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袁岂凉,一定不做。或者该说,是在某个阶段来临之前一定不做。
伍丘实在沙发上移了个位置,更靠近了些笔记本处,手指点了一番,最后,笔记本的微光照在他盈满不明意味笑容的脸上,他说,“季竞堂——你,我——的情敌……真正的情敌。”
把笔记本电脑往袁岂凉的方向移近了一些,确定袁岂凉的目光已粘在上面之后,伍丘实抱臂重新倚回沙发里,然后,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袁岂凉光怪的表情轮转。
竞堂哥。
季竞堂。
袁岂凉的表情最终变为凝重。
“白萦的事情你最好处理清楚,她找我不下十次,我想……如果惊动了白赫山,我再怎么遮也遮不住。”
“你到底在作着什么打算?”袁岂凉却直接漏掉他的这番提醒,直觉告诉他,伍丘实的举动太反常。
伍丘实淡笑:不是他要放弃,而是除了放弃,他别无选择。一则卓理无心于他,如果他再去缠她,怕是要落得比李一凡还要悲惨的下场,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被女人拒绝成那样,他会落下一生的阴影,好在他还没深深陷入爱情的沼泽以致痛苦得不能抽身;二则,且不说他追求卓理会遇上多大的麻烦——来自卓理本人,卓意其人,卓家父母等等——光是一个卓意曾经着重提到的季竞堂就叫他喝好大一壶,当然,如果卓理也同样钟情于他,也许他还会勇往直前……不过,那又是另一番思量了;三则,袁岂凉这块大木头大冰山,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碰上一个能够吸引他的女人,他伍丘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中作梗添乱的,今天找他来倾衷诉肠也顺道早日替大冰山确定自己的心意。
“看来……袁大律师是真的深陷爱河了。我这样真诚的退出竟然换来你的质疑和不信任……”,假意叹息了一声,伍丘实换了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
“我要去美国一阵。”
三三回
卓理这一夜睡得极好。她先后在梦里看到了三岁的自己、十岁的卓意,六岁的自己、十三岁的卓意,十岁的自己、十七岁的卓意……
那些幼时的场景一遍一遍划入她的脑海深处,卓意深深的宠溺的笑容,卓意紧紧牵着她的那双只手……这样幸福的童年,这样幸福的回忆,即使是睡着,卓理仍旧嘴角带笑。
她和卓意认识了二十几年,相处了二十几年,她们感情深厚,一个男人的介入是绝对撼动不了她们的,她坚信。而且,只要卓意回了家,她相信时间,相信时间可以冰释所有的误会,可以缓和所有的伤口;她相信卓意,相信她对自己的爱。
而她要做的是:积极乐观的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挑战。她要好好工作,好好恋爱、结婚、生活,一切都要在幸福和快乐里循序渐进。
这么想着,突然,卓理就醒了。眼前是很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场景:薄薄的空调被里有很好闻的香味,枕头软软的,比起她家里那个被她睡成枕套的舒服太多太多。她贪婪的用鼻子在枕头上吸取了一些味道,心下想:舅妈真是好贤惠,客房都打理得这样香气怡人。
起床之后,卓理随手在房间里翻动了一下……
真的只是随手翻动了一下……
她只是随手拉开了壁橱下的大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秘密。是的,她承认她自己有那种特别奇怪的癖好,喜欢翻藏隐私的地方,比如抽屉……
可是,她这随手一翻……
竟然看到……
一排排男士内裤……
有几只黑色的鸽子从头顶飞过……
这几只黑色的鸽子飞过之后,卓理的神也回来了。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有胆量有气魄的人,所以,她没有立刻的下意识的关上大抽屉,而是……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
起身,再依次拉开衣橱衣柜。
很好,黑色系。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衬衫,黑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领带,黑色的……充斥了卓理目所能及。而这黑色给她带来的冲击让她立马闪电般的想到了一个人——袁岂凉。
脑中断裂成多根的神经条瞬间连成一条,她甚至清楚的听到了那根神经条复原时那‘pia’的一声。然后,那根完整的神经条传达给她一个惊人的信息——
——这、是、袁、岂、凉、的、房、间!!
她想起昨天晚上,袁岂凉温柔的和她说话,温柔的安慰她,温柔的……抱她……好像还抱得挺紧?这个才刚落入脑海里的思路立即在她的心海里荡起圈圈涟漪,有一种奇怪的,不受控制的感觉渐渐漾开……
在她就快要思考出个所以然的关键时刻,她的肚子突然敲响了时钟,然后,另一个观念引导着她走出房间:饭是第一生产力。
才刚把门打开一线,她便听到唐之善富有特色的嗓音从客厅传来——
唐之善:“……那就下午吧,反正今儿也是周末。”
邵芝菀:“好好陪陪她。”
唐之善:“那孩子很好打发,给她买点零食,保管她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你走……对了,睡了这么久,她也该饿了……老婆,要不,你去叫醒她……”
卓理暗囧,正打算打开门出去,又听到邵芝菀的声音随后传来。
“叫什么叫……那孩子几天几夜没合眼……让她好好睡睡吧,饭我都一直在热着……岂凉,要是她不愿意出门,就让她在家先呆着吧,我陪她聊聊天……”
唐之善飞快打断:“拖也要把她拖出门!找了五天的人,又睡了这么久,不出去逛逛怎么宽心?岂凉……这事就麻烦你了。要我出手,那丫头准会恨我,没准儿收拾包袱就离开唐家了……”
邵芝菀继续插话:“对了,说到包袱……岂凉,你下午带卓理回她家一趟,带些衣服过来吧,卓家那边说卓意今天和李灿出去了,估计会晚些回去。”
袁岂凉:“好。”
卓理僵在当场,不知道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当然,这是此时此刻卓理的想法,因为还没犹豫五秒,她就已经走出了房间,以一张十分颓废的脸走过众人的面前,直达卫生间。
对着镜子一阵得逞的邪笑,卓理找到新牙刷,刷牙。同时在心里策划着折磨袁岂凉的办法:只要他敢带她出去散心,她就要他好看。
卓理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人。虽然袁岂凉昨夜对她很温柔让她很感动,但比起这冰山给她气受的次数,显然那小小的温柔就不值一提了。她边刷牙边这么说服自己内心的邪恶:冰山这样的性格十分不适合在社会这个大染缸生存,他这么冷这么固执又这么不明事理做事还不给人留情面,得罪的人一定很多。她要好好教育他,改造他,拯救他。
这个想法上升到了拯救的高度以后,卓理终于满意的笑开。而为了能更好的激发唐之善夫妇要她出去散心的想法,她一直刻意的收起这抹笑容。
直到上了唐之善那辆老旧的别克,卓理才偷偷地躲在车窗处再次窃笑,一想到她待会儿会让袁岂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拜倒在她牛仔裤下大呼‘女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她就笑至全身颤抖。
“把车窗关上再笑吧,我怕别人以为我载了一位神经病患者。”袁岂凉的声音像魔音,飘入卓理的耳朵。
震得卓理虎躯一抖。
“唰”的把一张逡黑的脸对向袁岂凉,“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在笑。”
“考虑一下去哪里填填你的胃吧,算计我也需要体力。”卓理那算计的表情,袁岂凉根本毫不费心思就能完全看透。对于她强大的复原能力,他很欣慰。不过,得吃多少东西才能把那些瘦下去的地方补回来?他昨天晚上抱她,很没抱感。
又被看穿了……卓理哼哼唧唧骂骂咧咧,“我要去吃肯德基。”她不仅要去吃肯德基,她还要点儿童套餐,她不仅要点儿童套餐,她还要玩具,她不仅要玩具,她还要袁岂凉去点!
折腾不死他!
袁岂凉浅浅颦眉,“看来……地点不能由你决定。”大煎大炸的食物不适合她现在吃。
“那我就不吃了。”
“随便你。”她不吃才有鬼。
“……”
卓理觉得,再和袁岂凉交流下去,她会内伤至吐血而死。又一想,她现在可不需要低声下气求袁岂凉接受她采访,也不需要用他的一顿饭来换凤凰车票,那她何必还这么忍气吞声?最关键的是……袁岂凉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负责人的好男人,意思就是:她可以为所欲为,他只能默默承受!
想到这儿,卓理刚才还郁结的表情又瞬间变为奸诈,转过脸去,卓理立马笑容满面,“我的友……”
袁岂凉猜到她会用这招。但是,看到她用那一张囧然的表情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角还是不受控制的舞动了一小下下。
“……这许多天以来,我一直都寝食难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我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而且,我也就那么点念想……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带我去吃,那我就自己去吃好了……”
袁岂凉其实很吃不了她扮柔弱的这招。因为这个阶段的她,不用扮,也很柔弱。心一软,袁岂凉很鬼使很神差地说,“好。”
卓理笑得虎虎生威。
这个时间点,吃肯德基的人并不多,但因为是在周末,有很多孩子在餐厅里的娱乐设施处奔跑玩耍。卓理和袁岂凉初进去时还以为是到了儿童乐园。
“袁大哥,我要吃儿童套餐……有深海鳕鱼条的那种套餐……对了,我还要那个玩具,就是那个小猴子……”卓理交代完毕,便脚步生风的离开了点餐台,直接奔到了一个临窗的位置,抱臂闲适的等待着袁岂凉把食物端到她面前的样子——绝对很小二,她光想着都觉得乐。又想到他一块大冰山用十分冰的口吻向服务员索要小礼品的样子……
那必然是很囧很囧的。
可是,下一刻,当她眼睁睁看着穿着黑色休闲T恤和休闲裤的袁岂凉两手空空的走到她面前时,她囧然了。
“服务员会把你的套餐和你的玩具送过来。”袁岂凉没有在卓理对面落座,微微笑了一下后,“我还有些事,吃完打电话给我。”
“啥?你不陪我一起吃?”
卓理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下意识的话说出来的同时,嘴巴也撅得老高,活活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儿。这表情极大的愉悦了袁岂凉,但是,表情上他却仍然是一副急事在扰的模样,“嗯。”这一声后,袁岂凉直接在卓理目光灼灼的怨念下、抱怨下、咒骂下……转身离开。
走出餐厅后的袁岂凉立即拨出一个电话,“……李助理,把浩源的起诉材料带到中兴街来……”,他原本就是有事的,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而已。
可是,坐在餐厅里一个人啃着套餐的卓理却一直纠结于一些奇怪的现象里。待袁岂凉离开几分钟以后,她终于在脑子里梳清楚了袁岂凉这段时间这些举动的奇怪用意。当然,以她修行尚浅的情道,她自然无法参透袁岂凉高超绝妙的恋爱之术,她只能摸到的是——冰山对她不冰了。
把一份足量的儿童套餐消灭完后,卓理并没有听袁岂凉的交代给他打电话,而是自己离开了餐厅。肯德基旁边是一家极大的电玩城,里面传出的巨大游戏轰鸣声深深的吸引了卓理。让她这个千年宅女一下子真切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一著名论断。所以,她也很鬼使很神差的迈步进了电玩城。
她其实不会玩很先进的电子类游戏,不过,那些套圈圈,夹娃娃,扔酒瓶的低智商无难度恶趣味游戏倒是很吸引她的眼球。一轮玩下来,她毫无收获,银子却一直在锐减。最后,一款用游戏币扔三色环的游戏让她当场破产。
两手空空走出游戏厅门口的时候,卓理才发现:天,黑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搁在大口袋里的手机。
好家伙!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来自——袁岂凉。这个人在她手机上出现的频率真的很低很低,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手机上什么时候有这个人电话的,她明明记得她刚拿到手机的时候,电话簿里是空的……可是,她又从没有添加过这人的号码,那么,这号码究竟是怎么来的?
正在她失神于此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又亮了起来,她以为是袁岂凉,于是很快地接起。
“是卓理不?”电话那头的声音陌生的有些熟悉——于秋水于美人。
“是。”
“小理理啊……你想死姐姐我了……”
“咋了?”
接下来,于美人就热情而又诚挚的发出了要她回去上班的邀请,并详细转达了采访部以及摄影部众人对之的思念之情,如此这般,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袁岂凉终于打通卓理的电话,这炎热的夏夜傍晚,天边还挂着几道红霞。袁岂凉就这样一直忧心的坐在肯德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临窗远眺。
“你在哪儿?”袁岂凉的声音有刻意压制住的火气,他还从没打一个女人的电话超过二十次。卓理——一直都是那个不断挑战他忍耐力和行为上限的女人。
电话这头的卓理明显从对方的口气里听出了那么些火药味,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正了正声,不卑不亢道,“城市富豪。”
“嘟嘟……”
卓理呆了,袁岂凉,居然,就这么挂她电话了?
没礼貌的男人!
不过,这个无比彪悍无比强势的想法在她见到满面青黑的袁岂凉时,就立马随风飘散了。打电话还能撑些场面,可真真见了这个穿着黑色衣服,眼神都可以杀死她的男人,她真的强大不起来了。
“那个……你看……我见你有事要忙……要是我吃完东西你没忙完,那我岂不是会打扰你?所以,那个,我就先走了……那个……这电玩城的音响声太大了。我大概是没听到手机响……”
卓理说了这么半天,她眼前那男人的脸色却一点都没有变好,她不禁在心里低咒自己:你这没出息的,跟这死男人解释个毛啊。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袁岂凉自我调节好情绪,冷声道,“很晚了,回家吧。”
他不是怪她离开,不是怪她走前没告诉他——她现在还没有责任和义务向他交代她的行踪。他只是,第一次这样紧张一个人,他自己都来不及调整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他只是无助于打她几十次电话却始终只听得到那个机械的女声,他只是不习惯焦急的等待一个人,他只是希望……能随时找到她。
“开……开什么玩笑?这么早回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不好!”
“……回家。”
“我的友……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就让我去玩玩嘛……呜呜……”某人拽上某人的胳膊,死命的摇啊摇。
“……”
“不然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去玩会儿。”
“……”
三四回
当无辜的袁岂凉被卓理重新拖进‘城市富豪’电玩城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山雨欲来风满楼’七个字来形容。
完全沉浸于电玩城轰响环境里甚为喜悦的卓理自然没有察觉到袁岂凉脸上的怒色。不过,当卖游戏币的非主流小美眉目不转睛的盯向她身旁,眼里还冒着桃子一般的花心时,卓理才意识到——袁岂凉真是一招风男。以往见惯了他的受欢迎程度,原本卓理是不会稀奇于这种场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时刻,看着自己身边自己用手挽着——她什么时候挽上了袁岂凉的胳膊?——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九零后小妹妹觊觎,她心里就很不舒服。于是,下一秒,她把一张从袁岂凉那顺来的百票拍在桌上,很大声很豪迈地说,“给我游戏币!快点!”
一百块能买到的游戏币太多太多,小美眉给了卓理和袁岂凉两人四只大碗。卓理自己端着两只,又把两只递到袁岂凉手里,接住这两只碗后,袁岂凉嘴角眼角都狠狠地抽搐着。
“大冰山,你会玩这些么?”卓理的手没有空闲,于是她用脑袋指了指被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女生玩得风生水起的电子游戏,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街头篮球,眼神落回到袁岂凉脸上——她一直在试图勾起他的兴趣。
他当然会玩。他不止会玩,他还是高手。‘圣光’有比这家电玩城更先进的游戏,在和游戏家伍丘实的所有对抗里,他每次都是赢家,以至于后来伍丘实干脆撤掉了他包厢里所有的游戏设施,只剩下一些很简单的撤不掉的器具。包括那具袁岂凉坚持留下的小桌球和一副大桌球。伍丘实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公子哥儿,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袁岂凉才是一个真正的玩之大家。
不过,他这样答,“不会。”
果然,他很如愿的在卓理脸上看到了献宝而又骄傲的神色……这神情,袁岂凉,很享受。
“没关系……我给你介绍,你看那飞车……那飞车可好玩了,你看那双人对抗,我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
袁岂凉隐忍着笑意,听着卓理完全是胡掰的游戏介绍,他突然很能理解伍丘实的说法,看她自以为很聪明的样子说一些子虚乌有附庸风雅的东西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看着那种神奇的光芒在她眼里闪着闪着,看着她左脸上那个他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的酒窝若隐若现,那些吵闹的、烦躁的、喧嚣的、过往的人影,闪烁的、刺眼的、炫目的彩灯,轰鸣的、刺耳的、劲爆的音乐,都瞬间变得虚空起来。
全世界,只剩下你。
卓理其实很没用,她一直试图把各类游戏吹得天花乱坠以吸引袁岂凉的注意,未曾想,袁岂凉还是一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死样子。而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玩那种弱智而又低级的投币套圈圈游戏,便只能在脑海中飞快的打算着要怎么把那些不需要任何智商的游戏形容得难度高一些,那样,她也不至于在大冰山面前太废柴。
这么想着,她突然心生一计,堆出一张花儿一般的笑容道,自导自演着,“你看……你看……那些娃娃是不是很可爱?尤其是那个大胡萝卜……走,让我去把它套回来!”然后,她把袁岂凉拉向三色环处——她就是在这里不断的跌倒,扔了几百个牌子,一个小卷笔刀都没扔中。
袁岂凉今天的服饰虽然还走黑色路线,但风格是休闲,所以显得很年轻,尽管表情僵硬冷峻,却仍然是一道令人怎样都无法忽视的风景线。而这个时间段,在电玩城这种地方,多半是学生,而会来套圈圈赢娃娃的又大多是女生,所以,极其自然的,袁岂凉的出现惊起了一众围观。然后,卓理便很轻松的拉着袁岂凉挤进了内圈,丝毫没顾忌到袁岂凉满脸呈紫黑状站在人群里像只猴子一样被人参观。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热闹,这让他头疼。能进来这里,已经是他对她的极限了。
所以,下一秒……
袁岂凉长臂一拉,一把提溜起扎在掷钱币队伍里的卓理,拧着眉头说,“我们去别的地方。”
卓理自然不依,“不要嘛……等我套到那个大胡萝卜,我就去。”这其实是缓兵之计,卓理看了很久了,要得到那个大大的比人还高的橙色的大胡萝卜,非要把钱币扔进中央圈的那层绿圈不可,她玩了这么一下午,没见任何一个人能把钱币丢进那里面,她才不抱希望自己能套到。她真的很享受这个过程。
“你站后面。”袁岂凉端着一碗游戏币擦过了众人来到投掷处,微微抬起那张好看的下巴,眯了眯眼睛,修长的手指从碗里捏起一块游戏币,夹在手指之间——就这些小表情,卓理就因为耳边尽是尖叫而一直处于耳鸣中。
就在袁岂凉抬起手要开始投掷的时候,卓理却忽然担心起来,贴着袁岂凉的身体拉住他即将行动的胳膊,很小声很小声,很顾及周围视线地道,“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你看现在多少人在看你,如果你连那个小红圈(最外圈最易投中的一圈)都投不进,会很丢脸……那时候,你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卓理只是想制止袁岂凉,本来她以为袁岂凉会被这激将法激得生气离开,未想,这冰山居然嘴角一弯,浅浅一笑,然后,他手里那枚游戏币就‘xiu’的一声飞了出去。
卓理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由她的眉毛、眼睛和鼻子组成的纠结表情里先后闪过——
——‘完蛋了、死定了’——
——‘咦,好像有点转机’——
——‘哎……还是没进……’——
——‘靠!怎么又飞来一枚?’——
——‘啊,后面这枚是谁扔的?居然进了……’——
——这几种复杂的情绪。
僵硬的把脑袋移向身旁,然后,眼睁睁看着袁岂凉很满意的收手,嘴角微弯。然后,在卓理已然呆滞的眼球里,袁岂凉极其认真的解释,“第一枚只是试试角度。”
第二枚也是大冰山投的……!