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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南星的身形晃了晃,又走上前来,再次抓住他的衣领,“有意思。”

“说了,你权墨身上十年多的道德枷锁就可以彻底卸下来了!”席南星苦笑一声,看着他的肩膀,仿佛那里正有着一副无形的枷锁,“把枷锁给我。”

安歌说,权墨不澄清不让集团一定有他的理由。

现在,他来知道理由了。

“…”权墨沉默,目光冰凉地看着他。

“说啊!”席南星有些激动地瞪他,攥着他衣领的手越发用力,“别躲在背后当好人,把我像白痴一样瞒着!”

“理由很简单。”权墨淡漠地道,“知道我母亲为什么坐轮椅?”

“…”席南星疑惑地盯着他。

难道席薇的腿…

“如果你母亲在你面前自残,你选择什么?”澄清,还是妥协。

“…”席南星呆呆地看着他,难以相信,手一点一点松开,往后退了一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切都清楚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在牢中恨十年、怨十年,现在,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楚。

席南星转身往前走去,步伐微颤,差点摔倒。

权墨冷着脸跟上去。

席南星忽然又回过头,一双眼睛阴郁地瞪着他,夜色下,席南星的眼里噙着泪光,自嘲地低吼,“是我坐了十年牢,我靠着恨活了下来,我发誓要从你手里夺回集团,你现在告诉我,我全错了…”

这种感觉,比恨更难。

他维持了十多年的恨,念了十多年的仇,现在告诉他,他的兄弟还是兄弟,他的兄弟从来没背叛过他…

第513章兄弟和解(5)

他的恨,他在十年间,每一天每一天对着冰冷墙壁累积起来的恨,该就此终结。

席南星承认,他现在的感受是突然不知道该坚持什么了。

权墨停住脚步,淡漠地看向他。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席南星看着他,嘲弄地道,“我不会说一句抱歉,更不会感激你。”

权墨的道德枷锁终于卸了。

那他的呢?

他对不起谁?他感激谁?他又该恨谁?他迷茫了…

“席南星。”权墨站在那里,手插在裤袋里,冷冷地出声,“我也有问题问你。”

“…”席南星看他。

“希科尔之行,你有没有出力?”权墨就这么简单直接地问出口,声音淡淡的,冷冷的。

夜风袭来。

凉得刺骨。

席南星站在那里,目不转移地看着权墨,很久,他才出声,“没有。”

只有两个字的解释。

不需要任何辅证。

权墨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久久无言,只剩风声响在耳边,两个同样英伟的男人站在路旁,斜斜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

夜深,别墅里灯火通明。

安歌左等右等不见权墨回来,担忧地走向门口,刚走到门口,就见到门外站着的白萱,她脸上有着担心、焦急,一直望着那条路。

她在等学长。

安歌走出去,白萱见到她,眼里立刻满满的都是不屑,高傲地转过头。

无聊。

安歌走到她身旁,离得有一米远,背靠着墙,也望向那条路。

权墨和学长都去很久了,不知道会聊什么?学长又喝醉了,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又为集团之事闹得很难看,两个人不会去是决斗了吧?

安歌想着,越想却觉得有可能。

他们俩兄弟每次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哪可能好好聊天呢?完了,要真出事怎么办?

“学长带枪了吗?”

“权墨有没有带枪?!”

安歌看向白萱。

白萱看向她,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然后皆是震惊地睁大了眼,安歌心下一慌,拔腿就跑,白萱也急忙追上来。

该死,他们刚刚说要聊天,她就该跟上去看个究竟。

安歌心慌地想着,顾不上有身孕拼命往前跑去,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出一段路,都累得停下来,望着四周,哪有半点人影。

两个人聊天聊去哪了?

一个把另一个杀了,正在埋尸?!

安歌挥去脑袋里天马行空的想法,转头看向白萱,只见一向尊贵骄傲的白萱此刻卸下孔雀的漂亮羽毛,满脸焦急地望着四周,到处张望。

安歌看她这样,忍不住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紧张学长的。”

“我当然紧张自己的老公。”

白萱不屑地瞪她一眼。

“嗯,挺好。”安歌点头,不是紧张她老公就行。

她继续往前走去,跑是跑不动了,只能用走的,白萱似乎体力也和她差不多渣,也跟着上来,用走的。

第514章吐血(6)

“安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你能不能别和我走一条路。”白萱一手按着腰间,因跑累了而气喘吁吁地道。

安歌气得都笑了,“白大小姐,你弄清楚,你踩着谁家的地界上。”

还让她别走一条路。

脑子有坑。

“反正又不是用你钱买的。”

“那也是我男人的钱。”

“你——”白萱气急,被噎在那里,气愤地直瞪她,上上下下地将她瞪过去,“真不知道权墨看中你什么,真是世纪之迷!”

还世纪之迷。

“喜欢我漂亮,喜欢我身材好,喜欢我声音好听。”安歌挑衅地看向她,“有意见?”

“…”白萱顿时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她,像见到了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物种。

安歌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去。

忽然,她就听到白萱自嘲的苦涩声音,“有意见又怎么样,我在权墨身边的时间比你长,脸皮不比你薄,可这么多年…我除了伤痕累累,什么都没从他那里得到。”

闻言,安歌怔了怔,回头看她。

的确,白萱在权墨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婚也订了,最后不仅被悔婚,还被权墨送上席南星的床,还是被明雷…

想到这里,安歌看她的眼神多了抹同情。

白萱害过她,但她没伤到皮毛,反而是白萱自己…

“学长也是个伤痕累累的人,动物世界里,两只受伤的野兽依偎在一起取暖,舔噬伤口,从对方那里获得温暖。”安歌边走边淡淡地道。

“如果他不稀罕我这里的温暖呢?”白萱张嘴便问,苦涩极了。

她注定喜欢谁都辛苦。

“冰都有融化的一天。”

安歌说完才发现,她居然在和白萱心平气和地聊天。

这世界果然变化得太快,她自己都没发觉。

安歌想着,和白萱往前走去,忽然,两个人身影晃着步子踏夜色走来,安歌定睛一看,只见权墨把席南星的一只手扛在自己肩上,扶着席南星走来。

地上的影子,两人相依相偎。

安歌震惊地瞠大眼,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画面太美让人无法直视。

他们居然…

她僵硬地转过头,白萱也正扭头看她,她果然从白萱眼里也看到了不敢置信。

果然是权家地界今天的地壳运动不寻常了?

影响得他们也变得和谐了…

翌日一早,安歌站在浴室里刷牙,一个颀长的身影靠过来,斜斜地靠着门框,双手抱臂,英俊的脸庞仍有一点睡意,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不游移。

安歌刷着牙,被他看得有几分赦然,也看回去,边看边刷牙。

他这么英俊,她也不吃亏。

今天她格外神清气爽,因为知道了权墨和席南星昨天晚上已经基本和解,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和解的,但十年恩恩怨怨终于都结束了。

第515章吐血(7)

生活归于平静。

这样,很好。

“你看什么?”权墨好笑地凝视着她。

“看你…”安歌的视线落到他的手腕上,他双手抱臂,袖子往上,露出手腕上的珠子手链,“你这手链怎么还会变颜色?”

之前是极淡的彩虹色,现在却在往红色发展,隐隐的,好像在变颜色,越来越红。

权墨淡淡地看了一眼,放下手,袖子遮过手链。

安歌漱了漱口,咕哝一声,“人家女孩挺用心啊,这么神奇的手链可不是哪都能见的。”

权墨看着她,眸色渐浑,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地弧度。

“不过好歹人家的心意也没白费,你天天戴着呢,洗澡睡觉都不落下。”安歌擦着脸,把脸埋在毛巾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怀孕的女人都这么大醋意?”权墨的声音性感。

“没啊,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嘛,我还没正式见过她呢,不如叫人接她过来,好好谢谢人家。”安歌撅着嘴故意这么说道,“也不好,不如我亲自过去谢谢人家。”

“你现在能坐飞机么?”

“那我生完孩子去呗。”安歌小声说道,语气里的酸意能把房顶掀了,“要是漂亮的话,接回来给你当个妾室?”

“我连正室都没有,怎么要妾室?”

“怎么没有,我…”安歌拿着毛巾,刚要说,忽然想起他们已经离婚了,还没再次领过证。

那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同居。

肚子的孩子是…非婚生子。

权墨笑了,笑容格外妖冶性感,伸手捏她的鼻子,“挑个日子去领证。”

“你不是咻地一声能变出来,不用我去也行?”

“你不是不喜欢。”权墨道。

是不喜欢。

她人都没去算什么领证。

“算了,又没人跟我求婚,领什么证呐。”安歌这么说着,把毛巾挂了回去,正要走就被权墨抱到怀里,权墨紧紧拥着她,强势地贴上她的唇,“吻到你答应为止。”

强盗啊!

安歌瞪他,半推半就,蓦地,权墨松开了她的唇,像是想起什么,低哑地道,“忘了,我还没刷牙,你站在这给我等我。”

说完,权墨说开了她。

安歌哪可能乖乖地等着,连忙跳出了浴室,忽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把手链女人的事情又给带过去了…

其实,她想多问问的。

安歌一出去,权墨的脸色沉下来,伸手掩上门,走到洗手池前,双手按着两边,缓缓低下头,张开薄唇。

洗手池里,一滴鲜红的血滴在那里,然后又是一滴,化开,如绽放的血玫瑰。

权墨低眸,看着手腕上变红的手链,眸色越来越深。

按下水龙头,水很快将血迹冲得干干净净。

权墨伸手去自己的牙刷杯,却碰到安歌的杯子,他看向那两只杯子,牙刷头背靠背依偎在一起,他的黑眸深邃,薄唇的鲜血越来鲜艳…

第516章起源于中药(8)

权墨伸手拭去唇边的血。

拿起杯子,他还是照常刷牙。

卧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安歌正在外面,听到声音便去开门,一个佣人站在外面,朝她低了低头,“少奶奶,老爷吩咐,今天天气晴朗,让您和少爷陪他去钓鱼。”

“钓鱼?”安歌愣了下,“只有我们吗?”

照席老爷子的思路应该是…

“还有席少和他太太。”果然,佣人又补上一句。

两对夫妻,一个老爷一起钓鱼,这算什么?集体大约会?为了让他们兄弟复合,席老爷子还真是不遗余力。

嗯…复合?

这个词好像有点基。

“好了,我知道了。”安歌回应一声佣人,敲敲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多想。

一转头,权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道,“今天去钓鱼。”

“那什么时候领证?”

“等宝宝能当花童的时候。”

闻言,权墨眼神凉凉地看向她,“安歌,孕妇只要打在合适的地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会有事的。”

“你舍得吗?”

“你猜。”权墨活动着手关节。

安歌跑。

席老爷子、席大旧总裁承包了一大片鱼塘,周围风景怡人。

保镖们站在鱼塘四周,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向,把鱼塘围得像黑社会交易现场。

鱼塘后面,是一处打扫得干净宁静的平房,平房前,佣人、厨师们正在准备食材,露天准备做起美味佳肴。

太阳伞下,席川断半躺在一张太师榻上,乐呵呵地看着鱼塘前并排坐的四个年轻人,从身边佣人手上拿过一杯茶,低头品了一口。

“难得。”席川断笑着道,“难得看到他们能这样愉快地在一起钓鱼,过些天,我也可以心无旁骛地回美国了。”

佣人在一旁附和。

前面鱼塘,愉快的钓鱼背后——

“安歌,你鱼竿戳到我这里来了。”白萱忿忿地瞪了安歌一眼,微仰着下颌,一脸高傲、嫌弃。

安歌看着平静的水面上,她和白萱坐在中间,两根鱼竿正呈X形状交叉着,这样钓鱼钓得到才有鬼。

“是你把鱼竿先伸到我这里来的。”安歌淡淡地回击。

“你算什么?我想放哪就放哪,是不是想吵到爷爷面前去?”白萱用鱼竿打她的鱼竿,“看爷爷帮我这个白家大小姐,还是帮你这个植物人。”

胡搅蛮缠。

安歌也打回去。

两根沉重的鱼竿打得风声水起。

四个人坐在鱼塘前的背影无限和谐,平静的水面却正被她们两个女人打得热闹,水声四起,到处溅起。

两个男人坐在一边,一条鱼都没有上钩。

“安歌,坐过来。”权墨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人显得格外年轻,把鱼竿往地上一搁,站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向白萱。

第517章起源于中药(加更9)

有男人替自己出头,安歌当然很识时务地坐到权墨的位置上,拿起鱼竿安静钓鱼。

白萱迎着权墨的目光,她领教过权墨的手段,自然不敢再惹他,连忙转向一旁的席南星,“南星哥,我要坐你那边。”

席南星今天一直很沉默,听到白萱说话便站了起来,换过位置。

于是,又换成两个男人坐在中间。

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大鱼塘无限安静,席老爷子坐在后面喝茶喝得很开心。

“你真的不回集团了?”席南星的声音忽然响起。

安歌坐在最边上,闻言忍不住把脑袋凑过去,竖起耳朵偷听。

和解后,哥哥关心起弟弟的动向了?

权墨反手一掌扣在她脸上,移她离开,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宠浓得化不开,低斥道,“一边玩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听听怎么了。

安歌吐舌,拿着鱼竿假装用心等鱼上钩,耳朵还是听着,其实她也想知道权墨之后的打算。

真的就一直陪着她坐吃山空?

“不回了。”

“以你的手段,白手起家,再打造一个金融公司,很快也能做大做强。”席南星低沉地道,声线很MAN。

他说的是实话,集团对权墨的意义已不大,权墨手上要钱有钱,要手段有手段,人际关系尚存,要重头再来,说不定将来成就更甚。

“不需要了。”权墨冷冷地道,低眸睨着平静的水面,伸手捡起一颗石投进水面,水面上直线溅起几个水花。

好帅。

安歌惊叹。

“人站得越高,勾心斗角越多,集团内波谲云诡,我已经厌烦了。”权墨转头扫向安歌,安歌立刻装什么都没偷听一样握着鱼竿,权墨勾唇,“我现在这样挺好。”

“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有何不好?”

席南星看他,从他的视线看到安歌,忽然觉得凄凉。

自己看似什么都夺回了,却没有丝毫高兴;权墨看似什么都失去了,偏偏脸上却比以前多了笑容。

“哇…我钓到啦!”

安歌忽然大叫一声,人站了起来,连忙转动收拢鱼线,鱼似乎很大,她收鱼线收得有些吃力。

权墨站起来走到她身后,长臂环上她的腰,握住她的手帮着收鱼线。

有了权墨的帮助,安歌索性连力都不出了,安心地靠在权墨的怀里,等他把鱼钓上来…

结果,鱼没钓上来。

钓上来一个大箱子。

“哈。”白萱站在一旁立刻幸灾乐祸开来,“这鱼钩够结实,箱子也钓得上来,安歌你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