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董学斌已然一头冲进了相邻的第三个教室,一脚拽开门,看着众人瞪大眼张大嘴的错愕样子,他二话不说,又踢开一张桌子从最近的距离跑到了小东跟前,在小东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董学斌嗖地一把将他答题纸抢过来。
小东傻愣愣道:“你丫什么意思?”打死他也没想到董学斌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作弊”。
董学斌道:“考试前我就说了,小心点你的卷子。”
这屋的监考老师都是女的,年岁也不大,见董学斌踢门就进,进门就抢卷子,她俩竟是根本没敢上前阻拦,只是在原地惊愕地大喊道:“你是哪个考点的?干什么?快把卷子放下!”
小东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上去就动手和他抢,“你丫给我!”
董学斌的身体素质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比小东强了些许,侧身一躲,撒丫子就跑出了教室,楼道对面迎面追来了三个工作人员,董学斌脚步一滞,一个蹬腿从一楼走廊敞开的玻璃窗上跳到花丛里,一边往操场没人的方向跑,一边低头把自己的答题卡和小东的相互对照,将他做了标记的题目狠狠记在心里。
ABBCADDDBCDADAB…
跑出教室和抢试卷耽误了将近半分钟,现在还有三十秒可用。
来得及!
“回来!”
“给我站住!”
几个工作人员和保安从前后夹击了过来!
董学斌顾不上理他们,继续将答案照着顺序念叨着,ACCABBDDDCAD…
“抓住他!”
蓦地,后背一重,董学斌被人扑倒在地上。
一监考员在后面恨恨道:“什么人啊!取消他考试资格!”
又一人呼哧带喘道:“性质太恶劣了,报警吧!”
“我的成绩有效吧?”追过来的小东急道:“是他抢我答题卡的啊!”
趴在地上的董学斌忍住疼痛把最后一行选择看完,当即大喊一声:“BACK!!”
四周鸦雀无声。
026考场内,大家低头答着题,没有一个人说话。
签字笔和2B铅笔落在考卷发出沙沙的声响,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董学斌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晃荡,下一刻就看见跟前站着的秃顶监考老师皱眉盯着他的答题卡看,“答题卡上不要乱画框子,你这么写,机器怎么识别啊?赶紧擦了!”
时间倒流回去了!
董学斌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是。”
监考老师瞧瞧他,转身回去了。
旋即,董学斌不敢耽搁地飞快用铅笔涂抹答案。一定不能忘了!一定不能忘了!
之前那一星期的记忆力训练可不是吹的,董学斌为了的就是这次考试作弊而专门准备的,刷刷刷,他下笔如飞。前二十个选择基本没什么难度,大部分人用短暂的记忆停留都能记住二十几个字母,可后面就稍稍有点难度了,董学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记忆力极限的三十几个字母复写了出来,而后面的十几个,他在记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记清楚,所以就做了些取舍。
比如AACBA,他就记成AAAAA。
比如ABAD,他就记成ABCD。
两分钟后,董学斌将从小东那里抄来的几十个选项全部重现了。
如果小东在去年国考上行测几乎满分,那今年的行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也得有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吧?那就足够了,加上董学斌自己有把握的这些题,行测肯定能拿一个很高的分数!
呼!
作弊…成功!!
第九章 这是申论题!?
行测考试结束。
考场外的走廊上,董学斌和小东碰到了一起。
小东讥讽地瞧瞧他,“这回行测比国考时还要难一点,你没问题吧?”
董学斌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你不会考砸了吧?”
“我?考砸了?”小东哑然失笑一声,自信满满道:“别拿我和你比,除了逻辑推理有两道题应该做错了,常识题也有几道特别难外,剩下的题我基本不可能会错,交卷前我算了算,不出意外的话,错误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七的,呵,你呢?这么有难度的卷子,你起码错了四、五十道吧?”
董学斌笑道:“别担心我,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别就嘴上逞强!”小东显然不明白董学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拿下一门考试,董学斌情绪放松了许多,但一想到下午要考的申论题,他又一阵头疼,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外面等候着俩人的瞿芸萱和许阿姨可能是怕给他们压力,看到他们出来后都没问什么考得好不好之类的话,在十五中西门的饺子馆吃了顿饭,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的考试时间。
回到了十五中考点,小东显得很镇定,似乎有了万全的把握,“加油考啊,别落榜。”
董学斌心里虽然一点谱都没有,但还是嘴硬道:“你才是,别考砸了。”
“哼!”小东转头进了教室。
申论,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
下午13:30——16:00。
它考察的是应试者七种能力:阅读理解能力、分析判断能力、提出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语言表达能力、文体写作能力、时事政治运用能力、行政管理能力。答案并不唯一,有点小论文的性质,灵活性大。
董学斌不擅长申论,特别不擅长,纵然胡爷爷单独给他辅导过几天,有了那么一丝丝长进,可毕竟是临阵磨枪,他底子太差了。本来董学斌想的挺好,如果行测简单一点,他就靠着自己的实力答题,争取多拿下几分,等到申论考试时再用BACK抢别人试卷作弊。因为行测全是选择题,蒙也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答对呢,但申论不同,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门行测就出了岔子,不得已用掉了今天的BACK,下午的申论却束手无策了。
怎么办?
如果按照上午那种考试难度,自己申论一准是拿不到什么分数的。
莫非到此为止了?自己真跟当官无缘?
考试前的半个小时。坐在026考场内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董学斌敏感的察觉到了教室里稍显压抑的气氛,大家许是行测都没考好,以至于影响到了下午考试时的心情,一个个脸上均挂着几分严肃和凝重。
董学斌心里紧张地叹了口气,拍拍脸蛋,对天祈祷着。
他现在已经不期盼着自己能答对多少申论题了,只希望分数不要太低就好,这样的话,行测占了一定优势的他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超过基准线的希望。
呼,董学斌啊董学斌,你可一定要超水平发挥呀!
一点半,考试开始了。
拿到试卷的第一时间,董学斌就火急火燎地做起了第一题。
通读一遍资料,再看了一眼题目要求,他心都凉了。试卷果然延续了上午行测的难度,董学斌读了全文两遍,愣是没读懂什么意思,更别说怎么按题目要求回答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坏了!
要完蛋!
稀里糊涂地把第一题胡乱写完,他咬牙切齿地看向第二题。
“我国海洋资源丰富但人均占有少,渤海是我国最大内海,对东北经济非常重要…”
突然,董学斌咦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吧?怎么这么眼熟?
再看看第三题。
“针对我国公民存在的旅游不文明行为,给旅游主管部门写一份建议,要求是,建议合理可行,条理清晰,不超过400字…”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诶?”
“你怎么回事儿?”监考老师板脸看过来,“自己做题,嘴上别出声儿!”
董学斌忙道:“抱歉抱歉。”低头瞅瞅试卷,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又惊又喜地把目光挪到了第四题上。我了个去的!董学斌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得跟什么似的,目瞪口呆地用拳头捶了下脑门,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这就是申论题?
这就是申论题!?
一连问了自己三次,他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见时间过了半个小时,董学斌不再多想,拿起笔来开始快速作答。
笔锋行云流水一般,没有打一点磕巴。
那监考老师的注意力一直在董学斌身上,好像怀疑他作弊似的,溜达了一圈后就站在了他的身后,扫眼看看试卷答题卡。半晌过去,监考员面露一丝惊奇,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后才抬起头,和另一个监考员装好大家交上来的考卷,密封。
大家陆陆续续出了十五中。
等董学斌也要离开的时候,那监考老师赞赏地对他点了点脑袋,露出一个笑容。
董学斌受宠若惊地回了一个笑,表情僵硬地转头往外走。怎么回事?申论卷子到底怎么回事?
操场上,抱怨声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哎呀,这回玩完了,题太难了。”
“是啊,行测就够那什么的了,没想到申论也这么难,尤其第三题,有几个人能答对?”
“我也考砸了,唉,明年再考吧。”
十个人里有九个人愁眉苦脸,好像全没考好。
学校大门外,瞿芸萱和老妈正在树下的阴凉处等他,许阿姨也和他们在一起,看样子小东还没从考场出来。董学斌失神地迎了上去,见得老妈和萱姨期盼地要开口说什么,他突然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先什么也别说,妈,萱姨,我得马上去个地方,有特别急的事儿,您俩先回家吧!”
还没等老妈和瞿芸萱反应过来,董学斌就伸手跟马路边上拦了辆伊兰特的出租车。
“师傅。”他对司机道:“麻烦您,肿瘤医院。”
一进综合肿瘤内科区,他却惊讶的发现胡爷爷的病房居然没有人了,连东西行李也不在,找了个护士一问才知道,老爷子昨天晚上出的院,可能就是董学斌刚离开没多久的事儿。他马上取出手机查到了那天胡爷爷打到他手机上的号码,拨过去,只听那头响起一个女声,“您好,肿瘤医院住院部。”
不是胡爷爷的电话?那天他是拿医院电话给自己打过来的?
他又跑到护士台问了胡爷爷的电话和住址,但护士却说医院有规定,不能透露患者信息。
站在走廊上,董学斌呆呆望着那空荡荡的房间。
老爷子应该没有多少日子了,难道昨天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他?
对着那个病房,董学斌一低头,深深鞠了三个躬。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胡爷爷那天很肯定的告诉他申论一定会让他拿高分,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胡爷爷不让他把两人讨论的复习资料告诉给别人,也许是他儿子这次在京城出题,也许是他从其他渠道获取的,这次京城的申论考试,竟然有百分之七十的原题…胡爷爷都在之前给他辅导的过程中偷偷告诉了他!!
如此作弊的情况下笔试要是再过不了,那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十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家单元楼前。
董学斌是从十五中打车去的医院,又从医院打车回的家,所以速度上与坐公交车回来的瞿芸萱几人差不多,刚拐进小区,董学斌就看到了前面走着的老妈和许阿姨等人,叫了她们一声,快走了几步解释道:“妈,萱姨,刚刚实在抱歉,我那边确实有点事儿,就没顾上。”
“学斌…”老妈欲言又止,叹叹气,却没问什么。
楼道门口,下班回来的许科长夹着皮包从另一端走过来,“刚考完?笔试没问题吧?”
“我…我…”与进考场前的信誓旦旦相比,现在的小东满脸颓然。
董学斌有点好笑,心里也解气了一些。
“说话啊!”许科长板起脸道:“海关这头我都打好招呼了!”
许阿姨面色不太好看地拉了儿子一把,小东才支支吾吾道:“这回的申论太难了,而且出题方向特别偏,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我估计,嗯,我估计我就一道题有一些把握,其他的…其他的几道应该全答偏了,拿不到什么分,行测和申论加在一起的分数可能连基准线也过不了。”
许科长的脸阴恻恻的,“你怎么搞的?啊?不是复习好了吗?不是说没问题了吗?”
小东心情也是极差,“谁知道它那么难啊,能做对的绝对没几个人。”
许科长嚷嚷道:“别说题难!那是你没复习到位!”
“不赖小东。”许阿姨赶紧替儿子辩解道:“题确实太偏了,考场外面我听好多人这么说,不光是小东,大家都一样落榜,对了,晓萍他们家小斌也一样没考上,小东还好一点,起码行测题对了绝大部分呢。”
董学斌翻翻白眼,谁说我没考上的?
许科长怒道:“过不了面试分数线,说什么都白搭!”
许阿姨叹了一口气:“明年再考吧。”许科长气得喘了两口气,一甩手转身上楼了,许阿姨看看小东,转头对着董学斌的母亲道:“过几个月今年的国家公务员考该报名了,你儿子接不接着考了?”
老妈一咬牙,“…考!”
瞿芸萱安慰地拍拍董学斌的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明年接着考,有什么的?”
小东成绩一向优秀,这回连他都没考过,董学斌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这似乎是大家共有的想法。
小东阴沉地瞄了董学斌一眸子,跟着许科长上楼了。
董学斌知道老妈和萱姨是以为自己也没考好,摸摸鼻子,却没解释。
误会就误会吧,纵然自己过了笔试,他也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通过面试考,万一跟老妈说自己笔试不错,结果面试考却刷了下来,这大喜大悲的,还不给老妈血压弄高了?真要能考上再告诉她们吧!
吃过晚饭,董学斌不动声色地回到小屋,打开那台还是奔三CPU的破电脑,开始为面试考做起了准备,跟网上查着往年的面试题。
五分钟后,搜索毫无结果的董学斌才苦闷地想起来,自己报考的那个机关单位是根本没有自己的网站的,更别说公布往年公务员考面试试题了,连单位名称的文字性信息都少得可怜。
他报的是国安。
国安部全称国家安全部,也是警察系统,属国务院领导,正部级机构,在地区上都有下属部门,省里面设国安厅,地级市设国安局,京城因为是首都,是直辖市,所以比较特殊,市层面上也叫国安局,不叫厅,但级别上却是正厅级,区里叫分局,正处级机构。
提起国安这个神秘机构,大家或许都不陌生,搞情报的嘛。
不过董学斌听人说,国安的人也并不是那么神秘,要分所在部门。
比如他所报考的市国安行政部门,他们也正常上下班,也挤公交,也同学聚会,也可以告诉别人自己在哪儿哪儿上班,这个并不是什么秘密。董学斌的一个大学前辈就是考进了国安,他曾开玩笑地跟人说过,他们坐办公室搞行政文职的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下面情报人员的任何信息,国安也没什么好的,不能过量饮酒、不能瞎说话、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家庭住址啥的,限制太多,嗯,就是加班费比一般机关高一些罢了。
呃,其实真要说起来,也并不是董学斌向往这个共和国唯一对外承认的情报机构。
他是被逼无奈才报名的,没办法,招考单位的限制太多太多了。
比如,市公安局或区某安全监察局之类的,笔试除了行测和申论两科外,还要有一个专业科目考试,董学斌连俩都考不下来呢,怎么可能考的下专业考?所以想都不用想,直接放弃。
再比如,市政协和市教育委员会等大部分机构,有个报名限制是基层工作经验两年。
再比如,红十字会和文化局有的职位,直接一个党员才能报名就给挡死了。
再比如,区国土资源分局等大部分机构,招考学历限制是硕士或博士。
还有要会计证的,要文科生的,要身高180以上的,要女性的,等等等等。
董学斌最后才错愕地发现,自己能报的机关竟然不足百分之三,那百分之三中的几个冷僻点的街道办事处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应届毕业生也能要,可偏偏,人家就录一个人,可以预见竞争得有多么残酷,董学斌是肯定没机会的。
于是乎,心灰意冷的董学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旁听了市国安局办公人员来联合大学小阶梯教室的一次讲话。
原来国安也在招人,只要面貌身形上没有明显缺陷和特征,只要没在国外久居过,不限男女,不限党员,不限学科,不限工作经验,没有专业考试,谁都可以报考,而且听说今次公务员考的招录人数是4人,与其他机关相比,已经是非常宽裕了。
后来董学斌又打听到,国安招人一般只招应届大学毕业生。
因为他们还没有接触到社会,没有复杂的背景,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身上很“干净”,很“清白”,人家就喜欢这样的,相反,你出去外面工作了两年,经验是有了,可国安那边反倒不习惯招录这样的人。
所以,董学斌衡量了利弊,终于说服了母亲,报了这个他能考中几率最大的国安部。
但愿一切顺顺利利的吧。
第十一章 面试!
一天…
两天…
三天…
转眼不少天过去了。
因为在京城公务员考笔试阶段BACK发挥了不可取代的重大作用,尝到了甜头的董学斌这些日子都没有把每天的能力浪费掉,而是从各个角度对其做着尝试、做着研究。他今后是打算靠时间后退来改变现在穷困潦倒的生活的,所以对这个BACK,自然是要研究研究再研究,熟悉熟悉再熟悉。
多次实验下,收获是喜忧参半的。
实验的结果是:一,在平时说话聊天时,并不用避讳“返回”“后退”“BACK”等字眼,即使说到了或想到了,只要不是太过于刻意的情况下,时间都不会变化,只有当董学斌有意识地引导着自己想要后退时间,这个基础上再默念“BACK”“返回”“后退”等字眼时,时间才会发生逆流。
二,BACK或许真是个“无限”的能力,只要每天一过夜里零点整,新一天的BACK都会如期而至,没有一次例外,只是有一点董学斌没能试验成功,就是比如零点过两秒后使用BACK后退回昨天的十一点五十九分,但当时间再过到几十秒钟后的夜里零点时,也不会产生新一次的BACK了。
三,BACK前和BACK后的时间变化董学斌根本没法适应,一动不动还好,坐着也还好,但凡要是一分钟前在持续走路或者说话做动作的状态,BACK回去后的第一时间都无法反应过来,要不然就是脚下拌蒜摔倒,要不然就是接不上话,所以,这点在他脑子里存了一根弦儿,需要特别小心和注意,否则要跟大马路上BACK一次没站稳,再出了车祸可就歇菜了。
当然,经过这么多天的尝试,董学斌对BACK也适应了许多,不会每次都摔跤了。
另一方面。
关于面试考的温习董学斌也没有落下,他几乎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查资料背东西。官场上大大小小的条例,金融圈琐琐碎碎的规则,总之庞杂得很,能吸收的尽量都吸收进肚子里,多知道一点总没有坏处。
这天。
自家客厅里,老妈和萱姨强颜欢笑地说着一些欢乐的话题,虽然她们对董学斌没能考上公务员的事情很是遗憾和失落,但考虑到董学斌的感受,这些日子里她们对考试一事只字不提,只希望董学斌能尽快走出情绪上的困境。
“嘿,小斌你看电视里那河马,怎么长得那个样儿啊?”
“没错,长得真可乐,呵呵呵呵…”
“唉哟,那鹦鹉我也没见过,非洲那边鸟类品种太多了。”
看着老妈和瞿芸萱一唱一和的模样,董学斌抓抓头发,苦笑了一下,“妈,萱姨,你们看电视吧,我接着复习去了。”
老妈担忧地瞅瞅儿子,“离国考还早呢,适当休息休息,别太拼了。”
董学斌随口一嗯。
瞿芸萱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略微埋怨地摸摸他的后脑勺,“你这么多天就一个人闷在屋里,这样不行,来,看看动物世界歇歇眼睛,马上就吃饭了,待会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啊,想吃啥就跟姨说,知道不?”
“嗯嗯。”偷偷从领口瞄了眼瞿芸萱若隐若现的乳沟,董学斌眼馋地涌动着喉结。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响了。
“我先接个电话。”董学斌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往窗户边上的海棠花盆前走了几步,接起来听了听,“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董学斌吗?”那头是个女声,很细的女声。
“哦,我是,请问您哪位?”董学斌拿肩膀夹着手机,拿起喷壶来往海棠叶子上噗嗤噗嗤地打了打水。水雾在又青又红的大叶片上凝结成水珠儿,滴答,顺着叶尖滴落在花盆内干巴巴的土壤里。
只听电话那头的女声道:“这里是市国安局政治部,因为部门情况比较特殊,没有官方网站,也不会将报考者的笔试成绩和其他信息登载在网上,所以关于面试考的情况,我们用电话通知您一下,请您拿笔记录。”对方八成也是京城人,说话您您您的,威严中又不失礼貌。
董学斌听得一惊,才是反应过来,“啊,您稍等,稍等!”
老妈在沙发上狐疑道:“学斌,谁呀?”
董学斌急忙张牙舞爪地比划了比划,“妈,笔,给我个纸笔!”
瞿芸萱眨眨眼睛,弯腰把茶几底下的圆珠笔和一美廉美超市的广告传单递给他,“没看见白纸,这个行吗?”
“行行,谢谢。”董学斌把超市促销广告往窗台上一搭,嘴里对手机道:“抱歉久等了,您请说。”
声儿一顿,对方道:“是这样,您的笔试成绩已经通过面试分数线,总成绩排在部门所有面试人员的第四位,后天早晨九点,请到市人事局侯考室参加面试,地址是城西区莲花池东路甲5号白云时代大厦22层2216室…”
“好好,谢谢您,谢谢。”
对方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和要带的证件,才是挂下了电话。
董学斌有点兴奋,回过身将手机收进兜里,“妈,我后天上午得出去一趟,有点事,您可记得早点叫我,不能起晚了。”
老妈奇怪道:“你后天干嘛去?怎这么高兴?”
董学斌笑道:“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我先回屋了啊,复习复习功课。”
瞿芸萱一拉董学斌的母亲,下巴往小屋努努,“小斌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可能是。”老妈恍然大悟,“找个工作也好,跟家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说着,老妈对着电视机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明年的国考能不能考上呢。”
回到卧室。
董学斌将促销广告上的面试地址撕下来,叠了两下小心放进钱包里,仰头看着写字台上的几本面试考复习资料,他喉咙里低低祈祷了几声,紧紧攥了下拳头,终于到这天了,第四名?比预计的排名低了一些,看来今年报考国安的人还真是不少!
董学斌啊董学斌!
你可一定要考上啊!!
第十二章 刁难!
面试当天。
董学斌怕母亲和萱姨的期盼给自己带来太大的压力,也怕给她们带来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一直都没敢把面试的事情告诉她们俩,早晨喝了碗粥填饱了肚子,董学斌偷偷将准考证和身份证等证件揣进了兜口,出门坐车,一个人奔去了“战场”。
白云时代大厦。
22层是堆满了一排不大不小的办公室,每个门上都有牌子,地震局的,海关的。在问了一个路过的服务员后,董学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到了最顶头,才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找到了2216室,上面没挂人事局或政治部的牌子,只是用一张A4纸贴了“侯考室”三个字在门中央。
门大开着,里面有烟味飘出来。
看看表,离九点还差十多分钟呢,董学斌紧张地攥了攥拳头,咚咚在门框上敲敲。
“请进。”是个男人粗粗的声儿。
“您好,我是董学斌,今天来面试的。”
“哦,给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办公桌后面坐着两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一个四十五岁左右,高个儿,一个五十岁,矮个儿。俩人在确认了董学斌的准考证后,便挥手示意他坐下。办公桌外面空着的只有一把椅子,正对着两个中年人,还稍稍矮了一骨儿节儿,董学斌正襟危坐后,只感心中的紧张更甚了一些,心脏不争气地怦怦跳个不停。
不多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和高个儿矮个儿俩人点点头,坐到了办公桌后。
“时间也差不多了。”高个儿男人拿出一沓文件在手里,“咱们开始?”
董学斌生硬地说了一个字:“…行。”
不怪他忐忑,本想着以自己行测和申论的笔试成绩,在这次报考国安的应届毕业生里能拿个前三名的,可是那天电话里却从政治部那人嘴里知道了自己的成绩,是排在第四位的,也就是说,自己是第四个面试的人,而且只要一个不留神没答好题目,极为有可能被第五第六名超过,取代他的位置。
这次的国安局可是只有四个名额的。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现在的董学斌面临着人生最大的挑战!
那边,三个考官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高个儿男子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道:“对今年的股票市场,你有什么看法?”
来了来了!
董学斌脑子飞速转了起来,他炒过股票,在家里还有钱的时候跟老妈一起玩过一阵子,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加上电视新闻上也不时能听到盘面走向之类的消息,董学斌能回答的方面有很多,可刚要张嘴,他就想起胡爷爷早前嘱咐过他的一句话,不要小看每一道题目,其中都有它的深意在里面。
好险,差点把行情走势给分析了。
人家要考察的应该不是你会不会玩股票,而是别的什么。
董学斌一定神,沉吟着开了口,“上半年大盘盘式不错,呈稳固走高的态势,我觉得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从经济学的角度讲…”他是从股市盘面带出了对国家经济的分析,这些都是这半个多月来临阵磨枪补习过的知识,正好派上了用场,呃,当然了,如果说出彩的话也不算很出彩,毕竟是照猫画虎从书本上抄来的,但至少中规中矩,应该不会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保守点最好了,只要能守住第四位,这个公务员就跑不了了。
“…嗯,我回答完了。”两分钟后,董学斌长出一口气。
高个儿男人看看他,“没了?”
董学斌一呆,“…没了。”啥意思?答得不对题?
高个儿男人没再说什么,和矮个儿男人与中年妇女一起在桌子上刷刷写着,似乎是评语,旋即高个儿男子翻翻手里的卷宗,淡漠道:“如果你是公务员,基层单位经常通过网络向你提了很多意见,你怎么办?”
董学斌考虑了几秒钟,脑海里忽然闪过大前天背诵过的固定模式句,也就是类似于“假大空”的回答模式,觉着用在这里比较合适,就立刻拆分组装了一下,将几段语句在心中组合,“当前,网络成了汇集民意、反映民情的重要渠道,基层单位可以通过网络向上级机关提出自己的意见,及时地反映问题,作为上级机关,可以方便、快捷地作出反应…”背课文似的扔过去一大堆话,两分钟过去了,“…我的回答完了。”
高个儿男人抖了抖卷宗,“就这些?”
还不够?
董学斌闷闷地眨眨眼,干脆继续又从自己背诵过的段落中拿来了一段,“如果基层单位提的意见,是关于我们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方法的问题,我会汇集意见,召开部门会议,积极改正我们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方法,做好服务工作,如果基层单位…”又是说了两分钟。
妇女和矮个儿男人低头写着。
高个儿男人还是用同样的语气道:“没别的了?”
那妇女考官皱皱眉头,侧着脑袋看了高个儿男人一眼,没言声。
矮个儿男子倒是稳如泰山,用钢笔敲着桌子,自始至终都很少抬头。
“…嗯,没了。”董学斌这个郁闷啊,就不要再提了。
之后的几个问题也是,董学斌自觉自己回答得还算得体,可高个儿男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总是在他回答完毕后说上那么一句“没了?完了?就这些?其他的呢?没有了?”之类的话,好像董学斌答得很差劲似的。先不说自己回答的如何,单是高个儿男人这种语气,就很容易误导和影响其他两个考官评分啊。
晕,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哪有这么噎人的?
难道公务员考的面试全这样?不对啊,他可没听人说过啊!
董学斌心一沉,知道自己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而且还算敏感的他竟从高个儿男人的腔调里闻出了一丝刻意刁难的味道!
要坏!
要坏事儿呀!!
第十三章 如此神人!
刷,刷,刷。
卷宗纸张一页页翻过,规定的面试题似乎问完了。
被刁难了的董学斌有点气闷,但苦于不能发作,只好默默咬着牙。
高个儿男人手点着卷宗纸,半天没说话。他确实是有意要压低董学斌的面试分数,盖因前阵子出了笔试成绩和大致排名的第二天,他接了局里一领导的电话,领导特意点了过几天的面试和一个青年的名字,虽然没具体说什么事情,但高个儿男人知道,那青年是领导的外甥,这是想让他帮着给走后门宽宽手呢。
后来一查,果然,青年的笔试成绩排在第五,只要前四里刷掉一个人,第五就能上来。
前三个人已经面试完了,答得都还不错,所以高个儿男人把筛除目标选在了第四个董学斌身上,一来这人似乎没什么背景,平常家庭出身,二来他的分数最接近第五名,只要面试成绩上狠狠压一压,让他总成绩下滑到第六第七也不成问题。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对此,矮个儿男人和妇女都心知肚明。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董学斌的面试答题固然很一般,却也没有什么纰漏,要真不讲原则地死压他的分数,这个影响就不太好了,万一事后查出来,高个儿男人自己也没法抽身,太不划算了,于是乎,他动起了最后一道题的主意,按照事先讲好的,这次面试的最后一题可以跳出规定答卷,让考官自主出题。
董学斌还不知道,自己从踏入考场的那一刻,似乎就注定了失败。
“嗯,最后一道题…”高个儿男人苦思冥想地拧着眉,手敲着卷宗。
正当董学斌竖起耳朵准备听题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几个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地从敞开的门前路过。
一个年纪小的女孩嘻嘻笑着,“要买就买iPhone4啦,现在这个最流行。”
年纪稍大的青年道:“我还是习惯用诺基亚了。”
“咱们得支持国货啊。”另一三十多岁的男子道。
声音不小,董学斌和三个考官的眼神都看了过去。等几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离门最近的高个儿男人走过去把门一关,顿了顿,坐回到办公桌后面道:“最后一题,刚刚过去的那几个人,衣服和鞋子是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
“啊?”董学斌掏掏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高个儿男人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那几人衣服鞋子的颜色和款式。”
董学斌怔住了,他心神全在考官身上呢,哪儿会注意其他的?
高个儿男人瞅瞅他,“一个都答不上?”
妇女考官脸色微变,欲言又止地张张嘴,一摇头,还是没说什么。
我去!这叫什么问题?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随便看一眼就能记住对方衣服颜色甚至款式?又是这种面试的大考试,谁会花心思在这个上面?根本不可能!太欺负人了!董学斌实在忍不住了,不禁咬着后槽牙道:“抱歉,我不明白他们衣服鞋子的颜色和款式跟我这次面试考有什么关系!”
高个儿男人面无表情道:“考察的方面很多,比如你的观察力,比如你的记忆力,比如你的集中力,答不上来吗?”见董学斌气得脸色发白,高个儿男人在本子上快速写了写,“好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完蛋了?
这个职位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靠!董学斌狠劲儿也上来了,好,你不是要考我观察力吗?你不是要考我记忆力吗?你不是要考我集中力吗?行!
BACK!!
眼前风景骤然一变。
脚步声嗒嗒嗒嗒,“…iPhone4啦,现在这个最流行。”
“我还是习惯用诺基亚了。”
“咱们得支持国货啊。”
两男一女再一次从办公室门口走了过去,董学斌当即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盯着他们。
高个儿男人把门关上,原地想了想,坐回来翘起了二郎腿道:“最后一题,刚刚过去的那几个人,衣服和鞋子是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他当然知道对方答不上来,就算是自己刚刚有心注意了一下,也没看清几人穿得是什么鞋子,更别说款式什么的了,换了谁也一准抓瞎。
妇女考官有些看不过去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题要是有人能答上来才新鲜呢,但苦于上面领导事先打了招呼,她动动嘴,还是没出声阻止。
董学斌紧紧闭着眼睛,没出一声。
高个儿男人见状,“不知道?嗯,那面试完了,回去等通知吧。”说着,就要再本上写成绩。
慢慢睁开眼珠子,董学斌用淡淡的语气垂着眼皮道:“那个女孩儿,上身穿了件棉布料的吊带衫,橘黄色,下面是到膝盖的褶子裙,白色,鞋子是高跟凉鞋,灰色和白色相间,鞋面上有一朵花,是紫色的。”在高矮个儿男人和妇女考官仨人惊诧的注视下,董学斌继续道:“那个三十多岁的男的,上衣是咖啡色和白色相间的条纹T恤衫,领口位置搭着一条黄金项链,裤子是黑西裤,鞋子是黑色尖头的漆皮皮鞋,尖头位置有灰。”
高个儿男人手中的签字笔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咕噜咕噜,从桌面滚落在地。
董学斌做了个深呼吸,接着道:“最后一个青年,上衣是挂着织绣图案的休闲衬衫,衬衫是纯黑色,图案为龙,针线颜色很多,主要有金色和白色,裤子是灰色牛仔裤,软布料的,鞋子是帆布鞋,上面棕黄色下面灰白色,鞋带两边的不一样色,左脚是红色鞋带,右脚是绿色鞋带。”董学斌之前为了公务员笔试作弊,在瞬间记忆力上下过工夫,几天不用也依旧没有丢,他抬头瞧了眼几人,“…嗯,回答完毕。”
高个儿男人二话不说,抬起腿来就开门追了出去。
三分钟后,他错愕地走回了办公室,见妇女考官和矮个儿男人都投来询问的目光,高个儿男人失神地点了点脑袋。
妇女考官和矮个儿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个儿男人看怪物一样瞅了瞅董学斌,“嗯,很好,你…嗯…你回去等通知吧。”
董学斌站起来,对他们礼貌地鞠了鞠躬,“谢谢考官们。”
等董学斌一走,高个儿男人点上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长见识了啊。”
“谁说不是呢。”矮个儿男人苦笑道:“没想到还有如此神人,你说他怎么记住的?”
“我还想问呢。”妇女考完感叹不已,“他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扫了那么几眼,连鞋带什么颜色、鞋尖上有没有土都记下了?这已经不能用记忆力好、观察力仔细来形容了,太神了吧!?”
第十四章 考上了!
后天,早。
瞿芸萱家客厅。
董学斌和老妈本是打算叫上萱姨一起到南城买菜的,那边菜肉比较便宜,可是一进她家才发现小东和她母亲许阿姨正坐在沙发上跟萱姨聊着天,老妈也就没提这个茬儿,搬了把椅子加入了他们的话题。董家和许家的关系固然很差,尤其董学斌和小东一直不对眼,但京城人大都好面子,街里街坊见了面往往都会逢场作戏地唠叨几句家长里短。
“晓萍,听说你们家小斌最近一直复习呐?”
“是啊,再半年就该国考了,你们小东呢?”
“他也看了看书,不过只要下次的题不是太偏的话,肯定能考过。”
“唉,你儿子省心啊,不像我们学斌,打小学习成绩就不太好。”
董学斌闷闷不乐地捧着萱姨递给他的冰镇听装可口可乐喝着,没有掺和到她们的谈话里,前天面试结束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主考官对他有成见,那也意味着他几乎没什么通过的几率了,所以这两天董学斌心情不太好,连话都很少去说了。
“慢点喝。”瞿芸萱扯了张餐巾纸给董学斌沾了沾唇角的可乐,“想什么呢?”
见瞿芸萱对董学斌这么好,小东眼神一毒。
董学斌讪讪一笑,“想考试的事儿。”
瞿芸萱一叹气,“顺其自然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姨看着心疼。”
许阿姨很有优越感道:“是啊,我上回就说了的,应届毕业生能考上公务员的概率太低了,你应该先去社会上打拼打拼,长一些经验,过个两三年以后再花时间专攻国考,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不然,像我们一同事的孩子,从大学毕业后就国考京考的来回折腾,结果两三年过去了也还没有考上,白耽误工夫。”
瞿芸萱不爱听了,“那也不一定。”
许阿姨点点头,“运气好点的话,也许考个三次能过一次笔试吧。”
瞿芸萱摸摸董学斌的后脑勺,很是护短道:“我们小斌也聪明着呢,下次国考绝对没问题。”
小东把目光从萱姨身上挪开,望向了董学斌,近一个月的时间,已让小东从之前的低谷中走了出来,重拾了自信,“我笔试成绩出来了,行测85分,听说今年题难,考九十分以上的都很少,你多少来着?”行测85,那就是说小东的申论几乎没得什么分,不然过海关那一百一的面试分数线还是很容易的。
董学斌爱答不理地看看他,“我也忘了。”
小东一笑,“考得不好吧?用不用我给你补习补习?”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看书吧。”董学斌心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可能是当着萱姨的面儿,小东每时每刻都在表现着自己,“那行,有不会的题过来问我。”
许阿姨笑容满面地拍拍小东的肩膀,“我儿子行测考是强项,周围邻居家孩子这次考公务员的几人我都问了,谁行测题也没拿到80分以上,最好的一人才65分,差太多了,而且我们小东申论题虽然分数低了点,可比起别人也不算差,他们好多人申论题连十五分都没考过呢。”
老妈感叹道:“你儿子将来一准跟许科长一样,有本事啊。”
许阿姨呵呵笑道:“谁知道他以后怎么样呢。”
铃铃铃,董学斌的手机响了,他从兜口摸出来放到耳朵上,“喂?”
“喂,是董学斌吗?”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多大岁数,可能四十,可能五十,也可能六十。
“我是,您?”
“这里是城西国安分局政治处,市局早上把政审结果送过来了,通知你一下,下星期一早上九点来城西分局政治处报到,你拿笔记一下地址,在城西区自新路口东五十米马路南侧,没挂牌子的那个大院就是,因为情况特殊,我们不会发报到证,你只需要带上身份证、户口本、毕业证的原件和复印件就可以了。”
董学斌都听呆了,“啊?您是说…是说…”
对方用公式化的语气道:“你已经通过公务员考试和政审,我们这边比较急,所以要求报到时间比其他机关早,如果你有其他原因无法在下星期五之前报到,局里有可能会取消你的录取资格,请务必注意。”
董学斌急急道:“不是不是,我没问题,下星期一肯定到。”
“那好。”电话里有纸张翻动的声响,“你被分配到的部门是综合处,至于具体的,等你报到时再说。”国安不像其他机关录取考那样在报考之前就填写详细部门的,而是只有“行政部门”这一大类,具体要看人家怎么分配。
“好,好,谢谢您了。”
“就这样。”嘟嘟嘟,那头挂了线。
收好手机,坐回椅子上的董学斌情绪波动很大,手都有点抖了。
老妈关切地一看他,“是不是找到工作了?什么公司?待遇怎么样?”
许阿姨道:“对,先上班,一边上一边再考公务员,阿姨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见怪,这样就算下次还考不上,你也月月有工资能养活自己。”
小东高人一等地瞧瞧董学斌,“那公司月薪有两千吗?”
董学斌懒得跟他置气,正襟危坐地朝着母亲的方向,“妈,跟您说个事儿。”
老妈眨巴眨巴眼珠子,“啥?”
董学斌清了清嗓子,“嗯,那什么,咳咳,我考上公务员了。”
老妈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咳嗽着将茶杯放下,“你说什么?考上啥了!?”
“我说我考上公务员了。”
“胡说八道。”老妈瞪了董学斌一眼,“哄妈开心呐?”
瞿芸萱也好气地掐了他胳膊一把,“连面试考都没有就成公务员了?你个小家伙,啥时候这么有幽默细胞了啊?嗯,没关系,不就一次考试嘛,下回努努力就考过了,别成天想着它了,想点开心的事儿。”
董学斌哎呀了一嗓子,“妈,萱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啊,真考上了,人家已经电话通知我了!”
“啊?”老妈、瞿芸萱、许阿姨、东子几人全都愣住了!!
第十五章 今后的路!
瞿家。
客厅。
吃了一惊的老妈急忙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瞿芸萱怔道:“考上公务员了?你行测和申论不是没考好吗?”
“这个,咳咳,不是没考好,是你们理解错了,从头到尾你们也没问我考的如何如何呀。”董学斌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来我一寻思面试考还没谱呢,就没跟你们说,免得白高兴一场,嗯,前天早上我不是出门了嘛,去的就是面试考,人家问了几道题,我答得不太理想,加上排名在第四位,心里觉着可能过不了了,谁知道刚刚人家来电话了,让我下星期一到城西分局报到,说被录取了。”
老妈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嘴唇哆嗦道:“真考上了?你没骗妈吧?没骗妈吧?”
董学斌道:“呵呵,我哪敢骗您呀。”
许阿姨的唇角僵硬住了,“是不是弄错了?你笔试过了?多少分?”
董学斌瞅瞅他俩,“行测和申论加起来将近一百三十分。”
“一百三?”东子倒吸着冷气道:“你考了一百三!?”
“真是妈的好儿子,真是妈的好儿子!”老妈眼泪泉涌似的滴答滴答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激动得抓住瞿芸萱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芸萱!你听见了吗?学斌考上了!学斌考上了!我儿子是公务员了!”
“我听见了,听见了。”瞿芸萱替她擦擦眼泪,“这是好事儿,您别哭啊。”
老妈泪流不止道:“我是高兴,是高兴!”
瞿芸萱笑着敲了董学斌脑门一下,“臭小子!好样的!真给姨争气!”
董学斌鼻子也酸酸的,勉强挤出一个笑。
哭了一会儿,老妈总算止住了泪水,擦着脸急忙道:“芸萱,你中午别做饭了,上我那儿吃去,我待会儿下楼多买点菜,好好准备一顿。”转头望向许阿姨和小东,“你跟小东也别走了,上我那儿去。”
许阿姨表情一滞,强笑道:“不了,我…我们中午还有事。”
小东咬着牙道:“妈,走吧。”
瞿芸萱客气道:“再待会儿吧?”
“回去还有事呢,你们聊。”
许阿姨拉着小东站起来,临出门前,小东用妒恨的眼神看了董学斌一眼,再也没了往日的傲气,和许阿姨一起灰溜溜地离开了瞿芸萱家。看得出,董学斌出人意料地考上公务员一事对他们娘俩打击很大。
他们走后十多分钟,楼上传来哐当哐当砸东西的声音,隐约间能听到喊声。
“别打孩子了!”这是许阿姨的声儿,“快别打了!”
“爸!啊!”
“你个兔崽子!连董家的小子都比你强!看我不揍死你的!”这是许科长的怒吼。
“啊!啊!”
听着小东惨叫连连,董学斌心头无比舒爽。
中午吃饭时,兴奋得晕头转向了的老妈破例喝了两杯冰镇啤酒,“学斌,你可给妈长脸了,呼,这么多年了,妈就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来,你再给我倒上一杯,我得把这瓶酒喝干净了。”
董学斌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给老妈和萱姨分别倒酒。
瞿芸萱嘱咐道:“少给栾姐倒点,别醉了。”
“不碍得,不碍得。”老妈笑得合不拢嘴,端着杯子在半空,“芸萱,我敬你一杯,这些天要不是你忙前忙后地帮衬小斌,又给他洗衣服又给他做饭,小斌也腾不出那么多时间复习功课。”
董学斌一听,赶快举起杯,“萱姨,谢谢你。”
瞿芸萱连连摆手道:“栾姐,小斌,您俩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我这命都是小斌救的,咱们仨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啊,来,我岁数小,算我敬您才对,干杯。”
傍晚。
送走了瞿芸萱,回小屋的老妈哼着一首八十年代的老歌,打开行李箱整理着东西。
董学斌不舍道:“干嘛这么着急走?再呆两天呗?”
“乡里快开学了,本来前些天就准备回去备课的,可看你那个样子妈不太放心,就没走。”老妈满脸挂着欣慰的笑容,“你现在进了政府机关,妈跟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了,是该回去喽。”北河省跟京城紧挨着,倒是不远,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
董学斌帮着母亲把两本初中语文教材拿过去,“那明个儿我送您,您路上可注意安全。”
老妈笑着一回头,“不用管我了,你进了机关以后自己多留神,那儿可是咱们国家竞争最残酷的地方,咱们家一没背景二没钱,平头老百姓一个,想升个官肯定没那么容易,所以啊,当不了领导也没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了。”
董学斌一嗯,“我记下了。”不过这话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要是换了两个月以前,董学斌觉着自己只要能找份月薪两千的工作,有个相貌身材不算太难看的女人肯嫁给他,俩人贷款买房有个自己的家,这样的生活就足以让他很幸福了,他又怎能想到,两个月后自己的生活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居然也有考上公务员的一天!
自从得了那莫名其妙的能力,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官?好像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了。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今后该朝哪个方向奋斗?
入夜,躺在沙发上的董学斌抱着后脑勺陷入了沉思,既然有机会进了体制,既然有了BACK这么不可思议的能力,他觉得有必要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讲,以董学斌平平凡凡的条件,在体制里摸爬滚打十几二十几年,能混上个副科他就应该偷乐了,但是,现在的董学斌却有让时间倒退的能力,在权与财的角逐中,总能做些什么吧?
要不然,把奋斗目标定在正科上?乡长镇长或者县局一把手?
六十岁退休前拿到正科级?呃,是不是太没追求了?
那就正处级?汗,这叫不叫眼高手低呀?他连副科都没什么机会升任呢,正处就更遥远了。
可是…
不一会儿,他拿下手来在大腿上用力一拍,“决定了!”
愿望或目标的话,还是“远”一点的好。如果不考虑可行不可行,他当然想从科员升到科级,从科级升到处级,从处级升到厅级,从厅级升到部级,从部级升到国级…对!目标就这个了!
他要进中央!
进政治局!!
——董学斌在心底暗暗许下了这个很不讲道理的心愿!!
第十六章 综合处办公室
周一。
晨,八点。
顶着凉爽舒适的空气走在去城西分局报到的路上,想着自己前两天一时头脑发热定下的长远期目标,董学斌自己都有点脸红,他现在刚半只脚迈进了机关大门,还进政治局委员呐?如果让老妈或同学知道,估计得笑话死他吧,不过董学斌并没有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是真打算一步步地实现它。
城西区自新路。
十字路口西侧。
看看表,刚八点二十,离九点的报到时间还早得很,董学斌就跟路边一推煎饼车的摊儿上买了个不要薄脆的煎饼,在后面一没开门的盗版书店前一边避风一边吃着。董学斌对这边还算比较熟悉,他考公务员笔试的十五中考点小东门就在前面的胡同里,人行横道对面是健宫医院南门停车场,再往东是陶然亭公园北门。
刚吃完煎饼,眼不前儿马路上一辆公交车进站了。
后门下来了一个回头率极高的身影,那是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三百斤的重量级青年,岁数看起来和董学斌差不多大,腰宽脖子粗,一脸横肉的样子煞是有点彪悍,周围几个上班族都把他当混子了,看见他都躲着走。
下了车,那又高又胖的壮汉青年左右看看,迈着大粗腿朝董学斌走了来。
就在董学斌以为自己大白天碰上劫道的了时,壮汉突然在他身旁一米外的台阶上蹲下,一伸手,摸摸窝在书店铁门墙角处的一只脏乎乎的流浪猫,再拿手指头挠了挠小猫的脖子窝儿,猫咪舒舒服服地一眯眼,喵呜地叫唤了一声,旋即用低下小脑袋,用舌头舔了舔壮汉青年的手。
“你饿了吗?”壮汉的嗓音异常柔和,“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去?”
猫咪喵呜喵呜地叫,还用小瓜子抓抓他。
壮汉哄哄它,赶快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根双汇火腿肠,拨开喂它,“小乖乖,慢点吃,别噎着你。”言情举止和凶悍的长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董学斌有点不适应。这人,还挺有爱心的嘛。
耗了耗时间,总算到了八点五十分。
董学斌与壮汉擦肩而过,一转身,朝一个挂满铜锈的破铁门走去。远处看,大院里有两栋七八十年代的旧楼,铁门紧关着,只有左侧一小传达室边开了个一米的小口,几个推着自行车的人陆陆续续走进去。董学斌总觉着自己走错了,与想象中的办公环境相差太远了,门口连个警卫啥的也没有,与其说是国安,这儿更像个国营企业车间。
门前光秃秃的,没挂任何牌子。
董学斌眨眨眼,试探着跟在一个推二八自行车的中年人后面一起往里走。
“诶,你,等等!”传达室大爷从窗口上探出脑袋,皱皱眉,“你找谁?”
董学斌忙道:“您这儿是国安城西分局吧?我今年考的公务员,政治处让我星期一上午九点来报到的,我叫董学斌。”
传达室大爷一哦,摸起座机电话打了一个,十几秒钟后,大爷放下电话对董学斌点点头,递过一张登记表来,“签个字就进去吧,政治处在东南边那灰楼的二层走廊最里面,你直接过去就行了,别到处瞎转悠。”
“好,谢谢您了。”
“不客气。”
大院里的气氛跟一般机关似乎不太一样,京城人爱客道,见了面往往都会问几句没营养的话,比如“吃了吗”“来了啊”“感冒好了没”“送你儿子上学了吗”等等等等,可在这里,几个同事见了面就默默点点头,顶多看到了领导后叫上一句主任或者局长,多余的话很少说。
灰楼。
二层走廊。
董学斌跟墙上看到了政治处字样的牌子,不过里面有好几个小办公室,他不知道该进哪个,正犹豫着呢,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呃,居然是方才跟车站碰见的那个壮汉青年,他也是国安的?
“麻烦问下。”董学斌跟他打听道:“我是公务员报到的,请问该去哪个办公室?”
壮汉一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来报到的,也正找地方呢。”
董学斌呃了一声,“这可巧了。”空气一顿,他俩都沉默了下来,董学斌敏锐的感觉到自己俩人好像都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咳嗽了咳嗽,他就率先道:“那个,对了,我叫董学斌。”
壮汉憨厚地笑了笑:“我叫孙壮,大学刚毕业,原来寝室的兄弟都叫我桩子。”
握握手,他们俩简单客气了几句后,便一起进了旁边一个办公室,别说,还真碰对了,里面的一个穿着便装的科员让他们坐下等等,待一个自称政治处副主任的中年人进屋后才开始给他们办手续和说明一些守则与注意事项。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副主任抿了口茶水,“大概就这样,你们分配的部门是综合处办公室,听说最近挺缺人的,你们待会儿稍微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就来正式上班吧,至于警服嘛,等订做好了再发给你们,反正咱们这边除了去市局出席一些重大会议外,国安警服基本用不上,也不是急事儿。”
说罢,他便让那科员带着董学斌和桩子去“认认门”。
综合处在一楼,办公室是一个隔断式的小区域,里面有八九张办公桌。
那政治处的科员一进屋就道:“来新人了,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家认识一下,这是董学斌,这是孙壮。”
董学斌觉着第一印象非常重要,立刻谦逊道:“我刚来,什么规矩也不懂,还请您几位以后多多指点。”
桩子一看,忙嘴笨道:“我也是,请您大家多多指教。”
里面几人上下打量着他们。
其中一女孩开朗地嘻嘻一笑:“别客气啦,进了办公室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嘛。”
那政治处科员又对着董学斌俩人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五六个人,“周主任看病去了吧?好像不在,嗯,这是谭丽梅,那边是老严,郭攀伟,郭顺杰,常娟…”
第十七章 科员们
周二。
城西分局,综合办。
今天是董学斌第一天正式上班,他的办公桌被分到了靠近窗户的一个角落,太阳穿透窗子直辣辣地晒在桌面垫着的玻璃板上,又热又刺眼,拉了拉窗帘才挡住了一些。董学斌正对着的是桩子的办公桌,俩人脸对脸桌对桌,中间只有两个十七寸电脑显示器和一本翻在1月份的台历挡着。
办公室内,除了董学斌和桩子,其他几人都挺忙碌。
站在复印机前的那个活泼女孩儿谭丽梅匆匆整理着文件,头也不回道:“郭顺杰,我这儿腾不开手,帮我复印点东西,局里急着用呢。”
二十八九岁的郭顺杰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我也忙着呢,你找别人。”
办公室里年纪最大的老严稳如泰山地坐着看晨报,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长相尖嘴猴腮的郭攀伟低头写着什么东西,“等我写完的,马上过去。”
最后一个叫常娟的少妇正拿着小镜子用眉笔画眉呢。
董学斌眨巴眨巴眼睛,合上键盘,马上自告奋勇地走上去,“谭姐,我来吧。”
“好好。”谭丽梅把手里弄好的文件往董学斌怀里一塞,指挥道:“会用复印机吧?先放稳对齐,再按那个大扭,对,单面的,总共印出四份来,然后装订起来放那儿就行了,对了,你刚刚叫我啥?谭姐?嘻嘻,可别这么称呼哦,我上学早,也刚毕业了一年,估计还没你和孙壮大呢。”
“我也帮忙。”无所事事的桩子也快速走过来。
谭丽梅大大咧咧道:“行行,你们一个印一个订,最好快点,领导等着用呢。”
嘎吱嘎吱,等复印机印好文件,桩子笨手笨脚地将其装订上。
这时,就在董学斌俩人弄好资料后,一直低着头的郭攀伟和画眉线的常娟刷地一下站起来,几乎是齐声道:“我给送去。”说罢,他俩对视一眼,常娟妖娆地一笑,说:“我送政治处和机要处的吧,你送局长那儿。”分好了文件,郭顺杰正儿八经地理了理衬衫领子,常娟仔细打了打粉底,俩人才出了办公室。
董学斌和桩子看得有些纳闷。
谭丽梅倒是见怪不怪,对着他俩背影撇撇嘴,“干活时不见多积极,一听要见领导就争着抢着去,哼。”
董学斌刚来,实在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就笑了一下,没插话。
忽然,郭顺杰招手道:“小董,小孙,过来下。”
董学斌俩人迎上去,“什么事?”
“这几个表格你们都复制一份,EXCEL会做吧?按照我这个格式把表做出来,内容什么的直接从旁边的WORD往里拽,复制黏贴的就行了,千万别粘错了啊,这个表中午之前要用的,待会儿打印出来。”语气上看,郭顺杰倒像极了领导,发号施令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待董学斌和桩子去做表格后,他就清闲了下来,捧着杯子喝着茶,上网浏览着几个淡水观赏鱼的论坛。
董学斌和桩子完成了表格任务,郭顺杰拿过来一看,微微点头道:“嗯,挺好。”
谭丽梅笑着打趣道:“郭领导,现在午休了,我们可不可以吃饭去了?”
郭顺杰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我是啥领导呀,别踩呼我啊。”
那边的郭攀伟一看表,立马收拾皮包往胳肢窝下一夹,“我去医院看看周主任。”走了。
常娟扭着小腰起身道:“今儿个有人请客,不跟食堂吃了。”
“小董,小孙。”一上午都没言语的老严挺和善地对俩人笑笑:“没买饭票呢吧?走,先用我的。”
董学斌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您了,我俩随便跟外头吃点就行了。”
桩子道:“对对,谢谢您。”
谭丽梅热情道:“外头能有什么好吃的?别看咱们食堂小,伙食也很不错呢,来来,我带你们去,老严同志,我可把人抢走了啊,让他俩用我饭票吧。”
老严慈眉善目地一笑:“行,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我看这俩小伙子挺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