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你还是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跨马游街
林青书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陆家为他准备的小院子,陆荞早早的等在那里了。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在林青书面前一向刁蛮任性的陆荞竟然也显得有几分温婉和贤淑。
“林大哥,你回来了?”陆荞欢喜地道,“殿试考得怎么样?你见到陛下了么?”
林青书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对陆荞点点头,“让你担心了。”
陆荞羞涩地道:“这是我应该做得,林大哥累了吧,我让人准备好了饭菜,先用一些饭菜再说吧。”
自从与林青书两情相悦之后,陆荞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确实是不对的。她根本不应该羡慕和嫉妒大姐陆蕙。陆蕙嫁的是侯府没错,但是她却只是一个侧妃。侧妃是什么?说白了不也还是个妾么?她陆荞以后可是要做官夫人,正大光明的穿上正红的衣裳坐人正妻的。以她的身份,不是嫁给大家族不争气的庶子就只能被送去给嫡出的做妾。甚至后一条路其实都是没有的,因为陆荞并没有陆蕙的美貌。与其嫁给那些不争气的纨绔子,过着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日子,还不如选一个有前途的贫寒学子,将来妻凭夫贵呢。
林青书长得好,性格也好,对陆荞很是温柔体贴,陆荞原本还有些看不上林青书的家世,但是渐渐想开了之后反而觉得自己当初对林青书动心是无比正确的决定了。因此对林青书也越发的体贴起来。
房间里果然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两人坐下来用膳。陆荞时不时问起今天殿试的事情,诸如发挥的如何,陛下长什么模样啊云云。林青书自然一一都说极好,便是将皇帝的相貌也形容了一番如何如何。其实林青书排名靠后,又被巨大的柱子挡着,哪儿能看到皇帝长什么模样?虽然这个世道还没有觐见天子不得直视君颜的规矩,但是林青书当时心情也很是紧张,大概也没有心情去好奇皇帝的长相。
林青书想了想,问道:“你四哥在城北有一家茶楼?”
陆荞有些茫然,道:“茶楼?没有吧?我记得爹分给四哥的两个铺子好像一个是杂货铺,一个是粮米铺子。”
林青书摇头,将今天跟陆离一路走过去看到的那家茶楼说了一遍,“里面的伙计称呼他公子,不是他的是谁的?”陆荞闻言,有些羡慕地道:“四哥现在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能自己在京城里买下一家茶楼了。”
从前陆荞总是喜欢说泉州这里不如上雍,那里不如上雍。但是现在终于明白泉州至少还是有一天比上雍好的,那就是泉州的东西没有这么贵。原本陆荞在泉州过得还算滋润,这才回到上雍没多久,就发现钱明显不够花了。听说陆离一幅画就能卖好几百两银子,陆荞心中暗暗懊悔,当初怎么就那么得罪四哥了呢?如果没有,说不定四哥还能补贴她一点零花钱。
“四哥是很厉害啊,听说上次四哥一幅画卖了五百两,连柳家的十三公子都想要呢。最后被穆家大公子买走了。穆家可是东陵首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陆荞不经意地道。
林青书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道:“说得是,谁能想到陆兄会有今天呢。”
“是啊。”陆荞怅然若失。
两天后,谢安澜的静水居顺利开业。掌柜是早在一个月前就物色好的,也是这家茶楼从前的管事。跟着老掌柜做了一辈子了,谁知道临老了茶楼却让老东家的儿子给弄垮了。其实如果不是有这位撑着,只怕这茶楼也等不到谢安澜来接手了。掌柜对这家工作了一辈子的茶楼很有感情,谢安澜又是个很大方的老板,于是思索了再三之后就留了下来继续做掌柜。
他可是知道的,这静水居幕后的老板,那位陆公子今年必定金榜题名,静水居一定会比从前的茶楼发展的更好的。
开业当天,陆离就请了一些认识的才子们一起到静水居小聚。出了曹修文言希赵焕等同乡,还有如百里胤莫涵等那日在翠华楼聚会的以及这些日子在京城里认识比较投缘的,零零总总竟然也有二十多人。其中当然也有一些人没来,不过大家也并不在意。虽然不知道这静水居与陆离是什么关系,却也纷纷称赞这里布置的清幽雅致,菜肴更是是丰满美味并不输给翠华楼多少。最重要的是,翠华楼走的是高端路线,卖的就是一个贵!静水居虽然也很贵,但是却在大多数人都能够承担得起的地步。
第二天,殿试放榜!
这一日,上雍皇城风和日丽天气晴好。
一大早贡院外面就挤满了人群,倒像是比之前会试接过出来还要热闹几分。不过这一次,这里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凑热闹罢了。
谢安澜觉得人声嘈杂,自然不会去跟人挤来挤去,而是机智的选了一个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游街必然会经过的地方围观。为了凑这个热闹,谢安澜将芸萝和西西也带了出来。难得出来的两个小孩脸蛋上都满是欢快地笑容,红扑扑的让谢安澜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少夫人,我们在这里能看到四少爷么?”芸萝有些担心的问道。
谢安澜摸着下巴道:“这个么…要看你家四少爷到底有没有考到前三啊。”能跨马游街的只有一甲三名,所以说万一陆离还是第四名甚至更远,她们就算是把脖子都伸长了也看不到他啊。
“陆英也真是的,陪四少爷去看也不快点回来报个信儿。”芸萝有些着急地跺脚道。
谢安澜抬手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别着急。”
外面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人,虽然新科状元游街的事情没过三年就可以看到一次,但是京城的百姓们却依然还是乐此不疲。
远处传来官兵整齐的步伐声,两队穿着整齐的衣服的京城守卫营士兵快步奔来,驻守在街道两侧将人们与街道隔离开来。远处隐隐地传来了锣鼓声响的喧闹以及人们的欢呼声。
“来了。”谢安澜道,同时站起身来将西西也抱了起来让他能够站在窗户下面的椅子里好看清楚街上的情形。西西伸长了脖子想要往外看,却什么都看不到。有些哀怨地扭头看向谢安澜,“娘亲骗人。”
谢安澜含笑捏捏他的小脸道:“娘亲才没有骗西西,马上就来了哟。”
楼上还是有对面的楼上跟她们一样动作的人也不少。一时间街道两边楼上的窗户都打开了,齐刷刷地挤满了人。
声音渐近,远远的可以看到旗帜飘飘,御前侍卫盛装在前护卫,还有礼部官员鸣锣开路。端的是荣耀非凡。谢安澜一眼望过去,果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平时陆离总是穿着比较素净的颜色,第一次看到他穿着这样一身红衣谢安澜倒是有些惊讶。谢安澜原本以为陆离这样外表温文尔雅的男子,大约是不太适合红衣的,很容易显得女气。虽然陆离本身气场强大,而且性格沉稳,但是现在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收敛气场的,所以才不爱穿艳色的衣服。现在一看却觉得自己错了,穿着一身红衣的陆离端坐在白马上,神色微敛,轩眉飞扬,几分锋利的锐气含而不露,俊美地让人有些炫目。
走在陆离跟前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比起陆离这样雅致的俊美,他就显得英气多了。脸上也带着开怀的笑容,引得道旁围观的少女们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声。还有不少胆大的少女将手中的花儿抛向马上的人。
这…大概就是百里胤了。前儿陆离还因为百里胤没给她好脸呢,看着倒像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至少骑马的姿势就比他身后的另一位同学要好看得多。
游街的时候,礼部官员都会随行唱名。
“昭平二十四年新科状元——海临百里胤!”
“昭平二十四年新科榜眼——华阳王越之!”
“昭平二十四年新科探花——泉州陆离!”
“少夫人!少爷中探花了!”芸萝欢呼道,虽然她也并不知道探花是多么厉害的东西,但是大少爷可是连个会试都没有靠上。那天会试他们也去了,那么多人考试,最后能来游街的却只有三个,可见是很厉害的。
“爹爹好厉害!”西西也跟着拍手道。
谢安澜挑眉看向底下,发现那些围观的女子们扔出去的鲜花有一半砸给了百里胤,但是另一半却砸到了陆离马前。古代的少女们真热情,难怪能有看杀卫玠的典故呢,难怪会有掷果盈车的传说呢,这还幸好都是鲜花儿,要都是水果说不准要砸死两个帅哥呢。
至于那位四十的榜眼,就被人们给无视了。没办法,这一届状元和探花的颜值都太高,于是原本也算是仪表堂堂的榜眼一不小心就因为年龄问题被人给抛到一边去了。
谢安澜问道:“西西,要不要跟爹爹打个招呼啊。”
西西眨着大眼睛望着谢安澜,点头,“嗯!”
谢安澜回头,从不远处的花盆里折下了一支红色的杜鹃,看向留下正要经过的队伍嫣然一笑,手腕轻轻一用力,花枝朝着楼下飞去。谢安澜用的力道正好,不会被人误会是意图攻击,却又能够正好落到陆离跟前而不会中途掉落。
果然,花枝倏地飞到陆离跟前,陆离抬手一抓却是一愣。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街边窗口的女子,一袭红衣如火,笑容绝艳夺目。
第一百三十章 琼林宴(一更)
一支红艳艳犹带着翠叶的花儿从天而降,正好落入了探花郎的掌中。周围的人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纷纷抬头看向上方。一个容貌绝代的俏佳人正好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娃娃含笑望着楼下。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竟然也毫不羞涩回避。就连她怀中那小娃娃,也十分大胆地扶着窗户,努力的伸出小手向下面挥手。
再看向马背上的探花郎,红衣白马,面如冠玉,俊美雅致,风采绝伦。只见那一直略有些冷淡的探花郎手中捻着那一支红花,唇边突然展开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周围突然的变化让百里胤有些奇怪,回头便看到陆离手中的花枝不由莞尔,“陆兄,好艳福。哪位佳人所赠啊。”
陆离抬眼,目光看向路边的二楼上的窗口。百里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不由得吸了口气。
“明烈如火,绝艳倾城,如此绝色……”
“百里兄。”陆离淡淡提醒道:“那是内子。”
“啊?”百里胤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失态的人,但是现在他的表情真的有点失态。难怪前些日子大家玩笑说吴老大人想要选孙婿的时候陆少雍是丝毫不为所动呢。家中有如此佳人作伴,谁还求什么尚书的孙女啊?
百里胤略有些失落,叹息道:“少雍兄好福气。”好艳福。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窗口的女子,百里胤眼中并没有什么不纯净的意思,反倒是多了几分探究。那么一支轻飘飘地花儿想要准确无误的扔到陆离的手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办到的。要知道,马儿在移动,而且他们还在街道中间。难道只是巧合?
“百里兄。”
百里胤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连忙转过头去继续游街。同时,谢安澜也抱着西西离开了窗口。临走时朝着陆离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回去了。
“娘亲,方才那个叔叔在看你。”西西依偎在谢安澜怀中道。
谢安澜笑道:“或许是在看西西呢。”
“就是在看娘亲。”西西道。
谢安澜道:“好吧,那个叔叔就是在看娘亲。他大概想知道娘亲是怎么将花儿抛的那么远的。”
西西不解,“他为什么想要知道?”
谢安澜道:“这个…他大概也想去抛给别人人吧?”
“这样啊。”西西摸摸小脑袋,道:“那如果下次遇到了,娘亲我们教那个叔叔好不好?”
“嗯?”谢安澜有些惊讶。
西西道:“那个叔叔连花儿都不会扔,好可怜哒。娘亲说扔花儿是因为大家喜欢那个叔叔和爹爹。那个叔叔一定也是想要扔给自己喜欢的人。”谢安澜忍不住笑出声来,“西西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西西羞涩地红着笑脸道:“知道,西西喜欢娘亲,喜欢爹爹,喜欢舅舅。”
“真是乖孩子。”
谢安澜抱着西西下楼,正巧看到陆荞和林青书迎面而来。前几天陆离和林青书相遇的事情谢安澜自然也知道,原本以为以林青书的傲气应该不会过来。没想到看到谢安澜抱着孩子,身后只跟着一个芸萝,两人楞了一下便走了过来。
“四嫂,恭喜啊。”陆荞道,脸上多了几分亲切的笑容,让谢安澜有些怀疑,往日她以为她们关系不好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要么就是陆荞失忆了。
“四少夫人,恭喜。”林青书看向谢安澜,眼中带着惊艳之色。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谢安澜了,但是却依然很难不感到惊艳。
谢安澜点头道:“多谢,也恭贺林公子和二妹。”林青书自然也是上榜了的,只是具体的名次还不知道罢了。不过林青书会试是二百零八名,殿试只怕也不会提高太多。
果然林青书眼神微沉了一下,拱手道:“让四少夫人见笑了,在下勉入三甲罢了。”
谢安澜笑道:“总归是喜事,两位想必还没有回去报喜,我就先告辞了。”
陆荞连忙身手想要拉住她,“四嫂,都是一家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四哥中了探花也好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谢安澜身形一晃,看似不经意间却正好与陆荞伸过来的手错开,陆荞顿时抓了个空。
谢安澜道:“还是算了,你四哥要去参加琼林宴,也回不来。我们还是在家里等他回来吧。”
说完,谢安澜便抱着西西往外走去,芸萝看看陆荞和林青书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夜的皇宫花苑里格外热闹,满朝文武皇室宗亲与新科的进士们都出席了这场三年一度的盛宴。皇家花苑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无数的身着彩衣的宫女们穿梭其间,各种美味佳肴,琼浆玉液一派歌舞升平。
因为时间尚早,皇帝尚未驾临,但是朝中但凡有资格上朝的官员们却都已经到齐了。还有皇室宗亲们也是一个不落。龙椅以下的位置分为两边,一边是朝臣们和皇室宗亲们的位置,另一边却是新科进士们的位置。这也是这些未来的官场新人们唯一的一次不需要按照职位与上官们平起平坐的机会。过了几天,即便是为了一甲的百里胤陆离等人,在这些朝中大员面前,也不过是个六品的芝麻小官罢了。
新科进士这边,百里胤理所当然坐在首位上。他的下首便是榜眼王越之,再往下就是陆离和莫涵。会试的时候陆离在后莫涵在前,但是殿试过后却成了陆离在前莫涵在后。显然殿试上皇帝亲自提问的表现,还是很影响最后的成绩的。不过莫涵看上去并不在意,二甲榜首也很是风光不是么?
陆离坐的靠前,他们对面的位置坐着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左右丞相,理王,还有几位皇室亲王,然后是各部尚书,柳咸柳戚兄弟等等。
陆离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莫涵说着话,却清楚的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陆路抬眼望过去,目光在理王身上顿了一下,然后落到了隔得有些院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那是…陆家家主,陆盛言。陆盛言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算不上什么敌意,但是也绝对不是看晚辈的和善眼神。对于陆盛言这个上雍陆家的掌舵者,上一世陆离跟他并不熟悉,自然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大家各为其主选择了不同的路罢了。当时陆离隐居幕后,陆盛言又是陆家家主,许多事情自然轮不到他们两个面对面的厮杀,所以陆离能记得的便是失败了之后陆盛言还算有些骨气和风度的退场。
与陆盛言对视了一眼,陆离的目光慢慢划过对面的人,将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在了眼底。
理王看着对面一身红衣的陆离,心情也略微有些复杂。自从回到京城以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陆离了。如今的理王虽然在皇帝面前没有从前那么受宠了,但是他毕竟是当朝唯一的一个亲王。也没有如前世那般被苏梦寒搞得险些翻船,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的求贤若渴了。陆离这人的性格不太符合理王的喜好,而且身份上也没有什么大用。之前还向着靠陆离跟雍州陆家搭上关系,但是陆离跟陆家的关系也闹僵了。所以渐渐地理王就对陆离没什么兴趣了,谁知道这个陆离竟然当真不简单,从会试上突然串出,竟然力压天下学子成了钦点的探花?
一个御赐探花也算不得什么,一甲的进士都是直接授官。陆离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翰林院编修而已。这样的只为想要影响朝堂局势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陆离在上雍那些文人以及这一批的进士中的影响力却是让理王有些心动的。
看着对面正越过榜眼王越之与陆离说笑的百里胤。
海临百里家,才子之乡,文人典范。若是能够拉拢百里家……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东方靖的思绪,抬起头来便看到皇帝在宫女太监和隆重的仪仗簇拥下走了过来。众人连忙起身,齐声拜道:“恭迎陛下!”
昭平帝带着柳贵妃出现在琼林宴上,又惹得在场的官员们一阵皱眉。倒不是说皇帝不能带着后宫女眷出席琼林宴。但是要带也是带着皇后,或者是皇后和贵妃一起,只是带这个贵妃来算怎么回事儿啊。贵妃再尊贵也只是皇家的妾,还没有入官场的进士们被称之为天子门生。哪个老师没事儿干带着自己的妾招待学生的?传出去,还以为皇家看不起天下的读书人呢。
昭平帝显然也知道这个有些不合适,不过却并不在意,只是随口笑道:“皇后今天身体不适,无法出席今晚的宴会,诸位新科的进士和爱卿们勿要见怪。”
“学生不敢。”谁敢怪皇帝。
“臣等不敢。”是皇后身体不适,还是皇帝陛下您让她身体不适?
昭平帝满意地朗声一笑道:“如此,大家落座吧。随意!”
“谢陛下。”
柳贵妃坐在昭平帝身边,手指扶着平坦的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望着底下脸色不太好的老臣们,唇边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那些老不死的再怎么看她不顺眼,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给她行礼,看着她取代了皇后坐在陛下身边,还不是什么都不敢说?除非他们不想要脑袋和头上的管帽了!天天叫着什么要效忠君王,肝脑涂地,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官位还不是一个个的缩了?当真是虚伪!
“爱妃心情很好?”昭平帝看着柳贵妃笑道。
柳贵妃含笑道:“看到陛下又有了如此多的人才,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昭平帝也十分高兴,“还是爱妃最懂朕的心,这一次确实是有不少人才,特别是这个状元百里胤,不愧是百里家出来的,行的是君子之风。还有这个陆离,文采虽然算不上独一无二,但却是个极有想法的人,论才能只怕不下百里胤。更难得的,这个探花郎还画得一手好画。”
柳贵妃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笑道:“陛下,这两位都有些年轻啊。”
皇帝笑道:“可不是么?百里胤才二十五,这个陆离就更年轻了,还未及冠呢。”
柳贵妃眼神微转,轻声叹道:“如此才子,难得的更是才貌双全。不知这两位可婚配了?”
这种事儿皇帝哪儿会知道?朝着身边的内侍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内侍匆匆下去,走到百里胤和陆离身边低声询问了几句,也引来在场不少人的侧目。
皇帝有些好奇地看向柳贵妃问道:“贵妃问这个,是想要说媒?”
柳贵妃幽幽叹道:“这不是为了七儿么。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偏偏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的,臣妾和他爹都操碎了心。”昭平帝也见过柳贵妃所说的七儿,因为长得与柳贵妃有五分相似,平时昭平帝也颇为宠爱。并且还封了个乡君的封号,虽然只有封号,每年领些俸禄并没有封地,但是对于外臣之女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荣耀了。
昭平帝皱眉道:“七儿不是不在京城么?”
柳贵妃道:“她外祖母病了,去跟前尽孝去了。前些日子听说已经好了许多,算算时候也该回来了。”
两人说话间,去问话的内侍已经回来了,恭敬地禀告道:“回娘娘,陛下,状元郎道成婚已经近十年,家中有一女年方八岁。探花郎也道,成婚近三年了,膝下也有一女。”
闻言,昭平帝倒是有些遗憾,“那倒是可惜了,不过二甲之中也有不少少年英才,不如回头朕替爱妃看看?”
柳贵妃也有些失望,倒也不好拂了皇帝的兴致,只得笑道:“那臣妾就代小七谢过陛下了。”
深夜,谢安澜坐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天空缺了一些的月亮依然明亮的悬在天空,让幽暗的天幕看不到几颗繁星。趴在窗口一手撑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很轻易就可以看到漫天繁星了吧?不过,今晚好像没什么看头呢。
突然想起今天在街上看到陆离骑着白马身披红袍,俊雅的无法形容的模样。又突然想起记忆中的谢安澜和陆离成婚时陆离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原著记忆中的陆离连马都骑不稳,更没有如今的风神俊秀。即便是同样的一副相貌,气质显然才是决定一个人是出类拔萃还是平凡无奇的关键因素。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淡淡地不爽呢。
用力晃了晃脑袋,嗯,想这个干什么?煞风景!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谢安澜清澈的眼眸中难得的有了几分迷茫。陆离做了探花,从此步入官场,开始一步一步事先他的理想和抱负。从一开始陆离就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所以这半年来他们其实都在往这个路上走。但是…她呢?
她是想要努力赚很多很多钱,供自己吃喝玩乐?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还是就这么跟在陆离身边,从此做一个可能有些与众不同的官夫人?做一个未来权臣背后的女人,生死荣辱都系于一个人的身上?这些是她想要的么?
如果是,为什么她会感到这么茫然?
如果不是,那么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谢安澜有些困顿的抬起头来,她知道是陆离,但是就是有些不想动,提不起精神来的感觉。
陆离推开门走进去,微微楞了一下。谢安澜还没有睡并不奇怪,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喜欢早睡早起的人。但是她也没有如往常一样趴在床上懒洋洋的看书或者坐在桌边认真的写写画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陆离看到谢安澜趴在半开的窗户边上,眼神迷茫地望着外面的夜空发呆。谢安澜身上依然还穿着白天的那件红色衣衫,平常清丽白皙的脸蛋不知是不是被烛光照的有几分淡淡的嫣红。
整个人呆呆地趴在那里,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突然少了个人第一时间过来调笑,陆离皱了皱眉有点不习惯。
“你喝酒了?”陆离蹙眉,有些不确定这倒地是自己身上的酒气未散,还是谢安澜自己也喝酒了。
谢安澜眨眨眼睛,抬起另一只伸在窗外的手,手里果然拎着一壶酒。
“喝不喝?”谢安澜看着他问道。
陆离微谈了口气,走到她跟前接过了酒壶,问道:“你怎么了?”
谢安澜笑道:“你考上了探花,替你庆功么?”
“……”你看起来不像是要替我庆功,看起来像是想要揍我一顿。看着陆离了然的神色,谢安澜有些郁闷地轻哼了一声直接扑进了陆离怀中。陆离连忙伸出手搂住她,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靠着椅子坐了下来,“怎么了?”
谢安澜一言不发,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陆离有些吃痛,搂着谢安澜地手也跟着僵硬了一下。
咬了一口之后,谢安澜就松口了。然后靠着他的脖子呜呜哭泣起来,“我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你回来了,还算是为了弥补遗憾,我这样算什么?呜呜…老天爷偏心!为什么是我到这里来,不是你到我们哪儿去!等你到了我们哪儿就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傻蛋!嘻嘻…姐姐看你可怜,还是个鲜嫩小鲜肉就收留你多好啊。啊啊啊~白狐,你个没用的神棍!姐姐我还没死没死呢!”
陆离低头,男的看到谢安澜如此失控地叨叨絮絮。估计也是憋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爆发出来。上次也闹腾过,好像没怎么严重啊。不过,她的情况确实是比他复杂多了,他回到从前,是捡回了一次人生,一切都可以重来。她却是莫名其妙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除了年轻了几岁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没事,有我。”陆离轻声道。
谢安澜幽幽地望了他一眼,眼神依然带着几分迷茫和哀怨。陆离忍不住皱眉,“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谢安澜不屑地挥手道:“你们这里的酒根本就不行!我喝了两壶,根本就喝不醉!”
“……”所以你是觉得你现在没醉么?
谢安澜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心安理得地坐在他的腿上笑嘻嘻地望着他,还伸出手去扒拉他的俊脸,“好鲜嫩的小帅哥啊,听说你还是个探花郎?嘻嘻…姐姐喜欢你,不如我们来一发怎么样?”
陆离挑眉,柔声道:“可以啊,先告诉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好么?”
谢安澜偏着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却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陆离也不在意,轻抚着她的背脊继续道:“那你告诉我,白狐…叫什么名字好么?”
“嘻嘻。”谢安澜重新趴回他的肩头,语气神秘地道:“告诉你啊…白狐,白狐叫什么…我不告诉你!”
“看来是没有醉的彻底。”陆离满意地点点头道。
谢安澜不理他,伸手拉着他的衣领,正好看到刚刚被她咬得有些浸血的伤口,眨了眨眼睛低头就轻轻舔了一下。陆离脸上的神色一僵,低头抬起她的下巴沉声道:“别闹。”
谢安澜幽幽地望着他,那眼神儿委屈极了。
两人对视良久,陆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累了,去休息吧,你该睡觉了。”
“睡觉?”谢安澜轻轻打了个呵欠,好吧,她好像是有点困了。脑子都要转不动了的感觉,晕乎乎的一点也不舒服。
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某人被拉开的衣领和颈边的伤口。陆离是个小气鬼!让别人咬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却连舔一下都不让她!眼珠子一转,谢安澜突然俯身又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起身。这一下并没有咬痛陆离,与其说是想要咬他泄愤不如说是示威。一旦成功,谢安澜立刻得意的起身想溜。
只是这一下却彻底将陆离给撩火了,谢安澜刚起身就被他拉了回来。
如果是平常,陆离未必拉的住谢安澜。但是现在谢安澜无论是动作还是脑子都不太灵活,而且陆离也没有什么敌意,是以才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了回去。
谢安澜也不反抗,只是笑嘻嘻地望着陆离。
陆离抬手,轻抚着她刚刚触碰自己的唇,“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惹火烧身?”
第一百三十一章 洞房花烛 (二更)
谢安澜不解地望着他,陆离也不在意,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唔…”突然被人“灭口”,谢安澜很是不爽。但是同床共枕这么些日子,两人之前还有过那么几次险些擦枪走火的经历,陆离对她显然是比她自己更加了解自己。扶着她背心的手慢慢向下拂过她腰间的敏感处,谢安澜忍不住轻吟了一声原本想要推开陆离的手立刻软了下去。很快,她似乎就被这种亲密的游戏所吸引,忘记了刚才的不悦和抗拒,跟着投入了这场唇舌纠缠的游戏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微微的喘息方才分开。陆离神色温和地望着怀中女子绝美的容颜。那往日里总是狡黠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迷茫和妩媚,美丽的容颜上仿佛抹了胭脂一般艳若云霞。面如桃花,眸如碎星,美丽不可方物。陆离难得的感到呼吸都为之一窒。
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陆离轻抚着她的脸颊,问道:“醒了么?”
谢安澜愣了愣,微微点了下头。
“很好。”陆离道,伸手抱住谢安澜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床铺走去。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落入了柔软的床铺间,床头的被勾起的轻纱帐被不小心扯下,将床上的情景半掩在里面,只留下隐隐约约的声音。
谢安澜抬头望着陆离俊雅的容颜,此时的陆离却与白天在大街上的温雅自持的模样半点关系也扯不上。望着她的目光仿佛已经能够喷出火一般,谢安澜甚至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发烫。谢安澜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除夕夜。
“陆离……”
一个已经取字基本上等于被认同成年了的男子,被人直呼其名其实是一种极为不尊重的事情。但是陆离觉得他并不介意谢安澜这么叫他。甚至当谢安澜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觉得比称呼他的字,或者那声不知道是包含着什么意味的夫君更加的亲密悦耳。
低头再一次吻住那双甜美的芳唇,这一次他得到了更加热情的回应。半裸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后颈,温热的芳唇与他热情的嬉戏纠缠。纱帘半掩的床边,红色的衣衫从里面落了下来,滑落在地上。然后又有一件,跌落在之前落下的红衣上方。
纱帘后面,身影晃动着。低沉的轻音从纱帘溢出,半开的窗户外面,天空的明月也悄悄的躲到了云朵后面,羞于偷看房中那一对鸳鸯的缠绵。
天边的月已西沉,整个夜幕都已经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弥漫着淡淡馨香的房间里,依然半开的窗口有微风拂过,无声的撩起床边的纱帘。宽大的床上,一对鸳鸯正交颈而卧。谢安澜睁开眼睛,便看到陆离沉静的睡颜。昨晚的一幕幕清晰却凌乱地往在脑海里闪现,那些暧昧的,热情的,激烈的感觉仿佛还依然存在。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腰间突然一紧。原来陆离的一只手依然还搭在她的腰间,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却将沉睡的人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