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说了声进来，随即就看到董学斌推门而入，她不由一拧眉头，“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党校学习吗？”
宋守杰也看看董学斌，这小董怎么才这么会儿工夫就又回来了？
结果董学斌的话差点让宋守杰嘴里的那点儿茶水都喷出来。
董学斌鬼鬼祟祟左右一看，低声道：“徐局长，宋书记，找到证据了！”
“啥？”宋守杰瞪着眼珠子，“找到什么了？”
董学斌十分肯定道：“找到证据了。”
徐燕有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可瞧董学斌眼中那份神采不像是在说假话，徐燕微微一愣，真找到了？
啊？宋守杰也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出去多一会儿啊？
徐燕表情凝重地用手指头敲敲桌面思考了片刻，她朝宋守杰那边看了眼，宋守杰就眨巴眨巴眼睛，快步起身走到门口，咔嚓一下将门反锁了上。
“来里面说。”徐燕领着董学斌进了里面的办公室，然后和宋守杰一起看着他，“…在哪儿？”
董学斌也很注意保护自己，从兜口摸出了一张纸，编了个瞎话道：“这是有人提供给我的证据，那人具体姓名我就无法透露了，但东西的真实性绝对可靠，嗯，周局长家里有一张存折，是工商银行的，里面大约存着一百七十五万。”他无法解释清楚自己怎么得到证据的，只好编了个子虚乌有的人。
听了这个数字，宋守杰一愕。
徐燕吸了口气，“一百多万？你确定？”
董学斌道：“很确定，不过账户名不是周国安，而是个叫李岩的人，不知道是周局长的亲戚还是朋友，但那个折子肯定是周局长收的贿赂，他应该是怕别人查他的账户，所以才用了别人的存折，还有…喏，这张纸上写着呢，有人名，数字，日期，有好多都是咱们单位的，您看郭顺杰的这个，后面这个6一定是六万块钱，然后是日期…正好是当初竞选副主任的前些日子，还有政治处这高副主任，应该是去年六月二号向周局长行贿的，还有…”
宋守杰轻轻一拍腿，“高副主任？他就是去年中旬上的位啊，燕子你还记得吗？当初党委会上…”
“我记得，他是周局长的提名。”徐燕接过董学斌手里的那张纸，“刘峰？许朝阳？这俩是谁？小董，你这份名单真的可靠？”
董学斌道：“很可靠，不过给我东西的那人没把证据记全，周局长家有个黑色的小账本跟存折一起藏在他家大屋床垫子底下，这只是账本上的最后两页，前面还有不少，大概五六张吧，我估计最少也得有二十个人。”见徐燕眉头一个劲儿地皱着，董学斌就道：“徐局长，这名单连日期都有，只要纪委肯查，一定能差到线索，一定能让那些人招供，而且其余证据都在周局长家里，我发誓肯定在，只要不走漏消息直接派人去他家搜的话…”
徐燕做了个深呼吸，沉目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宋守杰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可是将近二百万啊！
董学斌急道：“徐局长！证据不够？”他刚才也想把账本拿到手，可那样的话，即使能够扳倒周国安自己也得进公安局啊！
沉吟了好久，徐燕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思考完利弊的她将那张纸对折了几下，“…够了，足够了，小董，这件事你办的漂亮！东西放在我这儿，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懂不懂？”
董学斌精神一振，“明白！”
徐燕嗯了一声，“你回去等消息吧，还是那句话，这些天尽量低调一点。”
等董学斌走后，宋守杰担心地敲敲眉心，“燕子，真要往上递？如果证据有问题的话，要承担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徐燕摇摇头，道：“证据应该没问题，小董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况且这事儿和小董牵涉最大，他也不可能给咱们一份假证据。”说着，徐燕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张纸又上下看了看，感慨地叹了口气，“厉害啊！”
宋守杰点头道：“可不是嘛，六个人将近三十万，明目张胆的买官卖官？触目惊心啊！”
“我不是说周局长厉害，我是说小董主任。”徐燕苦笑着一摊手，“当初咱们俩费尽心思地去找周局长贪污的证据，花了多长时间？费了多少心血？可到了到了不但什么也没查到，还让人家知道了，可你再看看人家小董。”徐燕有些叹服地摇摇头，“呵，从我办公室飘飘然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就把证据给咱俩拿来了，老宋，你说说看，这个小董怎么就那么大能耐？”
宋守杰道：“说的是，我也纳闷呢啊，连存折和账本藏在周局长家床垫子底下都知道？那给他提供证据的人是谁？周局长的爱人？周局长的亲戚？不可能吧？”
徐燕也想不明白，这证据来的确实太蹊跷了！
他们俩当然不会想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让时间倒退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云突变！
中午十二点。
正心不在焉跟党校吃饭的董学斌兜里的IPHONE4突然响了，他满心期盼地等徐燕电话等了一上午了，一听手机铃声，条件反射地腾的一下直起腰，可摸出手机一看，电话却是李庆主任打来的。
董学斌期待无比道：“主任，您找我？单位那边怎么样了？”
李庆苦笑了一下，“还能怎么样？还是那个状况呗。”真要论起来，李庆也勉强算是徐燕派系的人，最近也跟着一起提心吊胆着，不知道周国安下一个大动作会是什么，会不会牵扯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
“呃，这样啊…”董学斌失望地一拍脑门，他还以为李庆是来告诉自己什么周国安或郭顺杰被纪委带走的消息呢。
“小董，你还在党校学习呢？”
“是，中午刚下课。”
李庆很是无奈道：“是这样，局里让你回来一趟，一来是和郭顺杰交接办公室，二来是上交副主任的工作证，下午有个会，你最好在这之前赶回来。”
谁想好消息没听到，反而来了个坏消息！
怎么单位那头还没有动静？？自己真要被撤职了！？
挂了电话，董学斌险些失态地拍了桌子，麻痹的，交接办公室？我都被撤职了还有什么好交接的？让郭顺杰那王八蛋当众打我的脸吗？董学斌爆脾气还就上来了，我就不回去了！怎么着？
他也不管别的了，低头继续吃饭，吃完就回了自己班级往后排一坐。别看董学斌表面上硬气威风的很，实际上心里也在打鼓，也在干着急，也不知道徐局长那边什么情况了，那证据到底拿不拿的下周国安？弄不弄的掉郭顺杰？要是市局纪委觉得证据不够不继续深入调查的话，自己可就白忙一场了，BACK浪费几次倒也不算什么，但自己的副主任职位和今后的仕途…董学斌不是没想过联系联系那个从国安部退下来的吕部长，但他给闫亮打了电话说了自己这两天的遭遇后，闫亮嘴上答应帮自己问问，然后就再也没有信儿了。董学斌一想也是，那回吕老哮喘病发作差点死掉，归根结底是闫亮疏忽犯的错，如果让闫亮再给吕老打电话让吕老帮董学斌办事儿，那不是等于旧事重提，让吕老重新回忆起闫亮那天的失责嘛，这种事情闫亮怎么会干？
该死！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铃铃铃，电话响了，这回是徐燕办公室的号码！
来了来了！董学斌急忙按下接听键，“喂，徐局长，是不是有消息了？”
“在哪呢？”徐燕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声音很平静。
“我在党校呢，那件事…”
还没等董学斌问什么，徐燕就道：“李庆不是打电话叫你回来吗？怎么还在党校？下午综合处要开会宣布郭顺杰的任命，你赶紧回来！”
董学斌憋屈道：“徐局，工作证什么时候交不行啊，我又跑不了，嗯，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请假行不行？”
徐燕断然道：“…不行。”
董学斌愣愣，“这个…”李庆的电话还不说，可要是徐燕的吩咐，董学斌还真不得不去了，可问题是，太恶心人了，他不想去啊，“唉…那我…那我等会儿就到吧。”
“…别错过了好戏，快点！”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咦？徐局长说什么？好戏？什么好戏？忽地，董学斌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全身的汗毛孔都一下疏开了，他嗖的一把抓起包，出了党校打了辆出租车，飞速朝城西分局赶去！
与此同时。
周国安办公室里。
郭顺杰满脸气愤地站在他办公桌前，咬牙切齿道：“周叔，那董学斌算什么东西啊，昨天竟敢顶撞您？简直太目中无人了！我看他就是…”
周国安板着脸轻拍了拍桌子，“有事说事！”每次一来就是这一套，周国安都有点烦他了。
郭顺杰注意了一下他的脸色，清清嗓子，小心道：“我建议等董学斌党校毕业后，把他调到档案室去工作，以他的工作能力，那边的情况更适合他一些。”档案室是个死胡同，因为涉及到了太多机密文件和工作上的闭塞性，档案室基本是有进无出的，只要进去了，那一般就是一辈子，是仕途的终结。其实郭顺杰又何尝不想让董学斌留在综合办，那样自己就更能可着劲儿地招呼他了，但现在综合办的人心不知怎么都被董学斌给收服了，科员们对自己有很大抵触，如果董学斌还在综合办的话，郭顺杰威信还真不好竖起来。
周国安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准备你的发言稿去吧，以后不要总往我办公室跑！”
“哎！”一答应，郭顺杰转身出去了。
实际上，周国安心里也在惦记着怎么收拾董学斌，一个刚进体制的小公务员不但写信上纪委举报自己，还敢跟自己顶嘴？这让他如何能忍？档案室？周国安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要找个由头把董学斌开出公务员序列！不过现在还不能急，他刚上分局局长，正是仕途最辉煌的时候，拿下董学斌的职位已经有一点点冒险了，要不是闫亮调到很远的南方某省任职，他还真不能轻易动董学斌，再加上还可能有吕老那边压着，所以周国安才先一步顶了董学斌的职位做试探，并不是撤职，如果上面有压力或者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周国安可以随时补救。
比如吕老如果真的打来电话质问自己为什么拿了那个救了他命的董学斌的职务，周国安也可以马上让董学斌平调到机要处等部门，这都是可操作的。当然，周国安不认为吕老会帮他说话，这点小事还劳动不了他老人家，再说拿药一事是闫亮得了董学斌的情，吕老那边就差一点了，毕竟不是吕老自己忘了拿药的。事实也正像周国安推断的那样，吕老的电话没有来，只是徐燕派系那边来了一些不疼不痒的压力。
正想着呢，桌上的手机响了。
周国安一看号码，眉头就皱了起来，接起电话来喂了一声。
几秒钟过去了，听了对方的话，周国安脸一下就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搞的！？”急促地喘了喘气，周国安碰碰拍了两下桌子，手心都给拍红了，“是谁下的搜查令！谁给他们的权利！？”
楼下。
3号会议室。
这是宣布郭顺杰任命的会议，本来任命一个综合办的副主任根本用不上3号会议室，副科级待遇而已，没那么隆重，综合处来一个副处长，政治处那边再来两个人，加上综合办的几个科员就完全可以了，走个形式嘛，董学斌当初就是这样的。可今天的会周国安局长要来参加，表面上周国安参加的理由是要响应中央号召大力提拔年轻干部，借此发表一番讲话，实则是向各方势力传达出一个态度，一个信号。所以有周国安在场，这个级别就不一样了，因此，待会儿政治处主任庞斌等一些领导科员们也都不得不来凑热闹。
综合办的人几乎都在会议室里，从周国安办公室下来的郭顺杰志得意满地正指挥着谭丽梅和郭攀伟布置会场，“小谭，去把话筒试一试音。”
谭丽梅咬着嘴唇道：“我刚试过一遍了，没问题。”
郭顺杰瞪眼道：“我让你再试一遍！”
谭丽梅委屈地红了眼睛，低着头又去了主席台。
“郭攀伟，领导马上就到了，再把地擦一遍！快点！”郭顺杰很享受这种指点江山的感觉，“常娟，你把我演讲稿拿过来，在办公桌左手边！”常娟正在摆弄椅子，回答得稍慢了一些，结果郭顺杰就一瞪眼珠子，“赶紧的！”
“瞧把你给得瑟的！”会议室外，董学斌的声音杀了进来，“喊什么喊？”董学斌官虽然丢了，但官威却没有丢，语调还是当副主任时那般底气十足！
“董主任！”
常娟等人齐齐叫了声，谭丽梅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今天可被郭顺杰欺负得够呛。
郭顺杰一见董学斌这么放肆地和自己说话，脸不禁往下一拉，“董学斌！注意你的身份！你那是什么口气？你那是什么态度？啊？不懂尊重领导吗？”他往西边一指，“常娟，演讲稿不用你拿了，董学斌你去！快点！我等着用呢！”董学斌所在部门依旧是综合办，变成科员的他…郭顺杰当然有权差遣他。
周围还是综合办那些人，董学斌说话也没有顾忌，“拿你大爷！”
郭顺杰一下就火了，指着他的鼻子就要开骂，可这时，外面有不少科员陆陆续续进了3号会议室，郭顺杰一看，就强行压了压火，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出什么洋相，冷冷地对着董学斌连说了三声“好”。
进来的众人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董学斌，不明白他怎么也来了，然后大家就如同躲瘟神一样绕开董学斌往自己的位置上坐去，原先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人不仅没有跟董学斌说话，现在连最简单的点头打招呼都没有了。经过那一桩桩事情后，谁还不知道小董主任大难临头了？挑衅周局长？举报上级领导？顶撞一把手？哪一个都够小董主任喝一壶的！更别说三者全占了！
见得如此，郭顺杰呵呵笑了，他感觉自己其实没必要生这个闲气，挤下董学斌当上了副主任，自己已经赢了，而且有周国安这个大靠山在，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收拾董学斌就怎么收拾他？
人越来越多，大家看到董学斌后的反应也和先前几波人一样，只有谭丽梅孙壮等人敢和董学斌说话。
接着，李庆来了，庞斌来了，徐燕来了，宋守杰也来了。
看看时间，已是会议开始的时候了，不过尽管时间到了，那这个会也不能开，原因无它，一把手周国安还没有到！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周国安依旧没有出现，而且上楼去局长办公室叫人的两个科员也没有再回来！
怎么回事儿？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会议室敞开的大门前出现了周国安的身影。
“周局长来了！”
“周局长。”
然而令众人错愕不已的是，此刻的周国安居然一脸恨然，涨红着脸，好像刚发了很大脾气似的。周国安的身后跟着两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俩人一左一右地跟着，像是在押犯人。
“啊？”
“怎么了这是？”
谁还敢惹周局长生气？郭顺杰懵了一下，飞快起身冲过去，“周局长，您…”
结果郭顺杰却恰好撞在了枪口上，其中一个中年人看了看他，“你是郭顺杰吧？”见他点头，中年人就从怀中摸出证件一亮，“市局纪委的，正好，一起走吧。”
郭顺杰惊道：“什么意思？我怎么了？周局长！”
纪委那人懒得跟他废话，“跟我们回去你就知道怎么了！”
什么？纪委？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除了董学斌、徐燕、宋守杰三人外，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市局纪委？带走郭顺杰还不说，他只是普通科员，可周国安却是分局一把手啊！看那个样子，周局长也是要被纪委带走的？这么大张旗鼓地带走分局一把手…那肯定是有确凿的证据了！否则纪委不会不顾及影响而随便拿人的！贪污？受贿？谁也不确定周国安到底违法违纪在了哪里，不过大家都知道，纪委如今这个动作，也就意味着周国安永远也无法回到城西分局了！
风云骤变！实在太突然了！
周国安不是才上局长没几天吗？怎么就突然出问题了？完全没有预兆啊！
到底是谁把他搞下来的！？
郭顺杰脸都白了，难道自己贿赂周国安的事儿暴露了？是谁？是谁捅出去的？
“周局长，请吧？”纪委那人看看他。
周国安没有走，而是在人群中刷地一眼找到了董学斌和徐燕的身影，阴着眉死死盯着他们。周国安刚刚已经收到了确切消息，但知道的太晚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却在阴沟里翻了船！纪委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家下了搜查令？是徐燕？是董学斌？他们哪来的证据？他们怎么会有证据！？
周国安心中暴躁着无比的恨意，自己的事业才进入上升期啊！！
董学斌冷笑不已，心说是你丫告诉我下回再跟纪委举报时要带上证据的，好啊，我现在带证据了，你丫高兴了吧？麻痹！什么东西！看我刚进机关就觉得能随便捏软柿子似的捏我？也不查清当初是谁寄的举报信就撤我的职？以为我好欺负呐！
郭顺杰愕然，顺着周国安的眼神看向董学斌，是董学斌？是董学斌找到的证据？
周国安这老东西和郭顺杰这王八蛋压在董学斌头上太久了，见终于恶有恶报，此刻的董学斌无比痛快，被人一而再再而三诬陷了的气终于出了个干净！你俩不是要收拾我吗？不是要打我的脸吗？来啊？现在怎么不叫唤了？
解气呀！！
“快走吧，车等着呢！”纪委那人推了迟迟不动的周国安和郭顺杰一把。
郭顺杰被从会议室门口带走前，还用怨毒地视线狠狠盯着董学斌呢，怎么会这样？怎么能是这样的结局？自己马上就要当副主任了啊！自己的仕途明明刚要走上正轨啊！
瞧见这一幕，刷刷刷，刷刷刷，会场里所有人都也齐刷刷地看向董学斌！
也不知是有人根据周国安和郭顺杰的表情推断的，还是根据那封署名董学斌的举报信推断的，又或是真的有人知情，不过多一会儿，小董主任把周国安这个一把手扳倒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政治处的人知道了。
财务的人知道了。
六处的人知道了。
听到这件事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
董学斌！
又他妈是董学斌！！
得罪了一把手，大家还以为小董主任的政治生命结束了呢，谁能想到，才被撤职刚过去了短短一天时间，这个刚进机关三个月的小董主任还没等周国安下一步发难，就反而先把对方给拿下了！这简直…无所不能的小董主任？
这外号初一咋听简直太吹牛逼了，太扯淡了，但所有人将董学斌来到分局后的事迹一一捋了一遍，大家就错愕的发现，无所不能这个词…好像真的很贴切！
重要文件被淹没在火海，董学斌能冲进火里抢文件！
加时赛被罚了点球，董学斌能上去扑住点球！
眼看还一分钟就要比赛结束，董学斌能冲上场当前锋进球！
低调了几年的刘华副局长，董学斌能让他帮忙在党委会上说话！
吕老在二条胡同突然哮喘病，董学斌还可以翻翻兜口就把药拿出来！
现在…周局长刚撤了他的官，董学斌就马上反过来把周局长给扳倒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晕！太夸张了吧？这还有小董主任办不成的事儿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提副科了！
几天后。
董学斌从党校毕业了，将这份厚厚的资历拿到了手里。
回家的路上，董学斌手机响了，上面是个北河省的号码，应该是老妈栾晓萍拿公用电话打的，“喂，妈？”
“学斌，妈这边工作上有些忙，带的班正好要考试了，春节可能不回去了。”
“哦，那您注意身体。”
“你工作的怎么样了？出没出错？综合办领导对你印象怎么样？”
董学斌本打算等老妈春节回来后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告诉她自己升官成副主任了，可被撤了职的现在，董学斌却是说不出口了，也没把烦心事告诉她，董学斌是个有什么苦都习惯往自己肚子里咽的这么一个人，“没事，工作什么的都好着呐，领导也挺看中我，呵呵。”
“那就好，那就好啊。”
等老妈欣慰地挂了电话后，董学斌苦苦一笑，摇头叹气地去了银行给母亲汇款。按照他的想法，自己现在挣了这么多钱，怎么也得给老妈几万让老人家可着劲儿地花去呀，但想想还是不妥，再让母亲以为自己贪污受贿了咋办，老妈心重，不能让她太担心了。于是乎，董学斌就银行转账了几千块钱过去，足够母亲花的了。
当天下午五点不到的时候。
瞿芸萱这些天都没回和平街北口，董学斌也懒得跟家做饭吃了，正要一个人去家门口的驴肉火烧店吃饭，路上突然接到了徐燕打来的电话。看着徐燕的号码，董学斌精神大振，做了两次深呼吸后，才紧张兮兮地按了下接听键，“喂，徐局长。”除了周国安和郭顺杰等人被纪委带走外，董学斌还没得到他日盼夜盼的消息呢，跟党校学习的最后几天那叫一个纠结呀，简直都快等疯了！
终于来了吗？
终于有信儿了吗？
“呵呵…”徐燕心情应该极好，难得荡漾起轻快的笑声，“小董，我代表分局党委正式通知你，由于周国安受贿一事，当初的副主任任命就此作罢，经局党委讨论通过，你官复原职了。”
哈哈，果然是这样！！
董学斌真是又惊又喜，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谢谢徐局！”
“不用谢我，周国安这件事你办的好，办的漂亮！”徐燕笑道：“好小子，没让我失望！”她想了五六天，还是没想明白董学斌提供的证据是怎么来的，那天中午，纪委去周国安家搜查徐燕是得了消息的，床垫子底下，存折，存折开户人，一百七十五万的存款，账本，账本上记录的东西，与董学斌所说的丝毫不差，当时连去调查的纪委人员都有点无语了，办案查证了这么多年，这么顺利的还是头一次，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周国安自己举报了自己似的，太诡异了！
董学斌忙客道了几句，末了，他问道：“对了，周国安和郭顺杰那边…”
“案子牵涉太多，贿赂金额数目巨大，上面还在彻查，不过涉案人员已经停职，周国安和郭顺杰也都不可能再回机关了。”
董学斌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这是罪有应得啊。
徐燕接着道：“现在分局从上到下还都在议论这件事，考虑到一些负面影响，你这几天暂时不用来单位了，批你几天假跟家休息休息，养养精神。”徐燕也是出于保护董学斌的目的，毕竟现在局里都在传是董学斌一手扳倒的周国安，这个影响对董学斌来说是很不妙的，是让所有领导都很忌讳的，好在只是底下大部分科员在这么传，像政治处主任庞斌啊，政委程海梅啊，那些上级别的人物倒不以为证据会是董学斌搞到的，觉得他不可能有那个能量，举报信的事儿大家也看得明白，是不是董学斌寄的大家心里有数，所以…影响倒不是太大，徐燕就想等新局长任命下来、等事件稍微平息一点后再让董学斌回来，“…嗯，还有一件事。”
董学斌道：“您说。”
“呵呵，你党校科级干部培训班都毕业了，再不提副科就说不过去了，等你回来后好好表现表现，我尽量帮你争取下来。”本来按照董学斌刚来分局三个多月的情况来说，提副主任就已经很破格了，想提副科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徐燕当时确实暗示许诺过小董，结果小董真找到了证据，帮自己扳倒了周国安，替自己派系扭转了局面，徐燕自然要兑现承诺，尽力帮他拿下副科。
啊？要升官了？哈哈哈！真要升官了？
董学斌激动呀，“谢谢徐局长栽培！谢谢！”
先是入党，再是提副主任，然后是进党校，现在又要提副科…董学斌自打进了机关以后，仕途简直太顺当了！
挂了电话后，董学斌喜上眉梢地长长伸了个懒腰，郭顺杰滚蛋了，打压自己的一把手要坐牢了，自己官复原职了，还马上要提干了，现在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他也想好好休整休整呢，这些天的明争暗斗把董学斌弄得精疲力竭，再不休息精神都要崩溃了。
呼，有个小长假啦，干点什么呢？
董学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瞿芸萱，难得的休息，他当然想和萱姨在一起热乎热乎。
食欲大增的董学斌一口气吃了四个驴肉火烧，拿餐巾纸抹抹嘴后，出了店的他就拿起手机给瞿芸萱打了电话，嘟，嘟，嘟，电话通了，那头传来萱姨温婉的一声“喂”，董学斌便道：“你咋还没回北口？上次打电话说明后天回，汗，这都多少个明后天了？”一直忙着跟周国安郭顺杰那边打打杀杀了，这几天他都没怎么联系萱姨，也没告诉过她自己丢官的事儿，现在一闲下来，那是想她想得不得了。
“这几天工作上有点忙。”
“忙也不耽误回家呀。”董学斌眨眨眼，大着胆子道：“萱萱，我想你了。”
只听那头传来一声轻啐，“贫嘴！叫的那是啥？找姨撕你嘴啦？”
董学斌仿佛看到了萱姨红扑扑的脸蛋，“咳咳，那你啥时候回来？我大概有四五天的假，还想跟你看看电影去呢。”
“三天后？姨也不清楚，明天还得出差去趟江浙省办事呢。”
“诶？你不是广告部的吗？去江浙省出差干嘛？那边有业务？”
“嗯，算是吧，等姨出差回来再去北口…找你。”
又跟她聊了几句，见萱姨报社那头是真的挺忙而且说话也不方便，董学斌只好挂了线。
回到家后，董学斌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开始琢磨起该怎么消磨掉这几天假期，诶，董学斌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直从沙发上坐起来，去到卧室打开电脑，跟网上银行查询了一下自己总资产——四十四万，还差不了多少就能达到自己一百万的目标了啊，那干嘛不好好利用这个假期赚够一百万呐？
他想赚钱不光是为了萱姨开公司的梦想，不光是为了让瞿母能接受自己。
董学斌也想有一家自己的公司，美美滋滋地做个幕后大老板，多好！
想到这里，董学斌就马上打电话跟银行约款。
周国安的事情也给自己提了个醒，毕竟自己是国家公务员，在金钱方面确实要多谨慎多注意一些了，不过真要有人举报自己或者纪委直接来查账的话，董学斌也不怕，这些钱的来路他几乎都能解释清楚，买古玩不犯法吧？捡漏不犯法吧？赌石不犯法吧？这就结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被双开的地步！
嗯，那这回怎么赚钱？
去潘家园赌石？去古玩市场捡漏？炒股？
坐在电脑前面，董学斌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新闻，迟迟未能决定。
忽然，一个古玩收藏网站挂在首页的一则新闻吸引了董学斌的注意。
上面说近期佳士得拍卖了一条天然淡水珍珠项链，其由三十颗直径1.4CM1.7CM的珍珠组成，最后成交价格居然有九十二万之多。据悉，这些珍珠都是一个北方商人从江浙省诸暨市的一家珍珠养殖基地里花高价收购来的，其中最大一颗1.7CM的白色珍珠更是他开蚌“赌”出来的，只花了几千块钱。
开蚌？珍珠？珍珠也能赌？
董学斌一下来了兴致，快速跟网上查询着相关资料。
原来珍珠开蚌跟赌石一样，必须要用刀打开紧闭的蚌壳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珍珠，有多大的珍珠，因此在赌石火热、收藏盛世的今天，许多商家看到了商机，才新兴出了赌珍珠的玩法！
末了，有了新发现的董学斌哈哈大笑一声，好一个珍珠开蚌，自己要是也能收到一串平均1.5CM的珍珠项链，那一百万的目标简直不在话下啊，一次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所以董学斌一拍桌子立刻决定了！订火车票！去江浙省赌珍珠！
瞿芸萱也在江浙省出差，自己赚完钱以后，说不定还能跟萱姨手拉手逛逛西湖美景啥的呢！
一举两得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珍珠开蚌！
江浙省，诸暨市。
天空半晴半阴着，绵绵小雨稀稀拉拉的下着，看样子是快停了。
下了从苏杭南站到诸暨客运站的长途车，董学斌提着一个印着美廉美超市的大布袋子快步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很不自在地揪着贴在身上的衣服，变扭极了。诸暨的空气是那种湿冷湿冷的，习惯了北方干冷温度的董学斌当然不会适应。在大马路上左右一看，他赶忙找了个不大的饭馆进去避雨，也不管客运站火车站周围的店是不是宰客欺生了。
“老板，菜单。”董学斌坐到了一个没人的桌儿上。
“来嘞。”一腰宽体肥的中年大妈捧着菜单过来了。
董学斌随便点了两个熟悉的家常菜后，道：“您这儿有什么地方特色的汤，也随便上个，暖和暖和。”
十分钟后，几道菜都上齐了。
说来也巧，老板娘端上来的居然是蛤蜊汤，蛤蜊是京里人的土叫法，实际上就是蚌，珍珠蚌，这热气腾腾的汤里除了一个手巴掌大的蚌以外，就没什么其他东西了。董学斌顿感好奇，拿起筷子将蚌扒开，好家伙，里面一颗一颗的竟都是白珍珠，再一尝蚌肉，董学斌呃了一声，呸呸就给吐了，太老了，这玩意儿怎么吃？
柜台后的老板娘一看，呵呵笑道：“这蚌肉一般不吃，喝的是汤。”
董学斌老脸一红，“咳咳，那这珍珠是什么意思？”
“你是来旅游的？珍珠可以花钱找人给你串起来，带回去当首饰。”
“噢，那您这个汤其实就是赌珍珠了？”
“可以这么说吧，运气好的话还真能开出好珠子呢，要不再给你上一锅？”
“别了别了，这就够喝了。”董学斌心说你就扯淡去吧，他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可没闲着，仔细研究过珍珠开蚌，知道这种成色大小的珍珠蚌都是次货，能挖出个价值二十块钱的珍珠都是走狗屎运了，一般情况全是歪七扭八的残次品珍珠，根本不值什么钱，“…老板娘，跟您打听个事儿，您知道附近哪有赌珍珠的地方吗？大概多少钱？”
老板娘看看他，“你往西走两条路，那边应该有推着车卖的，价钱嘛，二百三百？”
董学斌道：“有没有好点儿的货？比如两千三千一个蚌的？”
“哟，那你得去养殖基地看看了，他们的蚌好，不过那帮人不赌珍珠啊，他们捞上来的蚌一般都自己打开，然后根据成色分类以后再卖给别人，我们这边的赌珍珠大部分是散摊儿，档次不太高。”
又跟她聊了一会儿，董学斌大致对诸暨的珍珠行业有了个初步了解。
外面雨停了，饭后，董学斌就出门打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里？”
董学斌道：“您往离这儿最近的珍珠养殖基地开吧。”
司机一踩油门，边开边道：“京城人吧？来旅游的？”
“嗯，来买点珍珠蚌碰碰运气。”
“噢，买蚌啊。”司机想了一下，“那咱们应该往西开，离这里最近的两个养殖场可能还不到季节，不是开蚌的月份，西边那个养殖场离得远一点，但我家就住附近，看见他们这两天正捞蚌呢。”
董学斌道：“那行，去西边，谢谢您了。”
约莫二十几分钟后，车停了，董学斌交钱下了车，左右一瞅，紧紧抓住手里的袋子一直向东走。这袋子看上去很不起眼，甚至有点土了吧唧的，有杀董学斌的领导风范，但他却是故意这么做的。袋子里装的是一个密码箱，里面是董学斌全部积蓄四十四万元，这回他冒着风险准备玩一把大的一下赚够一百万，所以把家当全带上了。
远远的，几栋白色办公楼出现在视野里，再走近一些，是大约五六片珍珠养殖塘。
董学斌踩着泥泞的土路走到铁栅栏门前，见外面没人，他就犹豫着走了进去。
“喂！干什么的？”一个带着皮手套满手满脚都是泥巴的中年人从一个养殖塘边站起来，对着董学斌大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买珍珠的！”董学斌皱眉看他一眼，“你们老板呢？”
“买珍珠？”中年人上下打量着他，“我就是这里老板，你要买什么珍珠？珍珠粉？”
你是老板？董学斌怔了怔，他知道这种珍珠养殖场每年的收入都要在百万元以上，搁在京城那是了不地的了，就算不穿西服扎领带，起码也得有一点老板气质吧？可眼前这人在董学斌看来那是要多土有多土，恐怕跟京城随便抓出来一个小饭馆老板都要比他有气质的多。
这时，三个工人打扮的男人从西北侧的湖畔边快步走来，“老板，都准备好了，现在开蚌吗？”
董学斌这才相信，对那老板道：“珍珠蚌卖吗？什么价位？”
老板甩甩皮手套上的泥，“蚌不卖，你想要珍珠的话明后天再来，这批还没开呢。”
要的就是你没开的。董学斌跟上去道：“要开的这批蚌怎么样？什么颜色？”
那老板不耐烦道：“不是说不卖了吗？赶紧回去吧！”
“如果这批成色好的话，钱不是问题。”董学斌有点厌恶他的恶劣态度，也知道对方一定是看自己太年轻不像是有钱人，所以才会这样，要是换了个大肚翩翩的中年人过来，不信他也会是这个态度。董学斌看看他，就扒开布袋子露出里面的密码箱朝他扬了扬，“就算你不想卖，我看一看也没有什么损失吧？至于价钱…咱们待会儿再谈？”
老板一愣，皱眉想了想，转头往湖畔走，“…来吧。”
董学斌抬步躲着草皮里的水坑跟上去。
湖面碧波粼粼，从岸边往远处全是一排排浮标似的玩意儿，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铺满了整片区域，泥泞的岸边停着两艘小木船，划桨的那种，船上每个手臂宽窄的小网兜里裹着几个蚌，加上岸边堆积的数量，这种网兜得上百个了，蚌估摸得要近千的数量，而且每个蚌都是又肥又大，比董学斌之前跟饭馆吃的那个蚌要好得太多，一看就是高档次的淡水珍珠蚌。
走近，老板对着左边的一个工人道：“先开一个看看。”
工人一答应，债开网兜取出一个稍瘦一点的蚌，蹲下去，捡起泥里的一把菜刀，捏着蚌用力将菜刀刀刃切顺着缝隙咔嚓一下切进蚌里，一扭，在董学斌火热的注视下，蚌被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蚌肉和略带着金色光芒的珍珠。工人伸手抓进蚌肉里翻着，将九颗或大或小或圆或歪的珍珠抠出来，放进旁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塑料盆里。淡水珍珠和海水珍珠不同，每个蚌的产量很大，不只有一个两个的。
这就是珍珠开蚌啊！董学斌觉得挺刺激，挺好玩。
那老板低头过去摸了摸，然后拿起最大的一颗用仪器测测，“嗯，还不错，1.2CM的。”仪器是专门测量珍珠直径用的，底下有个表，上头是个手握的东西，一按就能将珍珠夹住，“一小半能做首饰，剩下的差了些，歪的或有坑洼的珠子磨珍珠粉吧，小二子，咱俩开蚌，让小柳分类。”
饱满，圆润，有光泽，个头儿大——这是一颗好珍珠的鉴别标准。金色品质的金珍珠虽然在珍珠里属于上品，但几毫米大歪七扭八的金珍珠也是不值钱的，像这个蚌开出的九颗金珍珠，有一大半都没法做首饰。
“对了。”老板瞅着董学斌道：“你要几个蚌？”
董学斌笑笑，“看看再说，你们先开吧。”1.2CM的珍珠虽然很值钱，但还不足以让董学斌心动。算一算自己现在拥有的BACK，那回去周国安家查证据时十次BACK没有用完，还留了两次，加上这些天的积攒，董学斌现在又有了十次。
老板和工人一左一右开始拿着菜刀切蚌。
咔，一个比巴掌还大的蚌被打开了——里面有十一颗白珍珠，最大一颗0.8CM。一个蚌的价值具体多高不是看珍珠数量有多少，而瞧的是最大的一颗珍珠有多少直径，光溜不光溜，鲜艳不鲜艳，这才是大头儿，所以这个蚌开的不太好。
咔，又是一个…再一个…第五个…第八个…十分钟过去了，这么多蚌竟然连个1.4CM的珍珠都没出！
不是这批蚌不好，只是1.4CM以上的珍珠实在太稀少了，就好比水晶里的发晶，好比翡翠里的冰种、玻璃种，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第九个蚌…最大一个1.3CM，还算不错了。
第十个蚌…全是一些0.7CM的珠子。
等到第十一个蚌的时候…“诶！老板！这个大这个大！”黑脸工人嚷嚷了一声。
董学斌和老板的注意力全都刷的一下挪了过去，只见小工从蚌肉里扣出一颗硕大的金色珠子，“这颗怎么也得有1.5厘米了，品质也很好啊。”拿仪器一测，上面显示正好1.5CM，无瑕疵，色泽饱满圆润，是上品的金珍珠！
那老板露出笑容，“嗯，不错不错。”
来了！
1.4CM以上的终于出了！
董学斌看准机会，立刻喊了BACK！！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赌珍珠！
…时间骤然一退！
“小二子，你那边怎么样？”
“老板，我开的几个也没出1.4的，最大一个1.3厘米。”
“嗯，1.3就可以了，1.4以上还是得碰运气噢。”
老板和工人一边开蚌一边说话，那黑脸工人将手里刚开过的一个蚌递给另个负责捡珍珠分类的人后，他就抬手又是一拿，将一个很厚很肥的珍珠蚌拿到了手中，从上个时间段退回来的董学斌这才看清是哪个蚌，赶紧快步上去阻止了他，“稍等稍等！先别开呢！这个蚌多少钱？我要了！”
老板瞅瞅他，又看看那个蚌，“你就要一个？”
董学斌嗯了一声，“剩下的我还得再看，先要一个。”
老板一琢磨，停下手里生了锈的菜刀摇摇头道：“这个蚌可胖，如果有好珠子也肯定会跟这种胖呼呼的蚌里出，你要一个的话就不卖了。”胖字算是他们的专业术语，指的是厚度，一般厚度越高的蚌里头的珍珠才越大，“小二子，接着开。”
“等等等等！”董学斌哪能让他开呀，“五千怎么样？”
这也就是这个正常价格，老板闻言还是摇头。
董学斌皱眉一犹豫，“…六千吧，最多了！”
黑脸工人瞧了眼老板，他觉得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就算开出1.1CM的珠子，六千块钱也得赔，1.1CM的珍珠可远远值不了六千，当然，如果能走了狗屎运出一个1.5CM以上的珍珠，那价值跟1.1CM的珍珠一比，至少得翻十几倍二十几倍甚至还多，不过能出1.4CM以上珍珠的概率实在是不高，怎会那么巧就让他赶上了？
老板也是这个想法，他玩了这么多年珍珠都还没法凭借经验摸索出规律，知道这外地来的小子也肯定是瞎猜的，迟疑了迟疑，便道：“行，六千就六千。”有钱不赚王八蛋，对方要是按照六千的价格多收一些蚌，自己的成本会大大降低，何乐而不为？
董学斌道：“我待会儿还得买呢，最后一起结账吧？”
老板道：“嗯，那现在给你开蚌？”
“不了，我拿回去自己开，你们继续。”董学斌可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儿开，不然会让人起疑心的，他从黑脸工人手里接过那个湿乎乎的蚌，爱不释手地捧在手里看看，心中不禁一乐，找旁边那兄弟要了个大网兜装好。珍珠项链的其中一颗珠子到手了啊，不过还差不少才能凑成项链，余下九次九分钟，BACK会不会有些不够用了？
正想着呢，耳边突然传来养殖场老板的声音，“哟，我这里出了一个大的！”
董学斌一呆，嗖地看过去，只见那个灰灰白白的蚌壳里露出一颗硕大的珍珠，瞧大小怎么也得比自己刚入手的这颗要大啊，果然，老板拿小仪器一测，上面显示是1.7CM，好家伙啊，这么大的珠子一百个蚌里也不见得能出一个的！
老板哈哈大笑一声，“运气真好！这个可少见啊！”
董学斌深吸一口气，又来了又来了！
…画面一闪！
老板不苟言笑的看看董学斌，“嗯，那现在给你开蚌？”
回到董学斌刚买完珍珠蚌的时间段了，“不了，蚌我拿回去自己开。”他快速接过那个珍珠蚌又一次装进网兜里后，没等老板和黑脸工人继续开蚌，就道：“先等下，对，就你脚底下这个，这个我要了，还是六千是吧？”董学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外皮灰灰白白的肥厚珍珠蚌。
老板愣愣，低头捡起来，“这个？”
董学斌说了声是，伸手把它拿了过来放进网兜。
老板心里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跟那工人对了个眼色，俩人继续开蚌。
二十个…三十个…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珍珠被放进了塑料盆里，几乎都快给装满了。
这几十个蚌里也出了三四个1.4CM和1.5CM的珍珠，不过董学斌却没用BACK返回。许是培育方法不一样，许是有什么其他因素影响，其中三个开出来的珍珠是纯白色的白珍珠，跟董学斌手里这俩金珍珠不搭调，所以以一串完美项链为目标的董学斌只好放弃了它们，只盯着个头儿稍大的金珍珠，而另一个1.4CM的虽是金珍珠，但形态不规则，不是很圆不饱满，董学斌也没要。
四十个…五十个…从开蚌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老板扔下手里这个开过的蚌，表情古怪道：“几十个了吧？这批培育的白珍珠还可以，怎么金珍珠连个好品质的1.4CM都没出过？运气再差也应该有一个了啊？”
那工人道：“还多着呢，应该快有了。”
老板拧着眉头拿起下一个蚌，菜刀一卡缝隙，咔地一下压开的蚌壳，翻翻捡捡，摸摸找找，突然，老板眼睛一亮，“有了！嘿！刚说完就有了！”看着眼前这个金光闪闪的珠子，老板目测就有1.5CM了。
董学斌一看，马上就要喊BACK。
然而B字母的音节刚从嘴边吐出来，就听那老板又冷不丁道：“唉哟！还有！里面还有一个！”董学斌就赶紧闭嘴收声，眼巴巴地瞅过去，一个珍珠蚌里能出一个大珍珠就了不得了，出两个的几率微乎其微！
“…嘿，这个也有1.4厘米！”
见得两颗金珍珠毫无瑕疵，董学斌就不再犹豫，BACK！！
…时间骤退！
“几十个了吧？这批培育的白珍珠还可以，怎么金珍珠连个好品质的1.4CM都没出过？运气再差也应该有一个了啊？”
“还多着呢，应该快有了。”
董学斌咳嗽了一声，踩着泥巴走上前，弯腰抢先那老板一步将那个沾着泥的珍珠蚌拿起来，“老板，这个我拿走了啊，还是六千。”
老板瞅他一眸子，没当回事地点点头，手换了个方向，抓起另一个珍珠蚌，咔嚓一刀下去，得，里面还是平平常常的金珍珠，没有那种能做高级首饰项链的珠子。怎么搞的？今天运气也太差了？还是自己这批金珍珠培育的不理想？不对啊，前阵子随便挑几个出来试看的时候还出了1.5CM的金珍珠呐！见鬼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
“老板，这个我要了。”
“这个给我，不是这个，是那个，对对。”
“这个也是六千吧？行，最后再给您钱。”
“诶，这个也给我吧。”
末了，董学斌仅有的十次BACK被用掉了九次，自己的网兜里已有了九个珍珠蚌，据BACK前的观察，这些蚌内从1.4CM到1.7CM的金珍珠足足有了十一颗——其中俩珍珠蚌里是有两颗1.4CM以上的珍珠的。现在余下的BACK只剩一次，董学斌就不急着下手了，最后一个机会嘛，总要等一个大的，不说1.7CM的，至少也得等一个蚌出俩大个儿珍珠的机会。
等啊等，等啊等。
一个1.5CM的金珍珠开蚌出来了——董学斌没下手。
一个1.6CM的金珍珠开蚌出来了——董学斌还是没下手。
一个1.3CM和1.5CM的开出来了——董学斌沉吟片刻，仍然没下手。
正好也给人家老板留几颗好珍珠嘛，不然人家也会起疑心的。
两百个蚌…两百五十个蚌…珍珠越开越多，四个大盆都装不下了，那工人又从后门抱出两个盆来，当然，好珍珠他们是不会放在塑料盆里的，而是有个专门的袋子。
看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四十了，正当董学斌琢磨着是不是等个1.6CM的BACK就完了的时候，呼声再起！
黑脸工人兴奋地叫道：“老板！这个蚌厉害！开出仨大的！”
“仨？”董学斌和那老板都是一怔，“多少的？”
“一个1.6厘米！两个1.5厘米！”黑脸工人举着珠子给他们看，“还都挺饱满的，没坑！”
别说董学斌了，这种一下开出仨1.5CM以上的珍珠的蚌，连老板都很少见过，他放下手里的刀刚要过去瞅瞅新鲜，突然，摸在蚌肉里的手感觉到了什么，老板脚步一顿，低头把想要放下的珍珠蚌又攥紧了一些，嗒，大拇指一挑，竟是从里面挑出了一颗1.5CM的珍珠，“嘿，我这个蚌也不错啊。”
董学斌一瞧这个情况，顿时就激动了！
那还用想吗？马上喊了句BACK！
…眼前画面一变！
下一刻，董学斌就看到老板和黑脸工人已经举起了菜刀要开蚌了！
董学斌面色一急，忙伸手道：“先别开！稍等稍等！先别开！”
老板和黑脸工人被他这一打断，均齐齐看过来，“…怎么了？”
赶上了赶上了，“呼，这个和这个，对对，这俩我也收了。”不等俩人说什么，董学斌就二话不说地过去把蚌拿到手中！
全部OK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串珍珠项链到手！
十一个蚌，十五颗大珍珠，这次江浙之行成果硕硕啊。
湖岸边，没了BACK的董学斌也不关注他们开蚌了，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珍珠蚌，这个小网兜不够大，他就又管旁边那工人要了个大点儿的，将十一个蚌小心装好，回头看看老板等人，董学斌却没急着走，而是耐心地等着他们开蚌。自己的目的是收集一串珍珠项链上拍卖会，这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否则单卖这十五颗零散珍珠的话，会少赚很多很多钱，达不到自己要一下赚够一百万的预期。
不多时，老板开蚌开累了，就坐在草坪里休息。
董学斌注意了一下，那个专门装上品金珍珠的袋子，已经积累了不少好货了。
“小伙子。”喝了口矿泉水，老板斜眼看看他，“是不是把钱先给了？”上等金珍珠收获不佳，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按理说1.4CM的金珍珠不应该才这么一些的啊？难道全在这小子的蚌里？想想又是不可能，本地行内人都太不太懂蚌呢，他一外行怎么会知道哪个蚌里有好珠子？
董学斌也正想说呢，嘴里一嗯，“刚刚都数了吧？一共十一个蚌，六万六千块，嗯，对了，我还想要一些成品珍珠，对，就那袋子里开出来的。”董学斌伸手指了指，“这种1.5厘米的金珍珠，一颗怎么卖？”
老板把矿泉水瓶放下，“还要看光泽和圆润度。”
董学斌走过去随便拿了一颗大约是1.5CM的，“像这个呢？”
“这种市场价格要四万的，从我这里收少了一道手续和摊位费，就…算你三万五吧。”
“好，那我再挑几个。”
董学斌全部家当是四十四万，都带来了，除去那六万六买蚌的钱，还有三十七万多可花，所以他一边问着价钱，一边砍价，一边筛选着自己中意的金珍珠，末了，选出了十颗1.5CM的和五颗1.4CM的珍珠，与自己那蚌里的珍珠加在一起正好是三十颗，正好够串一条大珍珠项链的。
老板默算道：“总共…四十四万一。”
董学斌道：“零头抹了吧。”
“抹不了，四十四万一。”
一千块钱也至于？董学斌侧眼瞅瞅他，也懒得废话了，把密码箱从袋子里拿出来，扭好密码将箱子打开，又从兜口摸出钱包数出了一千块钱，“箱子里是四十四万整，这是一千，你自己数吧。”钱基本都花干净了，钱包里还剩两千多，银行卡里上个月的工资也剩下的不多了，呼，这项链现在就是全部资产喽。
老板带着董学斌回了办公楼去过验钞机去了。
交易过后，董学斌一手提着空箱子，一手扛着珍珠蚌，打车找了个宾馆。
董学斌没敢找档次太高的宾馆，一来自己钱不够了，能省一点是一点，二来这个渔网兜湿湿嗒嗒的滴着泥水，珍珠蚌上也全是泥，估计上星级的宾馆都不能让自己进门，于是他选择了一家只有三层的老宾馆，牌子都褪了色的那种便宜地方，就这样，他还遭了对方服务员的白眼儿呢。
开了个带卫生间的房，董学斌没顾上喘口气就直接把珍珠蚌倒进了洗手池里。
也不去买菜刀了，董学斌上手艰难地扒着蚌壳缝隙，使了好半天劲儿才咔嚓弄开它——里面出了一颗1.6CM的珍珠，一颗1.1CM的，两颗1.0CM的，五颗0.7CM的。董学斌便将1.6CM的金珍珠检出来收好，其余那些档次稍差的珍珠单独放一边。
又一个蚌…第三个蚌…第五个蚌…不一会儿，十五颗金珍珠都开蚌出来了。董学斌面露喜色地拿着它们走到屋里，又将买下的那些成品珍珠也倒在了床上，让三十颗珍珠摆成了一圈，组成一个项链的形状。如果是平常的普通小珍珠，别说三十个了，六十个也组不成一个项链，顶多是手链，但这些全在1.4CM以上的珠子却是足够了，直径在那儿摆着。
左看看，右看看，欣喜不已的董学斌就想夸一句“漂亮”，但，但怎么也没夸出口。
盖因这些珠子…偏偏不是那么漂亮，总感觉有层膜似的，污了巴秃的。
噢！对了对了！董学斌才是一拍脑门地想起来，这些珍珠还不算成品，刚从蚌里开出的珍珠还要经过抛光工序才行——就是那种拿老玉米芯跟一类似糖炒栗子的锅里滚啊滚转啊转的那种工序，那样出来的珍珠光泽度和色泽就完美了，对对，去加工，正好再把这些玩意儿打孔弄成项链，然后直接参加拍卖会就行了。
把珍珠挨个装进密码箱，董学斌快步出了门。
诸暨号称是淡水珍珠之乡，加工珍珠的地方非常多，出门就找到了一家。
不算大的二层办公楼里，董学斌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接加工业务的负责人，开门见山地把密码箱一开，“我想把这些抛光一下，再做成项链，嗯，大概要多少钱？多少时间？”
那负责人吓了一跳，“诶哟，都是上品的珠子啊，你这得花了一百万收的吧？”
董学斌含糊道：“差不多吧。”
“呵，我接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多1.5厘米左右的，嗯，这个要花一些工夫了，价钱上可能贵一点。”负责人想了想，“还要做项链，嗯，嗯，加工费得五千了，大约要等三四天吧。”
董学斌可没那么多钱，也没那么多时间，他摸摸鼻子，就将密码箱里的另一大袋珍珠扔出来，“我这儿还有一百颗好珍珠，档次虽然比不上那三十颗，但怎么也值一万五的，拿这个抵加工费吧，但我有个要求，我知道抛光和加工用不了三天，您能不能赶赶工加紧一下，我今天晚上就想见到项链。”
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董学斌不但给了一百颗珍珠，还又添了一千块钱。
等啊等啊等…当天晚上。
一串金光闪闪诱惑迷人的珍珠项链终于出现在了董学斌面前。
漂亮啊！
太漂亮了！！
来诸暨之前董学斌从网上看到拍卖的那条珍珠项链拍出了九十多万，但它是白珍珠，比自己这条金珍珠的项链要差上一些，而且自己这条项链的珍珠的平均直径也要比那条多一点点！
一百万了！
这回绝对能赚够一百万了！！
第一百二十章 萱姨出事了！
晚上九点。
成顺路北的一家旅馆。
回到自己房间的董学斌锁好门，检查了检查窗户，挂上窗帘，将装着那串珍珠项链的密码箱谨慎地放好在视线范围内，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董学斌笑孜孜地张着双臂虚空抓了抓房顶天花板，他心情这个好呀，那就不要再提了。等回去后参加完拍卖会，开公司的钱就有了，等回去后跟领导面前表现表现，副科也就有了，简直是权财双收了啊！
对了，还不知道萱姨办完事儿了没有。
董学斌急于跟别人分享一下喜悦，就抓起手机给瞿芸萱打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喂？”声音却不是萱姨的。
董学斌微怔，“咦？我是不是打错了？这是瞿芸萱的电话吗？”
那个女声呵呵笑道：“你是董学斌吧？芸萱洗澡呢，就让我帮她接一下，我是她同事，你叫我曹姐就行了，有什么事我帮你给她传个话？”
“噢，也没啥大事儿，你们还跟苏杭呢？什么时候回京里？”
“计划上是明天下午，现在正跟着一个小旅游团游苏杭呢，等把黑导游的文字图片报导弄出来以后有车来接我们，到时候就回去了。”曹姐貌似挺能说的，“这帮黑导游简直太目无王法了，强买强卖不说，还乱收费，一个景点门票竟然比原价多要一两百块钱，就没见过这么黑的。”
她的话把董学斌弄愣了，“等等，什么黑导游报导？萱姨不是出差的吗？”
曹姐道：“是出差啊，出差办事啊。”
“萱姨是广告部的呀，怎么去跑暗访报导了？她连记者证都没有呀！”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咳咳，是我多嘴了，芸萱没和你说？”
“说什么？”听她不说话，董学斌急道：“曹姐，您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嗯，这个，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方便说了，也不太清楚详细原由，芸萱的工作前阵子刚被调动了，社里撤了她广告部组长的职务，调到我们记者部做后勤人员了，降了好几级！”
“什么？降职了？怎么搞的？”
“那个，你还是自己问她吧，我不好说，诶，她出来了，我给你叫她。”
不多会儿，那头响起萱姨温柔的笑声，“小斌，什么事？”
曹姐的话让董学斌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为什么原本萱姨五六天前就说要回来和平街北口，结果却一直拖了下去，原来是工作上出了问题，跟自己一样被撤职了，所以她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瞒着没说而留在了瞿母那边吧。想到此处，董学斌直接道：“萱姨，我也在江浙省呢，诸暨，离苏杭市不远。”
“咦？你跑这儿来干啥？”
“找你来了啊，我不是说放了几天假吗？先不说这个了，你工作上是怎么回事？谁撤的你？”听那边没了声音，董学斌就追问道：“你广告部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给你派记者部去了？还做后勤？还往江浙省这么老远地派你？你们京城日报那小不点的小企业报导报导京城的事件不是完了？怎么江浙省黑导游的事儿也瞎操心？他们以为自己是京华时报呐？以为是青年报呐！萱姨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得罪领导了？”
无论是被无缘无故地调动工作还是派遣江浙省出差…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呵呵，小曹跟你瞎说什么了吧？没有，姨工作好着呢，没事。”
“好个屁啊好，你快跟我说！”
“真没事，就是姨工作上犯了点错。”
“一点错？一点错至于给你发配到后勤吗？至于让你一个女人做暗访这么危险的工作？那帮黑导游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这几个月的新闻不都在报导这些事儿吗！你要出了危险怎么办？”董学斌有点气，有点急，“不行不行，你在哪儿呢？我现在找你去。”
“揍你了啊，大晚上的你怎么来？姨这儿没事。”
也是，晚上没车了，“那我明天早上去苏杭市，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你啊你，一点也不听话！”
“手机快没电了，先这样吧，明天联系。”
“…唉，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董学斌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就边琢磨着萱姨的事儿边躺在床上慢慢入睡了。
收拾好行李的董学斌坐长途车到了苏杭市，继而又换车来到了宏都宾馆门口，这里并不算苏杭市区，旁边就是省级风景名胜区大明山，扫眼一望，游客三三两两还算挺多。之所以来这里是董学斌早上与萱姨发短信约好的，萱姨和曹姐暗访基本结束了，旅游团中午还有一站是大明山，她们俩想着等到了这里就不再跟团，而是上宏都宾馆门口找董学斌，另外，有个去外省办事的面包车会顺路在这里接她们，萱姨想看看车上还富不富裕地方，行的话就一起把董学斌接回京里。
快中午了，董学斌频频望着远方，还不见瞿芸萱的身影。
堵车？不应该啊，这条公路挺顺的，基本没什么人。
又过去了十多分钟，董学斌等了有些不耐烦了，就打了萱姨的电话，“…在哪呢？”
“旅游车上呢。”手机那头乱哄哄的，发动机声音很大，一听就不是正规旅行车的大巴车，“导游和司机没带我们去大明山，而是在附近一个地方停车了，非要我们上对面那个山，大家不干了，正闹呢，你多等一会儿吧，这里离大明山不远，好像顺着公路一直向北就到了，姨待会儿就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能听到有人抱怨。
“我以前来过，这哪是什么大明山啊？”
“钱都交了，要是不去就退钱！”
“对！退钱退钱！你们这什么旅游团呀！”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这个大嗓门应该是女导游，“谁告诉你们这不是大明山的？啊？谁说的？我们苏杭市的大明山就是这儿！赶紧下车爬山！山上有个茶楼！待会儿你们跟那里吃饭！对了，茶楼的最低消费是五百啊，消费不到五百可不行。”那个黑导游指定的茶楼肯定会给他们提成的。
“怎么又有最低消费？”瞿芸萱道：“你们这是强买强卖！”
“快点下车，下午还有一个景点要去呢！”这个带着威胁语调的男声八成是司机。
董学斌跟电话里一听，顿时就在心里骂道：麻痹的！这帮黑导游！然后就对萱姨道：“你要是过不来就跟原地等着我，我顺着公路一直往南就能到你们那儿了吧？”
瞿芸萱一嗯，“应该是。”
突然，只听那黑导游叫道：“你拿相机照我干什么？啊？相机给我！快给我！”
“操！谁照相呢？”是司机在说话，“找死了是吧？”
“你干嘛？我没照你！我照外面风景呢！”这是曹姐的声儿！
瞿芸萱也喊道：“你们抢劫啊！？”
黑导游：“那本子上写什么呢？给我！都给我！”
董学斌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萱姨！怎么了？怎么了？”
萱姨没回话，几个人一边喊一边叫，好像在抢东西，末了，黑导游嚷嚷道：“老郑！笔记本上写的全是咱们俩的事情！这俩臭婊子是记者！”
司机怒骂道：“妈的！让她们俩给我下车！”
“你干什么！放手！给我放手！”萱姨愤怒的喊声过后，嘟嘟嘟，嘟嘟嘟，电话断了！
董学斌一下就急了，我草你大爷！萱姨要是出了事！我他妈弄死你！
呼地一下朝一辆刚停在酒店前的出租车飞奔过去，还没等两个游客从后座上下车，董学斌就弯腰进了副驾驶，“快开车！往南开！快点！”
见他这个样子，出租司机有点发憷，“抱歉，我该吃饭去了，不拉客了。”
吃你大爷！董学斌伸进怀里就把工作证掏出来了，“国安的！快开车！”
司机一愕，表情一犹豫，还是快速踩下了油门，“往南去哪里？”
“顺着公路走！去南边有山的地方！山上还有茶楼！”说完，董学斌也不管司机听没听懂，拿起电话气急败坏地又拨了萱姨的手机，嘟，嘟，嘟，响了十几声也没人接听，董学斌骂了一句脏话，随手就是报了警，他没有说什么旅游团的事情，只告诉接线员大明山往南的公路上有人抢劫！主要董学斌是怕黑旅游团的事情牵涉到地方势力，万一警方与其有瓜葛，一听旅游团的事儿没准就不出警了呢！
出租车飞速行驶在公路上，不断超车。
但董学斌还是觉得不够快，“师傅！您再开快点啊！”
“已经很快了。”司机脑门有些冒汗，主要是他听到了那边有抢劫事件。
董学斌急得直跺脚，抓起手机又打了一遍，嘟，嘟，嘟，嘟，瞿芸萱手机仍然没人接！
萱姨啊萱姨！你可千万别有事！
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了！
等着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董学斌的暴怒！
出租车杀气腾腾地一路向南！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就在董学斌急不可耐地都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的时候，蓦然，他发现公路前方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停着一辆车，是一辆类似小公共的车型，款式比较老，不是那种正规的大巴。从董学斌驶来的角度看不清太多，但车的另一面似乎有人影晃动，几个人在车外的马路上推推搡搡着，还隐约有叫喊声传来。董学斌身子一蹦，一边指着那边一边对司机吼道：“就是那儿！靠过去！快！快！”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司机略显紧张地扯着脖子望望那边，吱地刹了车，没敢停的太靠近。董学斌顾不得再让他往前开了，拉开车门跳下车。见他走了，司机赶紧一扭方向盘掉头原路返回，抢劫犯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二十米…十米…旅游车近在咫尺，从车窗玻璃上能看到不少拖家带口的乘客扯着脖子在往另一个方向看，呼喊声也越来越近，让董学斌神经蹦起的是，那个叫声好像是曹姐的，似乎再喊什么“芸萱你快跑”。董学斌脑子腾地一热，再次加快奔跑速度，从旅游车车尾绕了一个圈向另一端跑，然后，从车尾刚一露出脑袋的董学斌就看到了他暴怒的一幕！
一个26岁左右的女人痛苦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应该就是和萱姨同行的曹姐，她脸上有个红红的印迹，好像被人抽了巴掌，身前土地上散落着化妆盒、小镜子、钱包等物，还有个被踩碎了的数码相机和撕成碎片的记事本。
而另一边，那个平时董学斌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萱姨，那个董学斌见她切菜切了手都心疼不已的萱姨，此时此刻，居然被跟桩子差不多身材的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死死揪着头发，旁侧，一皮肤黝黑的女导游正一脸阴狠地抢着瞿芸萱怀里紧紧抱住的皮包。被拽着头发的瞿芸萱满脸痛苦，白白的手背上多几道淤青。
“芸萱，把包给他们吧，先给他们！”是曹姐在喊。
瞿芸萱却死活不撒手，“放开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身材壮实的司机手上更加用力，狠狠把瞿芸萱的头发一拧，“废他妈什么话！小红！看她包里有别的相机没有！手机也翻翻！别让她捅到报纸上去！”
黑导游骂道：“臭婊子！松手！把包给我！”
“萱姨！！”那一刻，董学斌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弦儿被狠狠拨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种发疯了感觉，怒火从上而下蔓延至全身，血液一下就沸腾了，“你丫再敢动一下试试！我草你妈！我要是弄不死你！我他妈的不姓董！！”
地上的曹姐愣了愣，“…董学斌？”
瞿芸萱一急，忙喊道：“小斌你别过来！快去报警！你打不过他们！”
董学斌耳朵里已然听不见别人的话了，他哐地扔掉手里的密码箱，朝着那旅游团司机就冲了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弄死他！！
女导游趁着瞿芸萱走神，一把将包抢过来，连看都不看董学斌一眼。
司机也全然没把这半路杀出的年轻人当一回事儿，他一米九的个子，全身都是厚厚的肌肉，虽然没有练过什么散打武术之类的，但身体素质在那里摆着，谈到打架还从没有输过谁。而董学斌呢？要身高没身高，要体重没体重，要力气没力气，甚至从小到大董学斌都很少跟人打过架，就算打，也基本没有赢过别人。
差距实在太明显了！俩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董学斌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看到萱姨被人抓着头发的模样，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米…一米…董学斌疯了似地跑上来，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攥着拳头猛然打向司机，“你丫给我松开！”
正面！直拳！几乎倾注了董学斌全部的力气！
司机左手依旧拽着瞿芸萱的长发，冷笑一声，也不躲，等拳头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司机猛然一抬腿，竟是出其不意地直接抡圆一脚踹到了董学斌的肚子上，手没有腿长，加上司机身材高大，董学斌的拳头根本连根毛都没碰到！
“小斌！”瞿芸萱眼睛都红了！
董学斌一声惨叫，倒退着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两米外的土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司机呵呵一笑，拉了拉瞿芸萱的头发道：“这是你外甥？太弱了吧？一拳都经不住？”
“找到了！”黑导游骂骂咧咧地扔掉瞿芸萱的包，手里捏着个记事本刷刷几下撕了个粉碎，“这上面也写了咱们！臭婊子！口音是京里的吧？不跟京城采访你跑我们这边干什么来了？找死！”
旅游车上不少人看眼巴巴看着，却没有一个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