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学斌看向张东方，“张县长？”
现在大家是一直对外，张东方自然也知道该说什么，清了清嗓子，道：“成主任，董书记说的是，以前在那次李书记提出新县委大院计划的时候，我就是持反对意见的，这次董书记勒令拆除，我绝得是非常对的决定，我们县政府也是十分支持的，不能让老百姓嚼我们舌头啊！”
董学斌和张东方的调子难得统一了。
这下，其他县委常委也纷纷表态了起来。
话里没有其他的，都是支持董书记的决定，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董学斌的决策是和适宜且正确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支持啊！
成伟和调查组的人一时间也无法可说了！
说什么？新县委大院都没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如果董学斌是在省电视台新闻爆料的时候才临阵抱佛脚地拆除了，那他们还能找到由头给焦邻县找麻烦，甚至给他们换血，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一样的，出了事情你们才想着解决，早干什么去了啊？但现在他们却无话可说了，因为专业人士已经给出了分析结果，这个院子是昨天就拆除的，是在事情发生前影响造成前就拆除的，这个情况下还怎么追究人家的责任？真要挑刺儿的话也不是挑不出来，但力度总是没有那么大了，也没那么有底气了啊！
好一个焦邻县的县委书记啊！
成伟深深看了董学斌一眼，他可不相信董学斌是真的有这个觉悟所以才提前做出了拆除县委大院的决定，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但具体董学斌怎么知道的，他也搞不清楚，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怎么都发不出去。
果然像领导说的那样，这个董学斌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啊，怪不得他敢跟省里叫板呢，怪不得他这么有悠然呢，原来是早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了！
成伟就算是不喜欢他，这下也不得不服气了，怪不得人家骂了领导以后也能平步青云呢，这人还真有本事啊！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 调查组撤了！（第五更！）
新县委大院。
嗯，或者这么叫已经不合适了。
反正在这一片带着些许废墟的平地上，省调查小组的两个人拿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期间都没说什么话，只是例行公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或许连这个小组的组长成伟也不清楚呢，先公事公办吧，其余的情况再向上面汇报，等待上面领导的批示，毕竟这次事情的发现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本来以前证据确凿都不用多说什么就能控制住焦邻县的一些主要领导并展开详细调查的，谁想却凭添了意外，他们肯定要向上请示的。
一张…
三张…
五张…
现场资料收集完了。
董学斌走上去，“成主任，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吗？”
成伟看看他，“肯定要，就算是拆掉了，一些资金情况我们也要核实一遍，请你们配合吧。”
董学斌一嗯，“好，那我找人带你们去查这方面的资料，我这边还有不少事儿，你们也知道，今天要搬迁，要弄东西，还有很多县里的工作要我处理，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还请省里的同志体谅了啊？”
就董学斌这个态度，成伟也没指望着他能跟他们一起去，更没指望他会很配合，“没关系，我们会查清楚的。”
董学斌点头看向孟寒梅，“孟主任，你受累，带省里的同志去吧。”
“好的。”孟寒梅自然没二话，领了命后，就和几个工作人员在前面上车了。
成伟和省里调查组的人则开着自己的车跟上去，去查新县委大院相关的情况了，虽然他们还是那个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的态度，但是焦邻县的人明显能感觉到，这帮调查组的人态度上已经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强势了，看到新县委大院被夷为平地后，这些人明显气势也下来了，估计也是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再怎么查，也不太可能对他们焦邻县的人伤筋动骨了吧。
这边的焦邻县领导也都聚集在了一起。
副书记魏志轩深深松了一口气，刚刚还真有点紧张呢。
常林却笑了，对着董学斌竖了竖大拇指，“书记，您这一手可真漂亮，一下把他们的嘴给堵住了啊。”
张东方这会儿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毕竟董学斌刚才没有背后给他捅刀子，而是反倒帮大家一起给圆了一下，张东方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跟董学斌甩脸色了，“你早就知道了？”
董学斌摆摆手，“我也没后眼，怎么会提前知道啊？”
张东方不太相信，其他人也不太相信，但是想想也确实是，董学斌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第二天发生什么事继而提前做出判断？可是想到这里归想到这里，这个解释却又不能让他们太信服，因为没别的，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啊，怎么会有这么寸的事情呢？这不科学啊！
董学斌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们实话的，看向大家道：“我是真觉得这个新县委大院不太妥当，早晚会出问题的，我知道大家的态度，如果我在常委会上提出来，这个肯定不会通过，所以我就找来了城管局局长霍一邦，让他临时叫来了执法人员将这里拆除了，也算是我自作主张吧，我也是为了咱们县好，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包涵了？”
这个时候，董学斌反倒客气谦虚了起来，跟刚刚的强硬判若两人。这就是董学斌的手段和气度了，什么时候什么态度，大家认为他不对的时候，董学斌强硬以对，当大家知道他原来做对了，这时候谦虚一下反正更有威信，不能得理不饶人，因为没必要，大家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呢。
孙长智忙道：“书记您客气了，这件事您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
纪委书记王斌和心有余悸道：“唉，幸亏是您给拆了啊，不然还真就麻烦了，我看省里的态度这是不查出什么来绝对不会罢休的，要是院子还在，那事情可能就真的大了，县里也得地震了。”
大家齐齐附和。
董系的人也没计较董学斌没有提前跟他们打招呼，因为他们知道，董书记要是跟他们说了，他们也肯定不会赞成的。就连张东方和张系的人这一次也不得不承认，董学斌的决定真的是太正确了，拆的真是恰到好处，不然面对省里的调查小组，他们焦邻县可就被动了，从上到下没准都会被查出问题，等于董学斌的这次在别人看来可能很疯狂的决定，竟然是救了所有人！
松气的松气。
擦汗的擦汗。
虽然不知道省调查小组还会怎么调查，但最起码现在已经能知道了，他们焦邻县暂时逃开了一个大劫，至于后续还会不会出问题，那就得看省里和调查小组是什么态度了，他们也不清楚。
去城关的车上。
调查组的人没有和孟寒梅他们坐一辆车，说话自然也方便许多。
“成主任，这个…现在还怎么调查？从什么方面查？”那个女干部问道。
董学斌这么一搞，反倒把难题推给了调查小组的头上，查吧？人家提前就把新县委大院给拆了，这就表示了良好的认错态度和反省了，而且还不是被逼出来的，是他们自觉拆除的，董学斌又是新任的县委书记，上任后推翻以前老书记的决策这也是很正常的，谁也挑不出什么，还怎么查啊？可要是不查吧，他们也没办法交差啊，这件事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吧？
成伟想了半天，只好跟上面请示了。
“喂，领导。”电话通了，成伟恭敬道。
那头的人微微嗯了一声，“都查清楚了？”
成伟苦笑道：“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焦邻县那边居然提前把新县委大院给拆了，我们去看了，那边已经成了一片平地，除了一些碎土渣子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我让省里派给调查组的专业人士看过了，说是想把新县委大院拆除成这个样子，至少要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动工的，等于是在省新闻和网络爆料之前很早的时间焦邻县就下达了拆除命令，我们这边也…”
“有这事？”那头的领导语气很沉。
“是的。”成伟叹气道：“所以现在的调查方向，我们也把握不好了，想跟您请示一下，到底是…”
那人问道：“谁下令拆的院子？”
“是董学斌。”成伟道：“而且看得出来，是他单方向下的令，其他县里的人似乎全不知情。”
“董学斌…”那人淡淡道：“这小子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啊。”
成伟知道上面的意思，这次可能有很大程度就是针对董学斌来的，但他没把事情办好，也怕领导责怪。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怪他的意思，估计如果是个真的了解董学斌的人，也肯定知道董学斌这人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省纪委监察二室的主任在董学斌面前还真的不够分量，别说一个成伟了，那领导觉得就算自己亲自布置也不一定有这个把握能动了董学斌，不是级别上的问题，也不是政治经验上的问题，而是…董学斌这个人实在是太邪门儿了，总能做出一些让你预料不及的事情来解决落在他身上的危机，他化解危机的方式谁都不可能想到，其实这一点才是董学斌一直以来都让很多领导和他的政敌最头疼的事情，这人太诡异了！
“行了。”那领导沉吟了片刻，道：“你们稍微查一些就收队回来吧，只要能给公众一个适当的交代就行了。”
适当的交代？
就是找一个顶罪的？
意思顶罪的人级别还不能太高？适当意思意思？
“那焦邻县这边就不管了？”成伟问道。
领导道：“不用管了，你们补充到其他调查小组那里吧。”
成伟明白了，“您放心，这一次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其实他也知道这边是查不下去了，顶多是找个不疼不痒的事情撤了分管领导交代一下，再上面的县领导，至少这次是查不了了。
董学斌也接到了方文萍的电话。
方文萍上来就道：“你昨天就把新县委大院拆了？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董学斌笑呵呵道：“我觉得那个院子太奢侈太豪华了，就给拆了，呵呵，我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干就干了。”自从跟方文萍有过亲密接触后，董学斌跟她说话就越来越随意了。
方文萍也不知道信没信他，冷冰冰道：“你这次的决定倒是给你捡了一命，自己庆幸吧，否则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收场的。”
董学斌眨眨眼，等的就是这句话，“您的意思是，现在已经解决了？”
“我得到的消息，调查小组的人应该下午就会从焦邻县撤出去了，就这样。”方文萍说完就毫无征兆地挂了线。
听完，董学斌也心头一松！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早间新闻！（第六更）
时间也就才六点多钟。
家属院复式层里，董学斌起了个早儿，从二楼刷牙洗漱后就哼哼着小曲儿下了楼，进了厨房准备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就做了一顿很费功夫的早餐，煎了香肠，炸了面包片，摊了一个鸡蛋，还熬了一碗红枣粥，搭配的有点杂，不过自己吃嘛，也没那么多讲究了，中西结合吧。
董学斌端出厨房坐在了餐厅的桌子上，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随手按了遥控器打开电视，播到了他们焦邻县的早间新闻。
“大家好，欢迎收看早间新闻。”时间刚好，主持人出现了。
董学斌就拿着夹好了香肠和鸡蛋的面包片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
他们只是个县电视台，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大电视台的讲究，很简单，一般都是直奔主题的，“昨天，网络上的一则爆料引起了省里的高度重视，是关于新县委大院的问题，我台记者也在昨天了解到，民众对这起事件的议论是很积极的，并且很有争议，争议的焦点就是这次爆料出来的宝红市三县的建筑耗资，很多人都在质疑这笔钱为什么要花在这里，如果用来增加居民保障和相关福利，应该比建设一个家属院或者县委工作大院更加有意义，昨天晚上，我们有幸采访到了县委书记董学斌同志。”
镜头里出现了董学斌的身影。
那时的他还在排房那里指挥调动，只是一个背影。
画面中看到记者和摄影走了上去，“董书记，你好，我是县电视台的，请问您对现在正热议的新县委大院的问题有什么看法。”
“看法啊？”董学斌看着镜头道：“经过我们全县主要领导的讨论，周三我就已经命令相关部门对新县委大院实施了拆除工作，那里早就已经夷为平地了，嗯，这就是我的看法，我跟老百姓是一个看法，虽然我才到任几天时间，但大家的议论和声音我也早都了解到了，这种建筑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本身就是劳民伤财的，压根就没有必要，所以当然要拆，而且我作为县委书记，还要在这里给全县的老百姓道一个歉，对不起了，当然这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过些天县里会出台一些政策，都是有关民生问题的改革和福利，也请大家拭目以待，我们这届领导班子会用实际行动让大家了解到我们对治理贪污腐败的决心，和对老百姓…”
董学斌一个人说了一大堆，简直是滔滔不绝。
一般领导在镜头前讲话，很多时候都是比较慢的，甚至还会磕巴几下，感觉好像是个结巴似的，其实实际上不是领导说话真的慢，能做到这种级别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可能太差，至少不可能是个结巴，之所以表现出来这个样子主要还是怕说错话，因为级别在那里，地位在那里，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很多东西，这个是不能说错的，一个字错了有时候都会给大家一个歧义，甚至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社会影响，这可是政治层面的问题，容不得马虎，于是才有了大家说话小心翼翼慢慢吞吞的，这几乎是一种常态了。
但在董学斌这里却不是，这厮口才太好了，而且完全不用担心说错话，唧唧喳喳一大通，董学斌甚至连个磕巴也没打，好像是一口气说过来的一样，好像他是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发言稿一样，大家看了这个新闻，也会觉得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很不一样，不说别的，光是这份说话痛快的劲儿就让人听着特别舒服，特别有信心，也特别的真诚，老百姓喜欢这样的。
接下来，镜头换了。
变成了记者对一些民众的采访。
画面里出现记者的声音，“你好大姐，请问一下你对这次县里拆除新县委大院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那是个中年妇女，手里还领着孩子呢，看到镜头后有点紧张，“呃，我也不知道，应该拆吧。”
记者：“你觉得该拆？”
“是啊。”妇女拉着孩子道。
“那你还有什么看法？”记者继续问：“这次县里的决定，你觉得赞同吗？”
妇女道：“县里不是换领导了吗？以前提出建新县委大院的好像不是新来的董书记吧？董书记拆除这个，我觉得很得人心的，再说也不是他的问题，他来的时候院子已经建好了吧？县里的决定当然是没错的。”
然后妇女就领着孩子走了。
镜头再次一换，记者采访到了一个很能说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听，也很兴奋，对着镜头就道：“当然要拆了，而且拆的好，拆的痛快，要是省里新闻爆出来以后才拆除的，那就有问题了，有点亡羊补牢的感觉，但现在是提前一天县里就决定拆除了，在新闻还没出来的时候新县委大院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这说明董书记上任后的领导方针很正确，也是高瞻远瞩的，而且心系咱们老百姓，他知道咱们老百姓需要的是什么，上次在青娥山也是董书记冲在第一线冒雨救人的吧？新闻我都看了，感触真是很深，其实从这些很小的事情上就能看得出董书记对老百姓的重视，我现在对咱们县特别有信心，我相信在董书记的带领下咱们县的经济发展和各方面的建设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董学斌看得也乐了，心说这人倒是真会说话，说得好啊，说得多好啊！
那边，电视台的画面又回到了演播室，只听那女主持人道：“我们也看到了，我台记者昨天对很多居民进行了采访，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老百姓都觉得县里的这次决策十分正确，固然，一个耗资上亿元的大院子说没就没了，未尝不是一种浪费，但采访了很多居民后，我们却觉得事情可能并不能单纯的从浪费不浪费的角度去看，至少我从里面看到的…是县里的决心和态度，我觉得老百姓们也是感受到了这些，所以才会有了这些回答吧，大家并没有对县里产生质疑，反而县里的这次决定，让大家越来越产生了信任和信心。”
下面，还有几个人也接受了采访。
比如张东方，张县长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任何功劳，所以说话也是很谨慎的，“这个拆除工作是董书记提出来的，也是我们全县主要领导的决定。”
还有孟寒梅，“对于董书记的决定，我们是坚决拥护的，我觉得董书记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我们开始很多人也觉得拆除一个耗资这么大的县委大院有些太让人心疼了，但董书记当时就跟我们讲了，他说‘老百姓需要我们拆除这里，那我们就得拆，什么话也不用讲，不能让老百姓对咱们的县委县政府产生一丝一毫的不信任，没了县委大院？那咱们就在联排房工作，联排房也没有？那咱们就在露天搭棚子办公，怎么都能凑合，怎么都能工作，可是没了老百姓的信任，咱们就算在飘在天上飘在宇宙里的高端别墅里办公，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是董书记的原话，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听完特别有感触。”作为董系的人，孟寒梅当然比张东方和张系人马要“会说话”的多。
董学斌听得微微点头，昨天他好像还真说过这些话，不过他大都也给忘了，这厮的话基本都是张嘴就来，压根不用过脑子的，这就是天生语言表达能力很强的人，天生就有这个能力和本事，现在听孟寒梅从镜头里说出来，董学斌也觉得自己说的真好啊，自己都被自己的话给感动了。
这次的早间新闻其实是董学斌昨天就跟宣传部部长孙长智打过招呼安排好的，因为必须要给民众一个交代，所以肯定要策划好，董学斌并没有用孙长智的提案，他觉得太普通了，太没有力度了，董学斌是跟京城长大的，耳濡目染也都是那边的媒体，于是他也临时起意地仿照了京城媒体常用的方式，那就是采访，对老百姓采访，对领导采访，这个感觉会更真实，比主持人直接给出一个结论更能让人信服，而且这个操作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采访十个人，就算有态度不明确的，就算有持反对意见的，掐了就好了，不播出就好了，直接播放那些他们需要看到的采访就可以了。
简单，真实，信服力大。
工作量可能会稍大一些，可也大不了多少。
现在从新闻上看，董学斌还是满意的，觉得自己的决策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比起那些干巴巴的说明，这种全部用采访形势然后主持人总结的报道方式，肯定更加深刻更加感人一些。
这就是舆论了。
掌握了这里，就掌握了一个最大的阵地。
当然，董学斌也确实是真的心系老百姓，他不觉得这是耍猫腻，他的那些话，那些行动，都是发自内心的。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这就是董学斌！（第七更）
早饭差不多快吃完了，董学斌端着红枣粥开始喝，县里的新闻看的差不多了，他就调到了省里和市里的电视台，市里这个时候播报的是邻县两个地方的调查情况，并没有提他们焦邻县，因为调查小组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撤了，焦邻县已经不是新闻的重点了，这个自然也是董学斌愿意看到的，早清净早好，他可不想自己的县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停着，太多人关注的话他也不好开展工作了，这样的情况最好了，等这个风声慢慢过了，这次风波也就算彻底结束了。
不过省台上董学斌倒是正好看到关于他们县的报导了。
这也是一个采访形式的报导，但却不是采访董学斌和老百姓，而是电话连线的一个评论员，就好像中央台那种形式一样。评论员在电话里说的天花乱坠，这个事儿的起因啊，过程啊，产生的影响啊之类的，絮絮叨叨了好半天，不过最后结尾的时候他还是对董学斌和焦邻县的这次工作决策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肯定，觉得他们能如此当机立断地拆除一个耗资上亿的大院，真的是需要一定勇气和果断的。
评论员道：“虽然存在问题，但焦邻县的处理态度我们已经能看到了，是积极的，是主动的，刚刚我也看了焦邻县的新闻，我觉得县委书记董学斌的那句话说的很好，没了工作地点，他们可以在马路上办公，但没了老百姓的信任，他们就是在宇宙里住着别墅办公也没有任何意义，这话很诙谐，但分量确实不小，反正是打到了我心坎里了，真的是展现出了一个县委书记的气度，给了老百姓非常健康的一面，知错能改，我觉得焦邻县的处理方式和领导的魄力很值得学习，至少跟其他两个受到质疑的县比起来，焦邻县在这个新县委书记的领导下确实层次高出了很多。”
董学斌这次做的确实到位，把一切能处理的事情都提前处理了，把一切能产生的影响都提前扼杀在摇篮里了，就他昨天的几个命令，最后事实证明董学斌都是高瞻远瞩的，谁听了不得竖一竖大姆指啊？就算张东方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次他们是被董学斌的“疯狂”决定给救了。
省里也说不出什么了，即便对董学斌有意见，新县委大院这么提前一拆，这件事上他们也没办法再做文章了，没看连调查小组的人都给撤了么，听到下面的汇报，省里肯定也心中有数儿的。当然了，这个评论员估计不是省里安排的，否则不会这么夸董学斌和焦邻县，这人的说法还是很客观的。
新闻看完了。
董学斌也吃完早饭了。
擦了擦嘴，他觉得身上的力气也来了一些，对这次自己的处理非常满意，穿好衣服也就去上班了。
路上的时候，他也让司机小王停下车跟报亭买了几份报纸，拿过来看了看，里面有赞扬的，自然也有批评的，因为市里和省里的报刊媒体董学斌可管不了，他的手还没那么长，批评的声音大都是因为他拆了县委大院的事情，但董学斌却都没当回事儿，他心说我倒是也不想拆呢，可不拆行吗？不拆我们能过的了这一关吗？这些报道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董学斌的立场上，这是他唯一的处理方法了，不然他得多冤枉啊，刚来才几天啊就得给前人留下的烂摊子担责任？情理上讲不通，但实际上董学斌确实会担责任的，政治本身就没有太多情理可讲的，他此刻在其位，担了责任也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时运有时候也是政治的一部分，因为有些事真的说不好的，赶上你就是你，赶不上你，你可能一辈子也不行，想要避免这些，想要改变此刻糟糕的时运，董学斌自然要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法了，亿元往上的县委大院啊，你以为他不心疼吗？？
心疼也没办法！
所以对于批评声，董学斌直接无视了。
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这厮一路上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批评又怎么样？恨不得把我扒皮吃肉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哥们儿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董学斌从来不怵这个！
新办公地点。
董学斌的车子到了，没让小王开进里面，而是停在了外头那一排排车子的后面，开门下了车。不是董学斌不想开进去，而是…根本就开不进去啊，这是一排排的联排房，房子虽然很多，但里面空间很小，因为不是叠层建筑的，而都是平房，他们的车子也只能停在大院外头了，里面的空间虽然也够停车的，但毕竟是有限，车子都进去了也不方便大家办公。
好多人连忙打招呼。
经过昨天的事情，董学斌能明显感觉到一部分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更加客气了一些，而且就连张系人马里的其中一两个人，看董学斌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轻视了，而是很凝重的感觉，至少在表面上，他们似乎已经知道该对董学斌保持一个对县委书记的尊重了。
好事儿。
看来这次的苦也没白吃啊。
董学斌自己可能没有感觉到，但真正了解他的一些人却都清楚，董学斌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他能把一些本来对他来说根本走投无路无处可退的危机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法急速扭转局面，不但会化解矛盾，根本就不会受到什么牵连，甚至还能因此得利，这种人如果不厉害，那就没有人厉害了，这也是董学斌一直在耍混蛋骂领导打人打架后还能一直步步高升的根本，因为他不怕这些对别人来说基本属于致命程度的政治影响，董学斌自己可以扭转。
以前大家不知道，不了解。
但今天，董学斌却用实际行动第一次告诉了焦邻县的所有人，他是什么人！他有多大的本事！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新环境！（第八更！）
这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搬来这个环境很恶劣的办公地点后的第一次上班吧，大家情绪都很复杂，连董学斌和张东方等众多县委常委都是一样的，本来要住进一个豪华宫殿的，结果现在宫殿没了，被董学斌一句话就给拆了，他们只能窝在这些联排房里工作，心里变化还是很微妙的。
董学斌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波动，但也没法说什么，因为他看着这边的环境也太差了一点，那些联排房，甚至连一些乡镇的卫生所都不如啊，他们县的有些卫生所虽然也是这种排房，可起码房间比较少啊，也就是几间而已，人员比较简单，可他们现在呢？他们这是县委县政府无数个部门合并在一个联排房的办公区里，密密麻麻入眼都是人，而且非常乱，虽然有刚搬进来还没有调整好的原因，可是这个调整也调整不到哪儿去的，因为空间在那里摆着，一个房子挨着一个房子，甚至根本就不怎么隔音，还在院子里呢就能听到里面打印机啊电话啊说话啊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噪音，宣传部挨着纪委，纪委挨着县委办，乱极了。
“诶！那是我们的文件！”
“不是吧？我们刚放这里的！”
“你拆开看看！是我们的！”
“哦，还真是，嗨，都乱套了啊。”
院子里也堆了很多部门的东西，没办法，屋子里的空间不够啊，人都放不进去了，东西自然也没地方搁，只能跟外面找地方了，还得找屋檐底下这种地方，不然下起雨来不好办。
反正这个场面已经可以想象了。
一个字形容就是差，两个字形容——极差！
孟寒梅这时从里面出来了，一看到董学斌就把他拉住，上来道：“书记，您看看这个，得您签字。”
董学斌看了眼，就签了，“大家工作还适应吗？”
孟寒梅假模假样道：“都挺适应的，大家也理解，然后…”
“说实话。”董学斌打断道。
孟寒梅就苦笑一声，“很不适应，我们这些领导还能忍，但下面人抱怨挺大的，这里工作环境实在，主要是有些事情容易乱，不方便工作。”
董学斌道：“行不行也只能先这样了，你安抚一下大家吧，而且老县委大院翻修的事情你们抓紧办，那边弄好了，咱们也能尽快回去了，告诉大家，这个形态不会坚持太久的，给大家打打气，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耽误咱们的工作，这个是最主要的。”好话说完了，董学斌又变得强硬了起来，“你劝劝，如果实在不行，如果谁还是对这个工作环境成天抱怨，那你让他来找我，所有人的辞职申请我都批！”
孟寒梅脸色一凛，“行，我知道了。”
董学斌又道：“还有件事儿，通知各个县委常委，开个常委会，就在这里，十点钟整准时。”
“好，我去通知。”孟寒梅就去了。
董学斌在密密麻麻的噪杂人群中看到了苏岩，大喊一声，“小苏！来一下！”
苏岩也是听说董学斌来了，这才出来找，结果人太多太乱，愣是没找到，听到董学斌的声音后他才擦了擦汗无奈一笑，赶紧上来了，“书记。”
董学斌道：“城管局的霍一邦霍局长，你去通知他过来，十点钟参加常委会，让他不要迟到。”
苏岩一点头，“好的。”
城管局之类的很多部门都是不在县委大院驻扎的，所以联系的话还是要通过电话之类的工具。
吩咐完一些事后，董学斌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好吧，如果这个能叫办公室的话，就是这么叫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所谓的办公室实在寒碜了一点，就是一个开间，连个窗户都没有，打开门后办公室一览无余，董学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办公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电脑和之前办公室的盆栽，但是听着旁边隔壁几个部门工作人员的说话声和电话声，他真的是很无语的，太乱了啊，他有心想敲一敲墙壁让旁边的人说话声音小一点，可想来想去还是没这么做，他知道人家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他让别人忍一忍，自己自然也要起到带头作用了，不然也说不过去啊。
凑合吧！
有个办公地点就不错了！
董学斌调整好心态后，很快也适应了一些这边的情况，无非就是吵一些，这些他还是忍得了的，甚至不是董学斌自吹，有些人看到董学斌似乎是娇生惯养，似乎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官，都觉得他出身很好，可实际上董学斌吃过的苦是比其他人还要多很多的，他可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更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出身很好，董学斌以前的大学同学都知道，董学斌虽然是京城人，可他家的生活条件却比一般跟县里生活的同学还要差很多的，他出身好什么啊！
京城人就出身好了？
其实就是个户口上的几个字而已！
哪儿哪儿都有穷人，哪儿哪儿都有拮据的家庭，这个是没法用出生地点衡量的！
董学斌能有今天，都是靠的他自己拼命拼出来的，他什么苦没吃过啊？现在又倒退回来了，董学斌也完全可以适应，固然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董学斌也承认谁都会有这些想法，可他现在代表的可不是自己，他是一把手，工作时间代表的可是一个县，代表了党委，有了这份责任感，董学斌什么苦也吃的了。
坐下。
整理办公桌。
处理苏岩拿来的文件。
董学斌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而且他的门是开着的，也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不管外面多乱旁边多噪杂，董学斌也很专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路过了很多人，也都看到了董书记的工作状态，一时间大家全都对视了几眼，也被董学斌的态度给感染了，这就是领导的带头作用了，也是一个稳定军心的方式，慢慢的，杂乱声越来越小，抱怨声也越来越少，大家都开始进入了状态。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捞好处！
新办公室内。
董学斌的办公室就像一个招牌似的，每个路过的领导干部和普通公务员都会不自觉地往里面扫一眼，本来还对这个工作环境很是抱怨的大家看到董书记如此专注如此适应，也忍不住心中一定，领导的态度肯定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其他人，大家见了，工作也都逐渐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这些小伎俩，董学斌是手到擒来的。
大智慧和政治智慧他可能不多，但小聪明董学斌却从来不缺。
这么多年了，董学斌对自己还是了解的，遇到自己的短板，那就只能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弥补了，比如他天生缺陷的政治智慧。小聪明的话，他就用自己的方式方法，这些年下来董学斌也有了一套自己的经验，已经磨合的很好了，现在的他也早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了。
大家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这都是潜移默化的，可以说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那种感觉吧。
苏岩也看到了众人的转变，心里也对董学斌更加佩服了，刚才董书记让他不要关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呢，现在苏岩总算是明白了董书记的用意，而且效果也是显著的，苏岩觉得自己需要努力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他现在也有了一个目标，也是一个奋斗的方向吧，就是想成为董书记这种人，虽然苏岩比董学斌可能还大了一两岁，但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苏岩却觉得董学斌之所以能当这个县委书记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年轻？脾气差？那又怎么了？或许说正因为董书记太年轻而且脾气太不好了，才更能体现出他此时此刻这个县委书记的含金量，战斗力也好，政治斗争也好，无论哪个方面苏岩这回对董学斌都是彻底服气了，他根本想不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怎么会如此厉害，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手段，因为佩服，所以才有敬畏和崇拜，此时的苏岩就是这么一个心态，他真想多跟董书记学一学了。
苏岩进屋后胡思乱想了一阵，才道：“书记，临时的会议室都准备好了，县委常委会也快到时间了。”
董学斌一抬头，“霍局长到了？”
“到了，刚到一会儿。”苏岩道。
“成，让他待会儿直接去会议室吧，列席。”董学斌道。
苏岩眨眨眼睛，“霍局长刚才问我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就没说，您是见他一面还是…”
董学斌看看表，“不见了，来不及了，会上说吧。”
“好，那我先去那边布置会议室了。”苏岩说完就走了。
不是董学斌不想先跟霍一邦打声招呼，主要是这里面太不隔音了啊，根本就没法说话，普通说话周围房间的人都能听见，要是关上门卡着嗓子悄悄说话的话，又太没有一个县委书记的气度了，实在不太露脸啊，所以董学斌还是没有把霍一邦给叫来，其实也无所谓了，他知不知道董学斌也心中早有了主意，这次霍一邦和他的城管局确实是大功臣，这件事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让他们焦邻县逃过一劫，霍一邦功不可没，董学斌当然得论功欣赏一下了。
怎么行赏？
其实昨天县里就空出了一个缺，而且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位置，那就是县政府的一个副县长的职务。
省里的调查小组这次确实是扑了个空，没有拿下董学斌，也没有给焦邻县来一个换血，但不代表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到，不代表他们无功而返，在昨天中午的时候，在调查新县委大院的建设资金问题上，县政府的一个孙副县长浮出了水面，被查出了一些在这次资金动用上的一系列问题，虽然问题都不太大吧，但也确实是白纸黑字的证据，孙副县长也是有口难辩，调查组的人当然不会放过他，也是严格执行了省领导的调子，事情总要给人一个交代啊，总要有一个替罪羊啊，孙副县长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证据确凿，几乎当天就被拿下了，省里也很快给出了处理意见——撤职查办，这个副县长的位子自然就空了出来。
这个孙副县长是什么人董学斌也不清楚，甚至在他的脑海里连个印象也没有，当然不是那么在乎，而且孙副县长是县政府的人，是张东方那边的干部，董学斌就更加无所谓了，撤就撤了吧，正反到还恰恰给了自己一个论功行赏的机会呢，也是他进一步掌握焦邻县话语权的机会，董学斌求之不得。
霍一邦是正科级别，级别上来说他直接上副县长的位子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从职务上讲，从一个比较冷门的城管局局长上到副县长，这个跳跃就稍微有些大了，不是那么好操作的，但董学斌心中有数儿，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好了，他有信心能把霍一邦给推上去，就算不是百分之一百的，还有一些不确定性，但起码几率也是很大的，这点信心董学斌还是有的，否则他今天也不会提出这个常委会了。
董学斌理了理衣服，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朝着那个联排房尽头的临时会议室走上去，进了屋子。
里面人很齐。
除了董学斌外的十个县委常委都坐下了，还有霍一邦也列席在旁边的一个加座上，坐在最外面。其实桌子很大，好像是把老县委大院的桌子给搬过来了，座位也够，可霍一邦还是没有权利上桌子的，这就是论资排辈了，他只是列席，没有上主桌的资格，那就不能错了位置，体制里是最讲究这些的，别说霍一邦是一个城管局局长了，就算他是个没有进常委的副县长，也是没资格上主桌的，常委会上的桌子永远也只有县委常委的位置，就十一个人。
就算是人大主任。
就算是政协主席。
两个正处级的官员，跟董学斌和张东方一样级别的官员，到了常委会上也一样要列席参加，有发言权，却没有投票权，一码是一码，这些在体制里都是有严格划分的。
董学斌入座了。
苏岩立即关上门，坐在角落拿起本子准备会议记录。
董学斌喝了口苏岩早给他准备的热茶水，抿了抿嘴，道：“开会吧。”
不过刚说完，旁边隔壁就有也不知是哪个部门的人唧唧喳喳地说起话，声音都不大，但却很闹心。
张东方蹙蹙眉。
其他县委常委也很不适应。
苏岩眨眼道：“书记，我去让他们小点声？”
董学斌一犹豫，还是摆手道：“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全都克服一下，我也长话短说，把今天主要的内容说一下吧，孙副县长被撤职的事情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县政府这里有缺，自然得补上。”
听到这里，大家就都明白了七八分。
霍一邦也听懂了，才知道董书记叫自己来是干什么，心头不禁乱跳了好几下，副县长？他不能不激动！
董学斌开门见山道：“我提议城管局的霍一邦霍局长担任这个职务，老霍在这次拆除任务上出了很大的力，一个老同志了，还身体力行地亲自参与到了拆迁任务上，很值得敬佩，而且资历也够，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孟寒梅第一个道：“我同意，霍局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常林和孙长智王斌和等董系人马也齐声附和，依次表达了赞同的意见，董学斌现在声望正高，他们作为董系一脉的人没有不坚决支持的道理。
张东方那边则显得比较沉默，连带张系的人看了看张县长的脸色，也都没有说什么话了。
董学斌却看向张东方，“张县长？”
张东方抬抬头，“我也同意。”
张东方真的发自内心的同意？肯定不可能，现在谁都看得出来霍一邦是董学斌的人了，如果霍一邦上任，这等于是给县政府插了一颗钉子，但是张东方现在别无选择，董学斌的气势在昨天的事情上已经达到了一个高点，还卖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加上之前几个县委常委的发言早都已经是六票的多数了，张东方就算不同意，事情也会这么进展的，于是衡量利弊后，张东方也是同意了。
任命霍一邦的提议算是过了。
当然，过的只是提议而已，因为涉及到一个副处级干部的任命，那就是市管干部，是市里才能拍板决定的了，县里只有讨论和建议的权利，一般情况下如果县常委会讨论一直决定了，市里也大都会尊重县里的意见的，只是现在的情况稍微复杂了点，没别的，就因为市里对董学斌不重视，对他印象不好！
所以市里怎样决定现在还不知道。
但董学斌却相信市里八成会同意的，如果等以后半个月再说，那董学斌就不知道结果了，现在的话，市里正处在省里调查小组的调查中，估计也没心思和董学斌斗了，这也是董学斌为什么这么快就提出霍一邦任命的原因，他就是想趁乱捞点好处！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尘埃落定
任命的提案定了，这就是今天最主要的事情，但也不能只说这一个讨论，肯定还有一些其他东西的，比如老县委大院的翻修问题，这个最后的讨论也是董学斌之前就定的，交给了孟寒梅的县委办全权操办，立即开始执行，至于财政资金略有不足的问题，这个可以先给施工方支付一部分款子，剩余的再慢慢想办法，这些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让新县委大院被拆了呢，翻修老院子就属于计划外的事情了，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资金也没有计划，需要慢慢补这个缺口。
议题都讨论完了。
这次常委会上的主动权，比上一次也就是董学斌上任后第一次常委会还要更甚，董学斌在常委会上几乎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所有的提案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和构想实施和决定下去的，张东方和张系那边在有些提案上是被动赞同的，有些提案上则是沉默不语，也是便向默认了，根本就没有发出什么反对意见，这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如果但凡张东方觉得自己这边能有机会，他想来也不会如此的态度如此的沉默，显然，张东方估摸也是知道此刻董学斌气势正高，时宜不佳，于是才退而求其次了，好多问题上他和他的人都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因为在董学斌声望高涨的这一天，张系的人可能真的没办法在这时候跟董学斌正面对决，那样反而是太不理智了。
董学斌大概也明白他们的想法，心里是满意的，这次事情一出，换一种角度看他可能还真因祸得福了，如果按照正常的路子走，董学斌想展现自己一把手的绝对话语权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呢，毕竟他初来乍到，人又年轻，面对的可都是焦邻县工作了十几年几十年的老同志啊，但现在的局势在董学斌的扭转下，变得越来越向自己倾斜了，这当然是董学斌愿意看到的局面了。
县里局势进入了相对平稳的时期。
这个也算是两方派系的人磨合后的一个初步结果吧。
散会了，董学斌也主动和张东方走在了一起，笑笑呵呵地跟他一块出了临时会议室，聊了几句。
“张县长，身体没事了吧？”
“那次就是淋了雨累着了，早没事了。”
“那就好，我那儿还有点营养品，都是我从京城带来的，哪天我让我秘书给你送过去，你也吃点。”
“得，那就谢谢了？”
“呵呵，这客气什么啊？”
俩人边走边聊，气氛还是可以的。
局势平稳了，那就自然要有一个平稳的表现，董学斌作为暂时的胜利者也是很宽容的，也主动跟张东方示好交流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俩人之前常委会上斗的那次是挺凶的，气氛也很不好，影响就更别提了，现在稳了下来，至少要在表面上做到一团和气了，否则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矛盾一直表面化的一个县，原因不问，这个县的政治氛围肯定是不健康的，这是绝对的，所以该争的都已经争出了一个结论，董学斌也不想县里一直都那么紧张，肯定要做出一些态度上的调整了。
其他县委常委也出了会议室，都各怀心思，不过这次会议的气氛还是不错的，没有什么强烈反对的声音，大家的关系也都稍微缓和了一些，比如常林，就主动找上了常务副县长徐庄说上了话。
哪里都有政治斗争。
这个并不可怕，也是很正常的。
只要能保持一个相对程度的平稳就够了。
斗争，妥协，平衡，再斗争，再妥协，再平衡——这永远是政治斗争的主旋律，哪儿都一样。
董学斌新办公室。
刚一回来，苏岩就从外头进来了，“书记，霍局长来了。”
“哦。”董学斌想了想，还是起身出去了，并没有在办公室里见他，毕竟这里隔音太不好了，根本没办法说话，跟外面他看到了等在旁边的霍一邦，笑了下，“老霍，我正要吃饭去呢，一起吧。”
霍一邦忙道：“好的。”
董学斌就在前面走了，和他一起上了自己停在外面的奥迪。
小王一直都在那里等着呢，听董书记要吃饭，就往城关的方向开了，这附近没什么好饭馆，那边才多。
车上，霍一邦也没有避讳司机小王，领导的司机那是比秘书还要亲信一些的，根本就不用避讳，直接一脸感激道：“书记，常委会上…真是谢谢你了，我也没想…嗨，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霍一邦的情绪是激动的，在城管局干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也没想自己能在退休之前还可以上到处级的序列，他的人生计划一会都没那么上进，最好的想法就是退休时能提格副处的待遇退下来，多一点退休金和福利就够了，这个在机关里也是个普遍现象，一般跟领导关系还凑合也对部门有一定程度贡献的老干部，很多领导也都会给这个面子，退休的时候给上一级的待遇，算是对其这些年的工作给与一个肯定，但霍一邦没想到自己退休前还有希望够到副处级，甚至还是个权利很大的副县长，他觉得自己这次真是赌对了。
董学斌道：“这个还没定，主要还是得看市里的态度，都是自己人，其实有些事我也不用瞒你，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跟市里的关系不是很好，一般县里一致讨论出的结果市里都会尊重，但现在我是县委书记，市里的态度就不太一定了，我先跟你打个招呼，你也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霍一邦却很会说话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您，如果真能任命我在副县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董学斌笑道：“你要真过去了县政府，日子可能不会好过啊。”毕竟那是张东方的地盘儿。
霍一邦坚定道：“我有这个准备了，反正您指哪我打哪，要是有一句二话，您就给我撤了！”
董学斌摆摆手，“没那么严重。”
不过对于霍一邦的回答，董学斌还是满意的，他为什么提拔霍一邦？一来是论功欣赏，二来也当然是需要霍一邦上任后给自己绝对的支持了，不然提拔他干什么？董学斌开始来的时候不知道霍一邦是谁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只是纯粹在这方面的工作上需要他才找到了他，现在，董学斌已经从孟寒梅那边了解到了，原来霍一邦之前是跟县政府那边走得相对近的，毕竟分管城管局的是县政府，但董学斌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在常委会上提出了霍一邦的任命提拔，好像根本就不清楚情况一样，实际上这就是董学斌的策略了，他心里有数儿，而霍一邦的回答等于也是表达了他今后会义无反顾靠向董学斌的态度，肯定会站到了董学斌这一边，这就够了，董学斌需要的就是这个。
消磨政敌的实力。
补充自己的队伍。
这不就是斗争中最常用的手法吗？
成功把霍一邦拉来了自己这边，等于是更加帮助董学斌在焦邻县站稳了脚跟，稳住了阵脚，还消磨了政敌的实力，一举两得。
焦邻县的文件被送到了市里。
因为下面几个县被省里越过宝红市调查的事情，宝红市在下午也正好要召开一个市委常委会，处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秘书将一大堆文件送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书记，这是下午会上需要讨论的，您过目。”
钱立涛嗯了一声，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板着个脸，情绪很不好，省里隔着他们市层面调查他们下面的几个县，这本身就是对他钱立涛的一个敲打和不满了，这也让钱立涛感觉到了不少压力。
翻着文件，他一份份地看着，先跟秘书把调子给定了，“这个你拿给王书记看，先跟他打一个招呼，嗯，还有这个，我就不跟老孙说了，你提前告诉他，说会上可能要动一下他的人，告诉他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让他沉住气，其他的事情等风头过了再说，他应该能理解。”
秘书一应，拿着本子一一记下来。
这时，钱立涛翻到了焦邻县报上来的霍一邦的任命提案，眉头也深深拧在了一起，“这个焦邻县的县委书记搞什么名堂，这个时候还讨论什么任命，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调查组这还没走呢！”只有自己秘书在，钱立涛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对董学斌的恶感直接挂在了脸上。
秘书估摸也清楚，“那…给他们打回去？”
钱立涛哼了一声，将文件扔下去，“行了，你准备会议吧。”
当天下午，市委常委会的讨论结果就下来了，过了焦邻县对霍一邦副县长的任命。
董学斌猜对了，市里这个时候没空跟自己墨迹，他们自己还一堆事情忙不过来呢。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找古墓
机关休息了。
虽然对于一个县委书记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很难有什么纯粹意义上的假期，一般只要县里有事就都要随时随刻去处理的，要不然是电话，要不然是亲自回单位，有时候就算夜里发生了突发事件也得从被窝里爬起来到现场指挥，你能承受这个权利的同时，自然也需要面对这份相应的责任感，这是说都不用说的，没有一个县委书记是成天能闲的跟办公室看电影的，不过相对的，只要是人就会需要放松的时间，也不可能成年成年的不休息，只是休息时间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就可以了，有事的话能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也能第一时间处理。
比如今天，董学斌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他来了焦邻县上任也几天时间了，整体工作开展都是很不错的，完全按照了董学斌预想进行的，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了许多，初时展露的战斗力给机关干部的威慑，后来救人给老百姓的印象，再加上新县委大院事情的一个权力上的凝聚，最后还趁火打劫了市里，把霍一邦的提拔给落实了，给县政府那边安插了一颗钉子，这也是董学斌在组织人事的任命权上迈出的又一个步伐，借势将人事任命权又一次抓牢了一些，这些都是董学斌来之后的工作成果，众人也都有目共睹，现在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年轻的书记了，一个新来才几天的一把手竟能打的一个扎根焦邻县几十年的二把手毫无还手之力，谁还敢小觑？现在还会因为年轻问题轻视董学斌的，那才真是脑子有点问题了！
谁强谁弱。
谁高谁低。
在董学斌和张东方的交手中大家已经能看出来了。
对于这个，很多人或许还接受不了，因为跟大家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事到如今，不接受也不行了，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确实本事太大了，就连孙长智这个当初在县委常委会上很犹豫地站了队的人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跟着这种碰见什么问题和事件都能轻飘飘解决的领导，不说别的，起码心里面很踏实。这下也更加巩固了董学斌在焦邻县一把手的地位。
所以董学斌今天休息了，他对单位那边很放心，一切都步入正轨，跟张东方那边的磨合也到了暂时的稳定期，休息也就休息了，而且董学斌今天是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想要去做，他等不了了。
什么事？
自然是古墓的事情！
董学斌这次之所以要来焦邻县而不是其他县，为的就是那个古墓，不重视不行啊，这是他能不能在短期内提拔到副厅级的关键，现在手头的工作姑且解决干净了，董学斌当然想去那边看一看，按照当初自己未来报纸上看到的东西，古墓的发现还要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报纸上的描述是几个村民跟山上意外发现的，具体情况也没有详细描述，董学斌只知道那座山叫青鸾山，是焦邻县的两座大山之一，青娥山，这个上次董学斌救人的时候已经去过了，比较漂亮，是个可以旅游的地方，但青鸾山则比较荒凉一些，那是一点都没有被开发的，人们在县城远望也可以看到那座山，却很少有人去，去的也就是当地山脚下的一些村民。
借着有空儿，今儿必须去看看。
董学斌自己也承认自己是个官迷了，他也有点等不了那么久，四五个月啊，虽然对自己的级别来说这么快就能提到副厅级，在共和国历史上几乎都是史无前例的，毕竟他才二十六七岁，可人就是这样，总是不满足的，与其等上四五个月叫别人发现古墓，自己提前一些发现不是提拔的更快一些吗？
董学斌做事有时候真挺有气度的，但这厮的想法很多情况下却都是很小市民的，很流氓的。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休息。
董学斌一大早吃过早点后，就一个人出了门，没有叫司机，没有叫秘书，而是出门打了车自己去的青鸾山。出租司机没想董学斌要去那里，本来还不太想拉他，但董学斌多出了一些钱后，司机还是开车了。
青鸾山。
山脚下面。
车子停了，董学斌也下了车，没说别的，董学斌直接上了山，漫无目的地在山上扫眼寻摸着。
是苏岩打来的，询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董学斌简单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道：“小苏，我这两天休息一下，如果有事你自行处理也没关系，你要拿不准态度，问一问孟主任他们，大家都是老同志了，这些东西还是拿得准的，如果真要有急事什么的你再找我。”
苏岩道：“好的书记，那您休息，我不打扰了。”
董学斌嗯了一声，“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周一上班。”
现在的董学斌显然更关心青鸾山的事情，收起手机后，董学斌继续上山，眼神不断在这边搜索着“可疑”的地方，他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情况，这边的村子有不少，都是挨着山脚下的，如果那个古墓是村民发现的，应该也是离山脚不远才对，董学斌也没往太高爬，只是在山脚上去一些，然后就围着青鸾山转悠，不时还拿脚扒拉一下地上的泥土，想碰碰运气。
什么也没有发现。
董学斌望着那一片大山，也觉得自己有点天真了，青鸾山太大了，这他妈要是一片片地找那得找到哪辈子去啊，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当初村民们是怎么发现的古墓，完全是无从下手，这厮想得太简单了。但董学斌什么脾气？他丫一直都是很倔的，决定了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反正也是闲着，反正今天也来了，董学斌就碰运气地找了一些很硬的树枝树干，当成临时的铲子，走到哪里就锄几下，山上到处都留下了董学斌的身影。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方文萍过生日！（第四更）
青鸾山上。
董学斌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厮是个执着的人，很固执，认定的就会做到底，从他现在的架势也能看出来，在一片茫茫大山里找一片埋在地下的古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董学斌却从早晨找到了中午，足足四五个小时他都在山上一刻没有闲着，走到哪里就挖一挖，虽然最后弄得满身都是臭汗，弄得满身都是泥土，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饿了？
忍着吧！
董学斌继续找着。
这时，谢慧兰打来了电话。
董学斌一看，甩了甩手上的泥，捏着电话接起来，“慧兰，什么事儿快说，我这儿忙着呢。”
那头的谢慧兰呵呵一笑，“工作比你谢姐都重要啊？”
董学斌笑了下，“行行行，你重要你重要，孩子怎么样？”
“我们娘俩都好着呢，呵呵，就是你那边我还挺担心的，怎么样？现在知道当一把手不容易了吧？”谢慧兰道。
董学斌哼哼道：“干嘛不容易啊？对我来说有难事儿吗？不是我跟你吹啊，你算算我才上任几天？现在县里的形势我已经完全掌握了，什么县长啊，副书记啊，压根不是我的个儿。”
谢慧兰笑道：“你小子就吹吧，听你那气喘吁吁的，才去了几天就累成这样了？不是你谢姐批评你，好好的中纪委你不待着，非要往县里跑，还非要往方家的地界跑，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现在感觉到压力了？我早就劝过你，你啊，就不听我的，现在尝到苦头了？”
董学斌无语道：“我现在有其他事儿，不是工作累的，你啊，就不信我吧，说了我控制了局面了，你老公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啊？你还别跟我说风凉话，我告诉你我还是那句话，用不了多久我保准给你拿下来一个副厅级看看。”
谢慧兰道：“哪儿有二十六七岁就副厅的，我这个岁数还都副处级呢。”
“你是你我是我嘛，反正你就等着瞧吧。”跟自己媳妇儿，董学斌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他这次的调动，也有很多他的仇家在幸灾乐祸，董学斌这回还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告诉他们了。
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董学斌跟慧兰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电话还是没断过的，也没什么多余聊的，他这儿还有事儿呢。
直到中午十二点半了，董学斌因为活动量太大又没吃中午饭，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坐在了山坡上，这才觉得累，呼哧带喘地擦了擦臭汗，点了支烟往一棵树上一靠，慢慢抽了起来，麻痹这也太难找了啊，人家村民能找到显然是运气，董学斌本来还想得很简单，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几十年前的村民怎么没找到？十几年前的村民怎么没找到？就今年才发现？这就是个偶然，赶巧了，而董学斌是抱着目的来的，几率上肯定就不行了，除非他在青鸾山上找个几年那还差不多。
董学斌是比较执着，但也不是傻子啊，折腾了一上午他总算也看清楚了形势，这个根本你妈没办法找，他只能等那些村民找到了，几个月就几个月吧，起码比自己这么傻找强啊，而且让董学斌停下的关键还有一点，那就是董学斌怕因为自己的出现和某些因素影响到未来的发展状况，在中纪委的时候董学斌看到的未来是村民们找到了古墓焦邻县提格县级市，但现在董学斌来了，这个未来本身就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了，如果他再跟山上乱挖被人看到，肯定会对未来有更大的影响，如果未来到时候真被改变了些许，董学斌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没发现古墓？
或者几年后才发现？
那董学斌来这里的目的就全泡汤了啊！
想来想去，满身泥泞的董学斌还是扔下了那些工具，掐灭了烟头，走小路从山上下来了，不准备改变对未来的影响了。
今儿算是白来了。
现在是又饿又累又脏啊。
自己也是真行，愣是傻乎乎跟这么大一片山上挖了这么半天，算了，全当锻炼身体了吧，也是好多天没怎么运动了。
不过到了山下后，董学斌却遇到了一个很郁闷的问题，来这边的出租车很少，因为青鸾山比不上青娥山，不是什么旅游的地方，居民又少，属于远郊中的远郊了，根本看不见几辆车，偶尔看到几辆空车后，对方一看董学斌这一身是土是泥的样子也都没敢停，直接就开走了，估计是怕董学斌弄他们一车的土吧，给董学斌无语坏了，等了半天也没打上车，他只好走了很长一段路到了这边的一个很破的小车站，准备搭长途车回去了，自己这身模样，他也不好叫司机小王来接自己啊，让人家看到了董学斌也没办法解释，而且有点太不露脸了。
刚要去买票，手机却响了。
董学斌本来还以为是苏岩打来的，不过一看号码却是怔了怔，上面显示的是方文萍的号码。
带着疑惑，董学斌接了，“方省长？”
“哪儿呢？”方文萍冷邦邦道。
董学斌无奈道：“外面呢，怎么？您有事儿？”
方文萍直接道：“今天过来我家，我过生日，每年都是小玲过来给我庆祝的，现在调任这里了，也没个认识人，你来吧！”
董学斌啊了一声，“你生日？”
“不愿意啊？”方文萍道：“那算了！”
电话立即就断了，根本没给董学斌说话的机会。
董学斌苦笑不跌，赶紧又打了回去，响了好半天那边才接，听方文萍说了声“干嘛”，董学斌马上道：“不是不愿意，我就是惊讶一下，你瞧你，咳咳，那什么，那我这就过去，您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知道了。”电话又断了。
董学斌自顾摇了摇头，这个老方啊，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就她这个态度，董学斌此刻也不好跟她说先等自己回家换身衣服了，只能这么去了。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买表
小车站里。
董学斌走进去敲了敲售票窗口。
里面小窗户一开，“去哪里？”
“买一张去省城的。”董学斌道：“省城停在哪儿？”
售票员爱答不理道：“停在西车站，上车在前面，下一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等着吧，先交钱。”
董学斌就付了钱，也没拿到什么车票，就是一张破纸条，上面写着售票员的几个字，看上去很不正规，不过董学斌也无所谓了，他知道基层都这样，要是挑这个理儿挑一辈子也挑不完啊，再说了，出租车也不给他停，就算停了估摸也不会去省城的，路程太远了，董学斌现在能选择的也就只有长途车了，于是在售票员诡异目光的注视下，董学斌走到那边等车了。
还挺快。
五分钟后就来了一辆车，长途车停下了。
门一开，董学斌就钻进去问司机道：“是去省城的吗？”
“是。”司机怪异地看看他，有点皱眉，“票拿来我看看。”
“给。”董学斌就把票给他了，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大步钻进车里，往后面去找空座儿了。
车上人不少，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董学斌。
没办法，这厮现在是满身的泥土，感觉刚跟工地出来似的，要多脏有多脏。
董学斌却没在乎，经过这些年的经历，董学斌早变成了一个很自信甚至是比较自我的人，自卑的人或许才需要社会和外在的一些肯定，但往往真正自我的人，是不太需要通过别人肯定才能帮助自己找到存在价值的，董学斌现在就是这样的，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无所谓，找了个座位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眼睛一闭假寐起来，也是找工夫休息一下，毕竟累死累活一上午了。
车子开进省城了。
望着窗外，车站附近还是挺繁华的，董学斌才捋了捋衣服，等车子一停后，他跟着人群一起下了车。
对了，老方今儿生日，自己总不能空着手儿去吧？董学斌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方文萍给了自己女儿芊芊一个长命锁呢，都是小金驼子，一个起码几万块，绝对不便宜的，董学斌自然要领情，想着还是得买点东西去才好，于是眼神也在周围扫了半天，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家表店。本来董学斌是想着先找个卖衣服的地方，可是这附近还真没有什么商场，全是些饰品店和买吃的的，这个表店也是在一个拐角才看到，毕竟这边不能跟京城比，东西不是那么全的。
是欧米茄的专卖店。
这个牌子的表不算顶级品牌，但也属于一线了。
董学斌推门就走进去，对面工作人员抬头就下意识道：“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说到这里愕然了一下。
另个售货员也看过来，目瞪口呆。
这什么人啊？穿成这样就过来了？这也太脏了吧？身上哪里弄得那么多的土啊？你刚从泥里出来啊？
但董学斌却老神在在的很，直接就看上表了。
这种高端品牌的工作人员素质还是不错的，也没有说什么，对视了一眼后还是敷衍地招呼了董学斌一下，当然了，招呼归招呼，他们谁也没觉得这人能买得起，估计这人就是来长长见识的，这样的人他们一天见得多了，也不是那么意外，欧米茄在国内的销量可是已经超过劳力士了，名气挺大的。
这时，外面又进来了几个客人，刚一走到里面也全都注意到了一身是土的董学斌，眼神也都拉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这样就来了？”
“这还买欧米茄呢？”
几人脸上明显露出了无语和轻视。
董学斌却没看到一样，他也没空注意其他人，现在正想着给方文萍选一块什么风格的表呢，记得方文萍是有表的，手上经常带，什么牌子董学斌忘记了，好像是卡地亚吧，反正也是个一线牌子，这个牌子的女表很不错，所以董学斌就比较难选了，因为买个太贵的吧不合适，买个太便宜的吧又没有方文萍那块表好，自己买了人家要是不戴，那不是浪费了么，他自然挑的很认真。
一块…
三块…
五块…
董学斌一个个地看着。
后面有顾客来了，两个工作人员也就招呼人家去了，没再理董学斌，毕竟人家才看着更像是会买表的，董学斌这身行头实在是有点那啥，别说表了，别说欧米茄这种牌子的表了，就董学斌这一身儿，人家八成估计这丫饭都不会吃得起，不过董学斌的肚子一直在叫，他确实没吃饭呢。
“您需要点什么？”
“男表？看看这款吗？”
“这是四万零八百的，海马系列。”
“要不然看看星座系列？这是我们这里很热销的。”
工作人员和刚进来的几个顾客介绍上了，另个工作人员也去招呼另外一个女客人了。
董学斌手机响了，他带着土的手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城管局局长…不对，现在应该是副县长霍一邦打来的。
董学斌一接，“喂，霍县长？”
“书记，这次的事真不知道怎么谢谢您呢。”霍一邦道。
董学斌笑呵呵道：“得了吧，说那个没意思，而且昨儿不是请我吃饭了么，你上任时间是下周一，到时候你也做一做准备吧，我对你期望还是挺大的，而且你是老同志，以后有事我还得跟你请教呢。”市常委会已经对霍一邦的任命批准了，任命也下来了，董学斌也算放下一件心事儿，不然霍一邦的任命要是真被市里给打了回来，董学斌一来威信上会收到影响，对霍一邦和城管局的同志也没法交代啊，太丢面子了，好在跟董学斌推测的一样，市里现在顾不上他了。
“您言重了，您言重了。”霍一邦忙道。
董学斌道：“我听你那边挺乱的啊？在单位呢？”
霍一邦才道：“没有书记，我今天放假，嗯，正在京城呢，301医院这边，说来带孩子看看病，不然以后忙起来的话我真怕我没时间过来，这才抽空赶紧先看看，孩子病不好，我也踏不下心来啊。”
按说这个时期霍一邦要做的应该是跟其他干部或者领导多接触接触，肯定对他今后的工作有帮助，但霍一邦没有，刚被任命的第二天就带着孩子看病了，可见孩子在他心里的位置，这一点其实也正是董学斌欣赏的，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觉得当一个官儿，官迷没问题，考虑自己的利益也没问题，但起码要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和最起码的底线和责任感，想升官？谁都是这样，这个不丢人，人之常情，相反一个没有欲望的官员可能才更有问题一些，历史上的很多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上进心其实是好事儿，只要保留下自己心里那一份原则性就好了。而霍一邦现在的做法，董学斌觉得这个人自己还是没看错的，一个有强烈家庭责任感的人，就算堕落也不会堕落到哪里去，至少董学斌是这么相信和认为的。
董学斌问道：“已经到医院了？”
“是的，您当初给我的电话，呃，我也没好意思打，我想着先跟您说一声。”霍一邦有些不太好意思。
董学斌听出来了，笑道：“上次我就说了，你过去以后直接打柳院长的电话就行了，你就提我的名字，说是我介绍你来的，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什么，那边自然会有人给你操办好的，这个你放心吧，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俩也不是外人了，这个你还跟我客气？你要是担心那边不卖你面子，这个就更没必要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董学斌跟京城这块地儿，这点儿面子还是有的。”
霍一邦忙道：“书记，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董学斌笑道：“我知道，嫂子和孩子都在呢吧？”
“对，都在旁边呢。”霍一邦道：“坐的飞机，我们才到五棵松这边。”
“成，你们就进去吧，不用挂号，打我给你的电话就行了，如果那边医院不给你们招待好了，你找我，呵呵，我给他们算账！”京城人爱吹牛逼，董学斌也习惯这个说话方式，但那是跟妻子和朋友，跟自己的下属和同事，董学斌却从来不会吹破大天，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有底气的。诚然，一个地域会有一个地域的生活习惯和语言方式，但在体制里，这本身就是人员比较混杂分散的地方，一个领导层，可能各个地方的人都会有，本地的，北方的，南方的，各种各样，所以自己地域的习惯董学斌是尽量不会带过来的，因为要考虑到人家理解不理解的了。
董学斌继续看着表。
但他刚刚的说话声店里的店员和客人也都听到了，不禁惊奇地看向他，内容他们可能没听太懂，但语气上他们却听出来了，能有这种气质和态度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这么一身是土的打扮？？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有钱人都这么能折腾吗？
301医院大院子里，今儿个虽然是周末，大部分医院科室都是急诊没有门诊，但人还是很多。
霍一邦挂了跟董书记的通话，之所以到了以后给董学斌打一个电话知会一声，一来是对董书记的尊重，纵然董书记之前和他说过了，但霍一邦还是觉得要跟人家打个招呼的，二来，也是霍一邦给医院的场面给震住了，看着那一堆堆的人，看着那医院被题字的大牌子，他还是有些敬畏的，虽然知道这里是京城最好的医院，但来了以后还是会有些心理上的冲击和敬畏。
他妻子就在一边听着呢，“打完了？”
霍一邦嗯了一声，“打过了，董书记还是让我打那个电话，说没问题，会有人给咱们安排的。”
他妻子忐忑的很，“董书记这么大面子啊？”
霍一邦也不确信，“书记都说了，肯定是没问题吧。”
“但这医院可是解放军总医院啊。”他妻子又看了一眼牌子，“上次我一个同学就过来京城看病了，别说301医院了，就是普通的三甲医院的专家号都没挂上，只能挂的普通号，后来想住院也没住成，人家说没有病房了，想住院必须提前几个月就得先预约，那还不一定能预约的上。”
霍一邦感叹道：“京城的医院都这样。”
“爸，妈，我难受。”孩子脸色苍白道。
“好好好，不怕不怕，爸爸马上打电话。”霍一邦也不跟妻子废话了，赶紧找到了董书记给他的手机号，一咬牙，打了过去。
电话过了好半天才通。
那头是个女人的嗓音，“喂，哪位？”
霍一邦听董学斌说了对方是个少将，将军军衔，所以态度上也很是尊敬，“柳院长，您好您好，我是董学斌董书记让我过来的，想带孩子看个病，一直也没查出来是什么病因，董书记就让我过来找您帮着查一查。”
柳雪梅一顿，“学斌让你找我的？”
“是的。”霍一邦道：“董书记给我的您的电话。”
柳雪梅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在哪儿呢？”
霍一邦道：“就在医院里呢，301医院楼底下，我们也不知道要进哪个门。”
柳雪梅就道：“这样，你们在楼下等着就行，我找人下去接你们，我现在刚做完一个手术，要等一会儿，等我忙完了这边我亲自去看看孩子，既然是学斌让你们来的，其他的你们也不用管了，我这边都会给你们安排好的，酒店你们也不用订了，如果需要入院治疗的话留个家属陪一下就行，我们医院有合作酒店，到时候给你们安排在那里就成了，也不用钱。”
霍一邦连忙道谢。
大约两分钟后，就有人下来接他们了。
上了楼，根本也没用挂号，甚至连交钱都没有，医护人员直接带着他们孩子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霍一邦眨眨眼，“护士，这化验和片子的钱我们是…”
护士低声跟他偷偷道：“不用钱的。”柳院长吩咐的朋友来看病，他们自然要开绿灯，就算最后要交钱，大都也是意思意思而已。
最后，柳雪梅亲自来了。
化验，检查，入院，一系列手续办的很快，甚至都没用霍一邦夫妻俩操办什么，医院方面就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还是个单人间，病房环境非常好。等人都走了，霍一邦夫妻俩才对视了一眼，这才真正知道了董书记到底在这边有多大的面子，这个待遇，可能都已经不是“面子”俩字可以形容的了。要知道，人家董学斌可是连个招呼也没有提前跟这里打过啊，就是给了霍一邦一个电话，霍一邦也就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事情就都被安排好了，这是什么概念，霍一邦夫妻俩心中都有数儿的。
陕北。
欧米茄专卖店内。
董学斌压根就没把霍一邦那边的事情当什么，柳雪梅跟谢家关系很好，也算是谢系的铁杆了，这么点忙要是还帮不上，这点面子董学斌要是还没有，那他也别混了，找个墙撞死算了。
这个表还不错啊。
董学斌顿时一侧头，“劳驾，给我那个这款看看。”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之前的电话她们已经有点感觉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可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土。
董学斌指指柜台里。
工作人员就拿了出来，“这是我们这边很热销的一款机械女表，十万零八百，防水一百五十米，机芯也是…”唧唧喳喳地一堆介绍。
这是款银色精钢的表，在女性表里算是很厚实的，价钱合适，款式也很符合方文萍的风格，比较干练，比较女强人一些，而且还比她那款卡地亚要贵上不少，好上一个档次，嗯，不错。
董学斌买东西就是这样，看着还行就好了，他没那么多纠结的，反正也不差这点儿钱，于是直接道：“给我调一下表链吧，嗯，就按我手的尺寸调整就行了，我送人。”他跟方文萍手腕子差不多粗细。
工作人员一怔，“那我开票了？”
董学斌理所当然道：“开啊。”说罢，想起一件事儿，他一撩开自己的袖子把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放在展台上，“对了，我表有点脏了，虽然不是你们家牌子的，但能不能帮我清一下？”
工作人员道：“呃，那好。”
他们欧米茄的表自然会免费清理，可是其他牌子就不行了，不过这种地方都是比较灵活的，人家既然买了表，那清一下就清一下，也不费什么事儿。但当那女工作人员拿过董学斌的手表看了一眼后，却是一脸地目瞪口呆，她就是卖表的，自然对这一块很是懂行了，也知道真假。
百达翡丽？
真货真品？？
几百万的表？？
女工作人员险些晕倒在地！
旁边的女售货员和在店里的几个顾客也看到了，这一下，他们再看向董学斌的眼神已经都变了！
衣服上都是土，跟民工似的，可你妈居然买十多万的表？戴几百万的表？
刚刚还有点嘲笑董学斌的几个顾客都一脸惊愕，感觉好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了，麻痹，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吗？？
可这也太你妈不可貌相了啊！
几个顾客还有点不敢置信，都盯着董学斌结账，因为他们就算认出那是百达翡丽，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啊，假表的话，就算百达翡丽这种世界排名第一的表也有几百几千的，不是很贵。
董学斌过去刷卡了，表情很飘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签完字后，工作人员才赶快给他调整表带儿，周围顾客看了也才真相信这是个有钱的主儿了。
可这还不算完，董学斌等他调整表带的时候又看上了柜台里的一块怀表，仅此一块，就这么一个款式，但是非常好看，怀表的话还是比较古老的款式，不过却是欧米茄这边一款很经典的怀表，一直都戴手表了，也没玩过怀表，董学斌一看这表就喜欢上了，决定留着自己玩一玩，虽然他有表了，不过表这东西本来在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实际意义不大的东西，大家都有手机，哪儿不能看时间啊，现在戴表多数就是一个生活态度和气质的问题，好吧，说不好听点也有一定程度炫富的原因，董学斌戴了手表，再买个怀表，也没什么不妥，大不了以后不喜欢了送人也好啊，董学斌身上的东西基本上能送的都送了，也得预备出来几件儿啊，不然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他就不好应付了，这也是为了以后做一做准备。
董学斌一指柜台，“这个怀表，也给我拿一个吧。”
工作人员一愕，“嗯，可以的，这个表是六十六万。”
几乎是展柜里最贵的表了，工作人员也是提示董学斌一下。
但董学斌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眨眼道：“给我开一个啊？”
女工作人员这才知道他是真要买，而且六十六万根本就连眨眼睛也没有，心中也是吸了口气。
开票。
交钱。
打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