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示意他二人留下,且独自一人上楼会那神秘男子。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将面部表情调整到一个冷艳高贵的水平,缓缓地坐在他对面,脸上在笑,心里却早恨恨得已将他从头到脚扎了好几遍小人。

我悠然道:“听说方才公子在大殿闹事,不知所谓何事?”

对面那只孔雀,啊呸,那个男子高傲地睨我半晌,薄唇微动,竟然道:“你是谁?谁准你坐在这里了?”

第一句话就将我呛得哑口无言——好家伙!

确切的说,他看起来不及弱冠,约莫只有十七八样子。一身色彩明艳的锦袍华服,领口袖口皆用金线滚上纯白的雪狐皮毛,浑身上下极尽华贵,看起来极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他头戴翡翠玉冠,小模样长得倒是不错,若是没有那一脸极度倨傲欠揍的表情,倒也可以颠倒众生。

只不过,看那双琥珀色的浅色眼眸,好像不是中原人。

我说:“我是醉仙阁的老板。”

“老板?”他目光微动,略带鄙视地将我上上下下打量几番,冷冷道:“哦,你便是那个不争气的废柴楚王?”

你才是废柴,你全家都废柴。

“咳咳…本王正是。”我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少年,替本王问候你全家…”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他显然没明白我的真实意思,只是不耐烦地敲桌子,说:“我要翻苏越清的牌子,快叫他出来见我。”

简直是…太不拿本王当王爷了!

“不行。”斩钉截铁。

他皱眉:“为什么?”

我晃动食指,得意地告诉他:“苏神医乃是本王的人,旁的人想都别想。”

“啧啧,苏越清什么眼光?居然会看上你?”他鄙夷地摇摇头。

我气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去了。真想不到,长得人模人样的少年,居然如此毒舌刻薄。我深吸气正欲发作,他甩出一张纸道:“这张纸上明明写着‘凡醉仙阁之内人’,难道你想赖账?”

我定睛一看,果然白纸黑字七个大字“凡醉仙阁之内人”。这是用以宣传的布告,京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本王倒是不曾细看过上面的文字。不用想,肯定是袁君华那厮的阴谋诡计…

哎呀,这可不太好办了。若说苏越清是内人,那…他便要挂牌接客——开什么玩笑,简直荒谬至极!然,若说苏越清不是内人,那他就是外人…不对,他迟早是本王的内人!

正当我进退维谷之际,那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在耳畔响起:“什么事?”

我心下一喜,回头却见苏越清和袁君华并肩而来。乍见少年,苏越清面上的震惊之色一览无余,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不淡定,想来少年绝非泛泛之辈。难道,事情大条了?再看袁君华,他的气色仍不见大好,双唇惨白无一丝血色。他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笑得像只狐狸。

少年见到苏越清,终于满意地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苏越清,我们又见面了。”

…又?他俩认识?

苏越清显然不太想见他,拂袖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少年道:“我来给你捧场嘛。方才我已命手下押了三千两黄金在你身上,本届花魁非你莫属。况且,上次我还有些事没来得及说,是以特来与你谈谈。”

苏越清冷笑道:“你无须多此一举,我并不在待选名单之中。再者,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少年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

我小碎步挪到袁君华身旁,小幅度地拽他的袖子,轻声问道:“喂,这个少年是谁?”

袁君华看看少年,又看看苏越清,玩味地勾了勾唇,说:“一个有意思的人。”

我的眼皮突突跳两下,毫不留情地还他一个白眼。

雅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气压低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半晌之后,少年轻“呀”一声,好像刚刚发现高大威猛、存在感强烈的袁君华也在场,旋即拱手道:“哎呀,袁将军,想不到你也在,别来无恙啊?当日玉门关一别之后,我对你甚是思念啊。”

思念…我哆嗦了几把,顿觉鸡皮疙瘩洒落一地。

奇葩啊一朵奇葩。少年年纪不大,脸皮之厚却足以与袁君华媲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上门来打苏越清的主意也就罢了,现在却又对袁君华倾诉思念之情,敢情本王的人都被他一网打尽了。再往下,他是不是连圆润都不放过了?

我不禁喟叹,如今的断袖怎么这么不靠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袁君华笑道:“世子这番话真真叫我甚是惶恐,被世子惦记,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世子?”我疑惑地看他,难道…我吞口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没错。瑶落,从前我与你提过的。”袁君华略一抬手,对我道:“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夏国世子李元皓。”

李元皓…我想了想,啊,二三事!

我干笑两声,也学他拱手道:“原来是夏国世子,久仰久仰。”心里仿佛有一只猫咪不停地挠啊挠,先前以为都是那袁君华满嘴扯谎,不曾想竟是真的。

李元皓倨傲地扫我一眼,淡淡地回了一礼,越发像一只不可一世的孔雀。

他定是以为苏越清心里的人是我,否则他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独独对我摆苦大仇深的臭脸。不过,他不喜本王,本王更看他不爽,哼!我这个情敌是被冤枉的,可他那厢却是实至名归的上,门,抢,人!

就这样,李元皓厚颜无耻地在醉仙阁住下了。尽管本王三番两次地暗示他赶紧带着那三千两黄金滚蛋,但他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好像被驴踢过一般,智商瞬间降为零。冷眼高贵地睨我,然后便装聋作哑地飘走了。我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只得用视线杀他于无形,外带挫骨扬灰连渣渣都不剩。

饶是如此这般,我却也得知晓分寸。毕竟他是夏国世子,这牵扯到外交问题,一个不留神,只怕会引致边疆再燃战火。

我忍!

今夜月色清明如水,月华洒满人间大地。微风徐来,樱花纷扬而落。

晚饭后,我一边啃扶桑国苹果,一边牵着圆润四处溜圈子。后天晚上便是花魁选拔大赛,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出于健康与安全的考虑,苏越清只批准我围观而不能插手。我每日与圆润大眼瞪小眼,闷得都快发霉了。

花园里的夜景很美很静谧。杨柳抽出新芽,嫩黄的迎春花开得正明媚,精致小巧的亭台楼阁掩映其中,配以假山流水,还时不时的有片片樱花瓣款款飘落,仿佛连空气都是甜腻的。

啊…我深吸一口气,多想就此凭虚御风,羽化登仙啊。

恰在此时,随着步伐渐进,不远处花丛中的两道人影渐渐清晰。我与圆润对视一眼,八卦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遂小步子挪过去,鬼祟地躲在假山后面看个究竟。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是苏越清和李元皓!

我当下万分悲愤,二话不说丢了苹果险些就冲上去手刃情敌!圆润死死拽着我的袖子,龇牙咧嘴地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哼哧哼哧地瞪他一眼,怨念地绞着衣角继续偷看。

小三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纠结地揪头发,心中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神兽在咆哮。

李元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搐备份】 “什、什么?!”扶桑国苹果全喷出来了。 当时我就震惊了! 见过胆大的龙阳采花贼,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居然公然上门叫嚣,连遮掩都不知道。我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地吐了四个字:“乱棍打出。” 圆润上来为我顺气:“王爷保重凤体。” 鸨母眉头一拧,一脸纠结道:“王爷息怒。奴才跟他说,苏公子不是我们店里的小倌,是、是…是王爷的人,不可能见客。” 这话还算动听,我用鼻子哼哼一声,那鸨母继续道:“可那公子说什么都不依,非、非要见苏公子不可。” 我顿觉气血翻涌,一鼓作气冲到了头顶心上。竟敢跑来跟本王抢人,想造反啊!不行,丫都欺负到本王头上了,本王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洋猫凯蒂啊! 我冷笑一声:“那本王便去会会他。” 在圆润和鸨母左拥右簇之下,我大摇大摆地走到前殿,气场十足地扫视全场。鸨母一指坐在二楼雅间里的一名锦袍男子,轻声嘀咕:“王爷,就是他。” 我点头,示意他二人留下,且独自一人上楼会那神秘男子。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将面部表情调整到一个冷艳高贵的水平,缓缓地坐在他对面,脸上在笑,心里却早恨恨得已将他从头到脚扎了好几遍小人。 我悠然道:“听说方才公子在大殿闹事,不知所谓何事?” 对面那只孔雀,啊呸,那个男子高傲地睨我半晌,薄唇微动,竟然道:“你是谁?谁准你坐在这里了?” 第一句话就将我呛得哑口无言——好家伙! 确切的说,他看起来不及弱冠,约莫只有十七八样子。一身色彩明艳的锦袍华服,领口袖口皆用金线滚上纯白的雪狐皮毛,浑身上下极尽华贵,看起来极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他头戴翡翠玉冠,小模样长得倒是不错,若是没有那一脸极度倨傲欠揍的表情,倒也可以颠倒众生。 只不过,看那双琥珀色的浅色眼眸,好像不是中原人。 我说:“我是醉仙阁的老板。” “老板?”他目光微动,略带鄙视地将我上上下下打量几番,冷冷道:“哦,你便是那个不争气的废柴楚王?” 你才是废柴,你全家都废柴。 “咳咳…本王正是。”我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少年,替本王问候你全家…”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他显然没明白我的真实意思,只是不耐烦地敲桌子,说:“我要翻苏越清的牌子,快叫他出来见我。” 简直是…太不拿本王当王爷了! “不行。”斩钉截铁。 他皱眉:“为什么?” 我晃动食指,得意地告诉他:“苏神医乃是本王的人,旁的人想都别想。” “啧啧,苏越清什么眼光?居然会看上你?”他鄙夷地摇摇头。 我气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去了。真想不到,长得人模人样的少年,居然如此毒舌刻薄。我深吸气正欲发作,他甩出一张纸道:“这张纸上明明写着‘凡醉仙阁之内人’,难道你想赖账?” 我定睛一看,果然白纸黑字七个大字“凡醉仙阁之内人”。这是用以宣传的布告,京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本王倒是不曾细看过上面的文字。不用想,肯定是袁君华那厮的阴谋诡计… 哎呀,这可不太好办了。若说苏越清是内人,那…他便要挂牌接客——开什么玩笑,简直荒谬至极!然,若说苏越清不是内人,那他就是外人…不对,他迟早是本王的内人! 正当我进退维谷之际,那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在耳畔响起:“什么事?” 我心下一喜,回头却见苏越清和袁君华并肩而来。乍见少年,苏越清面上的震惊之色一览无余,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不淡定,想来少年绝非泛泛之辈。难道,事情大条了?再看袁君华,他的气色仍不见大好,双唇惨白无一丝血色。他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笑得像只狐狸。 少年见到苏越清,终于满意地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苏越清,我们又见面了。” …又?他俩认识? 苏越清显然不太想见他,拂袖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少年道:“我来给你捧场嘛。方才我已命手下押了三千两黄金在你身上,本届花魁非你莫属。况且,上次我还有些事没来得及说,是以特来与你谈谈。” 苏越清冷笑道:“你无须多此一举,我并不在待选名单之中。再者,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少年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 我小碎步挪到袁君华身旁,小幅度地拽他的袖子,轻声问道:“喂,这个少年是谁?” 袁君华看看少年,又看看苏越清,玩味地勾了勾唇,说:“一个有意思的人。” 我的眼皮突突跳两下,毫不留情地还他一个白眼。 雅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气压低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半晌之后,少年轻“呀”一声,好像刚刚发现高大威猛、存在感强烈的袁君华也在场,旋即拱手道:“哎呀,袁将军,想不到你也在,别来无恙啊?当日玉门关一别之后,我对你甚是思念啊。” 思念…我哆嗦了几把,顿觉鸡皮疙瘩洒落一地。 奇葩啊一朵奇葩。少年年纪不大,脸皮之厚却足以与袁君华媲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上门来打苏越清的主意也就罢了,现在却又对袁君华倾诉思念之情,敢情本王的人都被他一网打尽了。再往下,他是不是连圆润都不放过了? 我不禁喟叹,如今的断袖怎么这么不靠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袁君华笑道:“世子这番话真真叫我甚是惶恐,被世子惦记,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世子?”我疑惑地看他,难道…我吞口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没错。瑶落,从前我与你提过的。”袁君华略一抬手,对我道:“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夏国世子李元皓。” 李元皓…我想了想,啊,二三事! 我干笑两声,也学他拱手道:“原来是夏国世子,久仰久仰。”心里仿佛有一只猫咪不停地挠啊挠,先前以为都是那袁君华满嘴扯谎,不曾想竟是真的。 李元皓倨傲地扫我一眼,淡淡地回了一礼,越发像一只不可一世的孔雀。 他定是以为苏越清心里的人是我,否则他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独独对我摆苦大仇深的臭脸。不过,他不喜本王,本王更看他不爽,哼!我这个情敌是被冤枉的,可他那厢却是实至名归的上,门,抢,人! 就这样,李元皓厚颜无耻地在醉仙阁住下了。尽管本王三番两次地暗示他赶紧带着那三千两黄金滚蛋,但他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好像被驴踢过一般,智商瞬间降为零。冷眼高贵地睨我,然后便装聋作哑地飘走了。我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只得用视线杀他于无形,外带挫骨扬灰连渣渣都不剩。 饶是如此这般,我却也得知晓分寸。毕竟他是夏国世子,这牵扯到外交问题,一个不留神,只怕会引致边疆再燃战火。 我忍! 今夜月色清明如水,月华洒满人间大地。微风徐来,樱花纷扬而落。 晚饭后,我一边啃扶桑国苹果,一边牵着圆润四处溜圈子。后天晚上便是花魁选拔大赛,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出于健康与安全的考虑,苏越清只批准我围观而不能插手。我每日与圆润大眼瞪小眼,闷得都快发霉了。 花园里的夜景很美很静谧。杨柳抽出新芽,嫩黄的迎春花开得正明媚,精致小巧的亭台楼阁掩映其中,配以假山流水,还时不时的有片片樱花瓣款款飘落,仿佛连空气都是甜腻的。 啊…我深吸一口气,多想就此凭虚御风,羽化登仙啊。 恰在此时,随着步伐渐进,不远处花丛中的两道人影渐渐清晰。我与圆润对视一眼,八卦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遂小步子挪过去,鬼祟地躲在假山后面看个究竟。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是苏越清和李元皓! 我当下万分悲愤,二话不说丢了苹果险些就冲上去手刃情敌!圆润死死拽着我的袖子,龇牙咧嘴地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哼哧哼哧地瞪他一眼,怨念地绞着衣角继续偷看。 小三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纠结地揪头发,心中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神兽在咆哮。 李元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你全家都废柴

却见苏越清一袭月色长衫,清俊的身姿与皎皎月色溶为一体。他手中紧攥那支大有来头的南疆碧玉簪,隐隐可见泛白的骨节。咦,那不是他娘的遗物吗?再瞧他的面色,似乎不太高兴,呃,是很不高兴。雍荣华贵的李孔雀与他对面而立,正高傲地昂着头,谈吐间若带三分笑意,是冷的。

我不禁疑惑,这俩怎么看起来像是吵架…哎,吵架?啊哈哈哈,原来是吵架,不是谈情说爱啊。哎哟,吓死我了。我捏了把冷汗,心下长长舒一口气。

可这夜黑风高杀人夜,他俩吵什么架要跑到如此隐秘的地方?莫非,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二三事!我心下咯噔,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前凑,想听清楚他俩讲什么悄悄话。

谁知,悲剧的历史却在此刻重新上演——正当我猫着腰奋力向前的时候,竟好死不死地踩上了一颗小石子——只听砰的一声,我以狗啃泥的姿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这个不幸地经历告诉我,人品差成我这样的,就不该干劳什子的偷听偷看,否则结果必然是应声落地以及被人发现。

圆润赶紧上来捞我,可惜晚了。两只轮子两只脚停在我面前,我艰难地抬起头,见上面两张俊脸表情各异,却皆是目不转睛地俯视我。

我囧囧有神地从地上起来,哈哈了几声,道:“…真、真巧啊,二位也在这里…乘风凉啊?”

李元皓愣一瞬,随即毫不留情地狂笑捶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嘲笑我:“王爷,你几岁啊?废柴,哈哈哈,废柴,哈哈哈哈…”

我不高兴地瞪他:“你才废柴,你全家都废柴!”

苏越清收起碧玉簪,无奈地将我拉到身旁,替我拭去身上的尘土,薄嗔道:“瑶瑶,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瘪瘪嘴,委屈道:“…路过。”

李元皓闻言,登时笑得捶胸顿足,瞧那模样简直就要撒手人寰早登极乐了。我怨念地用目光扎他扎他扎扎扎…可我越是用力瞪他,他便笑得越开怀,也不知是存心气我还是真的笑点低。

“摔疼了没有?”苏越清柔声问,抬眼时,见那水漾的眸中倒映着明媚的月色,一派风澄天净的风光。

一时间我看痴了:“没、没有。”

他略一点头,瞥了瞥状若抽风的李元皓,淡淡道:“夜色不早了,世子先回吧。”稍作停顿,又加了句:“方才之事,日后再议。”

李元皓这才慢慢止住笑,边擦眼泪边说:“哎哟,笑死我了。我说苏越清,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与你无关。”好有气场!

“好,好。不过,我说的话,你可得考虑仔细了。”李元皓说完,又睨我一眼,笑一声便扬长而去了。

待李元皓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苏越清转而对我道:“瑶瑶,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苏大哥…”我磨蹭着。

他不语,似乎在等待我的问题,目光清亮而深邃。

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你跟李元皓…”我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直截了当道:“苏大哥,你的心上人,难不成竟是李元皓?”

苏越清当场呆住,俊俏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色彩变幻相当丰富。他表情纠结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明明是暖风三月,却好像有阵阵阴风直往我脊背上吹。我万分后悔自己一时嘴快问得如此直接不留丝毫余地,唉,早知他薄皮薄面的,就该换个婉转的问法。如今这般局面,恐怕他承受不住。

我思前想后,又道:“虽然我姜国民风开放,可毕竟男男之风是不上台面的私帏秘事。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我还是喜、喜欢你,而且,定然会为你保守秘密。苏大哥,我什么都不介意,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与男人抢男人是一件多么叫人蛋疼菊紧的事啊…我默默叹气,心下升起一阵明媚忧伤。可谁叫本王喜欢他呢,豁出去了,值!

“瑶瑶…”他终于没忍住,竟朗声大笑起来。

我:“?”

他笑问:“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我甚觉莫名其妙,便照实说:“袁君华说的,他说你和李元皓之间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苏越清一愣,旋即收起笑容,剑眉拧起,问道:“他还说过些什么?”

“没了。”我伏在他身旁,嘟囔道:“苏大哥,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你呀你…”他轻轻戳了戳我的脑袋,复浅笑道:“唉,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脑袋瓜整日里都想些什么呢?”

“你。”我来回抚摸他的小手,豆腐吃得一丝不苟。

大大的实话,本王心诚可对日月。

苏越清的脸颊浮起两朵温柔的粉红,眼波流转如春水潋滟。他微微清嗓子,解释道:“你勿听袁君华胡说。现下,我还有些未尽之事需与李元皓商讨,事了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绝不会再有任何牵扯。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今后更不会有。所以,瑶瑶,你千万不要误会。”他这番话说得信誓旦旦,像是说与我听,亦像是说与他自己听。

对,对!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方才还剽悍大胆无所顾忌,现在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断袖什么的,那都是天边的浮云…

“不误会不误会,我就是好奇,然后随口那么一问嘛。”我嘿嘿地笑起来。

心念蓦然一转,他既不是喜欢男人,那他神秘的心上人到底身在何处呢?

我舌尖打滑,将将又要问出口,所幸暗中告诫自己,不能再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了。今日问出这结果,已是人品爆发万幸万幸了,还是待来日找个好机会再说吧,遂喜笑颜开地推着他回房歇息去了。

首届醉仙阁花魁选拔大赛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帷幕,比赛前一天。小厮们一大清早便开始在大殿里搭起花台,姑娘们则纷纷洒扫庭除,布置雅间。几日来,各位选手争妍斗艳,使出浑身解数多方斡旋拉票,为的就是在明夜一举夺魁,成为京城第一位花状元。放眼望去,醉仙阁客似云来,一团欢喜热闹,鸨母忙前忙后,连圆润都被拉去帮忙。

我东边瞧瞧,西边摸摸,心中不禁沾沾自喜——嘿嘿,财源滚滚哟!

这厢我正拢着袖子慢悠悠地踱步,忽然一阵切切私语之声自身旁一间雅间之中飘出。

只听一人道:“哎呀,家门不幸啊!不知作了什么孽,姐弟俩一个病死一个失踪,都没得好下场啊…”

另一人附和说:“就是啊,说起来夏烟也真真可怜,本以为终于寻得可以托付的良人,肯出银子替她赎身,还愿意照顾她下半辈子。谁料,两个人都死得死于非命,唉,老天真是不开眼呐。”

“如今碧溪也不知是死是活,我表弟的二姑夫的远房叔叔在京兆尹衙门当差,听说啊,恐怕是凶多吉少啦。想他从前多么风光,你瞧瞧,现在还不是被人抛之脑后了?待新花魁选出,谁还记得他呢?所以说啊,欢场上的人呐,最是薄凉无情。”

“可不是吗?不过碧溪也算聪明人,知道如何为自己打算。上次我在后院撞见他,竟发现他的怀里揣着一沓银票,张张都是一千两。啧啧,他们姐弟俩从小卖身,想来赚的银子也不少了吧…”

“有银子又有何用,人还不是没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及时行乐。”

我挑帘走进去,两个姑娘见是我,立刻停止了闲聊,口呼“奴婢该死”,哆哆嗦嗦伏地请罪。我摆摆手,和颜悦色道:“不要紧张,放轻松放轻松,本王没有怪你们。这个,工作的时候聊聊八卦嘛,也是很正常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齐道:“多些王爷开恩。”

我笑眯眯地审视她俩,话锋一转,又问:“不过,你们方才说的事,本王也很有兴趣啊。能不能,再说具体些?”

她们不曾料想我有此一问,皆是一愣。随即,一人低头回道:“王爷尽管问,奴婢定然知无不言。”

“你们方才说,夏烟与碧溪是亲姐弟?”我坐在竹榻上,随手端起小几上的茶呷一口——上等的西湖雨前龙井,入口清甜淡雅,齿颊留香。

“是,夏烟与碧溪的确是亲生姐弟,奴婢听人说,他们二人是孤儿,父母皆死于战乱,自小便被人卖到醉仙阁。”

这个料爆得够猛!想来碧溪失踪与石磊一案定有莫大牵扯。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搐备份】 却见苏越清一袭月色长衫,清俊的身姿与皎皎月色溶为一体。他手中紧攥那支大有来头的南疆碧玉簪,隐隐可见泛白的骨节。咦,那不是他娘的遗物吗?再瞧他的面色,似乎不太高兴,呃,是很不高兴。雍荣华贵的李孔雀与他对面而立,正高傲地昂着头,谈吐间若带三分笑意,是冷的。 我不禁疑惑,这俩怎么看起来像是吵架…哎,吵架?啊哈哈哈,原来是吵架,不是谈情说爱啊。哎哟,吓死我了。我捏了把冷汗,心下长长舒一口气。 可这夜黑风高杀人夜,他俩吵什么架要跑到如此隐秘的地方?莫非,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二三事!我心下咯噔,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前凑,想听清楚他俩讲什么悄悄话。 谁知,悲剧的历史却在此刻重新上演——正当我猫着腰奋力向前的时候,竟好死不死地踩上了一颗小石子——只听砰的一声,我以狗啃泥的姿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这个不幸地经历告诉我,人品差成我这样的,就不该干劳什子的偷听偷看,否则结果必然是应声落地以及被人发现。 圆润赶紧上来捞我,可惜晚了。两只轮子两只脚停在我面前,我艰难地抬起头,见上面两张俊脸表情各异,却皆是目不转睛地俯视我。 我囧囧有神地从地上起来,哈哈了几声,道:“…真、真巧啊,二位也在这里…乘风凉啊?” 李元皓愣一瞬,随即毫不留情地狂笑捶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嘲笑我:“王爷,你几岁啊?废柴,哈哈哈,废柴,哈哈哈哈…” 我不高兴地瞪他:“你才废柴,你全家都废柴!” 苏越清收起碧玉簪,无奈地将我拉到身旁,替我拭去身上的尘土,薄嗔道:“瑶瑶,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瘪瘪嘴,委屈道:“…路过。” 李元皓闻言,登时笑得捶胸顿足,瞧那模样简直就要撒手人寰早登极乐了。我怨念地用目光扎他扎他扎扎扎…可我越是用力瞪他,他便笑得越开怀,也不知是存心气我还是真的笑点低。 “摔疼了没有?”苏越清柔声问,抬眼时,见那水漾的眸中倒映着明媚的月色,一派风澄天净的风光。 一时间我看痴了:“没、没有。” 他略一点头,瞥了瞥状若抽风的李元皓,淡淡道:“夜色不早了,世子先回吧。”稍作停顿,又加了句:“方才之事,日后再议。” 李元皓这才慢慢止住笑,边擦眼泪边说:“哎哟,笑死我了。我说苏越清,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与你无关。”好有气场! “好,好。不过,我说的话,你可得考虑仔细了。”李元皓说完,又睨我一眼,笑一声便扬长而去了。 待李元皓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苏越清转而对我道:“瑶瑶,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苏大哥…”我磨蹭着。 他不语,似乎在等待我的问题,目光清亮而深邃。 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你跟李元皓…”我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直截了当道:“苏大哥,你的心上人,难不成竟是李元皓?” 苏越清当场呆住,俊俏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色彩变幻相当丰富。他表情纠结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明明是暖风三月,却好像有阵阵阴风直往我脊背上吹。我万分后悔自己一时嘴快问得如此直接不留丝毫余地,唉,早知他薄皮薄面的,就该换个婉转的问法。如今这般局面,恐怕他承受不住。 我思前想后,又道:“虽然我姜国民风开放,可毕竟男男之风是不上台面的私帏秘事。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我还是喜、喜欢你,而且,定然会为你保守秘密。苏大哥,我什么都不介意,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与男人抢男人是一件多么叫人蛋疼菊紧的事啊…我默默叹气,心下升起一阵明媚忧伤。可谁叫本王喜欢他呢,豁出去了,值! “瑶瑶…”他终于没忍住,竟朗声大笑起来。 我:“?” 他笑问:“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我甚觉莫名其妙,便照实说:“袁君华说的,他说你和李元皓之间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苏越清一愣,旋即收起笑容,剑眉拧起,问道:“他还说过些什么?” “没了。”我伏在他身旁,嘟囔道:“苏大哥,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你呀你…”他轻轻戳了戳我的脑袋,复浅笑道:“唉,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脑袋瓜整日里都想些什么呢?” “你。”我来回抚摸他的小手,豆腐吃得一丝不苟。 大大的实话,本王心诚可对日月。 苏越清的脸颊浮起两朵温柔的粉红,眼波流转如春水潋滟。他微微清嗓子,解释道:“你勿听袁君华胡说。现下,我还有些未尽之事需与李元皓商讨,事了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绝不会再有任何牵扯。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今后更不会有。所以,瑶瑶,你千万不要误会。”他这番话说得信誓旦旦,像是说与我听,亦像是说与他自己听。 对,对!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方才还剽悍大胆无所顾忌,现在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断袖什么的,那都是天边的浮云… “不误会不误会,我就是好奇,然后随口那么一问嘛。”我嘿嘿地笑起来。 心念蓦然一转,他既不是喜欢男人,那他神秘的心上人到底身在何处呢? 我舌尖打滑,将将又要问出口,所幸暗中告诫自己,不能再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了。今日问出这结果,已是人品爆发万幸万幸了,还是待来日找个好机会再说吧,遂喜笑颜开地推着他回房歇息去了。 首届醉仙阁花魁选拔大赛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帷幕,比赛前一天。小厮们一大清早便开始在大殿里搭起花台,姑娘们则纷纷洒扫庭除,布置雅间。几日来,各位选手争妍斗艳,使出浑身解数多方斡旋拉票,为的就是在明夜一举夺魁,成为京城第一位花状元。放眼望去,醉仙阁客似云来,一团欢喜热闹,鸨母忙前忙后,连圆润都被拉去帮忙。 我东边瞧瞧,西边摸摸,心中不禁沾沾自喜——嘿嘿,财源滚滚哟! 这厢我正拢着袖子慢悠悠地踱步,忽然一阵切切私语之声自身旁一间雅间之中飘出。 只听一人道:“哎呀,家门不幸啊!不知作了什么孽,姐弟俩一个病死一个失踪,都没得好下场啊…” 另一人附和说:“就是啊,说起来夏烟也真真可怜,本以为终于寻得可以托付的良人,肯出银子替她赎身,还愿意照顾她下半辈子。谁料,两个人都死得死于非命,唉,老天真是不开眼呐。” “如今碧溪也不知是死是活,我表弟的二姑夫的远房叔叔在京兆尹衙门当差,听说啊,恐怕是凶多吉少啦。想他从前多么风光,你瞧瞧,现在还不是被人抛之脑后了?待新花魁选出,谁还记得他呢?所以说啊,欢场上的人呐,最是薄凉无情。” “可不是吗?不过碧溪也算聪明人,知道如何为自己打算。上次我在后院撞见他,竟发现他的怀里揣着一沓银票,张张都是一千两。啧啧,他们姐弟俩从小卖身,想来赚的银子也不少了吧…” “有银子又有何用,人还不是没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及时行乐。” … 我挑帘走进去,两个姑娘见是我,立刻停止了闲聊,口呼“奴婢该死”,哆哆嗦嗦伏地请罪。我摆摆手,和颜悦色道:“不要紧张,放轻松放轻松,本王没有怪你们。这个,工作的时候聊聊八卦嘛,也是很正常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齐道:“多些王爷开恩。” 我笑眯眯地审视她俩,话锋一转,又问:“不过,你们方才说的事,本王也很有兴趣啊。能不能,再说具体些?” 她们不曾料想我有此一问,皆是一愣。随即,一人低头回道:“王爷尽管问,奴婢定然知无不言。” “你们方才说,夏烟与碧溪是亲姐弟?”我坐在竹榻上,随手端起小几上的茶呷一口——上等的西湖雨前龙井,入口清甜淡雅,齿颊留香。 “是,夏烟与碧溪的确是亲生姐弟,奴婢听人说,他们二人是孤儿,父母皆死于战乱,自小便被人卖到醉仙阁。” 这个料爆得够猛!想来碧溪失踪与石磊一案定有莫大牵扯。

劝和不易,齐人非福

我看看她们俩,又继续问:“嗯,方才谁说的,在后院撞见碧溪来着?且说与本王听听。”

另一人回道:“回王爷,是奴婢。不久前,奴婢在后院撞见碧溪,他的怀里揣着好一沓一千两的银票,神色还有些慌张。奴婢上前与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睬奴婢。”

依照我朝律例,面额一千两的白银银票只有各路银票务和官营钱庄才能发行,并且每年发行数量有限,就连本王都见得不多(话说上次买醉仙阁的时候都是付的现银啊,真落后真寒碜…),碧溪竟能拥有如此多的白银银票,果真有内情,或许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我说:“你怎知是一千两?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奴婢亲眼所见,银票上印着‘京城银票务监制’,绝不会有错。白银银票本身就甚是稀奇,再加上碧溪当日神情古怪,衣衫不整,是以奴婢印象格外深刻。”

我吃了一惊:“衣衫不整?”

“是,他身上脏脏的,衣襟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人道是碧溪有洁癖,最爱干净,奴婢才觉得事有蹊跷。”

奇怪,好生奇怪啊…我连连喟叹,面上依然淡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了想,说:“奴婢记得…仿佛是命案发生没多久之后的事。”

我了然地点头,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浓重——这碧溪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哪来那么多大面额的白银银票?还有,后院不是一直都有御林军和神威军守卫吗?他又是怎么进去的呢?难不成,其实袁君华的神威军才是是饭桶?

无数个问题在本王心里盘旋,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真是堵得慌啊!不行,我要告诉苏越清去。

打定主意,我蹭的站起来就往外冲。谁知,刚挑帘出去,便砰的撞上一堵人墙。穿得如此风骚,神情如此高傲,除了李元皓还有谁?

我咬牙切齿地望着眼前这只非我族类——冤家路窄!

“楚王。”他冷艳高贵地叫我,越看越像一只不可一世的孔雀。可恨他还比我高出一个头,此刻正居高临下俯视我,越发显出本王的渺小…

切,孔雀算什么,孔雀也是鸟类,本王可是凤凰,本王是百鸟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