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

第七十九章

裴菀书惊讶于自己的感受,她不讨厌这个男人,而且也不惧怕他,反而有着深深的怜悯。

“你到底是谁?”

她声音颤颤的,既是因为冷,又是因为心头深处隐藏的恐惧。

“我是谁?”他似是嘲弄自己一样笑了起来,“我是谁?曾经意气风发的皇子,逍遥江湖的剑客,追随朋友至死不悔的兄弟,为了情人生死不计的男人,一个被所有人背弃又被他们鄙夷,到头来一无所有的可怜虫!”说着他笑了笑,声音越发好听起来,“你还想知道我是谁吗?”

“想!”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酸。

“你想听故事吗?”他笑着转身,知道她看不清,所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黑暗中的她,没有几分“她”的影子,但是那眼中的泪光却一样让他心疼,也欣慰。

“想!”她拖着长长的尾音,笑了笑,却道,“你先说你是谁吧!我来问,你来答,这样更有意思!”

现在她断定他们是在一个冰窖中,如果两人一起说话,自己或许坚持的能够久一点。虽然冷,可是她却觉得血液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让她不会过分难过。

“我姓花,我叫花追风!”他轻轻地笑起来,有一种孩子气,喘了口气,他又道,“花追风也不过是师傅随性给我的名字,我被父母抛弃,由师傅抚养成人。虽然没有见过父母,但是我也不想念,因为师父给了我所有父母能给的,我的童年并不凄苦,很开心!”

裴菀书默默地听着,被他声音的暖意感染着,他骨子里的温暖让他的声音像阳光一样纯净。

“你的父母也许是有苦衷的!”她叹了口气,怎么会有父母不要儿女的呢?突然心头一阵酸疼,可怜的沈醉,却是被他的父皇那样狠狠对待的一个。

“也许吧,反正没有爱也没有恨!后来他们找我回去,我也没觉得如何,没多久厌倦了便去闯荡江湖,在南梁之地遇到了名满天下的楚王殿下!那时候的他神采飞扬,英俊不凡,像天地间自然而生的玉兰树,我被他吸引,与他结为兄弟,快意江湖。在那里我们各自认识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巧合的是,她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蝶字。我们约定以后我们的儿女,可以结为夫妻或者兄弟姐妹,一生一世,永远都是好朋友。”

裴菀书笑起来,泪水却滑下脸颊,抬手擦了擦,笑道,“你们江湖人就是奇怪,动辄指腹为婚,你们怎么知道孩子们就喜欢?”

他也笑起来,回头看着她,暗昧不明中,她的泪水晶莹剔透,凝聚内力,借住微弱的冰光,他能清楚看见她的模样。

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却又欢快起来,“缘分是前生注定的,虽然我没有孩子,也许本该有的吧!”他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又变成一声叹息。

“后来呢?”她不由被他的故事吸引,猛然间想起他现在的样子,只怕并不能如人所愿。

果然,他冷冷地笑了笑。

“我那个兄弟,乃人中龙凤,爱慕他的女人何止成百上千?”他似乎很骄傲,却又透出一股愤怒,“人总是被欲望驱使,总是想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有个深沉城府的哥哥,他喜欢着一直主动追求弟弟的那个女人。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他不惜背弃自己的父皇和弟弟,卑鄙地做了皇帝。他逼着那女人做了他的皇后。由爱生恨的女人,总是那么可怕。她说如果他能将楚王爱的女人弄进宫来,拆散他们,她就一生都服服帖帖地做他的女人。他们父皇死了,急召楚王回京。那些坚持先皇意欲传位于楚王的人也被屠杀殆尽。”

裴菀书猛地握紧了拳头,她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原来什么都没猜到,当初年酒伦说那些话只怕也是混淆视听而已。

这才是真相吗?

一时间心乱如麻,又听他继续道,“皇帝除了带兵打仗不是弟弟的对手,论心计城府,弟弟又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进京,我带着我的女孩儿一起陪着他。我们都太傻,太天真。所以才会一败涂地。他被皇帝派人秘密看押远远去了南地,而我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曾经有机会杀了他,可是楚王却说他虽然不是好儿子,不是好哥哥,甚至不是好父亲,但是他是一个好皇帝。为了那句话,我放下了剑。而今为了这句话,你要失去你的丈夫。”

他似乎竭力压抑什么,最后却只是悲愤地笑起来,“可是我不想你再重蹈我们的覆辙,就算是让这天下大乱,我也要让你拥有你们的幸福!”他笑着,泪水流进嘴里,却没有味道。

昏迷了几年年,他已经不再是个人。

“不会的,”裴菀书的声音不禁颤了起来,“沈醉,不会死的!”

“你放心,他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他死!”他缓缓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某种让她安定的东西。

“后来呢?”她急切地问着,似是为了堵住心底某个窟窿一般。

“后来?”他呵呵笑起来,声音却悲怆无限,“哪里有后来?”黑暗里似乎能看到那一幕幕地旧事,肝肠寸断,“淑妃进宫,有了沈醉,她被留在淑妃身边,楚王被秘密发配,我被人救了去藏在冷宫里,时好时坏,疯了一段时间,昏迷一段时间…”似梦呓般,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啊!”她握了握拳头。

“没错,沈醉就是楚王的儿子!”他欢快地笑起来,好像那些痛苦都与他无关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她突然扑过去,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急切而慌乱。

尽管她看不见,他还是下意识躲开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叹声道,“我就是我,一个将死之人!”

她抽泣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转身将一条帕子塞进她的手里,“这个,我留了好多年,送给你吧,也许等我死后,也还有个人记得我!”

“为什么是我?”她抬眼用力地看着他,黑漆漆地看不清,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黑影。

“因为,”他笑了笑,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因为你是她的女儿!”

裴菀书猛然一震,身体往后退去,“你,你和我娘亲…”

“你怕什么呢?”他苦笑着,“我和你娘亲认识在先,我深深地爱着她,愿意为她死。可是我伤害了她,再也没脸见她!”他微微靠前一点,“人啊,总是因为冲动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她那么苦,我竟然会怪她,竟然怪她,我,我怎么能这样呢?只可惜,连道歉都没有机会了…你,你会原谅我吗?”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黑暗中,他手滚烫的吓人。

曾经以为的都变了,坚持的都没有了,她以为母亲最爱的是父亲,可是她…

“皇上,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她痛苦地抽泣着,用力地咬紧了唇。

她以为他不明白,所以似乎不是为了答案,就是为了发泄,压抑许久的东西,需要发泄。

但是他却懂了,痛苦地叹了口气,“因为那个时候的蝶依,像她年轻的时候。他就像是拼凑一样,寻找着和她有一点相似地方的人,或者嘴巴,或者声音,或者眼睛…”

“所以我恨他,我不能杀他,我可以让他的儿子,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让他尝一尝他加诸别人身上的痛苦。”

“那,派人刺杀楚王和我大哥的,是他,对不对?不是什么喀尔塔塔人,不是他们怕楚王进京,是他,对不对?”她突然有种近乎崩溃的感觉,身体虚飘飘的,似是没有一丝力气。

“要杀他们的不只是他,还有一个人!”他冷笑着。

“二皇子?”

“对,因为楚王拥护皇帝,维护正统,他宁愿国家长治久安,这是我们牺牲了那么多换来的,他不会允许沈徽随便破坏。所以--”

“他要让楚王不能进京?那么我大哥呢?关我大哥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她张着嘴巴,动了动,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不敢想,不想去想,可是不代表没有,大哥,也许…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样一个世界,到底是怎么的混乱?

“花,花大侠,淑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肯定是皇帝害死的!”他轻蔑地哼了一声,“除了他还有谁?”

“不是皇后吗?”

“我猜不是,皇后在淑妃进宫,目睹了这么多人的痛苦,早已经濒临崩溃,时常发病,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去找其他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要引导沈醉怀疑皇后?还让他对付太子?”

“那不是我想的,是沈徽想这样。有沈徽如此,我也省心了,反正我并不擅长搞阴谋!”他欢快地笑起来,似乎了了什么心愿一般。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沉默下来,静的似乎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问道,“你是被那场大火烧伤的吗?”

他摇头,又觉得她看不见,便道,“自然不是,大火之前,那一场战争,我放下了剑,就注定要死。滚油淋身,哼!不曾想,竟然--还活着!”

裴菀书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似乎于他那样的酷刑自己感同身受一般,“你,恨他们吗?如果你要报仇,也没有人会指责你的!”

“报仇也回不到过去了,我的身体早就垮了,强撑着那口气,每每濒死又活过来,不过就是想,想和‘你’说说话!”他又笑起来,然后低低地喘息着。

“你,”她知道他是将自己当做了母亲,“为什么不去找她?也许她早就不怪你了!”现在她才知道母亲为什么那般喜欢看着蝶恋花的剪纸,那么喜欢教她画蝶恋花,绣的图样也是蝶恋花。

“她早就以为我死了,不如,就那样吧,让她知道了,反而不好!”他笑着,突然顿住,叹了口气,似是无限遗憾道,“多么希望,你是…”又似乎顾虑什么,终是没说出来。

“丫头,我有件事情拜托你!”

裴菀书看向他的方向,“我一定尽力。”

“我把功力渡给你,你帮我找一个叫柳清君的人。”他喘息着,顿了顿,继续道,“他先天有疾,需要我独门内力才能治疗,到时候你帮我渡给他,他,便能好个差不多了!”

裴菀书咬住了牙,“是纯阳内力吗?”

他“哦”了一声,“你竟然知道?沈醉告诉你的?”

裴菀书摇头,“你放心,柳清君已经好了,沈醉帮他输了内力!”

他笑起来,“看来,缘分真的是注定的,千山万水,都要凑到一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忽然他笑声越来越大,几乎要背过气去,然后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裴菀书不明所以,诧异道,“花大侠,你笑什么?”

他依然在笑,半晌,憋住才道,“你和沈醉圆房了?”

裴菀书立时大窘,不明白他怎的突然问这个。又听花追风笑道,“死小子竟然不听话,跟他说在内力突破瓶颈前不能同房的。”

裴菀书讪讪地笑着,便将他帮柳清君疗伤,然后遇袭的事情讲了。

花追风开心道,“他竟然不像他老子,倒是像我了!”

裴菀书不懂也不打断他,又听他道,“他老子为了什么江山大义,女人不要了,兄弟不要了。他竟然为了你,肯连命都不要!”

“你,你是他的师父?”心念一起,裴菀书忙问出口。

花追风点头,“我最初醒来的几年教了他内功心法和剑法口诀,此后身体垮下来便昏昏迷迷地躲在冷宫里。你,别告诉他见过我,谁都不要说!我告诉他我离开了。”

裴菀书点点头,“你放心,我就真当是被鬼抓来,睡了一觉。”两人笑起来,花追风的声音更软下来,“你爹爹对你好吗?”

裴菀书点头笑道,“很好,他对我最好。”

“你娘,好吗?”他的声音顿了顿,微微有点颤抖。

“好。”她咬住唇。

“那就好!”他似是放了心一般,又似很疲累,大喘了几口气,裴菀书关切道,“你没事吧!”

他缓缓起身,“我走了,等一会你就可以大声叫!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找过来。”说着便起身往外走,黑暗中如履平地。

裴菀书心口一酸,忙唤住他,“我们,还会再见吗?”

他回身看了看她,内力到了极限,已经看不清她的样子,他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像自己,却不敢奢望她会是自己的女儿。

“会吧,也许等你和沈醉逍遥山林的时候,不定在哪里会遇见,我喜欢江南山野间的一种酸枣,我们叫它情人枣!每到秋天,胭脂山上会是红彤彤一片,灿如晚霞。我们曾经去过那里!想必你们也会喜欢!”

“我喜欢,很喜欢!”她流着眼泪,无声地告别。

希望他能够离开,希望他年瀚海江湖,能够再见!

待他走后,裴菀书才发现手里还捏着他给自己的帕子,忙起身想去追他,却一下子扑在地上。挣扎起来,过了片刻,估摸着他走远了,又等了一会,才放声大喊起来。

她无法判断他带她来的时间,但是想藏冰之所,觉得离无极殿应该不会太远,果然不一会便听见沈醉急切的声音传来。

“沈醉,沈醉!”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每叫一声,便心疼一分,到最后便坐在地上哭起来。

蓦地,灯光一亮,满室冰光璀璨,那人笑靥清雅,“笨女人,哭什么?”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监视她身上有没有伤,似是确信她好好的,便猛地将她抱在怀里,用力得箍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沈醉,沈醉…”她声音低低的,急切地唤他,用力回抱他,“沈醉,我想你了!”泪眼婆娑,看着他微带戏谑的笑眸,恨得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咬上他的唇。

沈醉愣了一下,从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但是--

他咳咳起来,抬袖罩住他,随后而来的黄赫等人立即尴尬地说什么都没看见,飞奔着挤了出去。

“夫人,被他们看去了!”他低笑着,眸子沉了沉,垂首吻住她的唇,轻轻地辗转,直到她气喘嘘嘘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沈醉,小八没事吧!”她赖在他的怀里,汲取他的体温,他没有换衣衫,上面血迹斑斑,好在他身上没有伤口。

“没事,我带你回去!”他抱起她,一块黑色的锦缎飘然坠地,心头一震,弯腰拂起抓在手里,急切道,“小欢,这是什么?”

黑色的锦帕上,绣着金色的牡丹花,上面绣着三个金色的字,“蝶恋花!”

裴菀书忙抢了过来,低声道,“这是我的呀,我娘送我的,我家好多呢!”同样的帕子,在母亲的房里很多,但是她只绣,从来不用。

沈醉抱着她身形晃了晃,眸子沉了沉凝注她,“小欢,谁带你来这里的?”

裴菀书摇摇头,“我本来在无极殿后面,结果突然就晕过去了,刚才醒过来就在这里,然后我就大叫,便听到你来了!”

沈醉凝眸细思,却见她一副毫无撒谎的样子,方才在大殿之上比武的时候,明明有人暗中帮忙,那手法和师傅一般无二,如今这帕子,更是证明他就是自己的师傅。

可是,为什么和小欢娘绣的东西一样?

“沈醉,我怕,我们回去吧!”她蜷缩在他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好!”他暂时压下心头的狐疑,抱紧了她,慢慢地往外走。

韦姜之谋

第八十章

沈醉抱着她,没有回去见驾,只说王妃受了惊怕扰了圣驾,告诉黄赫说王妃突然昏倒醒来就在冰窖里,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黄赫也在四周勘察,除了一件宫里随处可见的皮子没有其他物件,一时间也没辙,本来就是他送裴菀书去偏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责不已,见沈醉没怪更不会纠缠,便立刻去回话。

沈醉抱着裴菀书一路去乘马车,在殿门口遇到韦姜和沈徽。

“爷,姐姐没事吧!”看到沈醉如此紧张地抱着裴菀书,韦姜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心头咕嘟咕嘟地冒着酸气,一时间脸色难看起来。

沈醉瞥了她一眼也不在意,依然抱着裴菀书,感觉她小手在自己腋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故意捏着,脑袋却用力地拱在胸前,似是害怕至极的样子。

“吓得有点傻了!”他戏谑地笑起来,沈徽上前看了一眼,道,“四弟,皇后娘娘让八弟到你府上养伤,何其亲自送去的!”

沈醉“哦”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沈徽,“二哥先忙,我送王妃回去!”说着也不和韦姜打招呼,抬脚便走。

韦姜咬破了唇,哼了一声,冷冷道,“二哥,我怎觉得他爱上裴菀书了!”

沈徽呵呵笑笑,“也没什么不好,裴菀书顾虑的更多,有她在老四更听话一点!”顿了顿又道,“你不会日久生情了吧!”

韦姜讥笑,“我不过是怕沈醉坏了我们的好事!倒是二哥,今日怎么竟然任由他去送死?难道你不知道皇帝是要杀他吗?”

“父皇心思深沉,谁能看清他的真实意图?如果年酒伦说的没错,沈醉果然是楚王的儿子,那么他遇险,楚王不可能不暗中帮忙吧!”沈徽机警地环顾四下,语笑晏晏,和经过的人慢慢地打着招呼。

“难道楚王没有被杀死?”韦姜一愣,他们派去的人只看到侍卫的尸首,马车被毁,楚王和裴锦书失踪,本以为是皇帝的人将他们抓走。

“说不好,如果不是父皇的人带走,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自己隐匿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也要改变策略,不若想办法联合之。”沈徽淡淡地说着,恰好裴怀瑾经过,点头招呼了一下。

裴怀瑾施礼,然后告辞。

“裴大人,令郎有消息了吗?”沈徽大步跟上,和裴怀瑾并肩而去,韦姜望着他们,慢慢地转身,对身后的人道,“我们去德妃娘娘宫里!”

那人应了。

走了一会,下了回廊,步上一处高台,那里一人隐在暗处,等她近了,低低地叹了口气。韦姜定住脚步,低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见你一面!”

“什么时期,能随便乱见吗?不是说有事情让人传话吗?翰林院那里怎么样了?”

“没什么,太子在那里读书习字,要么就撒泼耍赖,皇上派人申斥过几次,皇后打发人看过,此后便没什么消息。”

“这么说皇帝是真的要废掉他了?”

“裴大人一次不小心说漏嘴,是这样的。”

“裴怀瑾有没有说皇上中意的人选?”

“没说,不过似乎是在二殿下和八殿下之间犹豫。”

“沈睿?怎么会牵扯上沈睿?”

“沈睿虽然没被重任,但是前些年巡州视察,今年让他做行商司监,而且皇帝让老六和他多亲近,这次冬至大礼,看起来是二皇子风光,但是沈睿却也不落,他基本上接替了瑞王的事情。你别忘了,沈睿的老师可是文大人,连太子都没拜过文大人为师!他的习武老师是萧家武功最强的萧遂。”

“但是,沈睿吊儿郎当,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皇帝不是一直这样骂他的吗?”韦姜越来越心惊,突然之间前敌已去,不知不觉竖起一个劲敌。

怪不得今夜比试,皇帝要牺牲沈醉保住沈睿和沈卫,原来真的是这样吗?哼了一声,“能不能杀掉沈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