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阁静静的,只能听到屏风后轻微的水声,半响,雨烬披衣走了出来,宽大的软袍下,锁骨性感,完美的身材若隐若现,高挑秀雅。
风云轻躺在锦被中痴痴的看着雨烬一步一步的向着床前走来,觉得整个身子都是热的。如玉的指尖跳开帘帐,雨烬站在床前看着风云轻。眸光潋滟。
风云轻也看着雨烬,哝哝软软的鼻音道:“雨烬,你在诱惑我……”
“能诱惑到轻儿,雨烬庆幸有这么一副皮囊……”雨烬声音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如玉的手刚要掀开锦被,只觉微雨阁有一丝异样清冷的风流入。顿时止住了手,缓缓回身。
风云轻也在同一时间向着窗外看去,来人的气息太熟悉。拥着被子立即的坐起身子。
“蓝焰打扰七小姐了!”外面蓝焰的声音传来,停在了距离床前的几步外。
推开被子立即的下了床,风云轻走到窗前,向着外面看去,只看到一团朦胧的黑雾包裹着一袭黑衣熟悉的人影,是蓝焰。脸上先前的潮红和身上的热度瞬间的退去,看着蓝焰:“可否是你家世子有事?”
雨烬先是一怔,眸光微微一暗,便也释然,缓步也走到窗前,站在风云轻的身边看向窗外。
“世子身体不适,如今血吐不止。性命堪忧。”蓝焰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
“怎么会这样?”风云轻面色一变,立即的走离了窗前,伸手打开了门,看着蓝焰,小脸有些白。
“七小姐去蓝王府看看就知道了。在下先告退。”蓝焰清冷的声音看了雨烬一眼,足尖轻点,一团云雾消失了身影。
“雨烬,我先过去了。”风云轻刚要抬步跟上,然后想起身边站着的雨烬,回头道。
“嗯!去吧!”雨烬点点头,伸手扯过风云轻的外袍给她披在身上,转眼间就给她系上了纽扣:“路上小心!”
“好!”风云轻再不停留,足尖轻点,转眼间如一缕清风向着蓝王府飞去。
与蓝焰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了风府。
香雪阁内,梅如雪和玟初正在下棋,两个人同时的抬头,远远地看到两道云雾的黑影融入夜色中,向着蓝王府而去。两双眸子微微的眯起。
“看来你说对了!”只是一眼,梅如雪回头,看了玟初一眼,淡淡的道。没有喜也没有悲。
玟初抿唇不语,执白子的手有些微的轻颤,但也只是片刻,便恢复平静清凉,白子落在棋盘的一角,声音清冷:“我说对了不是正好么?”
“的确。”梅如雪声音意味不明,手中的黑子揉捻着:“毕竟他和你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你确定你不去蓝王府?”
“不去!”玟初毫不犹豫。
梅如雪不再言语,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玟初又执起一子,二人你来我往的继续走着,似乎刚才短暂的插曲没有出现一般。
但是两个人的棋招还是有了细微的变化,彰显着淡然的外表下不能平静的心,只因为那个匆忙跟随蓝焰去蓝王府的人儿,若是蓝笑倾真的有事儿,她该会伤心吧!
想起她会伤心,两个人的心底都掀起一丝痛楚和烦闷。
须臾,玟初伸手一推棋盘,坐着的身子站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梅如雪看着玟初的背影,也缓缓的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如玉的指尖轻轻一抚,棋盘便散了,他静然的看着棋盘,半响对着身后一招手:“隐!”
身后的暗影一闪,无声无息的立在蓝笑倾的身后。一言不发。
“去蓝王府。”梅如雪淡淡的道。
身后的身影一闪,来也无声无息,去也无声无息,隐在雾里,只觉蓝王府方向的暗夜沉了沉。
梅如雪静静的坐在院中,伸手入怀,一个小小的黑色瓶子握在手中,轻轻的揉捏着,半响,又放回了怀里。
风云轻的身法很快,本来就轻功天下第一,如今凤缘天下大成,虽然蓝焰比风云轻早走了一刻,但是两人几乎同时的到了蓝王府。
刚一进入海棠苑,风云轻敏感的发现满院的海棠花再不是以前娇艳欲滴,开的如火如荼的盛艳情形,而是繁华暗淡,枝叶耷拉下来,一点儿生气也无。
要不是先前云伴月说这只是他施展灵气维持的海棠常开不败,风云轻看到这样毫无生气即将枯萎的春色估计会不能自己的。
不理会怔愣的看着她的蓝焰,风云轻看着蓝笑倾的房间亮着,脚步还没站稳,便急急的向着门口走去。推开门直接的进了屋子。屋内被夜明珠光华照的亮如白昼。
蓝笑倾躺在床上,一张如诗似画的容颜面色苍白没有半丝血色。嘴角有着淡淡的血迹,柯伯正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盆子,风云轻看到盆子里面是鲜红的血。
“怎么回事儿?”风云轻一阵风似的从门外刮了进来,小脸惨白的看着蓝笑倾,目光定在柯伯手里一盆子血上。
从风云轻刚一进院子,蓝笑倾就知道了,此时见她神色焦急的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微微一怔,苍白的脸色笑了一下:“没事儿!别担心。”
“七小姐!”柯伯给风云轻躬身见礼。
“没事儿怎么会这样?这一盆子血……”风云轻转头看着蓝笑倾,显然是不信。
柯伯刚要说话,蓝笑倾点头示意柯伯走下去,声音微微沙哑:“去请御医,一切都按照先前的部署照做!”
“是!”柯伯身子一颤,应了一声,端着盆子走了下去。
风云轻转头看着蓝笑倾,伸手扯过他的手,搭上了他的脉,面色再次白了一分:“怎么会这样?你的身体如今不应该这样才对?”
“你先坐下,还有时间,我们慢慢说!”蓝笑倾顺势的拉过风云轻的手坐在他的身边,短短几日不见,就跟好久没有见到了一样,他贪恋的看着风云轻焦急惨白的小脸,觉得整个心都暖了下来:“你别慌,哪里有大限将至而没有前兆的?我只是做做前兆而已。如果要是身体真的没有病症,突然就身去,怕是无人能够信服。”
风云轻慌乱的心顿时的因了蓝笑倾的话止住了,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再次的拉过蓝笑倾的手细细的给他把脉,然后眉头皱起:“你吃了什么?如今身体已经濒临枯竭?上次寒毒创伤的内腹虽未修复彻底,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明明可以坚持一年的,如今便是真的十日不到了。”
蓝笑倾浅笑:“伴月早上离去时曾来了一趟,他动用灵力对我身体造成的一种假象,你别担心。”
“是这样?”风云轻看着蓝笑倾,感觉抓着他手腕的指尖都是森森的寒凉。触感是如此的真实,根本就来不得半丝的虚假。她的医术虽然比不上云伴月,但是自认在天下也是少有,如今真实的触感下不由得怀疑。
“是!”蓝笑倾点点头。
风云轻松开蓝笑倾的手,仔细的看着他的脸,目光定在他的眸子上,一字一句的道:“你是不会扔下我离开的对不对?”
“对!我不会扔下你的。真的只是表象。”蓝笑倾看着风云轻的小脸,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映着清晰的恐慌之色,心里顿时暖暖的,伸手拉着她的身子抱进自己的怀里:“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尘儿已经融入了倾的血脉骨髓,我怎么舍得离开。”
紧贴着蓝笑倾的身子,风云轻眼中有两滴清泪滴下:“真的,你不嫌弃我脏么?不嫌弃我身边不只是就有你么?蓝笑倾,我怕……我怕你真的会借助这次假死变成了真的。扔下我不管,那样我也会死的……”
“不会。”蓝笑倾摇摇头,抱着风云轻的手臂紧了一分:“在我的心里,尘儿是世间最纯净的人儿,我爱若至宝。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倾无所求,只求在尘儿的身边有一席之地。不敢向上天借求太多幸福,生怕老天爷会遭了妒忌,将我这幸福给要走。”
风云轻身子轻轻的颤着,不语。“即便是做了蓝王府和南阳的千古罪人,倾也在所不惜。等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我一定负荆请罪于列祖列宗之前,哪怕是烈火焚身以赎今日之罪。我也不放尘儿。”
(本章完)
第365章
“蓝笑倾……”风云轻眼泪顿时汹涌流出,声音哽咽,是满心满肺的感动和幸福:“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我……我如今……”
风云轻刚要暗自悔恨自己有了蓝笑倾居然还贪恋雨烬和云伴月,但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哽咽的说不出。她同雨烬和云伴月在一起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而且也没有半分的虚情假意。蓝笑倾的情意不能负,他们的情意同样也不能负。
“嘘!”蓝笑倾如玉的手指按在了风云轻的唇瓣:“我都知道。这不怪你。只会让我更加的爱你,因为尘儿太好。”
风云轻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只能将头埋在蓝笑倾的怀里,声音沙哑哽咽:“蓝笑倾,他们……我……不怪我……”
“呵,我知道。”蓝笑倾轻笑:“我不会介意的。”
“你不介意么?难道你不爱我?”风云轻闷闷的道。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不是不介意,是很介意,但我愿意包容他们。爱你就会爱你所爱。”蓝笑倾一字一句在风云轻耳边轻声道。
“蓝笑倾……”风云轻眼泪流的更凶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好?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罪人,一点儿也配不上你……”
“被尘儿所爱是一种幸事。倾庆幸能够遇到尘儿并且爱上。”蓝笑倾用手轻轻的给风云轻擦拭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心疼道:“别再哭了,我会心疼的。”
“嗯!”风云轻抽噎着止住了泪水,趴在蓝笑倾的怀里不起来。
蓝笑倾抱着她,房间静谧。两个人相互偎依,风云轻感觉蓝笑倾的身子终于暖了一分,想起那株被她放好的千年雪参,不由得道:“云伴月施展灵力对你如今身体可有损伤?不若我现在就回府取来,将那株雪参给你服下。一日不曾服用它,我的心便替你担心一日。”
“不要!”蓝笑倾摇摇头,看着风云轻担忧紧张的眸子,轻声道:“如今还不能服用。我身体有枯竭才对,千年雪参可解世间百毒,可修复脉象,也可破解了伴月的通灵咒。皇上定会派三位天师前来给我诊治,届时能瞒过一般御医也是瞒不过那三位元老的。所以还不能用。”
“那他们就检查不出云伴月的通灵咒么?”风云轻蹙眉,然后看着蓝笑倾,脑中灵光一闪,指尖轻轻一划,鲜红的一滴血滴进了蓝笑倾的衣服内。然后她的手迅速的按在他的脉搏上。面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尘儿……”蓝笑倾对于风云轻的举动不由讶异出声。看着她的神色,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颤。
“蓝笑倾,你敢骗我!”风云轻忽然阴沉着眸子看着蓝笑倾。
“尘儿,你说什么?”蓝笑倾的身子一颤,凤目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还再骗我么?你的身体枯竭是真的。是真死。云伴月并没有对你用什么灵力,否则根本瞒不过那三个老头子,除非是真死才能瞒过他们。”风云轻坐着的身子猛的站起来,死死的看着他,将他那一丝细微的慌乱看尽眼底:“你当我是傻子么?只有真的脉象枯竭,真死才不会有任何的漏洞。亏我还在这里听你不要我担心什么的鬼话连篇。原来你是真的没有十日之命。”
“尘儿……”蓝笑倾的脸色一白。伸手去拉风云轻的手。
被风云轻一下子打开,双眸死死的看着他:“你敢骗我?蓝笑倾,你要是嫌弃我你可以明说,你嫌弃我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可以明说,你不要我也可以,可是你不能骗我……你就这么假死变成真死,你要我情何以堪?”
“尘儿你……”白玉的手被打出了一片红痕。蓝笑倾脸色苍白无血色的看着风云轻。连唇瓣都白无血色。
风云轻眸中溢满痛苦,看着他:“我最不相信的便是自己的医术,所以才被你这些所谓的话所骗,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你在骗我么?”
蓝笑倾看着她,风云轻慢慢的将自己的指尖伸出到他的面前,指尖有鲜红的血迹滴出,她声音冰冷:“我告诉你,我的血可以破解云族的灵咒,而刚刚我指尖划破,你的脉象根本还是没有一丝变化。你身体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蓝笑倾身子一震,低下头不敢看风云轻。
“蓝笑倾……你好……你好狠!”风云轻看着蓝笑倾,身子轻轻的颤栗,手指指着他,指尖都是轻颤着,半响吐出一句话,心伤如骨,声音冷冽成冰。
“你既然真的想死,那我成全你。风云轻在此立誓,蓝笑倾与风云轻从此刻起一刀两断,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不得相识相守。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一句话,指尖轻轻一扫,额前的一缕青丝飘落,冷冽的寒气从她周身弥散开来,眼前的身影一闪,人已经快若闪电的从窗子离开。
蓝笑倾猛的一震,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风云轻,只看到一缕青丝飘落,那人儿早已经无踪无影。
“尘儿……”蓝笑倾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坐着的身子直直的栽倒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蓝王府大门口响起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
风云轻拉着玉无情上了车,将伞收起。看了一眼华美的车厢,便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壁上,清冷的声音透过车帘子传了出去:“走吧!”
陈公公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再看二人都坐上了车,不由得道:“公主!皇上并没有召见玉公子!”
风云轻淡淡的道:“他是给我撑伞的。无妨。”
玉无情听了风云轻的话面色平静,淡淡的瞥了一眼被安放在一旁的伞,没有一丝表情。
“起驾!”陈公公不再多言,喊了一声。车撵平稳的走了起来。
一路无言,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宫门口。车撵停了下来。车外陈公公的声音传来:“奴才见过九皇子殿下!”
“嗯!”楚缘夕应了一声,目光定在车厢紧闭的帘子上,淡淡的道:“下车吧!父皇在等着了!”
素手慢慢的挑开帘子,风云轻透过雨幕向前看去,只见楚缘夕如初见一般,一袭黑色的锦袍站在宫门口,有一个小太监给他打着伞,正面色淡淡的看着她。当看见车里的玉无情,清淡的面色一沉。
风云轻似乎没看到楚缘夕一瞬间沉了的脸色,帘子挑大了一些,玉无情当先跳了车,然后不顾自己身上淋雨,将伞打在后下车的风云轻头上,护的滴水不露,自己的身子有一半已经淋湿。
风云轻下了车,动手将伞往玉无情那边推了推。男的温润如玉,女的绝美娇柔。楚缘夕看着这一幕,面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转身也不理会二人,向前走去,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皇已经等了你半日了,还不快些!”
风云轻扯了扯嘴角,跟上他抬步向前走去。
皇宫风云轻只来过两次,就是很久以前楚朝颜被雨烬的影月给抓了来救他一次,再就是大婚那日来过一次,虽然只是两次,入眼处是层层屋宇,重重楼阁,但风云轻的记忆天生的好将整个皇宫的情况摸的很是清楚。至少不至于迷路。
大婚那日是由陈公公带着她走正门直线入了朝阳殿,如今跟在楚缘夕的身后,则是向着后面拐进去。穿过几道门,几道桥,来到了独立于重重殿宇最中间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正寝殿。
正寝殿是皇帝的寝宫。风云轻看到正寝殿三个字,打在伞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分。第一个感觉则是老皇帝病了。
老皇帝也算是一个好皇帝,听说二十多年在位,从来就没有一日耽搁早朝。如今昨日蓝笑倾的打击定是太大,更可况昨日顶着夜色来回的奔波了皇宫和蓝王府,他行将朽木的身子定是受不了了。
走到正寝殿的门口,楚缘夕收了伞,对着门口躬身:“父皇,可是醒着?”
“嗯!七丫头可是来了?”老皇帝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回父皇,正是!”楚缘夕回头看了风云轻一眼道。
“七丫头进来,其余人都在外面吧!”老皇帝似乎轻轻的咳了两声道。
楚缘夕不再言语,侧身让开。风云轻回头给玉无情一个宽慰的眼神,抬步走上前,陈公公立即的挑开了帘子,风云轻走了进去。
入眼处一片明黄的色泽,金碧辉煌的晃人眼睛。琉璃碧瓦,珠明玉翠。几根大柱子支撑着房梁,柱子上雕刻着盘旋向上的腾龙。
老皇帝躺在明晃晃的龙塌上,着了一件黄色绸缎的衬衣,脸色苍白,除了一双老眼有神外,看起来就是一个干巴巴垂垂老矣的老头。
偌大的侵殿内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空荡荡的有些慎人。
风云轻看到老皇帝愣了一下。如此苍白的脸色,还有印堂已经呈现淡淡的青色,只观面相,老皇帝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本章完)
第366章
“咳咳……”老皇帝再次咳了两声,拉回了风云轻一瞬间的怔愣。
“云轻参见皇上!”风云轻走到距离侵榻三步开外,收了刚才一瞬间心口的复杂情绪,对着老皇帝躬身。
“七丫头,不必多礼。”老皇帝拿开了捂着嘴的锦帕,对着风云轻困难的摆摆手。
风云轻直起身,看着老皇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锦帕上,小脸一白,只见锦帕上有淡淡的血迹,不由开口:“皇上您……云轻去请御医进来!”
“不用!”老皇帝摇摇头,嫌恶的看了一眼锦帕上的血,随手扔掉,对着风云轻摆摆手:“七丫头,扶我起来!”
风云轻上前,伸手去搀扶老皇帝,一手不着痕迹的扶在他的手腕上,小脸再次一变,心中顿时如云翻滚,面上不动声色的扶起老皇帝坐起来,伸手扯过软垫给他垫在背后。
老皇帝再次摇头:“不用了,咱们走到桌前,你陪朕下一盘棋。”
风云轻一怔,随即担忧的道:“皇上,您的身体……还是休息的好!”
老皇帝摆摆手:“朕这副身子无碍,还死不了。扶我起来!”
风云轻一看老头坚持,便也不再劝说,而是抚着他下地,走到软榻上坐好,才发现那里早已经摆好了一局棋。
“我执黑子,你执白子!开始吧!”老皇帝支着身子靠在软榻上。伸手拿起了白子,对着风云轻道。
风云轻看着棋盘,点点头,伸手拿起了白子:“皇上先请!”
老皇帝也不客气,开始执子走了起来。风云轻也慢慢的落子,老皇帝下的漫不经心,风云轻每落一子也是漫不经心。偌大的殿中只听到落子的声音和老皇帝偶尔一两声的咳嗽声。
仿佛真如老友下棋,别无异常。风云轻发现老皇帝的棋艺真的是很好。都说观其诗人,他看出老皇帝虽然漫不经心,但走的每一步都跟仔细斟酌一般,严谨而密不透风。
开始风云轻到真是藏了心眼应付,但是渐渐的一环套一环下来,她便不能等闲视之了。也渐渐的认真起来。老皇帝偶尔蹙眉,偶尔深思,落子也渐渐的慢了起来,风云轻的落子也同样慢了起来。
这一盘棋一下便是半日的时间。可是极坏了等在外面的几人。
楚缘夕来回的在大殿门口踱着步子,玉无情则是面色平静的靠着柱子闭目养神,陈公公则是眼睛一眨不眨焦急的看着面前紧垂着的帘幕。要不是里面偶尔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声,他们怕是早冲进去了。
太阳偏西十分,里面的一局棋还没有下完。远处传来车撵脚步声入了正寝殿,倒是没有小太监高声喊叫,楚缘夕三人听见声音回头,只见德贵妃莲步轻移的走了过来。
玉无情睁开眼睛,淡淡的瞥了德贵妃一眼,楚缘夕则是停住了脚步,对着德贵妃躬身:“儿臣给母妃请安!”
“夕儿免礼!”德贵妃端庄高贵的走来,满头朱钗随着她停住脚步而轻轻的晃动。
“玉无情见过德贵妃娘娘!”玉无情淡淡的躬身。
德贵妃凤眼对着玉无情周身打量了一遍,然后温和的道:“玉公子免礼!”
“母妃如何来了?”楚缘夕看着德贵妃道。
“你父皇身子不好,听说午时都没用膳,我熬了补汤,给你父皇端来。”德贵妃看着紧闭帘幕的大殿,微微躬身,缓缓开口:“皇上,妾身……”
话刚说了一般,眼前紧闭的帘幕挑开,风云轻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德贵妃,微微点头:“轻儿见过姑姑。”
“轻儿?”德贵妃故作惊讶的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风云轻:“你怎么会在皇上的侵殿?”
“皇上闷了,特意宣云轻来下棋。”风云轻淡淡的瞥了一眼德贵妃身后宫女端着的补汤:“皇上下了半日棋累了,歇下了!”
“皇上身子如今抱恙,你如何能让他陪着你下了半日棋?简直胡闹!”德贵妃顿时嗔怒的看着风云轻。
“皇上有命,云轻不敢不从!”风云轻冷淡的瞥了一眼德贵妃,看着依然下着雨,虽然不若先前的雨大,如今细雨朦朦,但也爱是要用伞的,抬步走到玉无情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姑姑要没事儿,云轻告退了!”
说完也不理会德贵妃,抬步向外走去。玉无情也抬步跟上。
“你……”德贵妃气怒的瞪着风云轻的背影,连忙走了两步拦在她的面前,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风云轻,你手中的凤印可是灭门大罪!”
风云轻停住脚步,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德贵妃,淡淡的道:“即便是我手中有凤印的事儿张扬的天下皆知又如何?姑姑,你可别忘了,是始祖皇帝对不起凤家,更何况云轻如今的身份地位,天下又何人能奈我何?”
看着德贵妃微白的脸色,顿了顿又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要是灭门也有你一份呢!”
德贵妃的脸色再次一白:“你……”
风云轻清冷的一笑,懒得理这个想要做太后的女人,对着身后的楚缘夕道:“表哥,那天的话我可是说的清楚明白,如果有人再要不知进退,我是不会客气的。”
楚缘夕的脸一白,随即淡淡的道:“我记得呢!”
风云轻不再言语,很快的走出了正寝殿的门。德贵妃双眸喷火的瞪着风云轻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回身看着楚缘夕:“都是你养虎为患,否则她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嚣张?”
“母妃说错了!儿臣没有资格做那养虎人,更何况她可不是一直虎,而是带刺的凤凰。自始至终你在宫中的所有一切和地位可是依靠的风府。母妃莫要忘了。”楚缘夕冷淡的看着德贵妃,要不是母亲从中阻拦,她没准如今就是自己的皇子妃了。
“你……岂有此理!你是怎么跟母妃说话呢?”德贵妃顿时恼怒的瞪着楚缘夕,这个儿子从小到大,虽然在她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的对待过她,尤其是从遇到了风云轻之后。
楚缘夕不再言语。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德贵妃也只是气了一下,便抬步向着寝宫内走去,如今皇上一日不如一日,她可要好好的为夕儿打算。太子虽然早立,但毕竟差一步之遥也不是皇帝,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父皇歇下了,母妃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楚缘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拦住了德贵妃的路,清淡冷厉的吩咐侍卫道:“来人!贵妃娘娘累了,仔细着送她回宫!”
“夕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掌控母妃?”德贵妃顿时凤目圆瞪。
“都听到了么?”楚缘夕不理德贵妃,对着两边的侍卫沉声道。
“是,九皇子殿下!”两边的侍卫立即应声,躬身走到德贵妃面前拦住寝宫门口:“娘娘请!”
“楚缘夕!我是你母妃!你这样做是不守孝道,以下犯上!”德贵妃顿时气怒的大喝。
“谁在外面吵吵?扰得朕不得好睡?”侵殿内老皇帝疲倦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德贵妃刚要再说什么,顿时噤声。
“回皇上,是臣妾顿了补汤,知道皇上没用午膳,如今时候不早了,仔细龙体,给您送来。”德贵妃立即道。
楚缘夕静默不语。看到德贵妃前后反差的变脸,只觉得一阵嫌恶烦闷。他的母妃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那把椅子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么?他也想过为了要轻儿夺得这个位置,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不在此,志不在此,而且也天生对皇宫的厌恶之下实在做不来。便也作罢了!
“朕不想吃,你退下吧!”侵殿内老皇帝威严的声音传出,静默了一会儿道:“夕儿进来!其他人都下去吧!”
德贵妃脸色不好的看了楚缘夕一眼,随即压下心中的火气,对着楚缘夕轻声道:“好好侍候你父皇!”
楚缘夕无奈的点点头,抬步向着侵殿走去。德贵妃见楚缘夕这次很乖顺,火气消了大半,轻移莲步,由宫女搀扶着,太监打着伞,上了轿子,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出了正寝殿。
楚缘夕前走的脚步停住,看着德贵妃的轿子离开,前呼后拥,浩浩汤汤,似乎有些明白她母妃为什么非要他夺得那个位置了。习惯了站在高处,他不会怀疑一个女人也有着对权力的渴望。
暗叹了一口气,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风云轻和玉无情很快的便出了皇宫,车撵等在宫门口。风云轻看着车撵,缓缓回身,向着正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淡然平静的小脸一片凝重,眉眼间染上了深深的沉重之色。
也只是一瞬间,便当前上了车撵,玉无情随后跟上。
车撵缓缓的走了起来,风云轻身子靠在车壁上不断的揉着额头。玉无情则是体贴的给她拿过一个垫子靠在身后,风云轻对着玉无情暖暖一笑,这个冷血的家伙除了杀人似乎如今也会很多事儿,刚要说话,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本章完)
第367章
仔细的用鼻子去闻,那香气似乎又没有了。风云轻再次的用手揉揉额头,疲倦的喃喃的道:“我这两日一定是梦魔了,血蝙蝠早就几年前就被我和死狐狸给连窝都端了,如今怎么会又出现呢!”
玉无情刚才沉浸在风云轻暖暖的笑里,一时间痴迷没听到她说什么,如今见她嘟嘟囔囔,不由得轻声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