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对祖母说谎,她原也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去害谁,她就是只想让金豆闹肚子而已。苏氏落马,那只是意外,谁知道她会那个时候跑去骑马啊,谁又知道她还怀孕了。
她……她怀孕了。
孟四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如利器割绞一般,她真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以为她故意害得金豆闹肚子,霍三哥知道后,他会明白自己不高兴了。可原来,霍三哥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霍三哥了,他如今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可以置自己的名誉于不顾。
不指望他为自己申辩,可他竟然才是想要扼杀自己的刽子手啊。
孟四心痛万分。
“是,臣女知错了。”孟四匍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说,“只是,臣女并不知道霍伯夫人会去骑那匹马,臣女更是没有要害伯夫人的意思。臣女哪敢啊。”
淑妃朝自己儿子望了眼,见他自始至终都冷着张脸皱着眉,并未替这孟四小姐说半句话,想必他心里也明白,孟四小姐何故要这样做。
让他知道也好,看他看清楚了,这种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可不是王妃的最佳人选。
她原还担心陛下会将她赐给自己儿子做正妃,现在看来,怕是孟四连竞选皇子妃的资格都没有了。
霍家人没再说话,反倒是淑妃又问:“孟四小姐,那霍家的马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毒死那马?”
孟四垂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敬宗咳了一声,淑妃见状,于是见好就收不再提此事。
正在大殿中有一瞬沉默的时候,贵妃遣派出去办差事的宫人回来了。
贵妃问:“可查清楚了?”
那宫人如实回禀道:“这般稀有珍贵的胭脂,英国公府的少夫人,还有徐尚书府的二小姐,都是随身带着的。奴婢亲眼看了,确与薛三小姐手中的胭脂盒子一不一样。”
丽人坊是全满京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子,丽人坊的新品,自来受京城内一众贵女贵妇的追捧。只单出四盒的新品,能买得到的,自然会随身携带。
霍太夫人再次请求:“请陛下替霍家做主,替霍家那尚不足一月便夭折的孙儿做主。”
敬宗知道,此事既然闹成了这样,若是不给霍家一个交代,不但霍家心中有怨怼,怕是这事一旦传了出去,外人也会觉得他有失公允。再说,孟家这位四小姐自己都已经招认了,虽说没有害人之意,但却行了害人之实,不罚不妥。
但是怎么罚,罚得多重,敬宗心中犹疑。
孟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而他对霍家又有复宠提拔之意,都是左膀右臂,谁的心也不能寒了去。
细细一番思量后,敬宗才道:“孟四小姐心思恶毒,虽狡辩说并无害人之意,但的确是行了害人之实。念她还算有悔悟之心,其父兄又是朝廷肱骨之臣,今日,朕便替霍家做主,罚你去大相国寺旁的清水庵跪经百日,日日抄写经书,超度亡魂。”
“不得耽搁,即刻送走。”
“陛下!”孟老太太惊愕,跪了下来,“求陛下开恩啊。”
说是跪经百日,可百日之后若是陛下忘了此事,人照样回不来。
再说,罚去尼姑庵里跪经,岂不是说……小四已经错失选秀的资格?
纵然孟老太太心中猜得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总是心存侥幸的。她原以为,齐王殿下至少会求情说几句,没想到,自始至终,这齐王殿下竟是半句话都没有。
孟老太太开始有些猜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了,是还有后招在,可以保得她的孙女?还是说,这位殿下已经放弃了。
“父皇!”
赵王突然疾步匆匆走了进来,他先是站在大殿门口喊了一声,引得众人注意后,这才大喇喇走到御前去。
目光朝地上扫去,见自己心仪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赵王急躁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启阳!不许无礼。”贵妃沉着脸训斥儿子,“还不退下去。”
赵王昨儿傍晚打猎去了,很晚才回来。他猎得了一头豹子,原想今儿告诉父皇,让他老人家高兴的。哪知道,这一觉睡得太死,竟然一觉睡到晒屁股才醒。
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伺候的宫人骂了一遍,然后匆匆穿衣赶了过来,恰好赶上这一幕。
“母妃,这孟四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对她。”赵王跳脚,“父皇,您不能偏听旁人的片面之词。”
敬宗望向儿子,面有怒意,略沉着声音说:“老四,这里没你的事儿,退下去。”
赵王还欲说,却被贵妃按住了。
贵妃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外头大臣们可还都等着呢。不若让大家都散了去,正事要紧。”
闻言,霍太夫人与霍令俨祖孙二人立即又跪了下来,请罪说:“冲撞了陛下与娘娘们,还请恕罪。”
“都起来,你们何罪之有?”敬宗唤了起后,又对霍令俨道,“既然霍伯夫人伤了身子,这几日,你也不必再随时候在朕身边,多陪陪你媳妇。”
想了想,又道:“若是觉得这山里寒气重,朕也准你们夫妻二人先回京去。”
“多谢陛下隆恩。”霍令俨再次谢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也算是揭了过去。
孟四被悄悄送走了,除了几个知情人外,暂时没有外人知晓,陛下这也算是顾全了孟家人的脸面。
孟四离开的时候,恰巧经过齐王身边。她抬起头来,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齐王。孟四被吓得不轻,脸都哭花了,被宫人带走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受惊的状态没有缓过神来。
本来已经不流泪了,只是在看到齐王的一刹那,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又开始哗啦啦淌。
他方才明明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不救自己?又为什么不替自己申辩一句?
那他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吗?说什么心都给她了,说什么让她放心,他定会有法子娶她为正妃。可现在……这才过去多久?这些昔日的承诺,这些山盟海誓,就统统不算数了。
呵~这就是男人!薄情寡义的男人!
孟四朝齐王看来的时候,齐王正好也在看她。齐王一脸清贵冷肃,一如既往的清冷高贵,看人也只是略抬了下眼皮子。抬了眼皮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孟四此刻脑子再糊涂,她也感受到了。她知道,指望他来救自己,已经行不通了。
那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想着之前的霍三哥,又想着现在的齐王……孟四受不了,她实在是受不了。
这两个男人,都曾经是捧她在掌心来宠爱的,都曾对她那么好……可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个苏氏吗?他们都被苏氏勾走了心?
芮福觉得主子这几日特别冷静,虽然主子平日里话也不多,但打从城外狩猎回来后,主子更是沉默得有些吓人。
很多时候,半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芮福想,主子心情不好,想必是与孟四小姐有关。孟四小姐如今被送去了皇家寺庙里跪经,这是莫大的羞辱。而且跪经一百天后,才能回孟家去。
到时候,哪里还能参与什么选妃啊,黄花菜都凉了。
只是,他不太懂,凭着自己主子的手腕,若是他想帮孟四小姐的话,周旋一番,还是可以救出孟四小姐的。只是,回来也有些日子了,眼瞧着陛下赐婚的圣旨就要送入王府来,也不见主子有什么动静啊。
莫不是……主子放弃了孟四小姐?已经向淑妃娘娘妥协,选择了薛侯府的三小姐为正妃?
这样一想,芮福不由得打了个机灵,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苏棠在家也养了些日子,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太夫人时时差人过来瞧,就是不准她下地来。
这也算是坐小月子,未满一个月的话,不准她下床。苏棠知道老人家这是为了自己好,而且,她自己也的确是十分爱惜自己的身子,所以便乖乖听话。
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好好养膘长肉。
“夫人,梅夫人来探望您了。”青雀撩帘子进来,因她身上带着寒气,不敢靠得太近。
“舅母来了?”苏棠十分高兴,“快,请舅母进来。”又说,“再差人去青梨院一趟,告诉露姐儿一声。”
程氏没有即刻进来,而是在外间呆了会儿,直等到身上寒气褪了,这才撩珠帘走进来。
“你可真是糊涂。”程氏一进来,就嗔怪,“你喝避子汤的事儿,他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发红包~
第57章
092
苏棠这事儿没有告诉娘家人,所以, 梅花并不知道。苏棠这些日子虽则足不出户, 但还是时常差遣了青雀或者紫芳枸杞出门去帮自己办事的。
所以, 程氏得知此事,乃是苏棠身边的大丫鬟说的。
程氏也是今儿才知道的,听说了后,立即便关门医馆的门,匆匆赶了过来。这一进屋,都还来不及寒暄呢, 着急忙慌的就问了此事。
苏棠身子已经好很多了, 脸上气色也好, 这些日子不出门,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伯爷, 更甚至是幸姑露姐儿两个, 都敢管自己。但凡她稍微不听话了些,幸姑露姐儿两个绝对立即跑去福寿堂告状去。
然后, 太夫人就必然急匆匆赶过来。
起初苏棠还会软硬兼施, 让幸姑露姐儿不要老跑去告密, 会累着老人家的。结果, 两个丫头根本不理她。
次数多了,苏棠也就妥协了。能躺着绝不坐着, 能坐着绝不站着。
反正就一个月,一睁眼一闭眼,熬过去就好了。
“指定是紫芳那丫头告诉舅母的, 我就知道,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苏棠抱怨一句,然后扬声喊,“紫芳!死丫头,给我进来。”
外间的紫芳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内室的动静呢,听到夫人喊自己,紫芳立即对青雀说:“青雀姐姐,这里的活儿交给你了,我想起来,大厨房今儿晚上给夫人炖了鱼汤的,我得亲自去瞧瞧。”
青雀笑着,知道夫人是故意喊她的,所以青雀庇护着说:“那你快去。”
紫芳走后,青雀则端了茶水点心进内屋去:“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紫芳去大厨房了。吩咐奴婢做,也是一样的。”
苏棠本来就是开玩笑喊紫芳的,也没想怎么样,但见这两个丫头一唱一和的在自己面前演双簧,气了说:“那你也能替她挨骂吗?”
青雀立即说:“那可不能。若是夫人要骂紫芳的话,那还是等紫芳回来夫人骂她去。”
苏棠倒是被逗笑了:“你们都气我,现在一个两个都敢气我了,你们就是跟幸姑露姐儿学坏了。等我好了,可有你们好看的。”
青雀嘴巴倒是会说:“只要夫人身子能够尽快调理好,别说骂我们几句,就是打我们一顿,我们也是高兴的。”一边说,一边倒了茶给程氏递过去,“把夫人照顾好,这是我们做丫鬟的责任。好在,夫人身子底子本来就好,这些日子尽数调理着,奴婢瞧着夫人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程氏也笑着说:“多亏得你们几个照顾了,棠儿能嫁到像你们这样好的人家来,是她的福气。”
青雀立即朝程氏福了下身子说:“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苏棠正经起来:“青雀,你先出去,我与舅母说会儿话。”
“是。”青雀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青雀走了后,苏棠才说:“我知道房里的丫头会告诉舅母,所以,其实我也没想瞒着舅母。只不过,外祖母还有我娘那里,还望舅母不要告诉她们。”
程氏自然明白外甥女的良苦用心,她也是这样想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若是叫她知道这事儿,想必还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
姑姐心智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跟她说了,也无济于事,不如不说。
“你放心,舅母明白。”程氏握了握她的手,想起外甥女曾经喝避子汤的事儿,难免又要问几句,“棠姐儿,你老实告诉我,除了那次在医馆,你求我那次之外,之后可有再喝避子汤?”
外甥女外甥女婿都正是盛年,年轻小夫妻么,自是喜欢那些事儿。都是过来人,她心里明白。
且这外甥女脾气倔强得很,她既做了决定的事儿,想必轻易不会改变。有一次,必然就有第二次。
苏棠倒是老实交代:“我……趁舅母没在意的时候,自己偷看了避子汤的药方。之后,又以身子不太舒服为由,差紫芳青雀她们分别去不同的药铺抓不同的药材。她们也不动药理,我略懂些,所以我让她们熬药,她们也不知道熬的都是些什么药。兴许,现在她们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你可真是糊涂得紧。”程氏气得不轻,“我就不明白了,你身子底子好,适合受孕,你怎么就不愿意要了?若是怕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有我在,我会时刻过来替你把脉的,保证不会有事儿。可你就是不肯。”
程氏这辈子都想要孩子,可惜她没有子孙缘。她行医这些年来,什么样的病都治,什么样的药方都开,就是这打胎药不会开。
“我问你,你服用避子汤的事儿,霍伯爷可知道?”
苏棠想着,打从秋狩猎场回来后,他虽然日日下了值会来后院看看她,但是,却再没有一次留宿在她房里过。
“我想,他心里是知道的。”
“什么叫你想他是知道的?”程氏不明白,“既是知道,为何不问问你。”
苏棠叹息一声说:“我等着他来问我,可他一直不开口。我想,想必他心里不舒服,在生气。这个男人,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会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
程氏着急死了:“他不主动问,你可以主动说啊。棠儿,你既知道他气了,为什么不去解释?”
苏棠说:“怎么解释啊?跟他说,我不想给他生孩子,他不得更生气。其实,有关生孩子的事情,他有提过几嘴,他想再要,我没搭理他。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想来心中有数的。”
程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不肯再要一个孩子。不过,既然你这么做决定,想来是有你自己的想法的。但舅母得劝你一句,像霍伯爷这样的男人,外头想要嫁给他、甚至愿意给他做小做外室的,多了去了,舅母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我知道。”苏棠低低应一声。
她心里是明白的,而且这回秋狩猎场上的事情,他的做法已经明确表示了他的选择。在新欢与旧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正是因为这样,苏棠这些日子来才一直十分困惑。
难道,因为她的出现,这原的剧情,就要改写了吗?
这个男人是个不错的,至少是权贵中的高富帅,而且手握实权。若是在她以前的那个时代,生活中碰到一个这样的,想必就算再标榜自己是独身主义者,也会考虑一下是否要还俗的。
只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她心里还是存在担忧,还是怕的。
她承认她对他也有好感,只是这种感情还不够炽热强烈,至少不足以为了要跟他在一起而愿意携手拼搏共进生死。万一将来哪一天他真的走上那条不归路了,她还是要走的。
离开这里,去过她自己自由自在的潇洒日子。
可万一付出了感情对他情根深种了,就迟了。到时候走不走得选择,就算选择走,那也是在她心上割了一刀啊。
她承认自己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可这也不能怪她啊,怕死没错?
“夫人,表小姐来了。”
见女儿来了,有些话反而不好说,于是程氏只能道:“反正舅母的话,你得往心里去。棠儿,莫要把好好的日子给作没了。”
梅露撩帘子进来,苏棠望着门口笑,故意用梅露可以听得到的音量说:“露姐儿过完年得十四了?不小了,舅母可给她许好了人家?”
“表姐真讨厌,见我来了,故意说这些。”梅露皱着巴掌小脸。
程氏拉着女儿坐下:“你表姐说得对,你的确不小了。等过完年,就不该再住在伯府了,姑娘大了,总住在人家,不太好。”
梅露在霍家住了有一年了,平常与幸姑出双入对,小姐俩感情好得很。虽然平时会很想家,但若是立即叫她离开,她也会舍不得幸姑。想想,都觉得有些伤感。
“怎么?露姐儿舍不得走?”苏棠调侃她。
梅露说:“就是有些舍不得幸姑。不过,她马上也要定亲了,明年想必就要嫁人了。我再舍不得,毕竟大了,将来总归是要各自嫁去别的人家的。”
程氏安慰女儿说:“好在都在京城,日后若是想见,不算太难。只是也如你所言,嫁了人后再想见,想必是难了些。”
苏棠认真起来:“露姐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我不知道。”梅露脸忽然红了。
苏棠望着她笑:“看你脸红心热的样子,想必是有心上人了?可是这回秋狩的时候,在猎场看中了哪家贵公子?”
梅露倒是急了:“我没有看中谁,表姐莫要胡说。”
苏棠:“好好好!是我胡说了。那……远的不说,就拿咱们府上两位爷打比喻,你是喜欢二爷那种温润君子谦谦如玉类型的,还是喜欢伯爷这种沉默冷肃不苟言笑类型的?”
程氏不晓得外甥女为何要这样问,但想着,既是这样问,想必是有缘由的。
又见女儿扭扭捏捏的不答话,心中更是一惊,忙肃着脸问:“露姐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苏棠道:“舅母莫要着急,露姐儿不过还是个孩子。只是露姐儿,你是好人家的好姑娘,将来必是要觅得一心一意对你的良人。咱们二爷虽则好,但毕竟已经为人妇为人夫了,他不是你的良人。”
梅露脑袋垂得很低,心下是有些失落的。但表姐说的这些,她也都明白。
“我知道。”她低低说,“我没有奢望什么,我也不会那般厚脸皮。我不知道表姐如何看出来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
“只是什么?”程氏气死了。
苏棠安抚说:“舅母别急,别吓着她,露姐儿的确很乖,什么都没做。舅母许是不知道,府上二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若是露姐儿真的做了什么,那二夫人想必早来我这儿吵了。”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你要急死娘吗?”
093
梅露都要哭了:“只是偶尔二爷出来散步的时候,我,我悄悄看过几眼。”
“死丫头。”程氏忍不住,抬手掐了女儿一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霍家于你有恩,供你吃喝,让你享有跟霍大小姐一样的待遇,你若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可就是恩将仇报了。”
“还有。”程氏眼圈都红了,心疼着说,“你要是敢存了给人为妾的心思,娘就告诉你爹,打断你的腿。”
“舅母,说几句就是了,何必这么严肃?”可能苏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封建礼教的东西不太看重,但大是大非她还是知道的,别人的男人,自然不能多想,这是品质问题。
当然,她也知道,这小女孩儿单纯得很,肯定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人又安安静静的十分温柔,她心里有些喜欢。或者说,她喜欢的应该是这种类型的男孩,而不一定就非得是霍二爷。
所以,她方才问的时候,也是问的喜欢哪种类型的,而不是具体指某个人。
“露姐儿是个好孩子。”苏棠道,“只是你得知道,不属于你的人,你不能动半点心思。我是怕你受伤害,你还小,见过的世面经历过的事情也少,一旦陷进去,想走出来,那可是得脱层皮的。”
“既然注定与你无缘,日后别再看了。叫人发现,总归不好。”
“我知道了。”梅露声音低低的,“表姐都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你表姐都是为了你好就好。”程氏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说,“露姐儿也大了,不如去跟老太太说,让她回家去。正好过完年,也得替她说亲了。”
“娘,我暂时还不想走。”见母亲眼睛瞪过来,梅露忙解释说,“我不是为了别的,我是为了幸姑。我答应幸姑了,等她嫁人前,都陪着她。现在赐婚的圣旨还没有发下来,幸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哪里,别看她平时笑嘻嘻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很担心,很难过。”
“所以,至少到过年这段日子,我打算陪着她。”梅露十分认真,“我知道,不管把她指婚给谁,她心里都不会太高兴。至少在她难过的时候,我能陪着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苏棠望了眼程氏,感慨说:“露姐儿是个好孩子。”
程氏也觉得女儿这个做法重情重义,于是就答应了说:“那最迟住到十二月,到时候,你必须回去。”
“嗯。”梅露答应了。
程氏来了有阵子了,想着也该回去,于是再次叮嘱苏棠:“我与你说的那些,你也得往心里去了。”
“我知道。”苏棠应着。
“那我也该走了,我是匆匆赶过来的。”程氏说,“见你面色红润气色好,我就放心了。”
“行,那我走了,你好好歇着。”
“舅母慢走。”苏棠要下床来,被程氏按住了,她道,“露姐儿送送我就成。”
苏棠最近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犹豫着既然他不开口,她要不要自己问他。到底也是将舅母程氏的话听进去了,等晚上霍令俨再来探望她的时候,苏棠直接就问了。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问,还是带了些拐弯抹角:“伯爷,那日张太医叫了伯爷出去单独说话,张太医到底对伯爷说了什么?”
霍令俨本来是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喝茶的,闻声动作一滞,透着雾气缭绕,朝坐在床上的人看去。这口热茶到底没喝,搁在案上,男人朝女人看过去:
“你既是这么问,想必心中也明白。”
苏棠拥着被子坐着:“我知道,伯爷之所以一直不提,想必是为了我好。怕一旦质问我了,会担心我身子受损……是吗?”
霍令俨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明显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沉默良久,他才重新望过来问:“既然你今儿提到了此事,那也该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何行完房事后总喝避子汤?你知不知道,总喝这些药,对你自己身子也不好。”他认真又严肃的看着人,一字一句问,“不想给我生孩子,对不对?”
见他认真了,于是苏棠也认真说:“不是不想给伯爷生,是我自己不想生。我觉得,有小南瓜一个就很好了。”
“我一直都有些看不懂你,从你嫁进府来,你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相矛盾的。你说你贪图荣华富贵才耍伎俩嫁进来的,可分明多生孩子,你能得到的地位更为稳固。喝避子汤,这事儿若是叫我撞破,你敢保证我不会一怒之下自此另觅新欢冷落于你?你说你要荣华富贵,却偏偏又要自己出去抛头露面的辛苦,你到底为了什么?”
苏棠头有些大,跟聪明的人呆在自己,就是一件折寿的事情。
“那爷生气了吗?”苏棠不答他的话,只说自己的,“这些日子来,爷虽然没有宿在后院,但至少每天都来看我的。而且,我瞧得出来,爷是打心眼里关心我,我很感动。”
她主动伸出手去,握住男人的手:“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美人在侧,又娇滴滴在跟自己撒娇,说实话,霍令俨此刻心真是软成了一汪水,软得不行。就算再气,难道还舍得骂她训她吗?她不跟自己置气不故意不搭理自己,就算好的了,他心里可不想又吵架,吵得连回后院看他几眼的机会都没有。
“爷~”见他似是有所动摇,苏棠见机更是发了功力,使劲撒娇卖软,主动靠去他怀里,“我只是生小南瓜的时候怕了,我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一条命,我怕再生孩子,会真丢了命。”
妻子生笙哥儿的时候,他当时并没有怎么关注。只是后来得知,难产,血崩,九死一生。
当时他视她为陌生人,对她的生死根本不在乎。现在再回头去想想,就觉得心惊胆战,后怕。
于是霍令俨将人搂住了说:“是我的错。”
“爷有什么错?分明都是妾身的错。”
霍令俨说:“错在……你明明吃了苦头受了委屈,我却还因为此事跟你生气。张太医那日还说,你年纪还小,倒是可以不急着再生。你若是怕,等过几年再说,不着急。”
苏棠望着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爷真不生气了?”
霍令俨垂眸望着怀里的人:“本来也是只有一点点生气而已。”
“那现在一点点也没有了?”她仰头看着他,小小一团窝在他怀里,笑得纯纯的憨憨的。
霍令俨忍不住在她樱桃般粉嫩的唇瓣上亲了下,笑着道:“一点也不生气了。”
“那就好。”苏棠高兴地说,“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往后都不许再提。至于生孩子的事儿,就如你说的,等过几年再说。”
她没说她一定会生,但是过几年再说给他一个承诺一个念想,到时候再行商量就是。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万一到时候她自己也想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