有点累。
“你在做什么?”陆辰忍不住问。
“我在查点资料。”苏年华对着麦说。
“你在哪里查资料?”陆辰看着视频里面的环境,不像是网吧,也不像宿舍,倒是有那么几分家的感觉。
“同学家里。”苏年华语气淡淡的,证实了陆辰的猜测。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陆辰刚想开口问声你好吗,视频里忽然出现另一个人的手臂,修长、洁净,端着一杯牛奶放在苏年华的面前。
电脑音箱里随即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好听的声音:“年华,休息一会儿。”
视频里的苏年华仰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陆辰愣了一下,第一反应竟是随手就关了MSN。
心里恍恍惚惚的,空落落的。
也对,两个人一东一西,一文一理。像两条从同一原点画出射线,最终越离越远。
她会想念吗?
也许有过,分了,就淡了、散了。
陆辰忽然笑了起来,关了电脑走到窗前,窗下早已没有了穿着宽大恤衫,蹲着洗衣服的苏年华,自己还纠结什么呢?
那不过只有六年,仅此而已。
两个人网上的交流并没有断,直到苏年华C大毕业,又考上S大的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生。
到了S市的苏年华打开电脑,MSN上陆辰的头像闪亮,只有一句话:苏年华,我回国了。
PartTwo
有时候会感觉很疲惫,内心空洞洞刮过凛冽的风,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寂寞,还有那些往事里星星点点的痛,仿佛一切都还没走远,一切都还在眼前。——夜然
Chapter01
两年后的夏天。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三个小时前,苏年华一定会坚定的对那个小胡子理发师说:“我不剪!也不烫!”
可是时间能倒回吗?
不能!
所以,当陆辰终于出现的时候,苏年华正顶着个短短的绵羊头站在烈日下,欲哭无泪中!
“苏年华你笨啊!”陆辰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恨铁不成钢,“是不是又让人宰了!”
“他说我剪短头烫了才洋气些…我不知道在S城烫个头发这么贵!”苏年华眼圈红了,引得路人侧目。
“洋气个…”陆辰四下看了看,活生生地收回“屁”字,不耐烦地问,“你来S城都两年了,还不知道物价吗?宰了你多少钱?”
“三百!”苏年华声音越发的小了,头垂下,绵羊卷风一吹忽扇扇地轻动。
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上街就挨宰,果真就应了高分低能那句话!陆辰苦笑地摇了摇头,一想到苏年华从小留到大的长头发就有点心疼,这家伙真是狠心啊,说剪就剪!气归气,还是摸出钱包抽出一沓钱:“还算宰得客气,拿去!”
“呃?给我钱干吗?”
“你明天不是面试吗?买衣服去,没工作你就真成猪了!”
“我自己有钱。”苏年华涨红了脸推开他,“校对佛经赚的钱还没花完呢!”
“少提你那个佛经!你们导师简直就是吸血的,那才几个钱,你钱肯定都烫头发了。”陆辰把钱硬塞到她手里。
“都怪你!是你说我找工作要换个成熟的形象,陆辰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