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东西一天在宋家,她就一天不安心,所以必须要拿到手!
闫宁对着门口的护卫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轻言了几句。
不过,只要那个傻小子没有怀疑她,一切都好办了。拿到了东西,扮演五年多所谓好伯母的游戏就终于可以结束了。
末了,闫宁的嘴角上扬起了恶意的笑容。
必须要斩草除根,将所有证物铲除干净,也让沈家最后一丝血脉在世界上消失!
沈君逸坐在房里,明明已经是深夜,不知为何,他却一点倦意也没有,反而觉得头胀胀的,脑中所想的,以及眼前浮现的皆是宋晓最后望着他绝望失望的神情,通红的双眸,以及离开时不断颤抖的双肩和哽咽的抽泣声。
——君逸,你别开玩笑了…
她苦笑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轻喃着她的名字。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
她期盼又忐忑的眼神,让他差点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
——我以为这段时间,你多少都会被我打动,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别这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沈君逸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无助地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
宋晓,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滑出,掉在了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沈君逸茫然地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是支白玉簪子,他的眼睛微微一闪,闪过复杂的情绪。
沈君逸刚要捡起时,就见宋晓从地上捡了起来,她的手纤细修长,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长发,然后将白玉簪子轻轻地插进他的发丝里。
“喜欢吗?”宋晓的脸上满满是笑,望着他的眼神柔情一片。
——君逸,我喜欢你,留在我的身边吧…
这样的告白,从一开始就极其令人心动,极其灵人沉醉,也极其令人愿意为之而忘记一切。
他想,若自己当时真的放下一切,忘却一切,那该多好啊…
沈君逸望向房中的镜子,镜子里自己根本没有插上什么白玉簪子,没有宋晓的笑容,没有宋晓轻柔的话语,甚至于那根白玉簪子都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在嘲笑着他什么。
沈君逸的脸泛着诡异的白,嘴角始终挂着轻嘲的笑容。
宋晓,别出现在我眼前了好吗?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皇宫。
凤清歌快步地向着御房走去,月光下,她的脸色凝重一片,眼中更是闪烁着复杂,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母皇,清歌求见。”
等了许久,门终于缓缓地被人推开。凤清歌以为母皇终于见自己,满怀欣喜地抬眼望去时,却见一个精致漂亮,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从殿中缓缓走出,目光含笑地望着自己。
凤清歌瞧见男子,不知为何无端地紧张起来,她直退了好几步,才开口道:“儿臣给父君请安。”
严清筱对着凤清歌勾起的一抹几分妖娆的笑容,凤眼微微上翘,皆是妖娆入骨,仪态万千。
他用手指了指屋内,悄声道:“你的母皇最近因为皇太君的事累极了,刚才才躺下呢。有什么事吗?明早再说吧…让你母皇好好休息…”
凤清歌的手指玩弄着衣角,她低头道:“好,谢谢父君。”说着,转身要走。
严清筱望着凤清歌的背影,声音有些哽咽道:“清歌,你还不愿意跟为父多说说话吗?我以前说凤晗的坏话是我的错,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凤晗也已经离世了,你还不愿意原谅我吗?凤晗在你心中的地方难道就比你的亲生父亲还重要吗?这几年,你向我请安的次数有多少。遇见我,每次都不说几句话就走。我连说句关心你的话都没有机会…你难道真的那么讨厌我这个父亲,不愿看见吗?”
凤清歌的脚步一顿,心中充斥着愧疚。她对于自己的父君,除了最初他恶声诅咒凤晗时讨厌外,后来只是习惯性地回避了。久而久之,相处的时间少了,她感觉面对面更加尴尬了,便减少了请安的次数。
凤清歌转过身,拉了拉严清筱的衣袖,小声道:“父君对不起,是清歌错了。你还是清歌的好父亲,清歌没有讨厌你。”
严清筱绽开了一个漂亮的笑容,他牵起凤清歌的手,轻拍道:“你我父女二人好久没有闲聊了,今日,愿意去为父那陪陪我吗?”
“自然愿意。”
来到凝花宫,凤清歌突然笑道:“父君,你知道我刚才在路上听到了什么?竟然有位宫女说,严贵君和七殿下走在一起简直不像是父女!好像兄妹…哈哈,我就想父君那么年轻美貌,说不定几年后就是姐弟了!”
严清筱笑了起来,满怀温柔地望着凤清歌,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真调皮!”
凤清歌突然想,自己的父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两人随意闲聊了一番,凤清歌有意地将话题引到了凤琳的身上。
“父君,你知道太女姐姐她…最近在做什么吗…”
严清筱黑眸潋滟,闪着不知名的亮光,最终化作一抹柔软的微笑。
他朱唇欲启,笑道:“你为何这么问?你的皇姐自然在为国事操劳呢…倒是你,最近可有用功?”
“自然有!”凤清歌急急为自己辩护。
严清筱瞥了她一眼笑道:“是吗?我听人说你最近一直向外乱跑…我和陛下给你送去的世家公子的画像你看都不看一眼,莫非在外有心仪之人?什么时候决定娶夫呢?”
“没、没!”凤清歌舌头打结道,“父君,你想多了…儿臣暂时不想成婚…”
严清筱拿出手绢擦了擦凤清歌的额头,轻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
牢狱很冷,冷风不断地从窗内呼啸而入。宋晓紧缩成一团靠在墙上,月光扑洒而下,照映着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容。
“君逸,我好冷,抱抱…”她嘴里呢喃着什么,忽然被冷得惊醒。
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家里大大软软的床铺,不是沈君逸温暖的怀抱,喷血的镜头,而是一张破陋的草席,一堆散发着臭味的草堆,以及几只在角落里叽叽喳喳跑来跑去的老鼠们和一群窜来窜去的小强们。
这环境是在是太糟糕了!宋晓抚了抚额头,都怀疑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睡着的…
她挪动了一下脚,发现脚上被绑着粗粗重重的铁链。她伸手去摸时,发现手疼得让她差点惊叫。
啊,她想起来了。
在月光的晕染下,宋晓望着自己红肿青紫的十只手指苦笑了起来。
——如果招的话,就画押,不招的话,就上刑。宋小姐,你要选哪一个?
这么彬彬有礼的询问,让她都忍不住的以为自己是人而不是犯人了呢…
——其实招了比较好,最多判个几年刑…还能免去皮肉之苦…
如果招的话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她又不是傻子,到时候给她堆一堆罪名,她百口莫辩。
后来,似乎是痛晕了过去。
宋晓静静地靠在墙壁上,等着月色下沉,暮光缓缓升起,阳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脸上。
其实十指连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因为,她心底的某个部位,正刺痛得让她恨不得将其从胸口挖开。
沈君逸,你想走就走,我自然愿意你平安无事。就算是你之前千方百计利用我,我也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你又何必在走之前,说那么绝情的话语…
因为,如果某一天我受不了重刑,我可能真的会屈打成招;又或许某一天我会死在牢里…你说得对,我们可能再也见不了面了。那为何不在最后的时候,说一句喜欢呢…就算是骗骗我又如何?骗骗我也好啊…
111刺杀
“沈君逸丢下休书离去了,不知所踪,宋晓死活不认罪,刚用了刑,晕了过去。”
“让她在牢里呆几天,上上刑,再嘴硬的人也是会松口的,到时候将罪名按在她头上,林家就安全了…至于沈君逸,这傻孩子,在我那呢…”
“他在你那,难道他发现了…”崔侍郎担忧道。
“是太女殿下为了保护林家陷害宋家的,我可是他母亲的至交好友,可是他的闫伯母呢。”闫宁的眼中浮现着笑意,轻轻道,“不是吗?”
原本她想一网打尽,没想到沈君逸和宋晓早有休书,竟让他逃脱了这次逃狱之灾。
“呵…闫相真狡猾,每次恶人皆是本王,好人皆是你…什么时候你我反过来做一回?”一锦衣女子眉目一挑,潇洒地跨入房内,倒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对着闫宁笑道。
“太、太女殿下…”崔侍郎慌张地跪倒在地。
“起吧。”凤琳笑道,“崔侍郎演得妙让本王叹为观止,这次做的不错,本王会在母皇面前举荐你成为刑部尚书的。”
崔侍郎欣喜道:“谢谢太女殿下。”
凤琳望向闫宁,目露疑惑道:“既然沈若轻的遗孤在闫相的府上,为何不将他斩草除根,省得夜长梦多,祸患无穷呢…”
“他说东西还在宋家,官兵搜查他不方便拿出来,所以,我刚命人速速将人撤离,方便沈君逸过几日回去拿沈若轻的遗物。既然他还没有怀疑我,那自然…要加以利用呗…”
“他既然在,那我们现在在这会不会暴露?”崔侍郎担心地问。
“他现在恐怕在房里睡得香吧,因为我在饭里下了药呢…”
闫宁得意的话还未说完,一阵白影忽然从她面前闪过,带着一股令人压抑不安的气息。忽然,她的手背一阵刺痛,她低下头,望着刺穿她手背的银剑失声尖叫了起来。
银剑在她的尖叫声中缓缓地抽出,鲜血不要命地向外喷涌着,闫宁害怕地捂着手,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人?”沈君逸甩了甩手上银剑,血液飙撒在他的脸上,缓缓地流淌在他的脸上,带着鬼魅一般的凄美。他笑了,轻轻道,“若说的是你府上的护卫,他们恐怕此时正睡得香呢!你们现在浑身无力吧,因为我在水里下了麻药。真是讽刺呢,你想迷晕我,却反而被我下了药…”
“君逸贤侄,你怎么突然突然…”闫宁捂着手,痛心道。
“还装?”沈君逸笑道,“太女殿下都在伯母您家聚会了呢,若真为我母亲报仇,怎么笑得如此之欢。”
闫宁挪动了一下嘴唇,却被沈君逸冷冷打断:“我知道闫伯母肯定会说这是演戏,获得太女殿下信任而为之…不过,我根本不信呢…”
他弯□,轻轻道,“当然,如果闫伯母帮我杀了太女殿下,我就另当别论了。”
闫宁轻颤了一□子,有些恐惧地望着沈君逸手里的剑在她的胸口比划着。
突然,沈君逸将剑搁在凤琳的脖颈上,冷冷道:“太女殿下,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被饶过一命的闫宁慌张地在旁喘着粗气。
“你要杀了本王?”因为中了麻药,凤琳只能干瞪眼望着沈君逸,“你今日而来是不是想为你母亲报仇?那我告诉你,沈若轻究竟是怎么死的…”
凤琳说话的期间,一支箭朝着沈君逸的背部飞速刺来。沈君逸专注钳制着凤琳,又被她的话语所吸引,根本没想到背后有人。等他反应过来侧身逃避的时候,箭仍然直直地扎入了他的小腿。
左腿忽的一痛,沈君逸一个踉跄。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刚才被他所制的凤琳竟在他侧身躲避的空隙,被人营救了过去。
沈君逸喘着气,将腿上的剑拔出,快速封了穴道止住了血.他目光冰寒,冷冷地望着凤琳身边一左一右的两名黑衣女子。
“你以为我们中了麻药和迷晕了闫宁府上的护卫,你就能安然无恙了?”凤琳冷笑着,眼中戾气闪过,“你可别忘了,皇女的身边可都是有暗卫的!而今日本王的身边,可有着四名高手!瓮中捉鳖,你只有一人,你觉得你能逃脱得了吗?”
沈君逸回头,瞧见闫宁的身边站着一名黑衣女子,正为她包扎着手上的伤势,而闫宁脸色虽白,但目光如鹰地与他对视,而之前吓得屁滚尿流躲在桌子底下的崔侍郎的身前也站着一名黑衣女子保护着。
凤琳冷哼地一声,下命令道:“速速将他捉拿!抓到者重赏!”
挟持不了人质,对方两人虎视眈眈地朝他逼近,沈君逸的脸色瞬间沉了沉,随后他突然笑开了,笑得很开心,仿佛有什么好事即将发生。
地面又湿又冷,宋晓蜷缩在地上,她在这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天,受潮的房间,馊掉的饭菜,脏乱的环境,不断刮入冷飕飕的凉风,以及每隔一个时辰的审讯逼问。
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再和那群蟑螂老鼠呆一天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再上一次刑自己的双手恐怕就要被废了!
宋晓的脸诡异地通红着,额头布满着虚汗,双手红肿不堪,浑身战栗着。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打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望着她,呼喊着她的名字。
“晓晓,晓晓…你没事吧…”
“晓晓,我来接你了…”
“晓晓,醒醒!”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扶起,那个人的怀抱熟悉又温暖,带着淡淡舒服的清香味。宋晓勉强地睁开了一个眼睛,意识有些朦朦胧胧着。
她挪动了一下唇瓣,带着微微的惊喜:“君逸?”
对方的声音蓦然沉了下来,有些难过道:“宋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他会来救呢吗?!他早就抛下你了!他早就舍你离去了…”
但不管对方怎么怨念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宋晓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她很安心地躺在了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做起了美梦。
苏晔叹了一口气,求助地望向他身侧的女子。
苏晔一个人是抱不动宋晓的,所以自然得凤清歌出马。她将宋晓从牢里抱出时,才发现宋晓的身子滚烫无比。
她急急地苏晔道:“宋晓可能染上了风寒!”
凤清歌将宋晓抱上了马车朝着最近的一家医馆而去,她不停用湿毛巾为她降温,为她擦身以及换衣。
凤清歌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也不想做这种事,她可是皇女啊!但刚才,她瞧见苏晔要扒宋晓衣服时吓得半条命也没了。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再喜欢,她的皇弟怎么能做这种有损清誉的事。于是,在苏晔奇怪无辜的目光下,她只能将活揽了过去。
但不知为何,她怎么规劝,她的皇弟仍不知羞,竟然还盯着她为宋晓换衣,擦身等。哎,这是何等的执着啊。
凤清歌为宋晓换衣时,看到了她遍体鳞伤的身体,一道道鞭痕皮开肉绽,令人心惊,她一回头,果然看见苏晔泪眼汪汪,死咬着唇瓣,拳头紧握着,目光恨恨的,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宋晓的手青肿不堪,很难想象她曾经有一双漂亮纤长的手指。宋晓不过在牢狱里呆了一天一夜,整个身体却已经如此破落不堪了。
审讯犯人常用的手段就是用刑,若犯人晕了,再用冷水泼醒。宋晓身上的伤很严重,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再加上被泼了几次冷水,才导致发了寒热。
如果,今日没有救出的话,宋晓或许…就撑不过几天了…
大夫正为宋晓治疗着伤口,消炎抹药,用纱布包扎。
苏晔在旁根本帮不上任何忙,甚至在宋晓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声音时,他有种想要哭的感觉,但他仍然固执地站在床边,守着宋晓,一直等到大夫说无碍,才放下了心来。
宋晓不应该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脸上不应该这般了无生气,她应该面带笑容,充满活力。她原本只是一个家族的大小姐,过着衣食无忧,快乐富裕的生活。她不必有很高的追求,不必去赚很多很多钱,她原本可以娶一个夫郎,纳几个小侍,幸幸福福地过着日子。
可是,她却遇到了沈君逸。自从遇到沈君逸后,宋晓从来没有安宁过。如果不是沈若轻给了宋鑫什么东西,宋家会被人针对盯上吗?如果不是要帮助沈君逸,宋晓会陷入这个漩涡吗?
苏晔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唇瓣。
当初他就不该撮合他们!当初他就应该反对到底!即使被宋晓讨厌,他都应该反对,将沈君逸这个讨厌鬼从宋晓身边赶走。
可恶!
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晓晓!
苏晔的拳刚要朝墙上砸去,却被人紧紧地握住。
“苏晔…”凤清歌轻轻道,“宋晓没事…你别责备自己…”
是啊,他为什么要责备自己…对不起宋晓的人是沈君逸啊!
不过现在宋晓救出来了也好,这样她就能看清沈君逸的真面目了。反正都休离,一拍两散了!他绝不会让宋晓再去找沈君逸,也绝不会让沈君逸再缠着宋晓!
想到此,苏晔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个笑容,他对着凤清歌真诚的感谢道:“谢谢你…谢谢你将宋晓救出…”
凤清歌的嘴唇微颤了一下,最终将想要说的话语咽回了喉咙。
她伸出手,摸了摸凤晗的脑袋,笑道:“因为,我是你姐姐啊。”
“现在休息吧。”
“不,我要等宋晓醒来。”
宋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柔软舒适的床铺,暖暖的阳光缓缓地洒下,到处透着暖和和静谧。
身侧空空的,宋晓不由张口喊道:“君逸,君逸?”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干涩,微弱无力。
门帘被掀起了一角,宋晓抱怨地抬起头:“你怎么起床了还不叫我?”
然而,却看见苏晔站在门口,眼中布满了血丝,黑眼圈浓浓的,一副憔悴的摸样。
“苏苏,你怎么了?”宋晓奇怪地问,“昨天没睡好吗?”
苏晔口气怪怪的:“其实昨日没睡好,我已经三天没睡好呢,谁让某人这只大懒猪睡到现在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