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她在北京有个开酒吧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如果我心情不好可以过去玩玩,接着又额外透露那朋友尚未娶妻,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关键还算正直,当初她和姐夫在北京市,受到他不少帮忙。

我一想,我开咖啡馆,对方开酒吧,这也算是门当户对吧,于是就答应了。

两天后,我从北京的机场出来往外走,一边开手机看是否有留言,一边去翻兜里的零钱。

这时,视线前出现一双熟悉的男性球鞋,我不由得止住步子,顺着他的裤管一路向上看去。

竟是仇绍。

“嗨!这么巧?”

仇绍瞄了一眼我身上的行头:“去哪儿玩了?”

“深圳,去看我表姐。”

仇绍低头看了次表,说:“我正要去一趟上海,最多三天,你最近不出远门吧,等我回来有话和你说。”

我眨眨眼,心想,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嘴里却说:“好啊,那就等你回来再说。我先走了。”

迈开步子,越过仇绍,我心中只有两个念头,第一是赶在他回来之前再出一趟远门,第二是尽快找替补取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很快,我选择了第二条路,将出远门的计划暂时搁置,因为我找到了表姐所说的酒吧老板,阮齐。

阮齐是个很好说话,为人又豪爽的北方男人,他重视哥们义气,更会经营。

我很喜欢他那家酒吧的食物和鸡尾酒,回京后的那几天,每晚必签到。

开始是本着去找男朋友的心情的,哪知经过几天的融洽相处,令我和阮齐都认识到一个问题——我们只能是朋友,不会成为情侣。

因为我们太像了。

这天晚上,我和阮齐又一次碰杯,说起了男女之间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

阮齐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定下。

我告诉他,因为见多了男人,也见多了在我那间咖啡馆里出出入入的男女,这一年来开始觉得累了,觉得就这样一个人单着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吵架,不用为对方发愁,也不用想着如何维持感情的温度。

阮齐举双手同意我的观念,说他以往的女朋友们没有几个适应他黑白颠倒的生活方式,所以也都不长久,而在这里遇到的姑娘,又都是抱着寻欢作乐或是借酒消愁的目的来的,更难继续。

我和阮齐相视大笑,纷纷觉得找到了知己,原来我们都是被别人抛弃的人,我们经营的地方贩卖娱乐给顾客,同时为顾客的寂寞而买单。

这样说起来,其实垃圾桶和我们都是一个功效的。

酒过三巡,已经是凌晨两点,阮齐要送我回家,我欣然应允。

凌晨后的北京道路畅通无阻,不出十五分钟,阮齐就将我送到了家门口。

我费力的从他那辆路虎上跳下去,“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靠!”我骂了一句,听到关门声。

阮齐走过来,粗壮的胳膊一下子就把我拎了起来,我连忙大叫。

“轻点!轻点!你大爷的!”

再低头一看,高跟鞋断了一个根。

我说:“我说你这什么车啊,这么高,陪我鞋!”

阮齐连声说好,扶住我的腰。

我也不和他客气,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往小区走。

小区的大铁门已经关上了,我费力地在包里摸着门禁卡,然而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只好把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找,依旧未果。

我想,应该是忘带了。

“怎么办?”阮齐问我。

我翻了翻手机,仰头询问他的意见:“要是我现在打电话给邻居,叫人下来接我,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你找个习惯晚睡的人吧。”阮齐建议。

我点点头,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阮齐说服了,于是开始在电话薄里搜索倒霉鬼。

我本想将电话打到仇绍那里,但转念一想,万一他出差没回来呢?只好打给向琪,除了仇绍,我就跟她还算熟。

向琪接了电话,应了我的请求,叫我耐心的等候。

我对阮齐说:“一会儿还得麻烦你扶我回去。”

阮齐问我:“你怎么不让对方给你把鞋拿下来?”

我说:“我可不穿她的二手鞋。”

阮齐不语。

几分钟后,我见到了仇绍。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给我开门,我不敢多问,因为害怕,害怕他之前正在和向琪在一起,却被我的电话打断了好事,所以下来救驾,脸色摆酷。

一想到这种猜测,我的心口就隐隐作痛,于是连忙装作喝高了的模样,靠在阮齐身上,一手搭过他的肩,行动并不灵活的走进铁门。

我半眯着眼,正想和仇绍道谢,然后叫阮齐扶我回家。

哪知下一秒,我就觉得重心从左边歪向了右边,鼻子一个不设防就被那股子我一直逃避的味道冲了进来。

慌乱的抬头一看,正对上仇绍冷漠的眼神。

心里一咯噔,我正要反抗,腰间的肉就被狠狠用力掐住。

只听阮齐说:“我把她交给你了。”

仇绍道:“谢谢。”

两个男人就像是江湖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痛快和决绝。

奇了怪了,阮齐凭什么觉得把我交给仇绍是安全的,仇绍又凭什么觉得我愿意被交给他。

但尽管我有这么多不平,也不敢发作,只能任由仇绍半拖半抱的把我一路架上楼。

不用我动手,他站在我家门口从我包里掏出钥匙,替我打开门,又把我驾进去,动作不拖泥带水,连个大气都不带喘的。

我踢掉高跟鞋,躺进沙发里,一手捂住眼睛,逃避现实道:“麻烦你了,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几秒钟后,门“碰”的一声关上了,屋子里残留着冷空气和仇绍的气味儿。

我的酒也醒了。

自那天以后,我更不敢和仇绍正面接触了,这种警觉性就像是大地震来临前,小动物们的躁动一样。

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呢?

为了躲避的顺利,我一如既往的去阮齐的酒吧里厮混,不到凌晨决不回家,阮齐也坚持每日送我回家,并劝我不要喝太多酒。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不胜酒力,提前叫阮齐早点送我回去,当时正是晚上八点多。

阮齐的路虎停在小区门口时,我轻巧的跳下车,正迎面遇到遛弯回来的仇父、仇母,几句寒暄过后,我向他们隆重介绍阮齐。

“这是我男朋友,阮齐。”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栽赃陷害他,只是脑中这么想着,嘴里就这样说了。

为了让仇父、仇母更加相信我的说辞,我还特意请阮齐到家里坐了一会儿。

不想上楼的时候,又一次撞见仇绍。

我们双双打过招呼,擦肩而过。

几分钟后,我给阮齐端上一杯咖啡,正要给自己冲杯果汁,却听到手机响了。

是仇绍的电话,他说:“王先生家的马桶堵了,说原因出在你这里,你那儿堵没堵?”

我说:“没有,要是有的话,我让我男朋友通一下好了。”

挂上电话,我刚打开电视机,就见阮齐起身要走。

我说:“不多坐一会儿?”

他说:“不了,我怕有人一会儿找上门来。”

我说:“你在说谁?”

他说:“就刚才那男的啊,别告诉我你俩之间没事。”

说话间,阮齐已经打开了大门,转头对我说:“别否认,也别解释,这件事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所以我想我还是别惹事了。”

就这样,阮齐撂下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又留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扬长而去。

我心情忽上忽下的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思忖,难道阮齐思觉失调么?

正在这样想,手机又响了。

拿起来一看,又是仇绍。

我问:“怎么了?”

仇绍说:“我家厕所也堵了,你家有搋子么?”

我说:“没有。”

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

不想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我瞪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不得不怀疑仇绍是故意的,更不得不怀疑阮齐的猜测是对的。

思及此,我浑身的细胞全活了。

但为了更加确实,我接起电话故意这样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仇绍那边一愣,不语。

我先声夺人道:“我这里有人,如果没什么大事,今晚都不要再打来了。”

手一抖,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怕手机真的不再响了而让自己失望,于是立刻关了机。

然后翻箱倒柜的找出《我爱我家》,希望可以借由喜剧片缓解我的紧张感。

我对自己说,要是仇绍今晚不表白,我就彻底死心,搬出这个小区。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久到我已经觉得希望要落空了,并且想到仇绍要退给我三个月的押金。

我气哼哼的拿起手机,正要拨给韦若诉苦并宣布我再次失恋的坏消息,却发现……

哦,原来是关机了,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然后眼睛一扫,又看到手边的座机电话,心想,难道手机关机了,就不会打座机么?

再仔细一看,咦,怎么座机电话亮着绿灯?

伸手一碰,只听话筒发出“咳”的一声,原来是听筒没挂好。

我想我是冤枉了仇绍,但转念又认为,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于是,正想打开手机让自己彻底死心时,就听门外响起一阵敲打声。

我不疑有他,上前问道:“谁啊?”

“我。”

“你是谁啊?”

“我是你房东!”

呼,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听成“我是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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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一贱钟情 06 ...

我颤悠悠的打开房门,撞见一张大黑脸,于是条件反射的又要将门关上,手脚并用。

但是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毕竟是悬殊的,仇绍大脚斜了进来,胳膊又孔武有力的挡在门缝中间,好似就是看准了我不敢用蛮力掩端他的手臂似地,三两下就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