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郑玄对长房下手,会让他们父子再次失和.虽然他们父子已经失和了很多次了,可最近因为虎儿,父子两人关系有了融冰的迹象,王珞不想因为萧氏,让两人关系再次破裂。
镇国公对儿子严厉,对女子却很宽容,郑家的姑娘、媳妇们,只要守着几条底线,日子过得都挺逍遥的。王珞想着自己是虎儿的亲娘,亲娘为儿子报仇天经地义。镇国公就算迁怒,还能让郑玄休了自己不成?
郑玄闻言笑了:“放心吧,老头子心里早有准备了,说不定他现在回去,就会吩咐下人,去给那老婆子准备后事了。”这种脏手的事,他怎么可能让娇娇去做?
别看娇娇嘴上说的狠,真要下手,她绝对不敢,说不准最后还会放了那老太婆。郑玄忍长房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本来大兄是想等长辈都走后再处理大房的。
可他和二兄都认为,一定要在长辈在的时候处理大房,尤其要在曾祖母和祖母在世的时候,两位老人家一旦离世,世上就没可以压制萧氏的长辈了,他们处理大房也十分被动。
王珞一怔,她没想到镇国公居然默许了郑玄处理萧氏,她沉默了许久,问郑玄:“郎君,您说长房为何要这么做?”他们为什么要对虎儿做这种事?
退一万步说,哪怕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跟郑玄年纪还轻,难道不能再生吗?虽然王珞觉得如果虎儿有什么事,她是绝对不会再生了。她无法接受虎儿会被别的孩子取代,哪怕这个孩子依然是自己的孩子。
郑玄淡淡道:“因为他们觉得你不能生了。”
“什么?”王珞不明白为什么长房会有这个想法?她要不能生,她会成亲几天就怀孕吗?
郑玄耐心的解释:“我自成亲后,身边只有你一个。”
王珞不解的说:“你没成亲,身边也没人啊。”
郑玄笑着点点她鼻子:“知道我对你好了吧?”大夏上层像他这种洁身自好,又疼爱妻子的男人是绝无仅有的。
王珞甜甜的说:“您向来对我最好了。”
郑玄心满意足的给妻子解释长房的做法,“我们一成亲,你就有了身孕,可自打生了虎儿以后,你就再也没怀上,你不觉得大家最近都不敢劝你再生一个了吗?”
王珞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好像最近是催生的人不多了,“可是我们——”她跟郑玄一直在避孕啊,他们房里的羊肠就没断过。
郑玄好笑的说:“他们又不知道我们不准备再生孩子。”谁家像郑玄、王珞这样年轻恩爱的贵族夫妻会避孕?大家都是希望生越多越好。妻子迟迟不孕,大家只会觉得妻子生虎儿时难产,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要是虎儿夭折,娇娇又不能生,他必然要纳妾。娇娇那么独的性子,如果自己纳妾,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他们大约是想让我走二兄的老路吧。”跟正妻反目成仇,妻子死后,也无心再娶,只扶正了妾室。
“二兄过得不好吗?”王珞疑惑了,她觉得郑家三兄弟中,最想得开、日子过得最逍遥的就是郑亶了。
“他们不觉得,只觉得郑亶扶正妾室是笑话,就是碍着皇家的脸面,不敢再续娶高门贵女,只敢让妾室扶正。”郑玄淡淡道:“这辈子就是依附名分而生,占足了名分的便宜,所以也以为别人都这么看重名分。”
王珞:“……原来如此。”还是自己见识太少,她又想起一事,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没马上跟郑玄说,等三人回了屋子,王珞给儿子洗完澡,陪他玩了好一会,又给他讲了好几个小故事,将虎儿哄睡后,她才去找郑玄,“郎君,虎儿跟你小时候真得很像吗?”
郑玄正在处理公务,闻言随口道:“不像,我小时候可不像他那么黏糊母亲,你太娇惯他了。”
王珞不满的将手盖在郑玄的公文上,“我正经跟你说话呢,您别胡说八道。”
郑玄无奈的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看虎儿多黏你?我们身边哪个孩子有他这么黏糊母亲的?”
“那是因为他们都黏糊乳母去了。”王珞没好气道:“我的儿子,凭什么要让给乳母?”
“你这小醋坛子。”郑玄也是没话说了,这丫头连下人的醋都吃。
王珞犹豫了一会,对郑玄说:“祖母一看到死猫就怀疑是虎儿下的手——”可是那只猫是被石头砸死的,虎儿才多大的孩子,怎么有力气砸死猫?想想都不可能。
但是临海一眼就认定了,王珞之前没反驳临海,是因为虎儿在,她要虎儿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他的。这样虎儿以后就更不会瞒着自己了。
郑玄替临海解释说:“那是因为我小时候也弄死过猫,她下意识的代入了,你别怪祖母,她就是耳根子软。”
王珞摇头:“我没有怪祖母,我就是想是不是因为虎儿跟你小时候太像,所以他们才会下意识的代入您?”
郑玄摸了摸下巴,这丫头对自己是越发不客气了,这种戳人心的话都说出来了,也是自己大度,才不跟她计较,郑玄想了想道:“他跟我小时候挺像的。”
郑玄没好意思说,他小时候可能没虎儿表现这么好,这绝对不是因为他没儿子聪明,而是他没娇娇一样的亲娘。他母亲生自己的时候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没那么多精力教自己。
王珞“唔”了一声,压在心里最深处的担忧又浮起来了,反社会人格是会遗传的,郑玄是反社会,如果虎儿言行举止真得跟郑玄小时候很像的话,虎儿有很大可能也是反社会人格。
王珞为什么迟迟不肯生二胎,一是她不想自己人生完全被孩子占据,二来也是担心虎儿如果是反社会人格,她必然要花更多的心力去照顾儿子。想要养好一个特殊儿童,家长付出的代价,不是寻常家庭可以想象的。
只是虎儿现在还小,她现在也没法子判断儿子到底是不是反社会人格。他对猫的态度,只能证明他没有同理心和同情心,但幼儿本来就没有同理心和同情心,这是要到十岁左右才有。
反社会人格更是要十八岁以后才能判断,王珞轻轻叹了一口气:“郎君,我们以后不生孩子了好不好?”不管虎儿是不是反社会人格,他现在都很聪明,天才不容易得,更需要大人的精心照顾,王珞不想再生了。
郑玄笔一顿,他抬眉看着王珞:“你不怕虎儿将来有什么三长两短?”女人不都会觉得一个孩子不保险,想要多生几个吗?
王珞不假思索道:“怕,但虎儿是不可取代的。”她迟疑的问郑玄:“那您会因为这个而纳妾吗?”王珞觉得自己这问题可能有些多余,当年郑玄为了子嗣选择纳妾,现在又怎么可能不会呢?
可让王珞意想不到的是,郑玄居然不假思索回道:“不会。”
第170章 夫妻交心(一)
郑玄不假思索的回答, 让王珞彻底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郑玄, 她做梦都没想到郑玄说这句话, 不是王珞自卑,对两人的感情态度悲观,而是她从来不想去挑战社会规则。
郑玄见妻子一脸愣怔,他好笑的将妻子抱在怀里:“怎么?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只在乎子嗣的人?”在没有生郑赢前,郑玄也跟大部分人想法一样,认为子嗣为大, 所以当时先帝让自己纳妾,他就纳了。
可等有了孩子后,郑玄就觉得有了孩子也不过如此,他或许是因为郑赢生母而厌弃郑赢, 可他这么喜爱娇娇,对虎儿也没什么父爱, 对他看重完全是因为他是自己嫡长子。
大兄在之前也跟自己提过, 可以再生几个孩子, 哪怕是女儿也好, 郑家这代阳盛阴衰,真正的嫡女一个都没有。大兄也遗憾过,没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可以疼。
郑亶倒是有嫡女,不止宜城有女儿,现任妻子杨氏也有女儿。可是宜城是注定将来要移出族谱的, 她都是移出族谱了,她的女儿也不是郑亶的嫡女了。而杨氏的女儿就更别说了,家里人迄今都觉得她还是侍妾。
郑玄设想了下,如果娇娇给自己生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小闺女,他会很疼爱吗?不会。他对这孩子,甚至可能还没虎儿那么重视。
虎儿是自己嫡长子,女儿不过是泼出去的水罢了。当然这是娇娇的女儿,他再不重视该有的待遇也会给的,他对女儿应该比儿子更纵容,毕竟女儿不用承嗣。
有了两个儿子后,郑玄就确定,自己天性不喜孩子,如果没有娇娇,说不定自己这辈子也只有郑赢一个孩子。虎儿已是额外的惊喜,郑玄完全不想再要第二个。
他以前只担心娇娇坚持要多生,她要是坚持,自己只能妥协,现在她不想多生,郑玄求之不得,他低头将唇亲昵的贴在王珞的额头:“我对你多好,你要不要对我更好些?”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看重的?他才是她一生的依靠。
王珞仰头:“您就不怕将来没有香火传承?”
郑玄满不在乎的说:“大兄、二兄那么多孩子,大兄连孙子都有了,还不够我们过继的吗?”只要自己在世时过的舒服即可,想身后事做什么?如果真有阴间转世,难道凭借自己的实力,还拼不出一份江山,需要后人来施舍吗?
王珞:“……”您把郑赢忘了吗?再说郑玄是想要那个位置的,皇帝不应该都很重视继承人吗?
郑玄看穿了妻子的想法,轻叹一声说:“先帝那么多子嗣,他也不觉得自己后继有人,让圣人登基完全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我们有虎儿就够了。”
他看虎儿再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除了容貌,别的地方都像足了自己。也亏得他像娇娇,不然郑玄对他估计更不耐烦,郑玄安抚妻子道:“你放心,这小子身体健康的很,不会有事的。”
王珞说:“我不担心虎儿,我担心您会认为一个孩子太少。”
郑玄斩钉截铁的说:“不少。”照娇娇的养法,他们再多生几个孩子,娇娇肯定不会再理自己了,他傻了才让娇娇多生。纳妾生子郑玄更没想过,就这个小醋坛子,他要真有了侍妾庶子,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理自己。娇娇是唯一让他内心有波动的人,如果是别人,郑玄早杀了她了,可现在她是自己妻子,就只能宠着了。
说起子嗣,郑玄想起一事:“娇娇,二哥想把女儿过继给我们,你愿不愿意收?”
“什么?”郑玄的话让王珞呆了呆,郑亶这是什么操作?家里数得上号的女眷中她年纪最小,就算养孩子也轮不上她来养吧。
“杨氏不通文墨,又当惯了妾,教养不了女儿,二兄顾了儿子,顾不了女儿,想把女儿都给我们。”郑玄说。
郑亶在没跟宜城成亲前,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尚主,他不想尚主,也看不上宜城,故他对侍妾的态度跟世子完全不同。世子只是收了两个丫鬟为通房,等他跟长乐成亲,庶子女就全送到了边关。
而郑亶婚前的侍妾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全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杨氏是其中身份最高的,父亲还是一个知县。也正是这个缘故,杨氏在郑亶妻妾中容貌不是最出挑的,却最得郑亶看中,郑亶的前三个儿子和长女都是她生的。
郑亶之前从未想过离婚,对宜城将孩子们养得偏心大舅他也不上心,他看顾好别的儿子就够了。哪里想到大皇子一脉倒下后,宜城会自杀。他无心再娶,就将侍妾扶正了。
等扶正以后,郑亶才发现一个大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养这五个嫡女?郑家一直阳盛阴衰,比如他父亲就只有庶妹,没有同母的胞妹,郑皇后是他们祖父过继来的隔房侄女。
阿姑虽说不是祖父母的亲闺女,但身份也不差,父亲是祖父的胞弟,母亲也是宗室县主,要不是她生父母早逝,即便不过继,姑姑也足够当皇后,过继只是锦上添花。
可是他这五个嫡女身份就有些尴尬了,被当成庶女养了这么久,突然一朝成了国公府仅有的五个嫡女,五个孩子都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年长的三个孩子。
要是临海不生气,郑亶还能把闺女给临海养,可现在——他找到了一个比临海更好的人选,他也不指望王珞对自己女儿能有虎儿一半的心思,只要她分出一成的心思来就够了。
“二兄说了,三个大的,反正再有几年就嫁人了,你随便养养就行。两个小的,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你要是愿意就过继给我们,不愿意就麻烦你养着。”
郑玄顿了顿说:“我们家女儿太少了。”儿子多,家族旺盛是好事,但女儿太少也不好,总不能他们老是娶媳妇回家,没女儿嫁出去吧?他跟大兄估计是没嫡女了,能指望的就是二兄这几个女儿了。
“五个!”王珞震惊了,“二嫂到底生了几个孩子?”
王珞这声“二嫂”太顺口,让郑玄奇怪的看了妻子一眼,他以为她跟阿姐差不多,接受不了妾室扶正的杨氏,“活着的有九个,四个儿子五个女儿。”
“活着的孩子……那么她一共生几个孩子?”王珞一直知道杨氏是因为生子最多,才被郑亶扶正,但不知道她生了那么多,难怪宜城会不喜欢她,“二兄把女儿送到我们这里,二嫂不会伤心吗?”郑亶这把妻子置于何地?
“十一个,夭折两个儿子。”郑玄说,也是自己管着禁龙司,天生对这种情报敏感,不然他还真记不住这种小事,“她不会在乎的,她那小儿子今年才两岁,她见虎儿这么亲你,就想像跟你一样照顾她儿子。”
这才是大部分女人的想法,夫婿指望不上了,才指望儿子。只有他家娇娇,谁都不指望。郑玄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她以前生活的环境特别险恶,所以才养出她这多思多虑的性子。
王珞:“……”她要是有女儿,她也会这么照顾女儿的好吗?她不重男轻女,但也没重女轻男,这两者都是不可取的。
郑玄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大兄说可以让阿姐养。”二兄的五个女儿就是亏在生母身份上,如果能过继到他和大兄名下,有了身份高贵的养母,又是二兄的亲女,这比她们单纯当二兄的女儿好多了。
王珞想了想说:“还是把五个孩子都过继给大兄吧,但我可以养这几个孩子。”王珞不想有别的孩子,起码在虎儿没懂事前,她不想要,不然她还不如生二胎呢。
之前郑玄提过要领养族中养子,她没有反对是因为族里的孩子,跟郑亶的亲女,身份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族里的孩子过继过来,大家都觉得是养子,而郑亶的亲女,过继过来就是亲女儿了。
不过她也猜到了三兄弟的想法,就是想把五个姑娘身份包装的更漂亮点,将来联姻更好听。所以王珞不想生女儿,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恶意太大了。
王珞不想过继女儿,是顾虑儿子的想法,郑玄却会意错了,她这是觉得自己出身不好?郑玄低头亲亲她额头,总有一天,他会让娇娇立于所有人之上,没有可以看不起她。
自那天跟娇娇说开之后,郑玄发现妻子依然很疼爱儿子,但对自己却比之前更关心了,有时甚至会带着儿子主动来府衙探望自己。郑玄略一思索,就猜到自己之前说不纳妾的话,让这小醋坛子对自己交心了。
郑玄对妻子是彻底没了脾气,他自认自己性情多疑,但遇上比自己还多思多虑的妻子,他也只能先服软,横竖自己老婆,服软也不亏。
美人主动投怀,郑玄自然不会放过,他坏心眼的把儿子往老爷子跟前一丢,他带着老婆去别院住上几天,美其名曰为公务繁忙,无暇回府。
镇国公倒是还指着儿媳能给自己多生几个聪明孙子,也乐得帮他们带孩子。不能一直跟阿娘在一起,虎儿是拒绝的,但是后来发现,阿娘会时常回来陪自己,这里还有不少大哥哥会陪自己玩,虎儿也就不闹了。
王珞本来以为郑玄只是带自己出府住几天,但是没想郑玄会有带自己离开京城的一天。
第171章 夫妻交心(二)
“郎君?我们这是去哪里?”王珞戴着羃离, 背靠着郑玄坐在马背上, 两人当前在城外, 举目望去就是一片原始生态的树木杂草, 除了跟在他们身边的侍卫,就没有别人了。
王珞的羃离跟时下大部分的羃离不同,有一点像阿拉伯妇女的波卡,这也是王珞的创新,谁让郑玄很少让她单独骑马,都是两人同骑的,王珞带着帽子也不方便, 就干脆做了几身连着头罩的罩衫。
王珞做这样的罩衫不是为了遮蔽容貌,而是为了阻挡风沙和阳光。王珞罩衫发明后,京城有不少贵夫人都做了差不多款式的,大家都不喜欢出门骑马时候, 满头满脸的全是尘土。
郑玄说:“你不喜欢出门?”
要是以前,王珞说不定还会说些违心话, 但现在她如实说:“不喜欢。”或许有人喜欢大自然, 喜欢到处旅游, 可是王珞对这种原始环境就是提不起劲来。
她是很庸俗的人, 她旅游也喜欢现代大城市,最好有完善的生活措施,各种便利的交通和美食。古代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出门的欲望,在她看来, 去别庄就算旅游了。
郑玄早知道妻子不爱出门,他轻笑一声:“就知道你矫情,放心,我就带你出门三天。”要是郑玄出门,顶多一天就能来回了,正巧他最近有空,干脆带妻子出来散散心。
他早知道这矫情的丫头不会领情,可就不乐意妻子借着自己出门,回去跟虎儿腻歪,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好。他带着妻子慢慢骑行了一段时间,就翻身让她上马车休息。
两人在车里才开始正式聊天,郑玄说出他带妻子出来真正理由:“我让人从天竺带回来了棉花,去年试种了一次,产量寻常,但做出来的棉袄,保暖程度确实堪比丝絮,只是制作工艺繁杂,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王珞没想郑玄居然这派人去印度拿了棉籽,“您速度可真快。”王珞赞叹的说,就以现在的交通工具,这两个地方一年能走一个来回吗?郑玄的人速度可真快。
郑玄说:“不是去天竺引进的棉籽,棉花在边疆就有种植,只是产量不高。”他派人打听了下就知,天竺的棉籽大夏早有了,只是在边疆少数种植,大部分人家把它当观赏花。
棉花产量不高,可能因为种植技术不到位,但是棉籽处理实在太麻烦,郑玄觉得妻子应该有办法改进,不会她不会大力推荐他种棉花了。
对于棉花的改进,王珞还真挺熟悉的,毕竟棉花在资本主义发展史占据了很大篇幅,她上学的时候,还曾经就棉花发展,写过一篇论文,只是郑玄怎么知道自己知道改进棉花技术的?
郑玄见娇娇满脸犹豫,笑着哄她说:“你是不是曾见过天竺商人吗?他们跟你说过改进棉花的技术?你还记得他们说过的内容吗?”
郑玄贴心的给王珞找了一个借口,只可惜这借口太烂,王珞完全没被哄骗到,反而十分无语,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郑玄说自己前世经历,“我……”
郑玄安抚的亲亲妻子的额头:“没事,我都知道。”不管她前世如何,她这世也不过是个有宿慧的普通人,“你是我妻子。”
王珞抬头看着郑玄,樱唇微动,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在古代找到幸福,但是这几天郑玄给自己的惊喜一波接一波,她没想到郑玄会对自己如此,她头靠在郑玄怀里不出声。
郑玄轻声说:“你不是觉得无聊吗?这个小庄子就交给你打理,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我们可以在庄子上一一实现你的想法。”
郑玄发现妻子自生了孩子,几乎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她陪虎儿的时候笑脸常开,但等虎儿睡着,她有时候就会怔怔的发呆。
郑玄觉得妻子太关注儿子了,有心想给妻子找点事做,但又不想她花太多心思,他见妻子很喜欢琢磨小玩意,虎儿的那些玩具,都是她琢磨出来的,就干脆给她一波人,就专门给她琢磨这种小玩意。这样只要她提个想法,大部分时候让别人琢磨,她既有事情做,又不会太耗精力,一举多得。
王珞用力的点头,她扑在郑玄怀里:“郎君,您真好。”
郑玄借机教导她说:“我是你夫君,自然会对你好,我才是你一生的依靠。”
王珞扑哧一笑,他真是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她跟虎儿的关系,“我知道您才是我一生的依靠,虎儿等大了,我就不管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去。”
郑玄带王珞去的别庄,离京城约有一天的路程,别庄外表看似不起眼,但内里修建的极好,更让王珞惊喜的是,这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池子,小的让他们泡澡用,大的都可以游泳了。
这会气候已经不算暖和,但是这池子底下铺了管道,只要外面烧火,池子里的水就可以热起来。这种热水池子也是王珞让人琢磨出来的,她让千树在广安坊开了一家浴室,一年四季供应热水,冬天还能提供热水澡。
这间浴室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几乎每天烧出的热水都会销售一空,给王珞赚了不少钱。郑玄觉得这个浴室不错,就让人在家造了一个,在别庄也造了两个。
他坐在水池中,看着坐在池边的妻子,“娇娇下来,我教你凫水。”
王珞瞅了郑玄一眼,瞎子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听话的缓缓走下了池子,都到了郑玄身边,池水将她的浴袍浸湿,妙曼的曲线完全展露。
郑玄呼吸有些沉重,他刚搂住妻子,却不想王珞往后一仰,身体犹如一尾人鱼,轻松的游出了他的怀抱,小脚还在他胸前轻轻踢了一下。
郑玄一怔,王珞在池中站定,笑盈盈的说:“谁要你教凫水。”她本来就会游泳好吗?只是好久没游泳,有些生疏了。
郑玄从来没见过笑得这么俏皮的妻子,他愣怔了片刻,突然欣喜若狂,他上前一下搂住了妻子:“娇娇!”她终于肯对自己交心了吗?不然她怎么会显出自己会凫水?
娇娇行事已经很谨慎了,可到底不是受过训的细作,她又跟自己朝夕相处,郑玄才能发现她的破绽。要是换了别人,比如崔氏和王朗,就从来没觉得女儿有什么不对劲。
王珞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她轻轻的挣扎了下:“疼。”
郑玄微微一笑,双手扶住她的纤腰,“娇娇,要是会凫水的话,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王珞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不由轻啐道:“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郑玄坦然承认,他是早动了要在池子里跟娇娇亲热的念头,不然他造那么大池子做什么,他在妻子耳边低笑道:“你不是老觉得骑马太脏,打拳吗?凫水不脏也不累,我们慢慢来。”
在别庄的两天,郑玄简直过上了神仙的日子,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娇娇都愿意配合,还没有虎儿打扰,要不是公务繁忙,他真舍不得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骑马,而是跟妻子一起乘坐马车,王珞就靠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结络,她打得很慢,郑玄看不过去,接过她的结络,三下五除二的替她打好了,让她戴在手腕上。
王珞双目发亮看着郑玄,她发现郑玄真得挺贤惠的,只要他肯用心,应该就是那种除了生娃,别的什么都可以的男神了。
郑玄点点她鼻子:“别想偷懒,我给你打了一条,你也要给我打一条。”
王珞一口答应,她刚想起身选合适郑玄的丝线,却不想车厢外响起一声马儿凄厉的嘶叫,紧接着车厢一阵距离的震动,王珞被一系列的变故搞懵了,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郑玄搂在了怀里,“别怕!”
马车不停的颠簸,车夫连连呵斥,王珞却被郑玄安然护在怀中,王珞看到他用身体替自己挡住了大半冲击,不由大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低声说:“郎君我没事,你自己小——”
她最后一个字还说完,就听到一声大喝,紧接着是更剧烈的颠簸,但是很快车厢骤然停下,幸好郑玄早有准备,一早拉住了车厢里固定的扶手,一手紧紧揽着妻子,两人才没有飞出车厢。
王珞紧绷的一口气尚未松开,就听到外面接连传来的呼啸声,紧接着马车车厢上连续响起咚咚咚的声音,王珞瞬间脸色发白,这是箭枝的声音!
紧着几声闷哼,不一会,一阵阵血腥气传来,王珞现在连动不敢动了,一声不吭,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裙摆,郑玄见状居然还有闲心轻笑着掰开她的手,亲吻她已经印出小月牙的手心,“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王珞见郑玄还有心情哄自己,心头微松,他还有闲心笑就说明他胸有成竹。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紧接着还是箭枝破空的呼啸声和惨叫声,郑玄双手捂住妻子的耳朵,将她抱在怀里。
王珞靠在郑玄怀里,神色有些恍惚,这个男人又霸道又自负,又重男轻女,要求女性三从四德,要换在以前,她理都不会理这个男人。
可是他对自己却这么好,比任何人都好,这种时候都还护着自己,即便他胸有成竹,也要他把自己放在心上,才会这么保护自己的。
第172章 夫妻交心(三)
就在王珞胡思乱想的时候, 急促的马蹄声驰来, 王珞被郑玄按在怀里, 没看到郑玄原本微蹙的眉头松开, 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
郑玄再机智过人,也不可能预测未来,他哪里知道自己会遇刺?只不过这次是带着娇娇外出,习惯性的谨慎让他命孟继宗带了一队人马随时在附近领命。本来这事是由卫风做的,只是卫风这段时间尚在新婚,郑玄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让孟继宗暂时代替卫风。
他随行也带了几十名身经百战的亲卫, 只要不是有大军攻击,即便是遭遇数百人的突袭,他也能安然无恙。其实要是没有王珞,郑玄也不可能乘坐马车, 他要是骑马的话,早带着亲卫们突围了, 又怎么可能被刺客围攻?郑玄有节奏的轻拍妻子的背部, 安抚她的情绪。
娇娇自小养在深闺, 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即便有宿慧, 郑玄看她前世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点小心机,但大部分时候应该还是在安逸富庶的环境中长大的。
是以郑玄从来没问她前世的情况,因为娇娇浅显的就仿佛一条清澈纯净小溪,他很确定她前世没有爱人, 甚至没有放在心上的情人,亲人或许有,但应该不是父母,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渴求父母之爱了。
郑玄有时候见她看似满不在乎,但只要岳母和别人,对她稍稍露出一点慈爱,她就冰释前嫌的样子,就觉得她可怜又可爱。郑玄从小不缺爱,即便是现在对儿子冷淡的镇国公,在郑玄幼时都是很宠爱儿子的。
可是郑玄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感受,他这辈子唯一让他起了占有欲的就是娇娇,他想要的也不光是她全部的感情……郑玄紧紧的搂着妻子,他们是结发夫妻,生死同寝,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王珞被郑玄搂得透不过气来,但是她也不敢动,她怕打扰了郑玄,这乖巧的模样,引来的郑玄的轻笑,她怎么这么惹人疼爱,郑玄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没事了。”
王珞茫然的抬头,郑玄身体压了下来,两人十指相扣,紧紧交缠,王珞哪里想到在这种时候,郑玄都能色欲薰心,她慌忙抵住郑玄的肩膀:“郎君,外面有人——”
郑玄见她双颊绯红,目光迷离惊慌,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娇娇,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装起来。”让她永远的贴着自己,永远在自己身边……
王珞有些茫然:“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她现在所有时间都被郑玄和虎儿占据,根本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虎儿正是最黏糊母亲的年纪,对母子这种亲昵只有喜欢没有厌烦。
而郑玄每天都有自己的事做,他要的是忙完以后能看到妻子,这种情况他当然也只有满足,不会厌烦。他们父子两人倒是幸福了,可王珞却觉得有点累、有点厌烦,幸好她跟郑玄有了默契,不再生娃了,不然她觉得自己劈成三瓣都不够分。
娇妻天真懵懂的话,让郑玄轻笑,他的手自娇娇的面颊滑到颈脖,他低头亲蹭她颈脖柔嫩的肌肤,还是这般活色生香、温软娇柔的娇娇可爱,她还是陪着他过一辈子吧。
王珞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她轻咳几声,“郎君,重——”
郑玄支起身体说:“娇娇替我整理下发髻。”
王珞半跪在郑玄面前,用手指替他整理有些散乱的发髻,这是王珞做惯的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郑玄就不让丫鬟贴身伺候了,他随身事宜大部分都是王珞亲力亲为。
且他不止自己不让丫鬟进来,连王珞都不许让丫鬟近身伺候,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他可以伺候她。王珞敬谢不敏,她才不要郑玄伺候,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
王珞伺候完郑玄,又快速给自己梳了一个斜髻,她是不敢指望这位大少爷伺候自己的,他添乱还差不多。郑玄袖手坐在一旁,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替娇娇戴了一朵珠花。
这时车厢外刺客也清理的差不多了,郑玄掀帘看了一眼,外面尸体都没收走,尸横遍野,郑玄看惯了这种场景,不觉如何,但是娇娇会不会害怕?
郑玄对妻子说:“我让人再牵一辆马车过来。”这辆马车是不能用了。
王珞想了想道:“别麻烦了,我们还是骑马回去吧。”他们留在外面越久就越危险,或许她跟郑玄没危险,但是侍卫们总是拼死保护他们的,他们也是人,王珞不想有人为了自己牺牲。
郑玄闻言也没多想,他自第一次见尸体时也没觉得害怕,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娇娇也不该害怕,毕竟他就在她身边,不过他还是温声安慰妻子说:“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王珞当然害怕,但又觉得马上是乱世了,说不定这种情况很常见,她总要习惯的,她抬头看到郑玄含笑的黑眸,她脸微微泛红,点头说:“我知道郎君会护着我的。”
郑玄眼底笑意加深,他轻轻抚摸着妻子的鬓发,率先掀帘下了马车。
侍卫们正要上前行礼,却见郑玄回头又朝马车伸出了手,众人一怔,却见帘子外伸出了一只柔白如玉的小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大都督今天会乘坐马车,原来是带了夫人出来。
车帘缓缓拉起,一名红衣佳人自车内出来,她微微抬起头时,众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在场的侍卫都是粗人,少数几个有文化的也只不过略认得几个字,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美人,只知道他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就是连梦里都不曾想过,天下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就是曾经见过王珞的王虎,都有瞬间的失神,他之前见王珞时她年纪还小,虽然已经初露绝色佳人的风采,但到底还是小姑娘。
大部人见了她,都会感慨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却不会有别的想法,如果说她那时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稀世奇花的话,那么现在的王珞已经是彻底的绽放的娇花。尤其在郑玄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她眉宇间青涩已经完全褪去,现在的她惊艳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王虎憋住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小声的吐气,他不禁有些惋惜,都是一个爹,怎么姐妹两人相差如此大?要是王家大姑娘能有三姑娘三分的姿色,老孟就有艳福了。
不过话又说话来,他们不过只是寻常小户人家,即便现在出头了,也比不上勋贵。像三娘子这等稀世娇花,也只有大都督这样的人才能养得起,要栽在寻常人家,不是被人连根挖走,就是已经枯萎了。
王虎回头想跟老孟说话,却见老孟脸色发白、愣怔的盯着王珞,王虎不禁大奇,老孟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孟继宗的确感觉自己见鬼了,再看到王珞下车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王珞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面白如雪的被自己抱下了马车,裙摆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老孟!”王虎连忙推着孟继宗,“你怎么了?”就算真见鬼,也不能盯着大都督的夫人看啊。虽然大都督平时客气的叫他一声姊夫,可是人要认清自己身份,叫他姊夫,不代表他们就真能平辈论交了。老孟这一切都是大都督给的,他们就是大都督的属下。
孟继宗蓦地回神,眼前的幻象消失,他就见王珞脸色发白看着地上的尸骸,身体都吓得微微发颤了。孟继宗眉头微皱,他不理解郑玄为什么让王珞出来?她这样养在深闺的弱质女子,怎么能受到这种惊吓?
即便王珞做足了心里准备,可咋看到死相凄惨的死尸时,她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她眼前一黑,脚下都站不稳了。
幸好郑玄一把搂住了她,感觉到妻子被吓得簌簌发抖时,他心里难得有了一丝后悔,这丫头不会是逞强吧?他就不应该听她的话。郑玄当机立断的抱起妻子,柔声哄道:“别怕,我让人拉马车来。”
王珞勉强摇摇头,她看了看被射成刺猬的马车,再看看荒芜的四周,她拉着郑玄的手坚持说:“不用了,我们骑马回去吧。”没那么可怕,不就是死人吗?死人是最安全的人,王珞如是安慰自己。
郑玄低头确定:“真没事?”
王珞白着脸说:“我想离开这里——”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死得这么惨的真人,她这时才知道,电影里的特技都是经过美化的。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郑玄心疼不已,但他也没有耽搁,他让孟继宗牵来一匹马,他先扶着妻子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夫妻两人共乘一骑。因是共乘一骑,郑玄骑得不快,侍卫们也跟着慢慢骑行。
这大约是他们骑得最慢的一次,但大家都没啥怨言,能跟绝代佳人走一路,自然是时间越长越好。虽说这绝代佳人是大都督的妻子,对他们来说是站在云端的仙女,可是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孟继宗沉默的跟在郑玄身后,双手死死的握着缰绳,他眼前又出现幻觉了,恍惚中他似乎也跟王珞共乘过一骑,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青丝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只是那时他似乎带着王珞在路上疾驰,一路上甚至死了好几匹马,他每次都在马吃不消时,带她下马换一匹,她依然脸色苍白,神色惊惶却一声不吭,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还是强撑着坐着……
第173章 夫妻交心(四)
镇国公、世子和郑亶接到郑玄外出遇刺的消息, 三人大为震怒, 世子亲自带府卫去接阿弟, 郑亶也领着一队府卫出门,
却不想走到半路,见阿弟好整以暇的跟娣妇缓行共骑,满脸悠闲。世子没好气的勒住缰绳,当即就想调转马头离去。
他就想这厮怎么遇到刺客都不会自己跑回来?原来是带着娣妇!想着他们在府里着急,他居然还有闲心哄佳人,世子就不想看到郑玄那张糟心的脸。
都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还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逗妻子?自己与其花时间接他,还不如回家陪长乐说话。
王珞纳闷的看着世子急冲冲的走来, 又勒住缰绳、板着脸缓行,她困惑抬头看着郑玄:“郎君,世子怎么了?”
郑玄替王珞拢了拢斗篷,“没事, 上了年纪的男人容易喜怒不定,就跟老头子当年一样。”老头子这几年好点了, 估计是真老了。
王珞:“……”他这是在说世子更年期了吗?他今年才四十多岁吧?
郑玄说:“娇娇想回别院, 还是回国公府?”
王珞不假思索的说:“回国公府。”她现在就想早点见到虎儿。王珞今天真被吓坏了, 但她也没有后悔, 将来如果遇到乱世,她迟早要面对这种情况,现在被吓坏还有时间给自己恢复,日后被吓呆,说不定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
郑玄倒是很后悔自己没多考虑, 就顺着妻子的意愿行事,他从来没害怕过死尸,身边的侍卫也是训练有素,以至于他都忘了,娇娇是弱质女流,平时就娇气的不行,哪里受得住这种惊吓?
这会在外面,郑玄也不好对娇娇做什么逾越的举动,但回去后一定要让太医来守着娇娇,免得她生病。别看郑玄私下无人时总爱逗妻子,真在外人面前,他都是很尊重妻子的,只有自己尊重了娇娇,外人才会尊重她。
郑玄和王珞一到家,镇国公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儿媳,眉头皱了皱,吩咐儿子先回去洗漱,又让人去宫里请太医过来。他还记得自己年轻时,刚从战场回来时,浑身的煞气和身上的伤口,曾把阿杨吓病过。
他这小儿媳看着就弱不禁风的,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也别生病了。妻子死后,镇国公就觉得自己心空了一块,无论做什么都似乎填不满了,他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要不是为了国公府和孩子,他有时候真想随妻子一起去了。
他都如此,而他那个儿子,从小冷心冷肺、心狠手辣,长这么大也就对儿媳有点不同,要是儿媳也有什么三长两短,镇国公真不敢想象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孽畜肯定不会跟自己有轻生的想法,他肯定会让很多人都想轻生……
郑玄扶着王珞慢慢回到了自己院落,一进入月洞门,郑玄就抱起妻子往浴池里走去。下人们已经备好的热水,郑玄挥退众人,亲自替娇娇洗漱。他虽说养尊处优,但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现在伺候娇妻也很有一套。
温泉水滑,凝脂如玉,要在平时郑玄少不得要跟娇娇亲热一番,但今天他却心无杂念,他温柔的替王珞洗了个澡后,将她放在床上,轻声说:“要不要睡一会?”
王珞点点头,“我没事,您去忙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郑玄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她不过有点被吓到,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看了一部恐怖片吗?人都死了,难道他们鬼魂还能来找自己不成?
郑玄确实有不少事要处理,他眉头微皱,吩咐下人将儿子抱来,“你休息一会,我出去处理点事马上回来。”
王珞抱着儿子绵软奶香的小身子,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了,她仰头对郑玄说:“郎君,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郑玄冷眼看着娇娇心满意足的搂着小讨债鬼,他哄了那么久,都没见她好起来,小讨债鬼一来就好了,这小子莫不是哪个仇人投胎?郑玄现在真后悔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个讨债鬼,当初就不让娇娇这么早生了,说不定现在生,就能生个乖巧点的了。
其实郑玄是真冤枉王珞了,王珞看到儿子精神振作,那因为母则强,任何母亲看到自己孩子,再害怕再累,都会强逼自己坚强。对着强势的郑玄,王珞下意识的顺从了他的意思。
虎儿摸着王珞苍白的脸:“阿娘病了?”乳母抱着虎儿进来时,低声嘱咐虎儿要好好陪阿娘,阿娘生病了。
王珞疼爱的亲亲儿子小脸:“阿娘没病,阿娘就是有点累,虎儿要不要陪阿娘睡一会?”
虎儿有些为难,但是看到母亲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好。”
王珞兴奋的抱着儿子:“虎儿真是阿娘的乖宝宝,阿娘最喜欢虎儿了!”
虎儿咯咯一笑:“虎儿也最喜欢阿娘了!”
王珞是真累了,她跟儿子躺下,都没来得及哄儿子,就沾枕睡着了。她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房里一片昏暗,她揉了揉眼睛,往边上摸了摸,不意外的发现儿子已经不在了。
“夫人醒了。”芳池就坐在床边看着王珞,见王珞有动静,连忙起身给她挽起幔帐。
屋外正在处理公务的郑玄闻言,掀帘入内,他弯腰先碰了碰妻子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醒了?”
王珞睡得浑身无力,还是芳池扶着她起来,先伺候她用陈茶漱口,然后又喂了她一杯温水。
郑玄温声问:“饿不饿?”
王珞摸了摸肚子,不觉得特别饿。但郑玄还是让人上了一碗清淡的白粥,他已经问过大兄了,大兄听说他让娇娇看了刺客的尸体,看着自己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就连老头子都用一副他怎么养了这种蠢货的样子对自己。
郑玄再迟钝都知道自己做错了,赶紧让太医给昏睡过去的娇娇诊脉,又给她熬了安神的汤药,还备了白粥,等她喝完白粥就可以喝药了。
王珞看到芳池端来的汤药时,她都已经不奇怪了,她早猜到郑玄又要给自己灌苦药了。她基本每月都要喝上几次养身的汤药。王珞嫁给郑玄不久就怀孕了,等生下虎儿满三个月,才又来了月事。她来月事的当天晚上,就疼得一晚上没睡好,连带郑玄都没睡好。
郑玄第二天就喊来了太医给她诊脉开药,压着王珞连喝了三个月中药,直把她喝得面无人色才叫停。不过神奇的是,之后王珞居然就不怎么痛经了,不舒服还是有点,但这点不舒服,比起痛经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也习惯每次来完月事之后,喝上三天汤药了。
郑玄看着娇娇乖巧的喝完汤药,他轻柔的按了按她唇角,“再睡一会?”
王珞摇头,她睡久了,现在没什么睡意。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就让芳池几个伺候自己洗脸漱口,她只坐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觉得有点坐不住了,王珞也不敢逞强,连忙躺回床上。
郑玄干脆褪下外衣,也上了床,“那我陪你说会话?”
王珞把头靠在他腰间:“您不要处理公务吗?”
郑玄“唔”了一声,轻顺她长发:“等你睡了我再处理。”妻子这样他这有点不放心,他担心娇娇会生病。
王珞抬头,他又不是铁打的,哪能这样?“那我去书房陪你处理公务吧?”他们现在的正房已经被王珞改造过了,除了卧房外,堂屋和另一间厢房都被做成了书房,郑玄时常会带公务回来处理,他不在的时候,这里就是她跟虎儿的小天地。
要是往常,郑玄马上答应了,可现在他有点不敢,毕竟老头子和大兄那眼神,他还记忆犹新,他真不敢让娇娇太累,太累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娇娇跟阿娘一样。
“我不忙,陪你说会话,你就能睡着了。”郑玄轻声哄着妻子。
王珞搂着他脖子说:“你抱我去书房,我就躺着跟你说话,等我睡了,你再抱我回来,这样不是跟现在一样吗?”
郑玄一想也是,干脆抱着妻子去书房,他让下人在地上铺了好几条褥子,让王珞躺在自己身边,他一面看公文,一面轻轻的顺着妻子散落的青丝。
王珞问郑玄:“郎君,今天是谁要行刺您?”
郑玄说:“刺客都死了,没抓到活口。”
王珞不由抬头问:“都是死士?”
郑玄颔首道:“对。”
王珞不禁联想起上一次自己跟虎儿遇刺,“难道又是皇家的人?”
郑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等着圣人给我解释。”
王珞听着这句话,心里暗忖,大约也只有想造反的臣子,才会对皇帝说这种话。王珞并不知道历史上还有比郑玄嚣张的反臣,那位反臣居然直接质问皇帝:“陛下何意反邪?”
第174章 夫妻交心(五)
王珞问郑玄:“如果是圣人, 您准备怎么做?”
郑玄漫不经心的说:“那就要看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郑玄有心要那个位置, 但他现在没想动圣人, 当下时机还不成熟, 可他如此不识趣,郑玄不介意换个人当皇帝,太子的长子年纪也不小了。
王珞迟疑了一会又问:“郎君,刺客是怎么知道您的行程的?难道我们身边有细作?”
郑玄摇头说:“不是。我让人去入城的别的道路都看过一遍了,都有人埋伏的痕迹,他们应该是广撒网。”他三天没上朝,估计都猜到自己是出门了。
郑玄暗叹一声, 也是自己色令智昏,想着娇娇出门散心,结果害得她受惊一场,他低头亲吻妻子的长发, “以后不会了。”他再也不会让她受惊了。
“那也是家里有内鬼,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跟您一起出门了?”王珞说, 要不是家里下人确定郑玄不在家, 那些人怎么会确定郑玄带自己出门了。如果是郑玄单独出门, 那些人不一定会伏击郑玄, 届时谁杀谁还不好说。
郑玄哂道:“不是下人而是内鬼。”刺客都是死士,全死了,也暂时查不到线索,但国公府的内鬼还是好找的,上下一查就知道是谁了。
王珞这时也猜到了内鬼是谁, “是大房的人?难道是萧氏?”
郑玄说:“不是她,是大房的长孙。”
王珞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出卖郎君?是萧氏怂恿的。”萧氏的儿孙辈,儿子们还好,才能平庸归平庸,可好歹不会胡来,就算有几个好色的,也只盯着家里的丫鬟。但是孙子就是纯然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动辄就会欠下巨额的赌债,闹得长房鸡飞狗跳。
郑玄轻咳一声:“不是,他在外面又欠下一笔赌债,最近我们断了他们供应。”他四处筹不到钱,旁人找他要郑玄的消息,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这蠢货压根没想过,把自己和娇娇一起不见的消息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镇国公本来对大房就渐渐心冷,发现儿子、儿媳遇袭也是大房泄露消息的后果,就干脆撒手不管了,只吩咐郑玄好歹给大房留条香火。
“所以郎君是作茧自缚?”王珞了然道,她一直认为大房孙辈会如此不成器,是世子和郑亶下的手,这两人也就面上看着正经,实则满肚子坏水。
世子可能还正直点,郑亶就别提了,他何止心黑,恐怕连血液流出来都是黑的,“你们这些上位者,自以为策无遗算,便可任意玩弄人心,殊不知人心难测,即便是蝼蚁也会反抗。”
郑玄见妻子一本正经教导自己,他受教的点头附和:“娇娇说的是。”他这次就是翻船了,他低估了蠢货,蠢货之所是蠢货,就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郎君准备解决他?”王珞问。
郑玄淡淡道:“出卖我还想活命?他就跟他祖母、父亲一起去吧。”
王珞没想到郑玄居然一锅端,祖孙三代一起上路,她问:“郎君,他们真愿意回祖宅守孝吗?”长房的子孙或许不成器,但再不成器也是正常人,他们肯定会反抗,就算郑玄能押着他们会祖宅,等守完孝他们跑回来怎么办?
郑玄说:“放心吧,我会让人看着他们的。”他也不卖关子,耐心说:“我让长房老大看着他们。”
王珞迟疑的问:“很胖很胖的那位?”她记得被萧氏称作大郎的中年男子,是个很胖很胖的胖子,她就没在国公府见过这么胖的人。
“不是,那头肥猪是萧氏生的长子,我说的老大,是长房庶长子。”这位是长房年纪最大的孩子,先镇国公活的时候,曾精心教养过这长孙一段时间,是故这位才能虽然平庸,但行事品性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