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吻着她的脸,低哑而魅惑的声音低声响起:“然然,记住,我们是这样亲密过。记住这一刻,我给你的快乐。”
安以然低声轻哼,任由沈祭梵给她清理,完了后趴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下了雨,所以早上空气极其湿润和干净。
沈祭梵和安以然再度吃了顿香蕉餐后,准备离开。安以然穿的是老妇人送她的雨鞋,看安以然行走颇为吃力的样子挽留说:
“再住两天吧,这姑娘脚伤还没见好,病也没好全,这么急着赶路可别把病耽误了。”
老妇人的话,安以然是半个字都没听懂。她一脸茫然,倒是沈祭梵对答如流,脸上笑着回应:“不了,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容易暴露行踪,再者,我在这里多留一刻,你们就多一分危险,感谢你们的照顾,如果有机会,请带我向姜栗将军问好。”
沈祭梵话落又鞠了一躬,他这说的是实话,可两位老人却误会成了别的意思,当即很是理解的点头,老人还要求送他们离开。
这附近不过二里路就有个渡口,每天都又菜农从这里经过。老人已经打听好了,他们要去文莱,可以跟着去文莱的菜农走,菜农收费要比客船便宜很多。
沈祭梵一一点头,到渡口不多久,就看见一队一队赶趟儿似地队伍由远及近。菜农们有些认识老人,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划船。老人一一打着招呼,最后向一架稍微大一点船招手,船夫靠岸,两人说着某地的土话,最后沈祭梵见老人塞了八百泰铢给船夫。接着转身招呼他们上船,在沈祭梵两人上船后老人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挥手道别。
沈祭梵挥了挥手,带着安以然进了避风舱内,安以然低声说:
“沈祭梵,他们是好人。”
沈祭梵笑笑,并没出声。握着她的手,良久才低低出声:“然然,这世上,最难界定的就是好人。因为评定一件事的标准会因人而异,各有不同,是否是好人,评断在自己。大众评断有一定的标准,可某些时候我更推崇从主观出发,去评定一些人和事。”
安以然莫名,茫然的看他。
沈祭梵耐心的解释道:“比如说丛林里的夫妇,如果我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在对于同类和拥护同种东西时,他们是好人,可对于拥护不同东西的人,那就敌人,他们会赶尽杀绝。那样的时候,你觉得他们还是好人吗?”
安以然摇头,可还是不太明白,问:
“那,沈祭梵,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一刻,目前,对我们俩个人来说,他们是好人。”沈祭梵伸手捏了下她的红扑扑的脸颊。
安以然听他这么说,忽然就笑了,点头说:“嗯,我觉得也是。”
她最开始说的就是这个啊,大概从昨晚上开始,安以然对沈祭梵的依赖在莫名中更深了一层,可能已经准备开始习惯他的亲昵。
三国交界处时沈祭梵拉着安以然走出船舱,揽着她的腰身缓缓道:“我们现在这边是缅甸境内,左边是泰国,右边是老挝,而这条河就是湄公河。”
安以然微微点头,不过辽阔的水面还是让她很感到很开心,看着大好风光,昨晚上的一切就真的像做了个梦一样,瞧,生活还是这么美好。
沈祭梵看着她满足的笑容,就已经猜到她并不知道这是世界上著名的真正的金三角,即毒品三角洲。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海洛因类毒品生产地,所以这条地处三国边界此刻看似平静的河流,是发生多次抢劫、枪杀事件的主要位置,每年上千吨的毒品都是从这条河面运输出去的。
顺流而下,菜农在途径的一个镇上卸了蔬菜,直接就在当地交易,并没打算再走。沈祭梵在菜农空闲的时候上前询问:
“不去清莱了吗?”
菜农说:“不去清莱,我的菜都供应这个小镇,你先跟你兄弟歇会儿吧,等我把菜打出去,让后给你找去清盛的船。你到了清盛码头后,从清盛去清莱就近了。你放心,我收了雨林老先生的钱,会把你送到目的的。”
沈祭梵点头,敛去目中睿光憨厚一笑,转身再走近安以然身边。是为了出行方便,安以然穿的也是老人的衣服,头发故意乱糟糟的定在头上,脸上也擦了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水,黄一块青一块。
沈祭梵当然也不是本来面目,头发抓得凌乱,衣服照样是破烂不堪,俊脸比原来黑了不止三倍。可有种人,即便再窘迫,衣着再破旧也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沈祭梵是头一个把衣衫褴褛穿出气质来的男人,不过,他实在太明白这不是显山露水的时候,否则会不断。
暗卫营的人还没找来,这说明在营救过程中出了问题。按理说,即便他遗落了信号仪,暗卫营接到第一讯息时就会即刻出发,即便目的地是他们昨晚落水的地方,他们也会找得来。
然而沈祭梵在丛林边停留了一晚上,暗卫营都没找来,这结果无疑已经揭示。
所以目前,就只有他自己想办法去清莱。飞机上的两人,他还不确定是霍弋派的还是别的势力寻仇来的,毕竟想要他沈祭梵命的人太多了。
为了这条尊贵的性命,这一时的屈尊算什么?连身边小女人都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他沈祭梵又岂会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之辈?
然而菜农的菜却没消完,天就下起暴雨来,菜农抢着菜和沈祭梵两人往镇上跑,在镇边的一家农户借了个地方避雨。
这里的气候决定天气,下雨是常有的事,不过看今天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下这么大雨船也走不了,菜农向农家借了宿,给了一百泰铢,三个人就在农家凑合过了一天。
安以然忽然腹痛,冷汗一阵一阵的冒。沈祭梵握着她冰凉的手惊了一下,低声问:“是不是淋了雨,病严重了?”
安以然摇头,站起来蹲在一边手捂着小腹,疼得她呲牙咧嘴。
沈祭梵拧紧了眉,在她身边半蹲下,将她抱进怀里,低声道:“然然,怎么了?嗯?哪里不舒服,请医生来看看好吗?”
安以然忍了会儿终于抬脸起来,脸色被植物汁盖了看不出任何异常,倒是唇色越来越白。
低声说:“不用的,只是,沈祭梵,可能、有点麻烦了。”
沈祭梵微微皱眉,扶着她几乎要跌倒的身子,问:“什么麻烦?”
安以然疼得有气无力:“女人、每个月都有的麻烦。”
大概是昨天受到太强的刺激,又被冷水泡又生病,还被蛇咬,综合原因加起来让这个月提前来不说,还异常痛。以前也痛,可没有这次这么强烈。一阵一阵的,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沈祭梵不明白那是个什么痛法儿,可看她的样子是真受不了了。只能干着急,蹲在她面前低低的问:“然然,需要我做什么?”
安以然疼过一阵后,抬眼看他,苦着脸说:“沈祭梵,我需要一个天使,带一对小翅膀的天使…”
“天使?”
“俗称、卫生棉。”安以然咧着发白的唇,勉强笑笑。
沈祭梵为难了,在这里哪里去找天使?
沈祭梵让安以然先去床上躺着,他出去找天使。然而这里生活水平还极其落后,即便近年来有所改善,女人用的生理用品还没普及过来。像这样贫穷落后的小村镇,泰北金三角区域大大小小还有上百个。
虽然这里的农民种植窑栗,可这些毒品也没能让他们发家致富。富的都是大毒枭,加工后从这里销售到云南到广州到香港到美国等等,每一关,价格都会百倍增长,可种植窑栗的农民却依然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这里是出于天然的闭塞区域,除了一条流通内外的湄公河外,公路极少,因为地貌崎岖,所以一直发展不起来。
沈祭梵拿了一沓卫生纸回来,问她能不能将就一下,如果不能,那可只能一直蹲厕所了。
安以然点头,“可以。”
晚上安以然一直翻滚着睡不着,可能因为生理问题来了,所以抵抗力贴别弱。第二天天倒是放晴了,可安以然又高烧了。这把沈祭梵急得不行,那菜农眼看他们今天走不了,索性给他们留了六百泰铢自己先走了。
沈祭梵没别的办法,他是想早点到清莱,可安以然现在的情况怎么也走不了。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大半时间都迷糊着,怎么走?
安以然这次高烧,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天,沈祭梵衣不解带的一直守在床前,她即便睡着了都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那是一种由心底深处产生的依赖。
安以然完全清醒过来时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她睁开眼时,沈祭梵就坐在床头,近在咫尺。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她轻轻移动了下,沈祭梵当即撤回神思,看向她,低声问:
“有没有好点?”
安以然点头,“已经好多了,就是、觉得没有力气。”
沈祭梵轻轻笑着,温热的掌心爱怜的摸着她的额头,可怜的小女人,圆润的小脸被这病磨得瘦了好一圈,才短短三天时间,就跟饿了一个月似地,看得沈祭梵心底酸涩不已。
他还从未将一个女人拖累成这样。
“我让他们煮点粥来,你等着我,嗯?”沈祭梵要起身,安以然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摇头,不让他离开,沈祭梵板开她的手说:“我不走,就在门口喊一句,听话,睡了三天不吃不喝,哪来的力气?”
安以然听他说不走,这才松开手。
沈祭梵果真在门口大声说了几句,很快听到外面有人回应,同样的,他们的话安以然半个字都没听懂。
安以然吃了东西后就恢复了些力气,睡了三天,这又到晚上她自然就睡不着了。在床上翻着,可沈祭梵是睁着眼守了三天,这一刻确定她没事后,他自然完全放松了,倒头就睡着了。
安以然起身,右手被蛇咬的地方还有些隐隐的痛,浮肿也没消下去。安以然轻轻戳了下肿着的右手,都成这样儿了,那条蛇真没毒吗?
坐了会儿起身在门背后把裤子脱了,然后褪下最里面的小底、裤,再穿上长裤拿着脱下的小裤子轻轻的出门。
仿佛记得这里的厨房在哪里,安以然倒了些水在盆里,把浸满血迹的小裤子放进盆里,右手包着纱布不能动,只能左手一只手在盆里搅,然后费力的拿起力捏着。
而此时她身后高大的身影也在此时蹲下来,伸手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小裤子,低声说了句:
“我来。”
安以然惊吓了一跳,紧跟着就发愣的看着他。
沈祭梵修长的双手搓着她的小裤子,已经干涸的血迹有些难以清除,沈祭梵双手搓洗着在有血迹的地方加了几分力在搓。
看得出来他很小心,大概是怕太用力一个不小心会给搓坏掉。
安以然忽然间心底禁不住一暖,眼眶很快湿掉。
------题外话------
推荐新文《抢来的军婚一狼少强娶妻》,稳定更新,各种求收…
74,为什么抓我 一语惊醒
“沈祭梵…”安以然低低的喊。
沈祭梵扭头看她,见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底笑道:“感动了?”
感动就对了,能让沈祭梵这么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的人不多,迄今就她这么一个。
安以然点头,沈祭梵嘴角勾着笑,继续搓洗。安以然见他拿起来拧了拧,赶紧转身殷勤的添着水,安静的等着。沈祭梵清了几遍,然后起身说:
“夜里风大,明早上应该能干,先回屋里去吧。”
安以然跟在他身后,进屋的时候轻声问:“沈祭梵,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沈祭梵回头拉着进屋,顺手关了门,揉了下她的头发:“没有,别想太多。”
天亮后他们终于坐船到了清盛码头,到清盛后就离清莱不远了。可当沈祭梵和安以然走在清盛街道上时,竟然看到不少武装势力。这是金三角区域,军阀拥有自己独立的武装力量很常见,可像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街上还是有些蹊跷。
经过掩饰和伪装的,显然是在秘密执行任务。
可据沈祭梵所知,在霍弋入驻泰北成为最大的割据势力之后,北部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在霍弋掌权之初,别的部落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明目张胆的起冲突。本地域没有任何异状,这是他出发之前就已经掌握的一手情报,那么此刻潜伏在大街小巷的武装力量唯一解释就只能是他的行踪暴露了,这些人的目标是他。
并且,这些人只能是霍弋派来的。
沈祭梵微微低着头,手将安以然的头按了下,让埋头看路,别抬脸。
想必霍弋已经摸清了他的动向,暗藏的人所有的目光都往两人一行的人身上打量,照这种情况,他们会很快被注意到。
沈祭梵警惕的注意周围,心底暗暗思忖,这片刻间松开安以然的手低低交代了句“更紧我”后往前快走了几步,微微滞后一个中年男人,旁人看去,他们便是三人行。
沈祭梵走过街道暗自合计着该怎么上车,清盛到清莱仅仅只有一百余公里路,一小时左右的车程。要能避开所有目光上车,他们就安全了。
沈祭梵正不动声色的撤回目光时竟然看到“飞鹰”的标致,那标志是肖鹰低下“飞鹰堂”的暗号,知道飞鹰标致的人除了飞鹰堂就是沈家暗卫营的人。
肖鹰怎么来泰国了?这趟出来特地排除了肖鹰,这女人竟然再一次脱离组织私自行动。
沈祭梵微微侧目一扫,竟然有不少飞鹰堂的人。飞鹰堂的人能出现在清盛,显然暗卫营的人也到了,只是介于暗处的武装力量,几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沈祭梵微微拧眉,他的人是到了,可几乎同时也被潜伏的力量控制着。每一个飞鹰不远处都有两个人盯着,只要有人上前接近飞鹰的人,绝对下一刻就会被子弹射成马蜂窝。
在这里打死人,政府可是管不了的,这些军阀控制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多半都是为了与政府抗衡的。
安以然仅仅跟着沈祭梵,并不知道此刻已经暗流涌动。
她穿着身上还套着丛林老人的大黑色衣服,衣摆遮住了原本的长裤。忽然衣摆被人拉住,安以然回头。
在安以然回头的时候,沈祭梵侧目时看到了四大暗卫,正分别处在他的四个死角方位。而他们周围,至少不下于七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沈祭梵往前走了几步,很快警觉身边人不在,当即回头。
安以然扭头看,一个长得分外可爱的小孩抓着她的衣摆,手上拿着一朵玫瑰,见她回头赶紧递给她。
“姐姐,送你的。”
奇怪的,声音很怪异,像是刻意伪装的,并没有童稚的感觉,而且,说的是中文。
安以然哪想得到别的?她倒是没想要孩子的花,只是想伸手摸摸他的头。而沈祭梵回头的时候正好是安以然伸手的时候,沈祭梵怒声而出:
“然然!”
安以然微愣,动作僵住,俯低的身子又直起来,不解看着沈祭梵。沈祭梵疾风而过,雪亮的刀刃破空而出,先他一步飞去,在那小孩感到情况有变忽然拔刀刺向安以然之前,飞刀“嗖”地一声插、进孩子头上,正中脑门。
安以然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孩子已经撑大了眼睛倒在血泊中。当即尖叫一声:
“啊--”
沈祭梵在这顷刻间已经来到她身边,铁臂一伸将她勾近身边快步退进死角。
安以然捶打着沈祭梵,又急又怒:“你疯了,沈祭梵,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他比你父亲年纪还大,孩子?”沈祭梵怒气喷薄而出,紧紧箍着她不准再动,安以然拧紧眉狠狠咬着唇,用力推开他:“你杀的是人,沈祭梵,是人!”
沈祭梵没多余的心思跟她解释,幽深的双眼满是深不见底的光,微微探出脸观察街上的动静。街上人在经过刚才的变动已经哄闹着离开,此时街道中间正空无一人。
安以然在沈祭梵这稍微松懈的时候气恼的推开他,赌气的往外走。明明是他错了,还摆出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这让安以然很不能接受。无论怎么样,那是人命。
沈祭梵一惊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外面已然响起枪声。
“然然…”
沈祭梵根本顾不得许多,想要冲出去把她拉回来却被一片密集的子弹堵在死角。
安以然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明明宽敞的安静的街道,怎么会忽然变成人间修罗?密集的枪声冲向天际,子弹如雨点一般从她身边擦过。当即吓得她面如死灰,惨叫声连连。
“沈祭梵、沈祭梵…”
沈祭梵稍微一现身,子弹就全全扫射过去。
“啊,啊…沈祭梵…”安以然顿时吓得抱头鼠窜,不停的喊着沈祭梵。
“别动!然,蹲地上,别跑。”沈祭梵怒气昭然若揭,却又不得不压下怒气好声对她说。安以然依言蹲下去,手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不停的自我催眠,这是古惑仔电影,不是真的。
安以然没有被射成马蜂窝,并不是她运气好,而是对方要捉活的,用来牵制沈祭梵。能牵制沈祭梵的是一个叫娅菲尔的女人,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而如今这个被沈祭梵袒护的女人分量也不低。
沈祭梵也猜到对方的用意,果然很快,对方的武装势力出现,端着枪一步一步接近安以然。
安以然吓得跪坐在地上,眼泪直滚,“不要,不要…沈祭梵、沈祭梵救我…沈祭梵…”
沈祭梵脱下身上的黑色麻衣,整件煽动,身体在这瞬间如闪电一般冲出去。子弹过隙,沈祭梵旋转着的麻衣如一张巨网张开,更如飓风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转动着,疾风和布面形成一道坚硬的墙,而子弹竟然没能穿透,碰触在钢铁般的表面时全部击落在地。
在沈祭梵冲出去的同时,暗卫营和飞鹰堂的人同时出动,在第二围快速进攻,专攻死角,攻破武装势力。魏峥和舒默在这同时从人上方一跃而起,稳稳落在武装部队前方的同时,身体当即一个三百六度的翻转,踢落前排人的枪支,在子弹停歇的空间朝沈祭梵越过去。
沈祭梵扔掉手上的麻衣,伸手去拉安以然。然而这间不容发之时从塔楼上破空而来的子弹“嘭”地射入沈祭梵左手肩膀,因为做过消音处理,在子弹带着疾风近身时沈祭梵才有所感应,然而这时候发觉已经迟了一步,“嘭”地又是一声金属撞进血肉身躯的闷响,连中两枪,血流如注。
“沈祭梵…”安以然抬眼望去,满眼的红色,忽然不要命的往他身边爬,哭得撕心裂肺。
沈祭梵身形微晃,而安以然却在此时被套索套住,瞬间被拖开老远。沈祭梵往前跨步的同时,安以然已经被扣住,枪支直比在她额头。沈祭梵脚步被钉住一般停在原地,双目爆红,拳头一捏,肩膀上一股热血喷涌。
“沈祭梵…”枪林弹雨中,远远只能听见安以然低低的呼喊声,沈祭梵眼中全是狂怒的烈火在燃烧。
此刻,塔楼上再次瞄准目标,枪口精准的指在沈祭梵心脏位置。开枪,“嗖”地一声闷响子弹被推出去,而于此同时,沈祭梵微微侧目,右手一甩,带着深寒之气的钢刀在顷刻间飞出,速度极快,力道极大,破空而过时“哧”地一声与穿空而过的子弹擦身而过,火花四溅,紧跟着不过眨眼的功夫,暗藏在楼上的人惨叫一声从楼上摔下来,“嘭”地一声砸在地上,血水四溅。
魏峥也在沈祭梵出手的同时快速上前,子弹近身时,他竟用双手去挡,手形以闪电般的速度挥动,在射入沈祭梵身体的前一秒夺手而过,子弹被他劫在手中。
是的,沈祭梵这一届的四大暗卫都有异于常人的本事,而魏峥,就是生了一双非人类的手,单手劈砖并不是神话。
沈祭梵在舒默近身时倒地陷入昏迷,一场严重的流血事件发生得突然消失的也极快。
在政府武装部队闻讯赶来镇压时,街道早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地面上来不及清理的血迹。北部割据着不少武装力量,常为争抢地盘、毒品交易等发生枪战流血事件,而像今天这样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进行的,却是极少,所以,政府对此很谨慎,很快部队包围将清盛整个包围。
*
安以然看到沈祭梵晕倒,当下就抓狂了,拼命摆脱钳制她的人,结果挨了一枪板子,立马晕了。安以然以为她可能死定了,晕过去前她看得很清楚,这些人连自己人都会无情的开枪。
她是在隔天下午醒来的,醒来的头一个想法是,她最近真的睡太多了,是不是这预示着她很快会永远睡下去?再也醒不来了?
醒来后睁开眼睛看着装饰得极其复杂的天花板,头有些晕,有点痛。复杂的花纹看得她眼晕,忽然眼前血红一片,安以然瞬间坐起身来出声喊道:
“沈祭梵…”
安以然翻身下床,光着脚踩在松软的厚毛毯面上,要跑出去开门,然而一开门,门口两端着枪站得笔直的雄壮男人吓得她双腿一软,立马“嘭”一声赶紧摔上门,然后背靠着门直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这是、被软禁了吗?
怎么办?她要怎么离开这里?她急切的想知道沈祭梵有没有事,他中了两枪啊,那么多血,他应该不会死吧,他那么厉害的人,应该不会的。
安以然在屋里急得团团转,门却在这时候开了,她猛地转身,戒备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眉头紧紧拧着。
男人长得很高,面容清俊,狭长双眼被斜长额前长发挡了大半,只有些许凌厉的目光从发丝中泄露出来。
安以然看着朝她走来的人,一时间竟然觉得熟悉。而这片刻间又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怎么会跟拿着枪随便杀人的人熟悉?太荒唐了,男人缓步靠近的同时,她快步往后退,绕过床退到床的另一边,极力镇定的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慌乱和无助,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男人停在床的一边,安以然总算松了口气。也仅仅是片刻,立马又提起心来,强装镇定,出声问: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微微颤抖的声音早已泄露她紧张害怕的心,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咬着牙,死死瞪着前面的人,企图拿眼神示威。
霍弋挑着丝冷然的笑,双手插裤兜里,样子很是漫不经心,看着前面避他如毒物的女人,目光大喇喇的上下打量着。
怪不得一直查不到她的行踪,原来是被沈祭梵藏了起来。啧啧,今天再见她,比他记忆中美好多了,这种女人就适合圈养在家里慢慢玩,就那小模样儿瞧着就挺令人赏心悦目的。
安以然被男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拳头紧紧捏着,咬牙横瞪,再出口道:
“你为什么要抓我?”
样子像极了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动物,明显也是急了。
霍弋拉着笑,顿了下才缓缓出声道:“我们见过的,美丽的小姐,你忘了?”
安以然眼里瞬间飘上疑惑,她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不过她倒是挺会讨巧,也不管真假,他说见过就见过吧,管他什么时候。心里心思几转,赶紧出口问:
“既然我们见过那我们一定认识了,既然我们认识,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
“哼嗯?我费这么大劲儿把你请来,这么容易就让你走了那我岂不是很不划算?我可是生意人,生意人都讲一个‘利’字,你觉得放你走对我有利可言吗?”霍弋平缓的叙述,目光依然肆无忌惮着。
安以然暗暗恼怒,反驳道:“你不放我,对你又有什么利可言?你抓我来就是错的,我只是恨普通的人,什么都不是,我的家人早就抛弃我了,如果你想从我家人那得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还是把我放了吧。”
霍弋摇抬手食指轻轻摇着,纠正道:“怎么会呢?沈爷可是在意你在意得紧呐。”
“你、你的目的是沈祭梵?”安以然哑然失色,可随即又连连摇头,“不不,你误会了,他那么厉害的人,不会在意我的,而且,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他的员工,他众多职员中的一个,真的,连朋友都不算,所以,你抓住我是想从沈爷那得到什么的话,那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安以然说得很诚恳,半真半假。她虽然知道沈祭梵对她可能对别人不同,可那也不表示沈祭梵能为她做任何事,这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沈祭梵并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点她很清楚,而且,她跟沈祭梵的关系,远没有那么好。
霍弋挑着笑在一边坐下,边道:“会不会让我失望,这结果嘛,不是你说了算。答案在沈祭梵那,你想不想知道沈祭梵在你们两个女人中怎么选?要不要我帮你考试探下?”
“两个、女人?”安以然愣了。
其实她对沈祭梵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的事她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的家是什么样的。这次跟他出国名义上是出差,可到底是为什么事来泰国的她也不知道。
霍弋看她的反应倒是来了些兴趣,笑问:“你好像还并不知道沈祭梵亲自来泰国其实是为一个女人来的吧?娅菲尔,拥有尊贵的西班牙皇室血统的公主,传闻中娅赫家族艾瑞斯公爵未来的公爵夫人…”
“别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安以然愤愤的打断,她不想听,也拒绝知道。
“怎么不听了?我想沈祭梵是不会自己告诉你他跟这位娅菲尔公主的关系的,傻姑娘,你还被蒙在鼓里呢?我告诉你是为你好,别再被他骗了,不值得不是?”霍弋拨了下挡住眼睛的发丝,笑道。
安以然忽然安静下来,意识到她好像在意得过分了,难道就因为那几天的相依为命,她就对他有所幻想希冀了吗?她应该很清楚他不会跟她这样的人在一起的啊?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装作没事的笑笑,说,“你真的误会了,我跟沈爷真的没有别的特殊关系,我只是跟着他来泰国办事的,我是公务,他只是我的老板。”
霍弋抬眼看她,嘴角勾着笑,被掩盖头发底下的眼神隐晦不明,良久起身,说:
“好了,既然你拒绝知道娅菲尔的事,那我就不说了。至于你对沈祭梵的作用嘛,还得等沈祭梵的答应。”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安以然赶紧出声道:“你等等,沈爷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传说沈爷可是九条命呢,死不了。”霍弋底笑了声离开。
安以然眼睛盯着打开又合上的门,脑子很乱。虽说很清楚什么是她的什么不该是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失落。
她从小就在相对安全太平的环境下长大,那几天的经历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她就是胆小,就是笨,那几天的经历无疑给一无是处的她强加了深刻的记忆,让她对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沈祭梵有了眸中别样的依赖。
从高中跳伞,跳水,生病时候他守着,还有、那夜他的双手给她搓洗染满血迹的裤子,一幕幕,留给她的记忆太深太深了。
竟然从没想过,这样的好是不属于她的,她是这么一无是处的人,怎么配得到他的眷顾?
安以然一时间觉得有些慌乱,她是不是变得自私了啊?变得贪婪了,不属于她的,怎么接受得那么理所当然?
霍弋很快就折了回来,立在她面前,抬手拨了下挡住眼睛的头发:
“乖女孩,很想离开这里是不是?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答应,我马上送你回z国,怎么样?”
安以然目光无波无澜,再看霍弋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茫然问道:“什么?”
“做我的女人,我满足你所有要求,而且还让你回z国住,不勉强你任何事,我不找你的时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半点。”霍弋把要求降到最低。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女人,而是想给沈祭梵个下马威而已,听说沈祭梵甚少接触女人,这个是这几年里唯一的一个,所以让霍弋动了这样的心思。
沈祭梵没死,就意味着霍弋将来的麻烦不断,这跟当初肖鹰没能杀了霍弋是一样的道理。不过霍弋倒无所谓,死活不过命一条罢了。既然麻烦已经惹上了,他不介意再添点,要不了沈祭梵的命,总得让他不痛快吧。
娅菲尔和眼前这个,霍弋当然是选眼前的安以然,毫无背景,任他摆布,可娅菲尔就不一样了,那后面有皇室不说,还跟欧洲最大的黑手党有关系,他犯得着为了让沈祭梵心里添堵而去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嘛?脑子有病还差不多。
再有,这次娅菲尔事件纯粹是那女人自己弄出来的事儿,霍弋这人再猖狂,多少也知道孰轻孰重,沈祭梵本身就不是好惹的主,犯得着费大力气招上了娅菲尔又惹怒沈祭梵吗?他打下的天下还没做几天安稳的,能自己把路给断了?
整件事他霍弋就是颗棋子,挡箭牌,除了得知沈祭梵的踪迹后按捺不住手痒痒,调了队人出去“趁火打劫”而已,要能趁乱杀了沈祭梵更好,可事实证明,沈祭梵确实没那么容易挂掉。
霍弋这正后悔着呢,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他要是一直按兵不动,这麻烦在沈祭梵出现后就自动了了。
唉,那个后悔!
霍弋向来认为女人是可怕的生物,被男人逼急了的女人是可怕之最。显然那位皇室公主是受不了沈祭梵的不冷不热,这不,以身做饵,而霍弋则是那个被选中的悲催拉线人。
霍弋这是吞不下那口气,刚出门那一刻灵光乍现,他不痛快,他当然也要沈祭梵不痛快。怎么能让沈祭梵痛快了去?
所以要是能说服安以然,不管她跟沈祭梵有没有那关系,撬走沈祭梵身边的人,那就等于在沈祭梵心口上捅一刀。要撬走的人还不能是别人,安以然是最好的人选,别人他犯不着动那心思,主要是这姑娘傻啊,沈祭梵身边的人这姑娘算是个奇葩了。沈家暗卫营,四大暗卫底下带的人,哪个不是精明能干的主?对他们甭想打这主意,没准儿话还没开口就已经谈崩了。
安以然从凌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霍弋,愣了半晌才消化掉他的话:
“你的意思是…做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