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彤握着黑色雨伞的手柄,手里捧着一大束菊花,远远的就看见父亲的墓碑前跪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梅丽伏在父亲的墓前,正细声抽泣着。懒
恩彤将花束轻轻放在墓前,将雨伞举在她头顶,淡淡的唤了声,“小妈…”
“彤…彤…你回来了?”其实梅丽老远就知道是恩彤过来了,但她还是双眸含着泪,假装很惊喜的拥着恩彤。
恩彤被她拥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轻轻推开梅丽,本来为了卖掉房子的事她还有些心存怨气,眼见此时她伤心欲绝的模样,语气又
缓和下来了。
“怎么不打伞出来,天气凉,跪在这里容易感冒的!”每个女孩只有自己做了母亲后,才会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多么不容易,
尽管梅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恩彤还是不忍看着她过得不好。
“嗯…彤彤…谢谢你还这么关心小妈,我…我…”梅丽说着说着,眼泪就漫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总
之,此时的她是一副孤苦无助的模样。
恩彤不说话,将目光投向父亲的墓碑,弯下身子轻轻抚着父亲的照片,素颜的小脸上浮现
出浅浅的笑痕,墓碑上的照片很冰凉,想起爸爸一个人就躺在如此冰凉的地方,恩彤忍不住流下泪来。虫
“爸爸…你还好吗?彤彤来看你了!”
梅丽站在恩彤身后,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她也没心思去听她说什么,她的脑袋飞速转动着…
“爸爸,我有宝宝了,以后我不会一个人了,你会为我开心吧!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带他来看你的,你会看着你的孙子一年一
年的长大哦!”
过去半个小时了,梅丽的神色有些焦虑,她不停的看着表,见恩彤还是在那自言自语,她连忙蹲下身子,挽着恩彤的胳膊,“彤
彤…爸爸都知道你的心意了,你看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小腿似乎有些麻木了,恩彤被她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只是听见梅丽的话,她眉头紧锁,“小妈,你把家都卖了,我们还回哪里
去啊?”
“呃…”梅丽愣在原地,随即颇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怎么了?”恩彤诧异的问道。
“彤彤…你不知道,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天天晚上梦见你爸爸回来,我也不想卖,但是你不在家,我住那里实在是很害
怕!”梅丽边说边抹着泪,要说她演戏起来,她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恩彤若有所思的望着梅丽,难得这么真情流露,她虽然觉得有些夸张,心里还是有些欣慰。
“那你现在住哪里?”恩彤不经意问道。
梅丽以为恩彤要住她那里去,连忙解释道,“一个表姐家,她儿女都不在身边,所以我过去和她做个伴,房子很小,如果再多一
个人的话,可能不太方便!”梅丽边说边观察着恩彤的表情。
雨点越来越大,恩彤撑着伞,身子已经淋湿了一大半。
“那好吧!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恩彤见她有安身的住所,便也安下心来了。
从墓园里走了出来,恩彤竟不知道要去哪里,梅丽的一句话倒是让她大吃一惊,“彤彤,你知道吗?凌老板的二太太回来了,好
像还很凶的样子!”
“二太太…”恩彤轻念着这几个字,眉头深锁。
“你回凌家吗?现在你也没什么去处了,要不还是回凌家看看吧!”
“不了,我有些东西放在被你卖掉的家里,我先过去一趟!”准备拦计程车回原来的家,恩彤又被梅丽拉住。
“怎么了?小妈!”恩彤疑惑的望着她。
梅丽神色有些慌乱,昔日精明的眼神此时充满了无助感,只听见“扑通…”一声,她直挺挺的跪在了恩彤面前,泪眼婆娑。
熟悉的场景又回到恩彤脑海内,还没等梅丽开口,恩彤已经猜出了几分。
“怎么了?又没钱了吗?”恩彤也没去拉她,任由她跪着。
“彤彤,我…我…小妈真的活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帮帮小妈!”恩彤突然的冷淡让梅丽心里没有了底气,她只能尽量装出可
怜的样子。
恩彤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家都不是卖了吗?我没想过找你要那些钱,你现在还找我干嘛?”
“不是的…彤彤,现在房地产不景气,家里的别墅又住那么多年了,没卖多少钱,我现在…我现在…被高利贷追得紧,再
不还钱我真的没命了!”梅丽跪在地上,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不明所以的路人经过,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跪在那里,都开始对恩彤议
论纷纷起来。
恩彤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很多的事情并不是出钱就能解决的,从来自己的人生就是要自己负责,谁也做不了谁的救世主,所以
,面对梅丽的请求,她只觉得一阵悲凉。
“你起来吧,你要赌博,我管不了,房子钱你赌光了,我也不会找你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恩彤说完,就朝前面的计程车停靠站走去。
“彤彤…”梅丽追了上来,紧紧拉着恩彤的手,不让她离开。
“小妈…”恩彤实在没劲和她再耗下去,她不耐烦的看着梅丽,“快点放开我,我还有别的事情,我要回去了!”
“彤彤…你真的见死不救吗?”梅丽的眼神透出有种豁出去了的凛然。
恩彤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妈,我跟你说多少次了,那些高利贷你惹不起,为什么你还要去招惹他们呢
!”
“难道你一点情谊都不讲吗?”
恩彤无奈的摇了摇头,扳开她的手,“你先放开我…”
“以后我会每个月寄五万块钱给你,当时赡养你的生活费,这笔数目已经很大了,我希望你能满足!”说完,恩彤将早已开好的
支票掏了出来,塞在她手里。
“我走了…”
梅丽看着恩彤坐进计程车里,手里的支票被她揉捏成团,这五万,是打发叫花子的吗?
亲子鉴定书
回到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恩彤想起梅丽的事情,心情怎么也开朗不起来,房东阿姨再三挽留,她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
东西,就离开了。
拨夏小雅的电话,怎么拨都是无人接听。
坐在计程车上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去了凌家。懒
梅丽说凌正扬的二太太回来了,恩彤总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会和自己同样的原因而嫁进来的吗?若是这
样,恩彤都有些同情起她来。
阿沁正在花园里浇花,见铁门被推开,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跑了过去,一看是恩彤,眼前顿时一亮。
“三太太,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阿沁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
“阿沁,你在干吗呢!浇花吗?”恩彤看见阿沁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阿沁不好意思的抹了抹额前的汗,接过恩彤手里的行李箱,嘿嘿的笑了笑。
“三太太,你还走吗?”刘妈不在,阿沁便接下她的活,替恩彤满上茶。
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恩彤一心只想着见二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眼神不停的张望着,见家里都是自己走时的样子,不禁蹙起了眉
。
“阿沁,我听我小妈说,二太太回来了?”恩彤小声试探道。
“嗯…不过今天倒没见到她!可能出去了吧!”一早就没有见到阮可昕的影子,阿沁都不知道她坐着轮椅是如何出去的。虫
“噢…好吧!”困意袭来,恩彤忍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那我先去休息一下吧,有些累了!”恩彤走到刘妈的房间,才发现房间已经上锁了,才想起刘妈现在才去法国,于是,又折回
到自己房间内。
和凌正扬的新房也还是老样子,也许是每天有阿沁打扫过,所以沙发,梳妆台上都是一尘不染,连叠得整齐的被子上都散发着阳
光的味道,暖暖的,让恩彤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凌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凌月笙正焦头烂额的看着律师送来的一大堆文件,因为他的神情清冷,站在一旁的新上任的私人律师
也是神情严肃,一丝不苟。
“现在凌正扬的产业一共这么多?”凌月笙合上文件,若有所思。
“是的,凌总,这里全部是凌正扬先生名下的流动资产和不动产,目前如果阮小姐不提出重新分配遗产的话,根据凌正扬先生生
前所签署的最后一份遗嘱,他其下的所有财产都会在九年后由恩小姐继承!”
凌月笙手指不停的扣着桌面,眼神犀利的望着前方,凉薄的唇扬起自负的弧度,低沉的嗓音蕴含着隐隐的威慑力,“有没有将我
的意思转达给对方!”
“有,阮小姐知道你会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继承财产后,她表示这绝对不可能,她一口否认凌正扬先生没有留下子嗣!”
“噢…是吗?”凌月笙听罢,双唇微勾,一抹玩味的笑漾至眸心处。
“是的,并且她的律师今日来电,若要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继承遗产,我们必须出示相关的证明,譬如亲子鉴定书!”律师看不
明白凌月笙脸上的表情,他只好如实回答。
凌月笙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刻就让偌大的办公室变得有些阴暗,“那就让她如愿,你现在立刻致电她,上次给你的亲子
鉴定书,你备好,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去凌家!”
“是…”律师躬身退了出去。
十分钟后,当中午刺眼的阳光洒在凌家的别墅周围时,凌月笙有些睁不开眼来,第一次在如此晴朗而刺目的阳光下走进凌家,他
的双眸间泛过一丝浅薄的痛楚,只是很快,就隐而不见。
客厅的中央一个长发女子正背对着大门,她的旁边则坐着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温文尔雅却还是透着让人有些心悸的寒气。
一袭笔挺西装的凌月笙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候,男子发出惊讶的喟叹声,阮可昕摇过轮椅,看到凌月笙唇角那一抹自信的笑时,她
也睁大了双眼,是他,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老头留下的唯一继承人居然是他。
凌月笙弯身将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慵懒的搭在旁边的茶几上,他的不屑表露无遗。
“凌月笙?你就是那老头的儿子?”阮可昕摇着轮椅,挑起她那描得精致的眉,双目冷然的盯着一副拽拽摸样的凌月笙。
并不着急回答她的话,凌月笙悠闲的点燃一支烟,轻吐出一长串的烟雾,唇间随即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节骨分明的手指轻
弹了烟灰,“对于阮小姐来说,我该是谁的儿子!”
“你…”阮可昕被他一句话噎得脸色苍白,原来,从凌月笙悠然自得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对她的情况很了解,而自己
,则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凌月笙笑得蔑然,扬手敲了一个响指,随行的律师随即将凌月笙相关的证明一一放在了阮可昕的面前。
“亲子鉴定书或许是你最关心的吧!可是有了它,你应该会失望了吧!”凌月笙看着阮可昕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暗,他的心情忽然
就变得美好起来。
“就算你有继承的资格又怎么样?凌家同样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看完亲子鉴定书后的阮可昕,思绪一片混乱,她苦心经营的
一切,不会就这么断送的。
“二妈,看你也挺可怜的,其实我本来无意和你争财产,但是你做出的事情实在太让人心寒了,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不出现,
就会不知道凌氏所发生的一切?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凌月笙声音低沉,说出来的话如鬼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阮可昕的身体轻颤着,始终坐在她旁边的男子丝毫不介意凌月笙的目光,依然的紧紧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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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可昕的身体轻颤着,始终坐在她旁边的男子丝毫不介意凌月笙的目光,依然的紧紧握着她的手。
凌月笙挑眉看着眼前的两人,双唇间勾出一抹轻讽,凉薄的唇动了动,慢条斯理的说道,“凌家这做老宅我看是时候该翻新一下
了,到时候我也该搬回来了!”懒
“但是…我不希望这里出现别的男人!”凌月笙突然将目光落到阮可昕旁边的男子身上,一双阴厉的蓝眸顿时迸发出骇人的光
泽。
阮可昕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当然知道凌月笙说的是什么,尽管他句句戳中她的心思,但她还是挑衅的挑起她那精致的眉,语气冷
淡而犀利,“我想…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你老头都死了,你认为你会管得到我吗?”
“再说了…我并不欠凌家的,是凌家欠我的,而欠我的,我会双倍要回来!”
阮可昕越说越有些难以控制不住情绪,她绝美的脸上布满了苦楚,空挡的裤管无时无刻不向她提示着命运的何其不公。
凌月笙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将她充满仇恨的表情全部纳入眼底,喉间溢出冷蔑的声音,高大的身子站了起来,双手插袋走到阮可
昕面前。
“凌家欠你的东西,你尽管去找凌正扬讨回,但是我要得到的东西,我会不择手段…”
“今天,我只是来警告你,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说完,凌月笙冷笑两声,扔下被气得浑身颤抖的阮可昕大步而去。
虫
阮可昕前面的大理石茶桌上的茶具发出晶莹透彻的光芒,瓷骨条纹清晰,瓷杯光洁如新,只是很快,就被阮可昕全部扫落下来,
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将刚睡醒正往客厅走去的恩彤吓了一跳,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被惊得荡然无存。
加快脚步朝客厅走去,却看见一个身材略为单薄的男子正立于客厅中央,耳边还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恩彤听着莫名其妙的话,蹙起眉头,轻轻走到男子身后,诧异的问道,“你们是?”
阮可昕闻声,缓缓抬起头来,将轮椅转到恩彤面前,唇间扯出寡淡的笑意。
恩彤睁大着眼睛,手指比划着,很快就反应过来,“阮小姐…你…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
阮可昕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伸出她那苍白的手掌将恩彤的手拉住,“三妹…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